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獨占花魁
獨占花魁
白玉堂這一覺睡得舒服,直到迷糊中被外面嘈雜的聲音吵醒。起床一看,外面天已經快黑了。他穿好衣服出門,一時間被彩樓上下沿着圍廊的一排排明亮燈火晃得有些恍惚。房門外圍廊闌幹旁好幾個人正在高談闊論。人們還在三三兩兩的湊過來,白玉堂也湊了上去。原來他的房間在二樓東面,倚在門口的欄杆處望向樓底築起的高臺,視線剛好;圍廊外挑起的一圈燈籠繞在四方,映得高臺四周垂落的紗幔愈加朦胧暧昧。臺前已座無虛席,有人品茶有人喝酒,還有些坐不住的客人在呼呼喝喝,不時有跑堂的和姑娘們穿梭其間,好不熱鬧。而身旁的衆人正在七嘴八舌:
“诶,你看過沈柔跳舞嗎?”
“就看過一次,那可真是驚為天人啊。”
“聽說今晚沈柔以舞獻客,誰出的價錢最高誰就可以抱得美人歸啊,嘿嘿。”
“算了算了,我是沒這個福氣咯。”
“沈姑娘到底什麽時候出來?”
這時樓下座席中突然響起幾聲噓聲,有人高喊道:“叫沈柔出來!”
又聽一堂倌勸道:“還請爺稍安勿躁,沈姑娘正在換衣服,快了快了。”
那人喝道:“老子等不及了!這茶水都喝得淡出鳥來了,到底還要等多久?”
一旁頓時有人嬉笑道:“換什麽衣服,反正都是要脫的,哈哈哈。”“你笑什麽,就算要脫,難道輪得到你?”
旁人頓時一陣哄笑。
這時舞臺周圍的紗幔盡數向上退去,又從二樓的廊檐垂下,在空中輕擺。樂聲響起,一襲長長的紅綢從梁上傾瀉而下,一個絲衣薄履、身材妙曼的女子從幕布後翩然而出,步履盈盈,随即握住垂落的綢緞一端,在舞臺上疾跑幾步,輕身一縱,淩空而起。此時臺下已鴉雀無聲。樂聲越來越疾,那綢緞也越升越高,随着她在舞臺上空回旋,順勢一層層纏在她腰身上,綢緞的一端與裙角交錯在空中翻飛飄舞,當真是翩若驚鴻,矯若游龍。過了好一陣,直到人群中傳出一聲“好!”人們随即紛紛叫起好來。白玉堂也贊嘆不已。樂聲漸漸舒緩,那女子也慢慢降落下來,随着身體旋轉,便從綢緞中脫身而出,舞姿也娴靜柔和下來。細看她容貌,端的是眸含秋水,面似芙蓉。
曲未停,舞未歇,一個女子走到坐席前。白玉堂定睛一看,正是今日迎他進樓的女子。旁邊有人正說道:“快看,芳草姑娘出來了,開始了。”
芳草朗聲道:“各位爺,芳草謝謝大家的捧場。臺上的就是沈柔姑娘了,閑話不必多說,咱們海月樓的規矩很簡單,也很公平,現在開始出價,五十兩起,誰出的價最高,沈柔姑娘今晚就歸誰了。”又擡眼望向四周,提高聲音道:“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參與。”
席中立刻有人道:“我出一百兩!”正是那位“等不及”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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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兩百兩!”
白玉堂看着沈柔,那舞姿美則美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雖不懂跳舞,但舞蹈和武術的基本功本就有相通之處,細看之下,他發現沈柔總是避免右腳用力,因為她對舞蹈非常熟悉,所以用動作巧妙地掩飾了自己的不足。她額頭滲出的汗水浸濕了臉頰旁的發縷,嘴角挂着微笑眉頭卻輕輕蹙起。
臺下的出價已經到了八百兩。
白玉堂突然喊道:“一千兩!”
樓上樓下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向他看過來。
芳草喊道:“一千兩,還有嗎?”
“一千、一百兩。”臺下出價的人似乎咬緊了牙。
白玉堂只想速戰速決:“兩千兩!”
周圍一片嘩然。芳草滿臉笑意道:“樓上的公子出到兩千兩,還有更高的嗎?還有嗎?”
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卻無人再出價。
芳草道:“既然沒人再出價,那沈柔姑娘就屬于樓上這位公子了。恭喜公子。”
白玉堂道:“那我現在可以帶她回房嗎?”
芳草笑道:“公子請。”
于是白玉堂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走上舞臺,将沈柔打橫抱起,然後問:“姑娘的房間在哪裏?”
