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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師徒倆時間踩得緊, 抵達後的第二天便是大比開幕。
選徒大比共計五天,前三天分別是文試、心性和靈根測驗,第四天初輪選徒, 第五天二輪選徒。
如果兩輪都沒有選中, 那無論是求仙者還是仙門都不再有機會, 今年落選/流選。
對落選的求仙者,天利三十八院會像對葉清那樣, 出據一份記錄了他們成績的推薦信。
求仙者可以帶着這份推薦信自行去拜山門。
而大部分宗門出于對天利三十八院招牌的認可, 會對持推薦信來的弟子更認真以待。
回到考核。
在求仙者考核期間,各與會宗門可通過客舍內的窺天鏡尋找或觀察中意的弟子。考核中的各種表現,往往也會成為仙門對求仙者進行評定的重要一環。
因為那天山道上意外, 鶴雲栎有意在窺天鏡的視野裏尋找着公皙靳的聲影, 想要通過對方試煉中的舉動來确定這個少年是否是男主。
但他未能如意, 對方幾乎從不出現在窺天鏡窺探的範圍內。
那天被掐脖子的少年倒出現過幾次, 并且每次身上都會多出不少新傷口。似乎在沒被窺天鏡照到的時候遭遇了戰鬥。
只是每回都這樣是不是有些巧了?
鶴雲栎暫時看不出名堂,只是記下了這些蹊跷。
試煉很快結束了。
令鶴雲栎意外的是, 他瞧着天賦上佳的公皙靳并沒有取得優秀的成績, 只是丙榜第三。反而是那天被公皙靳點名的幾人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那個被掐脖子的柳文賢甚至超常發揮,取得了甲榜第一。
如無意外, 這個柳文賢應該會拜入紫雲川。
求仙者拿到成績後,就該根據成績填寫意向宗門了。
公皙靳滿臉厭倦地看着屬于自己的成績牌和意向單, 并不像其他求仙者一般, 迫不及待地填寫上心儀宗門, 或者冥思苦想尋找更有把握進入的仙門。
自從那天在茶棚的騷動後, 他花了兩天時間才适應自己突然從一千二百年後回到了少年時。而時間點還正是他登上仙途的前幾天。
上一世,姑且就這麽說吧。上一世他也是參加了這屆比試, 并斬得頭籌,在萬衆豔羨下拜入了紫雲川,得到了一個相貌出衆,溫潤風雅的師尊。
但誰知道這才是他一生不幸的開始。
他那師尊表面謙謙君子,實則是個佛口蛇心的僞君子。自身天賦平平,因善于逢迎,混到了一個長老的位置。
他并沒有什麽需要傳承的絕學,也沒有教導弟子的慈心。只是覺得做了長老很多事便不該親力親為了,但招侍從又需要發放月俸,不如收一個弟子做免費苦力。
而辛慈,也就是他的師尊,很擅長将卑劣的作為用言語僞裝得光明正直。
拜入門下的第一天,辛慈便對他說:“這以後是你的家了,以後我會把你當親兒子對待。”
然後便命他将院落從裏到外打掃的一塵不染,并要求他日日如此。稱之為,日常的修行。
而他剛從凡人成為仙人弟子,只感覺祖上燒了高香,雖被當奴仆使喚,依舊甘之如饴。還很高興能為師尊做些事,感覺自己被需要了。
若只是這樣,辛慈也不過是個略顯苛刻的師尊,公皙靳斷然不會恨他入骨。
進階築基之後,辛慈便開始要求他每個月必須完成二十件宗門任務。而做任務的報酬和獎勵,他從沒見過。
