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
傍晚時分,展昭、白玉堂、程沖三人到了西角門處,門房先把他們的玉牌都收了去,拿出一張圖紙來。那圖紙上一列列一排排全是牌子圖樣,圖樣上寫着編號,有些甚至還描繪了花紋。原來每塊玉牌上的編號所刻位置和字形都各異,他們按編號找到玉牌對應的圖樣,對照編號的位置、字形甚至牌上的花紋,以辨真僞。核對無誤後,門房便在圖紙上勾去這三張牌,再将他們手中包袱收了過去,打開看了看,這才遞給他們各一張面具并一張木牌,道:“木牌上是三位在內院的住處,請戴面具進院,除了在自己房內,其餘場合不得摘下面具。”
三人依言戴上,那面具皆同樣形狀大小,只是花紋各異,似戲臺上的臉譜圖案,從額頭至臉頰、鼻尖,将大半張臉遮的嚴實,僅露出一雙眼睛和嘴唇、下巴。門口的護院指向一條通往內院的石徑,道:“諸位請進。”
那石徑通向一處耳門,過了耳門便是內院了。
展昭打量了四下再無別人,便道:“看來孫家不問身份不問姓名的做派,也讓他們這位姑爺學來了,而且還青出于藍。”
白玉堂笑道:“他想必是知道,這些客人仇敵太多,互不見面最好,若見了面,只怕宴席還沒開始,已打殺得不可開交了。”又道:“只是不知姓文的何時與我們相見,我倒真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收了人家辛苦送來的東西,總不會真的擺幾頓席就了事吧!”
說到這裏,卻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護院擡着一只箱子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過了耳門,朝着一僻靜小徑而去。
展昭和白玉堂相視不語,心中皆有相同的打算。待護院走遠,展昭對程沖道:“你先去,我跟過去看看。”
展、白二人疾步輕身,在樹木和樓閣掩映中遠遠跟上了方才的兩名護院。只見護院穿過一片守衛衆多的竹林,來到一處石屋前。他二人潛伏在林後極目望去,只見石屋前的守衛打開鐵門,讓兩名護院擡箱進屋。
白玉堂道:“這邊是先前我所說的文府的禁地了。這麽看來,陸家庫房失竊的東西肯定都在裏面了,要不我們現在就沖進去?”
展昭道:“現在沖進去,以我二人之力也拿不回裏面的東西,倒是要驚動文府內院百來號人,若混戰起來,東西恐怕毀的毀、丢的丢,再想尋回就難了。我看還是先回去,晚宴上聽聽那姓文的怎麽說,再做打算。”
兩人折回內院,剛好在院裏碰見前來喂馬的唐鳳,都上前招呼道:“唐姑娘。”
唐鳳聽見二人聲音,喜上眉梢,忙壓低聲音道:“展昭、白玉堂?”
白玉堂正要問寧真的去處,這時唐鳳身後一明弓着身子和草料的夥計擡起頭來:“玉堂。”
這熟悉的聲音和黑乎乎的一張臉把白玉堂震得不輕,他嘴角隐約抽了抽:“真兒?太好了,你們都在。”
展昭道:“寧姑娘、唐姑娘,昨日的一場誤會,二位姑娘非但沒有心生嫌隙,還對我們鼎力相助,展某實在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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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真道:“昨日之事已經過去了,我并未放在心上,你也不必介懷。”說着又和起草料來。
白玉堂盯着寧真,卻對唐鳳道:“唐姑娘,你和真兒幹這些粗活,做做樣子得了,哪用得着真做?”
唐鳳一笑:“怎麽,心疼我姐?”
白玉堂也不理會,一把拉過寧真手腕,道:“真兒,我們說幾句話。”說着拉起寧真朝一邊走去。
唐鳳促狹地對他二人笑笑,帶展昭來到馬廄旁的僻靜處,道:“你們來這裏查案的事情我聽寧姐姐說了,既然你們有所疑慮,我就和你說清楚好了。我爹有個相交多年的朋友,姓魏,紮寨青杠山一帶。上次我們路過青杠山的時候,我曾拜訪于他,我們手上的珠寶和玉牌,就是他送的。”
展昭道:“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東西怎麽得的,他手裏還有多少?”
