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個真相
19、一個真相
在趙三春帶着昏睡的姜照一下山時,李聞寂從伍赫手裏拿了一把鑰匙。
“先生,”
伍赫渾身發抖,匍匐在地上,抓住了他的褲腿,“先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請您,請您饒了我吧……”
他連聲音都在顫抖。
可李聞寂低眼睨他,踢開他的手,拽着他的後領,看他滿臉驚懼地擡起頭,
也許是習慣性的彎了彎眼睛,聲音輕緩:“求什麽饒啊?”
好似嘲笑,“多沒意思。”
無形的氣流在李聞寂轉身的剎那絞死了那個身形魁梧的男人,他很快沒了氣息,身體在一團渾濁的煙霧裏變作了一頭灰毛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山洞陰冷幽深,筵席散盡,滿目狼藉。
李聞寂随手用竹篾将那還在扭動的銀環蛇挑起來,燈籠裏透出的光,照着那蛇影在石壁上扭曲變形。
“我想請你帶個路。”他說。
穿過迷宮一般曲折的甬道,李聞寂用手中的那把鑰匙,打開了一扇沉重的石門。
穿過迷宮一般曲折的甬道,李聞寂用手中的那把鑰匙,打開了一扇沉重的石門,迎面而來的,是一種爛木的潮濕味道。
但石室裏空空如也,很顯然,那老家夥聽到了風聲,跑得很快。
此前他手指間散出去的瑩光漂浮而來,才靠近他的肩,便瞬間消失無痕。
李聞寂扔了竹篾,那銀環蛇摔在地上,奄奄一息。
出了山洞,他便一直在感知紫微垣星圖裏散出去的星子,直到天色漸暗下來,他才在鹿吳山裏找到了些蛛絲馬跡。
然後他才給姜照一打了電話。
漆黑的山林裏,姜照一捧在手裏的小橘燈在她行走間照着濃密的樹影,投下暖色的光斑。
“青蛙叔叔,這個給你。”
有了小橘燈,姜照一轉頭要把手電筒交給趙三春,可她才按開手電筒,那光柱照在趙三春身上,他卻好像定在了原地。
“青蛙叔叔?”
姜照一晃了晃手電筒的光柱,她忽然想起小時候在奶奶家時,她和鄰居家的小孩兒用手電筒去照田埂上的青蛙,那青蛙就好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根本不會動了。
“快關掉,我看不見了!”趙三春站在那兒,雙手亂晃,好像失了明的紫薇一樣驚慌。
姜照一慌忙關掉手電筒,她有點驚奇,“你成了精也怕這個嗎?”
“家族遺傳,哪是那麽容易解決的……”
事實上,即便是成了精,他本體生的是一雙複眼,在晚上遇見比較集中強烈的光線還是會短暫失明。
或是見前面的李聞寂停下來,在微寒的薄霧裏回過頭來,趙三春便連忙朝姜照一擺手,“快走吧。”
姜照一只好轉身繼續往前走了。
山頂的雪終年不化,卻有少部分見了陽光的從上頭融化流淌下來,嘩啦啦的水聲不斷,迎面的水氣濕潤又凜冽。
細微的瑩光閃爍漂浮,李聞寂忽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姜照一正在搖晃小橘燈裏的那一簇小火苗,他一停下來,她又差點撞上他的後背。
青黑色的藤蔓上覆蓋了薄薄的一片積雪,不遠處的峭壁上顯然別有洞天。
“在這兒等我。”
他回頭,看向姜照一。
“好。”
姜照一不明所以,但聽他這麽說,她還是點了點頭。
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幫不上什麽忙,也就不去添亂了。
趙三春也沒跟着去,見李聞寂的身影頓時化作流星一般的影子降落在對面的峭壁之間,沒入藤蔓遮掩下,狹窄的洞口。
“……他到底是個啥子哦?”趙三春幾乎看呆了。
姜照一卻就地坐了下來,那小橘燈裏的光搖晃着照着她的下巴,在她身後勾勒出一道被拉長的影子。
她朝呆站在那兒的趙三春招了招手,“青蛙叔叔,你也來坐會兒吧。”
趙三春腿有點僵,才“哦”了一聲,沒站穩,一屁股直接坐下去了。
“不就是個橘皮燈?你小時候沒耍過?”他摸了摸屁股,看她雙手捧着那橘皮燈,一副很寶貝的樣子,他撇撇嘴,懷疑她沒有童年。
“你不懂,這是我老公送的。”
她歪着腦袋,看地上自己的影子。
——
狹窄崖縫裏只容一人通過,濕潤的石壁裏時不時浸出水珠滴落下來,發出清晰的聲響,李聞寂周身有淺淡的氣流漂浮着,其中流動的粒粒分明的金痕散出幽微的光色,照見眼前的一切。
被掏空的懸崖內裏,竟然是一座建造完整的古宅。
鋪設漢白玉磚的臺階上很潮濕,燈籠裏的火光照見挂在檐下色彩不一的剪紙婦人像,她們無一例外,手裏都拿着掃帚,臂上系着一個小小的袋子。
燈籠照在那些飄來蕩去的剪紙身上,
投下來的竟是熱熱鬧鬧的一道又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她們翠裙紅衫,手持着掃帚,躬身清掃那積在臺階上的水漬。
掃帚擦過地面的聲音竟然也十分熱鬧。
“先生氣性太大,老朽已經退了一步,可先生為何還要緊追不舍啊?”臺階之上,雕花木門內,蒼老的聲音粗啞緩慢。
李聞寂在底下站直身體,視線越過那些躬身掃地的婦人影子,靜盯着那镂空的縫隙裏也陰陰沉沉一片,透不出一點光的雙推門。
紫微垣星圖裏的星子從他的衣袖裏一顆顆鑽出來,繞過那些表情僵硬的剪紙投影,落入了門窗的縫隙裏。
裏面淡金色的光芒慢慢地盛大,
而他在外面靜靜地等。
地面忽然開始震顫起來,那房子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不斷壯大生長一般,僅僅只是幾分鐘的時間過去,“砰”的一聲,粗壯的樹根擠破了那木質建築,瞬間坍塌下來,在一片塵土飛揚間,成了廢墟。
盤踞的樹根縱橫交錯,有的裸/露在地面,有的則深入地底,而那纏繞的樹根上半部分,卻是一個人的身體。
那人身上裹了件袍子,像是民國時的打扮,一張臉滿是皺褶,幾乎要看不清他的五官。
無數樹根緩緩移動,如同他的腿一般。
“金措?”
李聞寂站在原地,冷眼看他。
“先生知道我?”
那老者大抵是有些詫異,随後眉頭一蹙,便是極深的一道印子,“看來先生到這千戶寨來,就是沖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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