直到兩年後,公皙靳才知道做任務還有報酬,而且他還因為月月任務量第一,被宗主賞賜過好幾次。
這些他從沒有聽辛慈說過。
但他沒有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只覺得師尊辛苦栽培自己,自己賺到的靈石寶物讓他收着也屬合理。
然而嚴格追究起來,辛慈從沒有指導過他,要麽讓他去宗門的公開講堂聽課,要麽就讓他自行去藏書閣翻閱典籍。
動不動就會說“你的悟性太遲鈍”,“一般人可不會像我這樣耐心教導你,誰讓你是我的弟子呢”……
偶爾修煉陷入瓶頸,他想要向辛慈讨要一些自己存在他那裏的丹藥靈石幫助突破時,辛慈幾乎都會拒絕他。
并說,自己一直把他當親兒子,一直以對兒子的要求管教他。靠丹藥等外物成長起來修為過于虛浮,會拖累後期的腳步。
他信了。
辛慈人品且不論,說起話來确實殷切中聽,加上他有副好看的皮囊。涉世未深的公皙靳一次又一次被成功哄騙過去。
進階元嬰期後,辛慈又擅自替他申請加入了絕殺堂。
這是奉天盟裏負責追捕最窮兇惡極罪犯的部門,報酬高,但受傷頻率也極高,每年都會有人死亡,會主動加入的大多是極度缺錢的人。
對此辛慈的解釋是越是艱苦的地方越是磨砺人,公皙靳天賦雖好,但悟性不夠,比平常人需要更多的鍛煉。他替他報名是希望他能在絕殺堂裏鍛煉出最頂尖的本領。
——我處處為你考慮,不要又一次讓我失望啊。
辛慈如此對他說道。
他又一次信了。
後來每每回想起來都恨不得回到那時候掐死那個蠢笨如豬的自己。
就這樣公皙靳一次次在生死間出任務。
絕殺堂是個非常消磨人精神意志的地方,無論一開始多開朗,後面都會漸漸沉默,變成一個只知道追捕斬殺邪道的工具。
同僚們要麽犧牲、要麽受傷退隐,好運的也會在攢夠錢後,選擇遞上辭呈,脫離苦海。只有他被辛慈的種種說辭吊着,心甘情願地做了兩百多年的騾子。
而這兩百年裏,因為總是過度勞累,又受了太多傷,他堪堪從元嬰初期進階到大圓滿。境界漸漸落後于後入門,且天賦不如他的同門們。
每次他受傷,辛慈都會親手給他熬制湯藥,這給了他“師尊果然非常關心我”的錯覺,更加賣命了。
多年後回顧種種細節,公皙靳才反應過來,那并不是關心,而是對家裏最能賺錢的牲口必要的照顧。親熬湯藥也不是因為心意,而是因為這樣就可以偷工減料,用最便宜劣質的藥材。
想到這裏,公皙靳又想要掐死過去那個自己了。
可笑的是,最後的他甚至不是靠自己明悟了真相。
後來,他那蛇心師尊娶了一個家世不錯的妻子,算是小小地提升了身份地位。
兩人生了一個兒子。
這時候口口聲聲說“一直用對待親兒子的方式待他
”的辛慈反倒不用對待他的方式态度對待自己的親兒子了。
簡直是捧在手裏怕丢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說辭也變成了:“師弟體弱”,“他随了師娘,比你嬌貴”,“你是師兄,師弟犯了錯你自然該承擔責任”……
而愚蠢的他到這個時候還沒明悟,依舊把這個孩子當親弟弟。
殊不知自己在一家三口眼中已經成了他們親兒子的“靈根容器”。
辛慈和他的貴妻都不是天賦好的人,生下的兒子也是劣等靈根,幾乎沒有修仙天賦,但一心向上爬的辛慈如何會甘心?
