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海上逃生

海上逃生

文府幾個家仆模樣的人在船廳中招呼客人,指引着船上的客人各自回房歇息。白玉堂四處尋了一圈,未見展昭,卻在船舷處碰見程沖,逮住他就問:“展昭呢?”

程沖吓了一跳:“你什麽時候上來的?”

“等下給你解釋。展昭在哪?”

程沖神神秘秘往腳底下指了指:“他去底艙查看了。”又摩拳擦掌道:“你來了正好,我們又多了一份勝算。”他對白玉堂的武功還是肯定的。

白玉堂立刻道:“我去找他。”

此時在船艙中一間客房內,适才在海灘上吵着要開箱驗貨的紫衣人在房中脫下面具和外衫,露出裏面一身文府護院的勁裝。原來他是府裏的護院,剛才只不過按文庸的安排演了一場戲。

底層是貨倉,中間一條狹窄的通道,兩邊則是放置貨物的隔間。通道的兩端原本各有一道樓梯通往上層船艙,只是一邊的樓梯已破損了大半,久未修葺,平時無人使用,周圍高高低低堆滿了各種雜物。展昭此時就躲在廢舊樓梯處,看着那些夥計将最後兩只箱子擔了進去。待搬貨的夥計離開,門口的守衛立刻将貨倉上了鎖。一共四名守衛。

他剛準備離開,卻感到身後有人靠近,驚疑中回頭側目,只見白玉堂道:“我有話跟你說。”

那樓梯常人用不得,卻難不倒他二人,兩人略施輕功上了樓去,那堆雜物正好成為他們的掩護。

展昭邊走邊問道:“你先前去何處了?又有何話要說?”

白玉堂隐去自己闖入禁地一事,道:“我去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有程沖,今晚喝酒沒?”

展昭搖頭:“為防萬一,我們都沒喝。”

他已走到一處窗戶前,瞧了瞧四下再無別人,便拿出一只細竹筒來。那竹筒下端有一根引線,引線末端系着銅環。

展昭将竹筒伸至窗外,食指扣上銅環,只聽白玉堂道:“好,沒喝就好。唐鳳喝了這酒,現在還睡得跟個豬一樣。”說話間認出了他手裏的東西:“嗯?你這是要放煙火彈?”

“你說什麽?”展昭的手頓住了,側過頭來,腦中忽然憶起今日見到唐鳳時她身上确有一股淡淡的酒氣。

Advertisement

“我說,今日的酒有問題。”見展昭神情緊張,他忙道:“不過,唐鳳并無大礙,我仔細看過,她就是睡過去了,等藥力過了自然會醒。”

展昭放開銅環,把竹筒往袖裏一收,道:“糟了。”

“什麽糟了?”白玉堂問。

展昭道:“同滄縣衙三十名捕快、清風寨十八人,以煙火彈為令,十名捕快由我引至貨倉外鎮守,其餘人牽制住這些江湖人物,在開船之前把文庸夫婦和全部貨物一舉拿下。這就是我和陳縣令、唐鳳約定之事。”他面色沉重:“唐鳳說,她會帶着兄弟們入夜前趕到這附近埋伏。”

白玉堂也變了臉色:“這麽說,清風寨的人……”

展昭嘆氣:“唐鳳還在文府,那清風寨的人必定都不在這裏。”

白玉堂道:“要不還是依計行事,我到底還可幫上些忙。”

展昭道:“你我雖豁得出去,但同滄縣衙幾十個弟兄,他們都是有妻兒老小之人,我不能拿他們的性命冒險。唐鳳手底下的人武功都不弱,本來與其聯手,尚可應付這些江湖中人;可眼下敵我之力懸殊,不可貿然行事。”

白玉堂眉頭緊鎖:“那你打算怎麽辦?”

程沖此時趕了過來:“展大哥,原來你們在這裏。我聽說就要開船了,我們怎麽還不動手?”

“出了些變故,”展昭看了眼附近走動的人,道:“我們回客房再談。”

回到房裏,展昭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白玉堂也把萍萍帶的話說與二人聽。

程沖一聽,道:“原來不是真心去海外行商。可他這是打的什麽主意?難不成讓大夥兒都睡過去了,半夜把大家扔到海裏喂魚?那還不如直接下毒簡單。”

白玉堂道:“直接下毒,百來號人都死在他家,他是嫌自己命太長麽?”