沈柔朱唇輕啓:“三樓、瑤臺月。”
白玉堂便抱着她朝樓上走去。
沈柔雙手吊着他的脖子,溫溫軟軟地偎在他懷裏,像一只乖順的小貓,只是那雙美目卻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白玉堂問:“為何一直看我?”
沈柔答道:“畢竟像你這麽好看的男人,并不是常常能看到的。”
沈柔的房間在三樓在僻靜處,門旁挂着字牌“瑤臺月”,守着一個小姑娘。見二人如此模樣,忙推開了門,待二人進去,又将門帶上。屋裏用一扇屏風隔成內外兩間,白玉堂抱着她卻未進裏間,只将她輕放在外間的坐榻上。在沈柔疑惑的神情中,他用手指試着碰了一下她的腳踝處,沈柔果然吃痛“嘶”地皺起眉來。
白玉堂在她身旁坐下,問道:“你的腳上有傷?”
沈柔見他竟察覺了自己的傷勢,又非那等急色之徒,不禁有些動容,柔媚一笑道:“公子可真會疼人。”便撩起裙角,退下絹襪,露出一段冰肌雪膚的小腿和紅腫的腳踝,道:“看起來比昨日腫的更厲害了,也不知道那大夫的藥靈不靈驗。”說着嘟起嘴唇朝腳踝吹了吹。
白玉堂埋首查看了她的傷,道:“并無大礙,既然大夫已經看過,你按時用藥便好。只是這種傷一定要多休息,否則,什麽靈丹妙藥也經不住像你這麽折騰。”
沈柔委屈道:“不是我想折騰。昨日扭傷了腳,已惹媽媽生氣,今天的舞準備已久,若我推辭,定是好一頓顏色。”想起方才的情形,便望着白玉堂認真道:“說起來多謝公子解圍。還未請教公子怎麽稱呼。”
“白玉堂。”白玉堂淡淡答道,拿起榻前矮幾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沈柔,另一杯端在自己手中,微微笑道:“你打算怎麽謝我?”說罷舉茶欲飲。
沈柔卻往他後背貼了過來,一雙玉臂繞到他身前,攔下他的杯子,又端着自己的茶喂進他嘴裏,在他耳旁氣若幽蘭地答道:“當然是……怎麽謝都可以。”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白玉堂喝了茶,卻輕輕拉開她的手,站起身來撫了撫肚子:“沈姑娘,我從早上一覺睡到剛才,滴米未進,不如你先陪我吃飯?”
沈柔略愣了愣神,随即笑道:“我這就叫人準備。”便喚道:“萍萍!”
門外有人應了一聲“哎。”,便走進來,正是剛才守在門口的小姑娘,問道:“姑娘有何吩咐?”
沈柔道:“備一桌上好的酒菜送上來。”
“是。”
萍萍正要出去,白玉堂喚道:“等一等。”
萍萍便又回轉身來,垂首聽他吩咐。
白玉堂一笑:“美酒配佳人,一定要最好的酒。”
文府書房。一個清瘦白淨的中年男子坐在太師椅上仰頭閉目,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椅子扶手,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孫小蘭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正在縫一個香囊,雖然是在屋裏,她卻還是用絲帕裹着頭。一個紫髯漢子匆匆走了進來,禀報道:“老爺,探消息的人回來說,白玉堂今天去了海月樓。”這被叫做“老爺”的男子便是文府的主人文庸,來人則是他的親信、他最得力的手下袁超。
聽到“海月樓”幾個字,孫小蘭的手頓了頓。文庸則像是聽到了極有趣的事,睜開了眼睛,笑道:“然後呢?”
袁超看了一眼孫小蘭,欲言又止。
文庸卻毫不在意:“接着說。”
袁超走進兩步,壓低聲音道:“聽說今天一早就去了,什麽姑娘也沒見,晚上卻出兩千兩銀子要了沈柔姑娘,還把沈柔一路抱回了房,樓裏好多人都看見了。”
聽到沈柔的名字,孫小蘭手一抖,針尖刺破了手指,忽然鑽心地疼,她卻沒叫出聲,呆呆地看着冒出的血珠浸在繡布上。
文庸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笑道:“早就聽說白玉堂風流成性,果然不假,他既看上了沈柔,正好!”
袁超道:“老爺的意思是……”
文庸道:“白玉堂和展昭聯手不好對付,如果沈柔把白玉堂拖住,就好辦多了。”
袁超道:“何不叫沈柔找機會給他下藥,做了他?”
文庸道:“不行,她沒殺過人,萬一被白玉堂察覺,反倒壞事,只要她把白玉堂纏住,過了後天晚上即可。”
袁超又道:“那,沈柔姑娘信得過嗎?”
