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章

第 69 章

李瑾瑜一怔，她第一次聽到顧瑾思這麽稱呼自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倒是金若檸先笑了出來：“瑾瑜姐？李處長，這不是你的徒弟嗎？居然叫得這麽親切。”

顧瑾思沒想到金若檸知道她和李瑾瑜的關系，被她這麽一說臉上紅一片白一片，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第一次喊瑾瑜姐，本來就有些別扭，還被別人嘲笑了一遍，雪白的臉染上了桃粉色。

李瑾瑜不動聲色地走到顧瑾思面前，拿過顧瑾思手裏的西瓜很自然地放進嘴裏，替她解圍道：“出了警局就不是同事了，自然也不需要叫師父，私下怎麽叫都可以，工作時我叫金局，休息時我叫金叔叔，一樣的道理。”

說完又重新叉了一塊芒果放在顧瑾思手上，等顧瑾思吃完就拉上她走了，邊走還邊說着：“不是說讓你跟着我的嗎？不要亂跑。”

直到她們走遠了金若檸的目光還在緊追，顧瑾思回過一次頭，發現金若檸還在看就不再回頭了。

李瑾瑜帶着她一路走到了一樓客廳，金北呈在裏面和其他人聊天，顧瑾思一下子就發現趙小姐了。

她驚呼：“趙小姐！你怎麽來了？爸爸呢？”

正在和金北呈說話的女人站起來，将手裏的東西交給顧瑾思，笑着說：“顧先生說你今晚估計又要不回家睡了，叫我把你最愛用的香薰拿過來。”

顧瑾思有些不好意思，她去看李瑾瑜，結果發現李瑾瑜側臉好像有一些紅。

她趕忙接過那盒香薰放進自己包裏，再一擡頭李瑾瑜已經坐下和金北呈聊天了，她也讓趙小姐坐下，然後自己坐在李瑾瑜旁邊。

不一會門外傳來外賣員的聲音，顧瑾思馬上站起來：“是我們買給金小姐的蛋糕到了。”

是一份三層水果蛋糕，卻不像普通蛋糕那樣超多奶油，李瑾瑜擔心金小姐吃不慣奶油，所以特意囑咐店家少一些奶油。

金若檸笑着謝過李瑾瑜的好意，她确實不愛吃奶油，所以每年生日她都不會主動買蛋糕，常年健身也讓她遠離這些油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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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以為李瑾瑜忘記了，現在看着這個蛋糕，她的思緒又飄去了很久遠的地方。

當年她突然提出要出國，所有人都不理解。

連金北呈都建議她應該直接考研然後留下來當警察，但她還是剛參加完畢業典禮就離開了，離開前回了一趟雁海，見到了李瑾瑜。

和她想象中的一樣，高冷、寡言，仿佛對整個世界都不好奇。

見到李瑾瑜的第一眼她就在心裏腹诽：真是和那個男人一樣。

明明是才十六歲的少女，卻因為頭腦聰明接連跳級，在高三這種緊張氛圍下，其他人都在焦頭爛額擔心着一年後的高考，她卻神态自若地在外面跑步。

那時候金若檸還不知道這個少女一年後會被雁海市警察學院破格錄取。

那天李瑾瑜跑了多久她就在樹蔭下站了多久，最後她看到少女撈起地上的礦泉水瓶進了教學樓。

微風吹過樹梢，一只腳邁進教學樓的人好像察覺到了什麽，可是回頭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耳邊傳來大家的歡呼聲，金若檸思緒回籠。

金北呈已經拿過長鋸齒刀從另一側握住金若檸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一起切蛋糕。

蛋糕切下去那一刻，顧瑾思和李瑾瑜站在一起，她們看着彼此，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出了發自內心的開心。

金若檸在分蛋糕間隙注意到了二人之間的眼波流轉，一時間有些詫異。

“給，你們兩個的蛋糕。”金若檸端着兩個紙盤過來，打斷了兩個人的眼神交流。

李瑾瑜接過紙盤說了聲謝謝，顧瑾思緊随其後。

金若檸驚訝這兩個人說謝謝的語調都很像，但她還是泰然自若地說了不客氣。

這場生日會進行得很順利，顧瑾思一直跟着李瑾瑜身後，聽她把自己介紹給其他人。

那些人聽到她是顧靳國的女兒都連忙敬酒，她也很乖巧地回應了這些人。

快結束時李瑾瑜讓顧瑾思待在客廳別動，而她則消失在了某個角落裏，顧瑾思注意到卻也沒有跟上去。

金若檸看到李瑾瑜空無一人的身後還調侃她：“我以為你那位小徒弟會跟你一起。”

李瑾瑜抿着嘴不說話，嘴角有些下拉。

金若檸也不再自讨沒趣，拿出提前準備好的U盤交給李瑾瑜：“這是近十年的信息，我想你需要。”

李瑾瑜接過U盤就打算離開，金若檸忙拉住她，挽留道：“這幾年不見，你都不好奇我過得怎麽樣嗎？”

李瑾瑜剛想說什麽，顧瑾思的聲音突然出現：“師父？趙小姐回去了，我們也回去吧。”

金若檸迅速松開了自己的手，李瑾瑜把剛才被拉過的手揣進了褲子口袋，緊接着顧瑾思出現在二人面前。

“金小姐也在？不好意思啊金小姐，只是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希望沒有攪了金小姐的生日會。”

一抹苦笑挂上金若檸的嘴角。

她也學着李瑾瑜的樣子雙手插兜，語氣平常道：“沒有，顧小姐身體不舒服還是盡早回去看看，今天我很開心。”

顧瑾思點頭，然後去挽李瑾瑜的手臂：“師父，我們回家吧。”