他不知從哪得到了秘法,可以給他的兒子重塑靈根。但需要一根上等靈根做原材料。
主意自然打到了公皙靳身上。
公皙靳是先天天品雷靈根,極品中的極品,紫雲川這一輩幾乎沒有比他天資悟性更好的。
若非他自身不識貨,不明白自己的天賦珍貴,這塊兒“大餅”未必能落到辛慈頭上。
而辛慈這些年也對公皙靳“物盡其用”,如今孩子需要,也可以“殺豬”了。
公皙靳很想說自己發現了他們陰謀,及時逃跑,沒有讓他們如願。
但他沒有,甚至滿心歡喜地喝下了一直對他冷臉的師娘端來的湯,以為師娘終于想通了,願意接納他了。
後來昏迷中,他被挖去靈根,丢到了亂葬崗。
說不好是上天垂憐,還是沒有折騰夠他。他沒有死,只是成了廢人,混得豬狗不如,并如此生活了三十年。
或許是老天終于想到給他這個蠢貨一些補償,機緣巧合下,他獲得了魔主的遺物,并在其中得到了一份仙道傳承。
他有了重入仙道的機會。
魔主習劍,根據傳承,他也只能棄法學劍。靈根殘缺的他學的很慢,但他很有耐心。他已經沒有人樣了,怎麽都是朝上走。
一百年的時間裏,他一邊慢慢吸收消化傳承,一邊按照遺物中一本秘籍上替到的方法,尋找恢複靈根的辦法。
漸漸的,他回到了元嬰期,并進階化神。這使得他重新有了在修界行走的底氣。
偶然間,他邂逅了少年時的同伴,正是那天茶棚裏的柳文賢、賴安平、姜岳澤三人。
不過他們天賦并不好,只有柳文賢勉強進階化神,而另外兩人雖然過去了四百多年,依舊被限制在元嬰期,且看不到進階的希望。
得知“朋友”的苦惱後,他當即表示這不是問題,自己能幫助他們。
魔主實力強大,知識淵博,雖然傳承記錄下的不過十一,但依舊有好幾種方法可以幫助他們晉升。
他向幾位“舊友”抛出橄榄枝,邀請他們一起成就一番事業。他們也答應了。
只是想象很美好,他前腳才幫他洗經伐髓,提升靈根,後腳便被三人舉報給了正道,說他與邪道有糾葛。
得了魔主傳承的他無法反駁。
但他不明白為什麽,他雖得了傳承但從未做過惡事啊,而且是誠心想和他們成就一番事業,實現少年時的夢想。
為什麽要背叛他?為什麽不能多給他一點理解?
後來是柳文賢的咒罵讓他明白了,原來這些幼時的夥伴不是不能理解“壞的力量也能被用來成就好事業”,而是一直在嫉妒他。
從拜入紫雲川開始,他就成了他們的嫉妒對象。後來每每修煉受挫時,這份對他的嫉妒與痛恨又會加深一層。
在聽聞他“叛師”被當場處決時,他們欣喜若狂,聚到一起時都會将他貶得一文不值,宣洩仙途不順的恨意。
若只是如此便也相安無事。但不料公皙靳又出現了,非但沒有死,還獲得了罕見的機緣。
他們得意的空想破滅了,對公皙靳更恨了。
這場舉報幾乎讓公皙靳再度跌回谷底。
魔主雖已逝去兩百多年,但依舊是正邪兩道心頭大患。正道的集體圍剿公皙靳,他幾度陷入絕境。
好在這次命運眷顧了他,讓他逃過一劫。
在極端的憎恨下,他找到并用極端手段虐|殺了三人。從這以後,他徹底堕入邪道,不再相信任何人。
可笑的是,此後他的路反而越走越順,位置越走越高。
最終,他統一了被魔主折騰得一盤散沙的邪道,成了整個邪道共主。不滿足于此的他開始擴張勢力。高調嚣張的做派引來了正道的聯合絞殺。
但這次他不用躲藏逃亡了,他已經到了合體期。當時,昔年的正道領袖紛紛歸隐,“半步仙人”勝殊娘娘也多年沒有現世。
他幾乎沒有敵手。
已經沒有什麽能阻止他的發展了,直到——
公皙靳想起來了,他死于雲清劍君之手。
在最後一場決戰中,衆人面對他這個修為高深的邪君全無辦法。他們的戰力總和大于他,但還不夠殺死他。
在僵持之際,一道淩冽刺骨的劍意在戰場上鋪開。
雲清劍君來了。
這位劍道頂峰隐世多年,在種種傳說裏也是孤僻沉默,不問世事。過去一千年裏,他只出過兩次手,一次是千年前殺魔主,自此揚名;第二次,便是專門為了殺他而來。
還真是,榮幸啊。
魔主的繼承者和魔主死在同一個人手下。
充滿了命運的戲谑。
公皙靳并不恨雲清劍君。
他一生遇到的可恨之人太多,一個在正面對戰中,光明正大斬殺他的對手屬實排不上號。
