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章

第 56 章

“阿雪，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

“飛雪，我現在有點忙，我們等會再說。”

洛飛雪還想再說些什麽，手機那頭已經傳來了占線音。

她舉着手機半天沒有從耳邊拿下來，另一只手還拎着剛排隊買回來的桂花糕。

她已經數不清這種拒絕發生過多少次了，她只記得每次她滿心歡喜想要和李雪分享什麽東西時得到的全是“我在忙”這句話。

六年前的冬天她提出了分手，可是李雪居然以為自己移情別戀了，兩個人在地鐵站出口大吵了一架。

“李雪，我想每天都能和戀人在一起，而不是一個見不到面的人，我不想每天聽到都是我在忙，我在忙。”

洛飛雪說完等了很久都沒有等來李雪的解釋，她嘆了口氣：“我們分手吧。”

“是因為那個男人嗎？”李雪一開口不是挽留而是質問。

洛飛雪沒懂，轉瞬就想起，有一次等李雪等到很晚時，公司的一個同事正好路過，于是兩個人就站在那聊了一會。

可是後來李雪并沒有表現出異常，所以她也沒當回事。

“原來你就是這麽看我的？”洛飛雪滿眼失望。

分手後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過面，所有聯系方式都被删除，硬生生像生活中從來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後來李雪遇到了張淼淼，她們兩個人從高三結束後已經十幾年沒見了。

當她看到患者名字叫張淼淼時還沒有多大感觸，這個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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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她看到進來的人時一眼認出了這人就是自己的高中朋友，盡管十幾年沒見，可基本容貌不會變。

結束後張淼淼沒有急着離開，李雪也看出她有些話想說，主動問道：“你要說什麽？”

“她要結婚了。”

張淼淼沒有說這個“她”是誰，但是她們都心知肚明。

李雪僅用了幾秒鐘來消化這個消息，然後看了一眼自己剩下的患者名單，詢問：“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李雪從張淼淼口中得知洛飛雪被家裏安排了相親，很快就定下了一個認為合适的男生，國慶節就要結婚了。

那天回去後李雪寫下了最後一封信，只有一句話。

她知道洛飛雪一定不願意接受相親，只是年紀到了被家裏逼得緊，而自己無法給她想要的。

當年她也是因為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無能為力，才會把氣撒在洛飛雪身上。

她當然知道那個男人和洛飛雪沒有關系，可她還是說出來了。

同樣地，她也不能明白為什麽洛飛雪不理解自己的忙碌。

所以兩個人連共同話題都沒有了，最後走到分手的地步是可以預料到的。

其實剛分手後她并沒有不習慣，她還是很忙。

只是晚上躺在床上身邊再也沒有人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和洛飛雪已經徹底結束了。

十幾年的感情不是說沒就沒的，她還是會想念她，于是動筆寫下了那封信。

邊寫邊哭，她突然發現自己還是愛着洛飛雪的，可是洛飛雪已經删除了她所有聯系方式，她也沒臉再去加。

當她從張淼淼口中知道洛飛雪的近況時，第一反應并不是去想為什麽張淼淼會知道這些，而是在想洛飛雪過得好不好。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想法，于是讓她們在今年遇見了，只是她遇見的是滿身是傷的洛飛雪。

那天她是替同事坐診，恰巧看到了洛飛雪的名字，她帶着忐忑點了那個名字。

她聽到這個名字在大廳回蕩，緊接着一個女人進來，在看到醫生是李雪時轉身就想走。

同她一起進來的女人不明所以，她擋住洛飛雪的去路，奇怪道：“怎麽了？”

李雪不想場面太過尴尬，她輕咳一聲：“請坐吧。”

只是她沒想到接下來她看到的是衣服下包裹着傷痕累累的身體。

在撩衣服時，洛飛雪明顯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因為要被看身體，而是因為眼前這個人是自己愛了十多年的人，現在的她卻是如此狼狽。

李雪已經記不得自己那天是怎麽看完洛飛雪身上的傷，她只知道從那天開始她就在恨那個男人。

而她倆之間也慢慢恢複了聯系，她曾勸洛飛雪離婚，可是洛飛雪哭着說警察不管，律師也建議她們庭下調解。

但好在驗傷得到了認可，法院也開始受理案件了。

在這期間洛飛雪暫住在李雪家，事情發生那天，李雪剛下夜班。

9點48分進入房間，洛飛雪坐在側邊沙發上，她喝了一杯水後又用那個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洛飛雪沒喝。

10點整，門鈴響了。

李雪去開門，她從貓眼裏沒看到人，疑惑着開了門，還沒反應過來，側面就沖出來一個男人将她撞回了房間。

她腳下不穩，倒向了衛生間，頭撞到了洗漱臺。

男人一進來就看到了站在沙發邊的洛飛雪，早在聽到門口有聲響時洛飛雪就站了起來，誰知一轉身就看到了周亮。

周亮看到洛飛雪馬上就跪了下來：“老婆，老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老婆。”

洛飛雪用力掰開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

雙唇一閉一合就宣判了男人的死刑：“周亮，離婚協議書法院會傳到你手上的。”

地上的男人站了起來，臉上已經沒了剛才求和的樣子。

他一把拽住洛飛雪的胳膊，惡狠狠質問道：“你真的要做這麽絕嗎？”

