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章

第 70 章

雁海的冬天是濕冷的，金若檸穿得不多，一出商場就被風吹得有些哆嗦，李少衡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回去路上金若檸想重新找個話題打破剛才的尴尬氣氛：“對了，我還沒見過你妹妹呢，現在我們都在雁海了，有時間也讓我認識認識呗。”

提到自己的妹妹，男人的臉上有了笑容，他也很久沒見過妹妹了，這次回來也沒有告訴妹妹。

這一年時間他都蟄伏在各種酒店裏，十一月份時上司才說他已經安全了。

“好啊，不過等年後吧，如果年後我還沒走的話叫你出來一起吃飯。”

但是金若檸沒有等來這頓飯，李少衡過年期間就再次消失了，她有些擔心就來了李家，見到了其實早就見過的李瑾瑜。

李瑾瑜沒見過她，見她徘徊在自家門外就禮貌問了一句，得知是來找哥哥的就把人邀請進了家。

“不好意思金小姐，我哥哥前兩天接了通知就出任務去了，他跟我提起過您，您是他的同系師妹，我叫李瑾瑜。”

金若檸接過李瑾瑜遞過來的一次性紙杯，兩年多前第一次見這個女孩的時候，女孩臉上還有些稚嫩，現在只剩下成熟了。

金若檸沒辦法想象這還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朋友該有的神情。

“我記得，你哥哥第一次跟我提起你的時候你才十四歲，一轉眼都是大姑娘了，你現在讀大學了吧，學的什麽？”

金若檸沒有說自己兩年前就見過李瑾瑜，她就當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

“我在雁海市警察學院。”

金若檸覺得這個答案既在想象之中又在意料之後，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學的什麽專業，聽到是刑事科學技術後松了口氣。

她以為這一家子都要在緝毒這棵樹上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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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瑾瑜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一樣，随口說了一句：“雁海的禁毒學沒有京市的好，但我還不想離開雁海。”

金若檸心裏咯噔一下，她現在真的很想掰開李瑾瑜的腦子看看裏面是不是正常的，但還是苦笑着說：“緝毒很危險的，刑偵也不錯啊。”

李瑾瑜也點頭同意，似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金若檸确定李少衡沒事後閑聊了幾句就準備離開，李瑾瑜也不多留，起身送客。

快走到玄關時金若檸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直覺得奇怪的點在哪裏。

“你們家的管家呢？”

現在還在過年期間，可是李家看上去一點過年的氣息都沒有，也沒有管家和下人，整棟房子顯得很冷清。

李瑾瑜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愣了好一會，她可能沒想到金若檸這麽了解自己家，也可能沒想到哥哥會和這個人說這麽多自己家的情況。

“我上大學後就都辭掉了。”

她說得很簡短，金若檸也沒再追問，臨走前記了李瑾瑜的電話，從那以後兩個人就成了朋友。

金若檸在雁海的時候總是會找李瑾瑜出來，複試結果出來時她拉着李瑾瑜出去吃了一頓火鍋。

李瑾瑜被分局借去充當人手時金若檸沒有說金北呈是自己的父親，只是囑咐李瑾瑜注意安全。

她在國外的警局待過，知道幹刑警最容易受傷，李瑾瑜說知道了。

2012年，李少衡再次卧底，當時金若檸還在研二，她一聽到消息就趕快找到了李少衡。

“你才剛脫離毒販子的視線沒多久，現在又要進去？當初你說你是新面孔不會被人起疑，那現在呢？你已經暴露過了，現在再去很危險，誰派你去的？是不是老沈？我可以......”

“若檸。”李少衡打斷了金若檸。

他把手放在金若檸的肩膀上，像個大哥哥一樣語重心長地和她說道：“這次是我的決定，你不要去找沈叔叔，現在的我對于毒販來說依舊是新面孔，當年我爸爸負責的毒枭已經全部被抓捕了，不會再有人暴露我，我有經驗，我去最合适。”

金若檸不聽這些，她甩開李少衡的手，雙眼通紅地看着他：“你真的決定了？”

男人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說了“是”。

金若檸情急之下一股腦把自己對男人的情感說了出來，妄想通過這樣來挽留住李少衡。

男人愣了很久，最後還是擡手揉了揉金若檸的頭發，委婉拒絕：“若檸，我只當你是妹妹，其他的......我不考慮。”

陰了好幾天的京市終于下雨了，金若檸當天晚上在酒吧買醉到吐，第二天就坐飛機回了雁海，拉着李瑾瑜再次進了酒吧。

“瑾瑜，他為什麽不喜歡我啊？我陪了他這麽多年，他為什麽不能喜歡我？”