唐鳳道:“魏叔叔說,近日有些路過山上的江湖人,東西就是他的兄弟們從這些人身上得的,他都給我看了,不多,約摸十來件吧,我這只是其中的幾件。”她說完瞧了展昭一眼:“消息我雖告訴你了,不過魏叔叔那邊,你可不能拿官府去壓,反正那些東西來路不正,按江湖規矩,得了就是得了,你若要硬逼着他交出來,我唐鳳以後在江湖上就再無立足之地了。”
展昭當下應承道:“多謝唐姑娘相告。姑娘放心,這些江湖規矩,展某明白。”承了唐鳳的情,他當然不會讓唐鳳難做,幸而數目不多,只有日後再想別的法子盡力尋回了。他又問道:“你們來此尋人,莫非要找的人也在這府中,可找到了?”
唐鳳道:“已經找到了。”
展昭道:“那就好。這裏即将成為是非之地,你們還是盡快離開得好。”
唐鳳目光閃動:“嗯。”
文庸在書房裏來回踱了一陣,對門口的小厮說了句:“去請夫人來。”
不一會兒,孫小蘭進了房裏,恭順地問道:“老爺,您找我?”
文庸臉上堆起笑容:“小蘭,三日的宴席今晚開宴,你和我同去參加,會會貴客們。”
孫小蘭露出欣喜之色,卻又遲疑着:“老爺,您真的讓我和你同去?”
文庸道:“當然,你是我夫人,這麽重要的事,你當然要與我一同參加。這幾日我事務繁雜,未免脾氣大了些,可我心裏卻是一直有你的。”
“相公,是我誤會你了。”孫小蘭幾乎動容落淚。
文庸上前一步擁着她,面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波瀾:“今日起我們就同進同出,看誰還敢說我冷落了你。”
可憐孫小蘭竟輕信他回心轉意,殊不知文庸此舉,只是因為他深知內院裏來的客人多是兇狠卑劣之徒,又料想展昭、白玉堂已混入府中,而他自己卻手無縛雞之力,為了顧全自己安危,除了貼身的幾個護院他還覺得不夠,這才想把孫小蘭帶在身邊。
“你快回去換身衣服,準備準備,宴席就要開始了。”
孫小蘭忙道:“我這就去。”
酉時,文府的晚宴開席。牆外的流水席自然是熱鬧非凡,牆內文府的宴廳中,則是富麗堂皇,賓朋滿座。文庸和孫小蘭并肩而坐,在宴廳正上方,廳中空出,賓客百餘人分列于東西兩側,可能考慮大家都素不相識,所以各人一桌。仆婦穿梭其間,正奉上瓜果酒肉。在明亮的燈火下,唯一詭異可怖的,就是在座的每一位賓客都戴着一張或猙獰或醜陋的面具。
文庸道:“各位朋友遠道而來,辛苦了。既蒙各位信任,文某也就開門見山,有話直說。第一,按照之前的約定,府裏已備好一艘大船,待一切準備妥當,兩日後我和夫人會陪同大家一起上船,送大家離開這裏,從此再無人知道你們的蹤跡;第二,各位送來的東西已全部歸置在安全的地方,會随大家一同送出海。我常年在外經商,早已托海外的朋友聯系好了客商收購,到時以高價售出,我占三成,其餘的七成在座的朋友們平分,保證大家後半輩子衣食無憂。我這樣打算,大家沒意見吧?”
席間的人紛紛點頭,有人道:“文爺為我們做了這麽多事,三成算什麽!”
“是啊是啊,文爺就是我們的大恩人吶。”
“好!”文庸道:“既然都沒意見,我就說第三,我之所以讓大家隐藏面目,是不想仇敵見面,節外生枝,壞了大家的好事。這頓飯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所以,若有人識破別人身份,不管過去有何恩怨,都請既往不咎,大家若同意文某人的話,就請幹了眼前這杯酒,與過去的恩怨做個了斷!”
文庸率先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一時間衆賓客也情緒高昂,紛紛仰頭痛飲。也有少數賓客行事謹慎,見衆人喝了都無事,這才拿起酒杯淺飲一口。
文庸招呼衆人盡情吃喝,又拍了拍手,随着靡靡之音響起,一隊舞女翩然而入,衆人更是眼花缭亂,樂不思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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