李瑾瑜和金若檸點個頭就帶着顧瑾思離開了，金若檸還在回味剛才顧瑾思說的“回家”。

她們已經住一起了嗎？

她又想起了那個男人。

2004年，金若檸考上京市司法警官學院，在參加社團時遇到了大自己兩屆的師兄李少衡，師兄對她的照顧讓她逐漸産生了別樣的情感。

2006年，她鼓起勇氣想趁着李少衡畢業對他表白，卻在即将說出口的那一刻被一通電話打斷。

李少衡接完電話臉色就變了，和她說了聲抱歉就匆忙離開，再次見面時她才知道李家的變故。

本該是全校放暑假和慶祝畢業的日子，李少衡回來收拾了宿舍裏的東西之後就打算離開，連畢業照都沒拍。

那天金若檸再次見到這個男人，男人憔悴了好多，但還是跟她出去吃了頓飯。

吃飯期間李少衡講起自己的父親被毒販報複虐待致死，所以他要擔負起父親的責任，完成父親未完成的卧底任務。

“我已經申請去做卧底了，我是新面孔，那些人不認識我，對于任務的執行有幫助。”

金若檸眼裏滿是驚訝，李少衡夾起一塊肉放進她碗裏，又說：“其實我一點都不擔心去做卧底，我就是擔心我妹妹，她還沒成年。”

李少衡掏出手機翻開相冊，指着上面的照片說：“給你看我妹妹，李瑾瑜，今年十四歲，不過還好還有媽媽在，總不會讓她孤單一人。”

那天到最後分別，金若檸都沒有說出一句喜歡的話，她只是看着李少衡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視野裏，默默記下了李少衡所說的國外。

2007年元宵節那天，她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裏沒有聲音，她覺得奇怪就挂斷了。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個電話是李少衡打來的，她無數次後悔自己沒有多等待一會。

2008年畢業後，她不顧衆人的反對決定前往李少衡所在的國外，臨走前回了雁海，見到了高三的李瑾瑜。

她聽說李瑾瑜跳了一級，所以在同屆中最小，雖然和李少衡照片裏小女孩的長相有些出入，但她還是認出了這就是李少衡的妹妹李瑾瑜。

果然和他一樣高冷。

李瑾瑜撈起礦泉水準備回教學樓時金若檸就離開了，所以她沒有看到少女回頭尋她的一幕。

當天晚上就坐上了前往國外的飛機，十幾個小時的旅程，落地的那一刻她就開始打聽李少衡的消息。

半年打聽無果後她開始試着在國外找工作，從小在蜜罐長大的她第一次嘗試在社會上生存。

她幹過超市售貨員，幹過酒店前臺，最後選擇應聘一家警察局當一名小警員，也正是因為這份工作，她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2009年，那天她聽到同事說抓到了一個鄰國人，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會是李少衡。

她跟着同事一起去了滞留室，在那裏她看到一個滿臉胡子，頭發因為沒有打理過而茂密瘋長的男人。

這和她認識的李少衡不一樣，可當男人擡頭和她對視時她就知道是那個男人沒錯了。

李少衡看到她之後并沒有驚訝，他很配合地回答了警方所有問題，然後被扣留在派出所一天。

金若檸在這期間去看過他，得到了一張紙條，上面是摩斯密碼。

紙條上寫着兩年前的電話是他打的，寫了自己母親去世，還寫了他擔心妹妹，唯獨沒有寫想念自己。

金若檸有些傷心，但還是保留了紙條，一天過後李少衡被放出來，然後再次消失在馬路上。

金若檸緊握那張紙條，卻感受到了別樣的觸感。

紙條的背面居然也有摩斯密碼，是通過正面筆墨透出來而形成的，上面寫了自己目前的任務和收網時間。

2010年春天，李少衡如期結束任務回國，金若檸沒有跟着回去，她整理了研究生考試的資料，辭去了警察局的工作，安心在家學習，在十二月考試前才啓程回國。

李少衡并沒有明說自己回國後會幹什麽，但金若檸覺得他會回學校，抱着碰碰運氣的想法，她報考了本校的研究生。

果然在考場外看到了李少衡，好像專門在等自己。

兩天的考試結束後，她約了李少衡吃飯，但她很多年沒有回過雁海了，最後還是李少衡選的地方。

煙霧缭繞間，金若檸将盤子裏的毛肚涮進了火鍋裏，笑着說：“好久沒回家吃過這邊的火鍋了。”

李少衡說可以帶她在這邊逛逛，金若檸顧忌着他的身份婉拒了。

不過她說好久沒去過電玩城了，李少衡就領着她去了商場裏的電玩城，不是雙休日，所以電玩城裏人不多。

他們都不愛抓娃娃，所以買的游戲幣幾乎都花在賽車和槍戰上了，幾番比較下來，金若檸還是敗于李少衡。

這時她才耍起了大小姐脾氣，把手裏的玩具槍一扔，賭氣道：“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輸給你，在學校輸給你，出來玩游戲也輸給你，一點都不好玩。”

李少衡笑了，他拿過剛才被丢掉的玩具槍，再次放回金若檸手裏，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再來一次怎麽樣？”

金若檸幾乎要溺在李少衡的笑容裏了，鬼使神差地接過玩具槍。

這一次不知是自己超常發揮還是李少衡放水了，居然大比分贏了，她開心地抱住李少衡，男人也體貼地托住她。

然而在她想進一步時男人卻撇開頭松了手，氛圍瞬間有些尴尬。

她從男人身上下來，用咳嗽掩蓋剛才的尴尬，最後還是李少衡說回家他們才動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