洛飛雪被他拽得生疼，她甩不開，只好拼命晃動手臂，掙紮的幅度也大了起來。

周亮突然松了勁，洛飛雪直接坐在了地上，她用手撐着茶幾，突然摸到了茶幾上放置的水果刀。

她像握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刀尖碰到水杯将其碰倒在地，趁着周亮沒有注意她，快速将刀插向了他的右腹部。

第一刀插得并不深，但也讓周亮失了平衡，他倒向身後的餐桌，頭撞到了桌角，卻沒讓他撞暈。

洛飛雪紮完第一下後就僵在了原地。

片刻後，周亮起身，忍着疼撲向洛飛雪，吓得洛飛雪閉眼再次拿刀插向周亮。

李雪揉着頭從衛生間出來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幕，洛飛雪那一刀直接刺中了肝髒，男人哀嚎了一聲就倒地不動了。

緊接着水果刀掉落在地，洛飛雪驚恐地看着李雪。

“阿雪，阿雪，怎麽辦？我殺了他，我殺人了。”

洛飛雪無措地用手揉搓着自己的頭發，她手上的血也沾在了頭發上，李雪也吓壞了，她抱住洛飛雪不停地安慰。

地上的人像突然活了過來一樣，他痛苦地用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身子往門口方向移動了幾下。

李雪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然後用力掰正洛飛雪的身體讓她直視自己：“飛雪，飛雪！你聽我說，他還沒死，你沒殺人，你聽我的，我是醫生對不對？你要信我，你沒有刺中要害，他不會死，你先回家好不好，我來解決。”

洛飛雪瘋狂搖頭：“不，不，我不走，我殺了他。”

她不敢看周亮，李雪費力地再次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我這就給醫院打電話，會沒事的，會沒事的，你去樓下接一下救護車好嗎？”

李雪說着就給同事打了電話，她背對着洛飛雪，嘴裏說了自己家的地址，讓她們趕快到。

洛飛雪聽不到電話那端說了什麽，李雪放下電話轉過身看她：“現在放心了吧，你去樓下等着，我怕她們找不到，我現在給他緊急包紮，你放心。”

聽李雪這麽說了，洛飛雪才相信一點，在她準備繞過周亮出門時，男人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腳踝，她吓壞了，用力踢開。

因為太着急，開了好幾次才打開門，門鎖被她拉扯得有些變形。

此時牆上的時針指向10點15分。

等洛飛雪走後李雪才顫抖着試圖靠近周亮，男人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傷口，他看向李雪，嘴裏喊着“救我”。

然而李雪只是返回茶幾前撿起了地上的水果刀，在男人驚恐的表情下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手起刀落。

男人還沒說完的話随着這一系列的動作結束戛然而止。

李雪沒有拔走大動脈上的刀，她快速起身收拾掉家裏所有兩個人居住的痕跡，将洛飛雪用過的東西都裝進了垃圾袋。

然後用抹布擦拭着地上因為周亮移動而滑出的血跡，也擦掉了刀柄上的指紋，最後再次用力握住刀柄留下自己的指紋。

五分鐘後她将垃圾丢進了樓梯口的垃圾箱裏。

做完這一切，她回到房間走進衛生間背靠着馬桶坐了下來，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周亮頸部以上的位置。

她看到周亮的眼球凸了出來，有些駭人。

10點25分，她撥打了110。

洛飛雪原本是下樓等救護車，可是在出門時被周亮吓了一跳，導致她忘記了自己要做的事。

一路沖出李雪家的小區，等她聽到警笛聲才反應過來。

她回到小區，卻不敢上樓去看，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直覺告訴她一定和李雪有關。

她在樓下等了好久才看到第一波人從單元門出來，她還看到他們擡了一床蓋着白布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裏蹲了多久，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剛才那個蓋着白布的就是周亮。

所以李雪沒有救活周亮，周亮還是被她殺死了。

一定是這樣的。

後來她又看到有四個人重新回來，兩男兩女，她很想跟上去看看。

她想知道李雪去了哪裏，可是她腳底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過了很久她終于擡腳了，方向卻不是樓上，她轉身出了小區。

她想去警局，在路上正好遇到了執勤的陸白，她攔住陸白問他附近是不是有兇殺案，把陸白問愣了。

巡邏科向來不知道刑警隊每天都會遇到什麽案子，所以他沒辦法回答洛飛雪。

“是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洛飛雪見陸白不說話就開始自言自語。

正巧這時劉長右開車經過，這一幕被顧瑾思看到。

陸白一聽洛飛雪說自己殺了人馬上就意識到不對，先控制住她，随後将她帶到警局交給了劉長右。

季存風把本子合上，兩根手指捏着眉心，他感覺最近他遇上的都是女嫌疑人。

他又不好意思動怒，稍微嚴厲一點對面的人就開始哭。

這個洛飛雪從他們進來就一直哭，講述的經過也斷斷續續的，她堅稱是自己殺了周亮，與李雪無關。

審訊到了最後只得到了是她用刀刺出了右邊的兩個傷口，全程都沒有說主動脈的事。

季存風自然不會主動提，他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于是這場審訊宣告了結束，洛飛雪和李雪分別被看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