只是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在上一世嘗夠了,喜怒哀樂似乎也燃燒殆盡。再瞧見上一世夢寐以求的志向單公皙靳也只覺得疲憊厭倦。
他根本不打算填。
紫雲川絕對不會再去,要報複那個賤人有千萬種辦法,沒必要選擇最惡心自己的一種。
至于那些背叛者。
公皙靳非但沒有在秘境裏破壞他們的試煉,反而幫助他們取得了更好的成績。
讓他們終結在這裏多沒意思,只有得到過,才會在失去時痛徹心扉。人生苦短,極盡折磨也不過百年,但仙途就漫長了。
他的心已經很老了,沒什麽追求,不介意和這些人玩到底。
至于其他宗門公皙靳也沒有興趣。
若不是直接重生在這個時候,他根本就不會來參加入門試煉。要修煉,憑借上一世的知識和經驗便已綽綽有餘。
他随手将天利三十八院發給的宗門資料丢到一旁,紙張散開,露出下方某個門派的名字——
雲霄。
公皙靳瞳孔猛縮。
本來不屑一顧的他猛地撲上去,激動刨開上方紙箋,拿起那張屬于雲霄派的資料。
記憶在這一瞬間飛速倒回,最終定格在孤寂蕭索的大漠夜景上——
大漠已經進入夜晚,寒氣漸漸降臨。
亂石峽谷中,一簇篝火在角落燃燒,暖黃火光跳動在寒冷的夜裏,帶來微弱暖意。
一個作游俠打扮的修士倚坐在巨石腳下,風塵仆仆下,是一張俊美到鋒利的臉。游俠薄唇張合,回答了公皙靳的問題:
“雲霄派。我師從雲霄派。”
那是公皙靳在極端落魄時遇到的一個前輩。
公皙靳不知他具體名姓,只知他姓駱,是長年行走于大漠中的一個游俠。
彼時公皙靳靈根已廢,還未獲得魔主傳承。只身流落到大漠邊緣,得罪了一夥混混,天天都會被毆打戲弄。
在他又一次被混混欺辱後,這位駱姓前輩走了上來,對他說——
“我看你有修煉過的痕跡。”
“我教你兩招吧。”
當夜,傳授完招式後,前輩與他躲在峽谷裏避風過夜,并毫不嫌棄地與渾身肮髒的他分享同一壺劣酒,以抵禦大漠寒氣。
在被問到師承時,前輩說出了上面那句話。
公皙靳也問過他為什麽要把絕學教給自己。
前輩是這樣回答的:“我看到了。看到你明明這麽凄慘,卻還會出手幫助比自己更弱的人。”
是了,那時的他心口還殘留着一口正氣,為幫一位和瞎眼爺爺相依為命的少女解圍惹上了那群混混。
前輩繼續說了下去:“我覺得,願意對人伸出援手的人也該在需要時得到他人的援助。只是我也恩怨纏身,幫不了你太多。”
通過談話,他得知前輩的師尊死得莫名,而他這幾百年都在為查清真相奔波。
他們在天亮時分開,奔向各自的命運。
此後數百年,他憑借前輩教的兩招多次死裏逃生。
真是可笑,一個只有一天一夜交集的陌生前輩傳授他的劍法,比他在紫雲川三百年,那個所謂的師父教他所有術法都有用。
公皙靳發跡後也有意尋找前輩,但沿着黃沙中殘留的痕跡追尋了好幾月,最終只确認了對方已經戰亡。
前別終究還是倒在了追尋真相的路上。
他問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他尋找前輩并非單純為了報恩。
當時公皙靳已經成了邪道共主,他原以為自己能很好地約束好邪道各派,結果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們依舊在做惡事,依舊在傷害無辜的人。
他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繼續下去。
他想找到前輩把自己多年的經歷講給他聽,想知道在這位通透又明大義的前輩眼中,自己到底是對得多,還是錯得多。
如果是對的多,他就有勇氣面對未來,并嘗試去改變。
如果是錯得多……
他希望由前輩來了結自己。
但對方死了,得知這一事實的他,斷了對人世的最後一點念想,回去後便開始了喪心病狂、肆無忌憚的擴張。
試圖以這種方式自毀。
後面的事大家已經知道了。
把一個陌生人當念想或許聽起來有些可笑,但卻是事實。
他活了許多年,只有這個連全名都不知道的前輩讓他感受到了最純粹的善意與溫暖。
如果這個雲霄派真的是那位前輩的宗門,他豈不是能再見前輩一面,而非在幾百年後去大漠賭那場可能的邂逅?