李瑾瑜默不作聲，只是默默把金若檸眼前的酒杯移去了稍遠一點的地方。

沒有摸到酒杯的人扯着嗓子繼續要酒，李瑾瑜注意到周圍投來的如饑似渴的目光，無奈把人擡去了自己家。

第二天醒來的金若檸發現自己在陌生環境，馬上就從床上彈了起來。

等她環視完周圍的環境後才想起自己昨晚是被李瑾瑜擡回家的。

出了房門，下樓，廚房裏有個身影，是李瑾瑜。

見金若檸出現在身後，李瑾瑜端起旁邊還在冒着熱氣的碗，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樣。

“醒了？熱蜂蜜，喝了會好一點。”

李瑾瑜沒有提昨晚的事，金若檸也不想再回憶狼狽的自己，中午在李家吃過午飯就離開了。

她沒有急着趕飛機，而是繞道去了一趟雁海市警察學院。

她漫步在警院的矽膠跑道上，仿佛可以看到一個年輕女孩在驕陽下不知疲倦地跑着。

跑累了就撿起不遠處地上的礦泉水瓶子回去，然後坐在教室裏安靜學習，到了飯點就去食堂吃飯，或許還會有一個愛人陪伴。

漸漸地，這個女孩的樣子變成了李少衡，雁海市警察學院的跑道也變成了京市司法警官學院的跑道，她依舊是個旁觀者。

這時她才想明白，李少衡的溫柔只是他紳士的表現，他從不越界，除了那次在電玩城她主動撲進他懷裏，所有動作都在朋友的界限之內。

只是她誤以為這種溫柔是只對自己的，一直以來都是她沒有看清這段感情。

李少衡只是把哥哥對妹妹的感情傾注在了自己身上，自己的出現讓他把對妹妹的關懷有了可以發洩的地方。

金若檸笑了，她在跑道上一連跑了八圈才停下來，在下課鈴響起之前離開了警院，坐上飛機那一瞬間她決定再也不聯系了。

2014年，金若檸從李瑾瑜口中聽到了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波動，可是當她聽到這個名字時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請假回了雁海。

顏卿第一次出現在金若檸面前就把金若檸比下去了，一頭金色大波浪，明明沒有過多粉黛，可金若檸偏偏在女人身上看出了妩媚。

顏卿穿着得體大方，沒有口紅和眼影的修飾，顯得整個人眉清目秀端莊大氣，見到自己時還禮貌地伸出手要和自己握手。

雖然金若檸不喜歡這個人，但也禮貌回握，很快就松開了。

李瑾瑜再次和金若檸介紹顏卿：“金小姐，這是顏卿姐，我們兩家從小一起長大的，她......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金若檸覺得自己好像個笑話，金小姐，顏卿姐，從小一起長大的，原來一開始在稱謂上她就輸了。

李瑾瑜一直是那個高冷的李瑾瑜，只是有人可以讓她不高冷，可以讓她親昵地喊姐，所以李少衡一直不接受自己是因為這個顏卿嗎？

顏卿放下手機，笑着給她們指路：“我剛訂好了餐廳，就在前面不遠，一起吃個飯吧。”

李瑾瑜擔心金若檸會不舒服，剛想拒絕，但金若檸比她更快開口：“好啊。”

是一家湘菜館，裝潢偏古風一些，金若檸不禁感嘆顏卿很有品位。

等菜全部上齊，顏卿主動講起了自己和李少衡的故事。

“去年，我被派去和卧底警察接軌，等我見到線人時才知道那個卧底警察是少衡，說起來，我們都很多年沒見過面了，因為我和少衡同一年出生，我們兩家以前還開玩笑要訂個娃娃親，沒想到少衡還記得，今年少衡在躲避警察追捕時受了傷，我當時害怕極了，結果他順勢就讓我當他女朋友。”

顏卿說到這時臉上出現了嬌羞，金若檸覺得有些刺眼，撇過頭不去看她。

自兩年前她決定不再聯系李少衡後，就沒有再聽到過關于他的消息了，自然也不知道他受傷的事，可現在的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關心的話了。

顏卿還在繼續說着：“阿瑜和我提起過你，你和少衡是一個大學的，真好，在伯父伯母相繼離世後還有你在他身旁安慰他。”

金若檸苦笑，她哪有在他身旁安慰他，她只是和他吃了一頓飯，然後就放他走了。

這頓飯基本上都是顏卿在說，李瑾瑜是本身不愛說話，金若檸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離開後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從2004年相遇到2014年別離，她在乎了十年的男人，還是比不過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