文庸呵呵一笑:“那丫頭愛錢,平時我就待她不薄,明日你随我去一趟海月樓,多拿些銀子去,她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袁超道:“我明白了。”
袁超退下了。文庸也起身準備出去。孫小蘭放下香囊,跟在他身後,想問什麽,又把話吞了下去。直到文庸推門出去,孫小蘭喊道:“相公……”
文庸停下來,冷冷問:“怎麽?”
孫小蘭看他一眼,遲疑道:“你明天又要去那裏嗎?……我是說,海月樓。”
文庸道:“我的事你別問。”又道:“我在院子裏走走,你不用跟來。”
酒菜還沒到,沈柔便彈琴給白玉堂解悶。一曲終了,白玉堂贊道:“能在鬧市中聽到如此雅韻,沈姑娘真非凡俗之流。”
沈柔便道:“公子謬贊了。我這琴要看人的,若不是對着白公子這樣的人物,也彈不出這樣的曲子來。”
白玉堂過去欲扶她起來,卻注意到琴桌上的一個淺綠玉瓶,細口圓肚,裏面插着幾朵鳶尾花。他捧起瓶子前前後後看了一遍,沈柔道:“這個玉瓶有什麽特別嗎?”
白玉堂道:“質地細潤,造型古拙,白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沈柔笑道:“別人送的,我瞧着乖巧,便放在此處,想來不過是平常之物。”
白玉堂道:“瓶身雖不大,卻是上等好玉,瞧這式樣做工,像是雍熙年間官窯所制,也算是有些年頭了。”
沈柔道:“看來白公子對古玩玉器頗有研究。”
“只不過有些興趣罷了。”白玉堂道:“說到這些,我倒是突然想起來,這兩天文府上熱鬧得很,聽說是文家在江湖上收購了許多奇珍異寶,我要是能去一飽眼福就好了。”
沈柔狐疑道:“文府的确熱鬧,不是因為流水宴嗎?年年都是如此。收購寶物一事,我卻不曾聽說。”
“我初來乍到,聽外面的人混說的,也不知真假,”白玉堂幹笑兩聲:“不過年年都擺流水宴,好闊氣的手筆,莫非他家是這地方上的世家?”
這時響起幾聲叩門聲,萍萍在門口傳話道:“姑娘,酒菜到了。”
沈柔道:“快拿進來。”
萍萍領着幾個提着食籃的堂倌魚貫而入,将酒菜一一擺在桌上,又替他們斟酒。
沈柔拉着白玉堂在桌旁坐下,嗔道:“白公子,咱們就別文府長文府短的了,來喝酒吧!”
“好。”白玉堂笑道:“今日幸會,我敬姑娘一杯。”
沈柔依言喝下,回敬一杯。
白玉堂欲給沈柔再滿上,沈柔道:“白公子,這酒是我們樓裏自釀的,入口雖清香,但後勁太足,柔柔不敢貪杯,柔柔在一旁伺候公子就好。”
白玉堂卻道:“所謂酒逢知己飲,你我如此投緣,一定要盡興才好,姑娘莫要推辭。”
“這……”沈柔一臉為難,答道:“既然白公子盛情,那柔柔就舍命陪君子了。”
白玉堂一笑:“那我先幹為敬。”
兩個時辰後。
白玉堂搖搖晃晃地端着酒杯一飲而盡,灑出的酒水浸濕了衣袖也渾然不知,他一擡眼,朦胧中看見沈柔還在氣定神閑地為他斟酒,問道:“柔柔……我……怎的不知道,你的酒量這麽好?”
沈柔托着腮在一旁坐下來:“因為像我這樣的女人,第一件要學會的事情就是喝酒,從我被賣進這兒的第二天起,便開始學喝酒了,甚至比我學歌舞還要早一些。”她目光中閃過一絲悲哀:“若是三兩杯便醉了,還怎麽伺候客人呢?”
白玉堂也不知聽沒聽清她說什麽,頭“咚”地倒在桌上,閉着眼睛在自己腰身上摸摸索索。
萍萍問道:“公子,你找什麽?”
白玉堂喃喃答道:“醒……醒酒丸……”
萍萍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不必找了,你就安心在咱們這裏睡下吧,睡一覺便醒了。”
“我不能睡……”他雖這樣說,無奈眼皮實在太沉,頭也實在太痛,很快便趴在桌上一動不動了。
沈柔與萍萍使了個眼色,兩人合力攙他起來,費了好大力氣将他挪到床上,又替他除去鞋襪衣帶,搭上一層絲被,放下帷帳。
萍萍抿嘴笑道:“莫非這位公子花了上千銀子,就是來買醉的?”
沈柔不置可否,只笑道:“要都像他這樣才好呢。”說完懶懶打了個哈欠:“你去把鋪被拿出來,今晚咱們倆個一起睡地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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