“我明白了,他是想等到了海上再把大家結果了,到時候連屍首也沒地方找去,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一大批貨全都獨吞了!”程沖不由自主地感嘆:“乖乖,一百條人命啊,見過狠的沒見過這麽狠的。”

“我想,他既然決定了要返回,待酒中的藥力起了效用,他一定會有所行動。”展昭道:“程沖,你留意文庸的動靜,有任何異常,立刻通知我們。”

程沖領命出去。

白玉堂忽而一笑:“其實那一大幫子人睡過去了,對我們也是個機會。”

展昭點點頭:“沒錯。方才回房的路上我留意了一下,船上的守衛并不多,以我幾人之力制服文庸夫婦應該不難,再迫他把船開回來,只要李捕頭他們在岸邊接應,便可将他們一網打盡。”

“好,”白玉堂撫掌道:“等那些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牢裏了,不知是個什麽滋味。”

李捕頭帶着兄弟們伏在岩石與樹叢後,看着大船巍然的影子逐漸沒入墨藍色水天相連的背景中,越來越小。他站起身來,招呼衆捕快先就地休息。

身旁的兄弟問了問:“頭兒,咱們還等嗎?我看那什麽清風寨的人壓根兒沒來吧。”

李捕頭掏出腰間的水囊仰頭灌了一口:“等。至少等到天亮,不然回去不好跟陳大人交差呀。”

船行出去沒多久,船上各處就都靜了下來,安靜得就像滄海中一片悄無聲息的樹葉。

“相公,你去哪裏?”孫小蘭本來已經要準備就寝了,卻見文庸準備出門去。

大概是今日勞累了些,她不禁覺得身子有些發軟,忙伸手扶住床欄。

“我去外面吹吹風。”文庸笑了笑,看着她:“你不覺得有些悶嗎?”

“悶?”一陣鈍痛沉重的感覺襲來,孫小蘭突然發現自己連話也說不出了。她往後跌坐到床上,倒了下去。在合上眼那一瞬的恍惚中,她看見文庸背負着雙手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

為了确認船上的賓客是不是都已睡熟,展昭和白玉堂在船上悄然而行,一路果然看見好幾個歪倒在地上或椅子上的賓客,可奇怪的是從艙房到大廳,一個守衛都沒有。确切的說,是原本在四個角落的守衛竟然也倒下睡着了。

難道文庸連這些守衛也不放過?展昭與白玉堂相看一眼,兩人都想到了船底貨倉,忙去查看。

貨倉門前的守衛也是一樣。

“奇了怪了,”見四下無人,白玉堂開口道:“這文庸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有人來過。”展昭突然道,他上前一步推開倉門:“門沒鎖。”

倉庫裏除了幾十只疊得整整齊齊的箱子,什麽也沒有。這也難怪,他們原本就沒打算遠行,自然不用帶糧食和水或是別的什麽東西。白玉堂看着這些表面幹幹淨淨的箱子又開始覺得奇怪,難不成他們還在搬動之前特地把清單摘了嗎?于是他下意識地打開了一只箱子。

這下兩人都驚呆了。裏面卻既沒有金銀也沒有古董珠寶,而是一堆石頭,一堆又大又硬的石頭。展昭和他又連續打開了幾只箱子,毫無疑問也是一樣。

“混蛋!”白玉堂一腳踢在木箱上,狠狠罵道:“走,現在就去找那只老狐貍算賬!”

“等等!”展昭卻突然蹲到地上,盯着面前幾個重疊的箱子底部。箱子底下漫出了水,已将船板浸濕了一片,正向他二人腳下蔓延開來。

展昭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他道:“我記得剛才進來的時候,地板明明是幹的。”

白玉堂也湊過去俯下身子,只見箱子下又漫出一片水來,這次一直漫過了他們的鞋底。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二話不說,三兩下把箱子搬開來。只見船底一個碗大的窟窿,原本用石蠟堵住了,現在石蠟已化開了一大半,水咕嚕嚕往裏冒。只看了一眼,兩人立刻很有默契“啪”地把手裏的箱子扔回窟窿上,然後白玉堂嚎了一聲“跑啊!”

展昭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到底還是大意了!

兩人飛速沖上樓梯,白玉堂邊跑邊喊:“船底漏水了!大家快逃!”展昭則挨個拍着房門。然而每間屋子都死一般寂靜。

這時風中傳來程沖的喊聲:“展大哥——不好了——展……”卻被似打斷了。

聲音是從船頭方向傳來的。兩人急忙循聲行至船頭,只見程沖捂着胸口恨聲道:“展大哥,是我無能,讓他們跑了。”他腳邊還躺着兩具屍體。

展昭擡眼一看,一條小船搖曳在不遠處的海面上,船上綽綽幾個人影。白玉堂飛身踏上闌幹:“我去追!”