抱着這樣的想法,公皙靳果斷填下了“雲霄”二字。
……
結果很快統計了出來。
填雲霄的只有三人。
說來都是淚,在鶴雲栎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雲霄被天利三十八院分到了甲組,也就是排名要求最高的一組。
自得知此事起,他就知道這次選徒不會順利了。
畢竟能取得甲組要求成績的都是優秀苗子,誰會選一個聽都沒聽過的門派?
能有三人填已經大大超過他的期待了。
不過其中有一人是因為自信能進入心儀門派,便在剩下的地方随便填了幾個門派湊數,雲霄便是之一
值得安慰的是另外兩個填了雲霄的求仙者都把雲霄當成了首要志向。接下來鶴雲栎便需要從中挑選一個人收入門下。
——因為他們的收徒名額只有一個。
陸長見倒不是不想多收兩個,但因為是第一次提交申請,意向表填得磕磕絆絆,根本不知道還要填寫收徒名額。
而沒填寫名額的情況下都是默認只收一人。
至于為何在排名明确的情況下還能挑選,這就要牽扯到天利三十八院的詳細制度了。
選徒大比以公平為先,大體上都是名次高者優先錄取。但也在裏面給了門派一定三十分的自主裁量權。
門派可以在選徒時将這三十分給予喜歡的弟子,在分差不大的情況下可以幫助求仙者逆襲。
雲霄派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
被選的兩人一個是鶴雲栎關注了許久的公皙靳;另一個只有小名“松松”,年齡五歲。
兩人分數相差只有十七分,名次相差兩名。
現在鶴雲栎就需要決定要不要把分數贈給排名更低的公皙靳。
他初步傾向于贈與。
除了因為公皙靳疑似男主的身份,也是因為松松的年齡讓他産生了顧慮:
五歲也太小了。這個年紀就能取得丙組第一,以後必定有更大的成就。怎麽會選雲霄派呢?
會不會是孩子不懂個中門道,瞎選的?
要不把他拒了?
別耽誤孩子前途。
然而這個念頭在松松出現時産生了動搖。
五歲的孩子身子短,四肢也短。人小小的,卻偏生有派高人氣勢。風雲不動,目下無塵,似乎萬物都入不了眼界。
看人時更是冷淡疏遠,仿佛在觀察一個傻子。
這神态氣質怎麽瞧怎麽眼熟,怎麽瞧怎麽可愛。
就在此時,幼童也擡起頭,看向鶴雲栎的方向。
鶴雲栎稍微緊張了一下,但想到自己現在身處天利三十八院專門為各門派準備的茶室裏,外面看不到內中情況,便也放松下來。
他悄悄扯了扯應歲與的袖子:“師父,你看那個孩子!就是那個最小的。”
孩童松松與應歲與同時一僵:被看出來了?
弟子的下一句話讓他放松了下來。
“是不是特別可愛!”
應歲與強壓着笑意,反問:“哪裏可愛?”
“哪裏都可愛。”
尤其是神态,特別有趣,和個小大人一樣。
“為師倒覺得他只有模樣可愛。”
鶴雲栎:“是師父要求太高了。”
應歲與想了想,點頭贊同:“也是。這麽多年,為師也只認為一個孩子配得上‘特別可愛’這一形容。”
“誰?”鶴雲栎頗為好奇。
感覺不像是葉清,但總不會是小師弟吧?
應歲與看着他并不回答。
在安靜的對視中,鶴雲栎忽然明白了什麽,心跳驟然加速。他匆忙轉過頭。
師父的意思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個?
是的話幹嘛不直說?
接着,鶴雲栎又收回了自己的話。
還是不要直說了,單是暗示已經夠讓他心慌了。要明說,他怕一個控制不住,直接把心意全向師父說了。
鶴雲栎強作鎮定,繼續将目光放在由天利三十八院弟子引領着朝這邊走來的孩童松松身上。
可看着看着他卻嘆起了氣:為什麽是個男孩兒?不符合大師伯的收徒要求啊。
否則,他還能說服自己放棄疑似男主的公皙靳。
雖然這樣想着,他的眼神還是落在幼童身上,根本不舍得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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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