展昭一把将他拉回:“太危險了,你以為這是在哪裏?!去看看,還有沒有船。”白玉堂心知他說得有理,立刻動身四下尋找。

展昭看向程沖:“你怎麽樣?”

“沒事,不過是挨了一掌。”程沖松開還在隐隐作痛的胸口,簡單說了兩句:“我見袁超和誰擡着一只箱子上來,可還沒來得及找你就被他發現了。”他指了指地上戴着面具的兩具屍體:“這兩人也不曾喝酒,發現情況不對,正好上來質問他們,沒說兩句就打了起來。文庸身邊的人太厲害了,他二人白白搭上了性命,還好後來他們見我叫你,不敢戀戰。”

程沖一邊說,一邊看着展昭拿劍削斷桅杆上的長繩,将繩子一圈圈收了起來。他問:“展大哥,你在做什麽?”

展昭道:“我們剛才發現船底在漏水,應該撐不了多久了,看來他早有計劃要棄船逃走。”

“啊?”聽說船要沉,程沖駭得不輕。

展昭繼續道:“恐怕這裏也沒有多餘的船只,我們需要準備東西自救。”

果然不出所料,白玉堂回來道:“我看過了,唯一的一艘船他們已經開走了。不過有些材料可以用一用。”他撸起袖子:“現在動手做個簡易的筏子還來得及。”

程沖道:“我去找孫小蘭,如果我們能走,我要帶她一起走。”

聽到這話,展昭和白玉堂都很是詫異。展昭道:“孫小蘭沒和他們在一起嗎?”

“沒有。”程沖撂下兩個字,匆匆向船艙跑去。

好在船上現成的木料很多。貨倉裏有好幾只散落的空箱子,随着水面上升浮了起來,展、白二人迅速将這些箱子收集到一起,用繩子将它們橫豎并排牢牢捆住,确保扣得嚴絲合縫,再用劍劈下門板、桌板,固定到規整好的木箱上,就是一張簡易的木筏。在木筏的一端系上長繩,抛入海中,整個木筏便晃晃悠悠地浮在了海面上。

程沖抱着還在昏睡的孫小蘭跑出來,渾身已濕了大半,道:“水已經漫到艙房了!”

其實不用程沖說,展昭和白玉堂也能感覺船正在加速下沉。

展昭讓程沖把孫小蘭交給他,接着白玉堂和程沖先跳到木筏上。展昭抱着孫小蘭往船艙方向最後看了一眼,終于從船上跳下。這一落,木筏竟然沒有明顯的颠簸,程沖不禁暗暗佩服。接着,白玉堂揮劍斬斷系在船舷上的繩索,木筏便離船。

程沖半跪在搖搖晃晃的木板上,讓孫小蘭的身子靠在自己懷裏。

不遠處,大船終于全部沒入海中,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展昭看着上百條人命從眼前消失卻無力相救,心中悲怆痛恨,不覺握緊了手中的劍鞘。

白玉堂拍了拍他的肩膀:“展昭。”

展昭道:“這些人雖非良善之輩,卻不至于如此不明不白枉死。”

白玉堂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罷了,莫要為不相幹的人傷神。回了!”

展昭點點頭,收斂心神,回頭對程沖說道:“坐穩了!”然後與白玉堂兩人立于木筏左右兩邊,同時以真氣灌注掌心,擊入水面助推木筏,那木筏便朝相反方向快速移去。

木筏驟然變快,又随着海上的波浪接連幾個起伏,程沖單手撐在木板上穩住身形,連聲驚呼。白玉堂瞥了他一眼,喊道:“小聲點!丢不丢人啊?”

所幸這晚風平浪靜,大船又未駛出多遠,那木筏便由着他們的心意,一點一點向岸邊靠近。程沖熬過了初時的害怕,心裏漸漸松快了許多,他道:“展大哥,白五爺,你們怎麽什麽都會?世上還有什麽你們辦不到的事麽?”他難掩對白玉堂的佩服之情,不知不覺間言語也恭敬了許多。

展、白二人暗笑。白玉堂道:“你奉承你展大哥倒也平常,怎麽突然讨起我的好來了。我們吶,只不過是想活得久一點,所以不得不多會一些本事,不然在這個險惡江湖,已不知死了幾百回了。人若是本事多一些,路也總會多一些的。你說對不對,展昭?”

展昭淡淡一笑:“全對。”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