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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燈光驟暗,随着第一聲鼓響,季應被拉到沈靈君的位置站好。

訓練的視頻他看了好幾遍,大致記下了所有走位和部分動作,雖然做不到完美copy,但充當江平野的搭檔還是綽綽有餘。

彈唱的部分由小白楊代勞。與沈靈君的風格不同,他的聲線清澈空靈,帶着未曾變聲的獨特少年感。魅惑的玫瑰變成了清白的月光,連暧昧的氣氛都少了許多。

季應跟着他的歌聲輕輕哼唱,以免自己記錯節拍耽誤進度。

在最後一聲漫長哼唱結束,季應按照設計裏的那樣絆倒立麥,江平野順勢勾起,兩人的目光在頃刻間交纏。

對于江平野來說,這是已經排練過無數次的曲目,每一個動作都形成了肌肉記憶。但此時此刻,因為搭檔的不同産生了與以往完全不一樣的感受與體驗。

所有感官都像是被無限放大。

季應向他走來的動作被無限延長,他仿佛可以瞧見他的每一分毛孔、每一寸表情。那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猶如過了電般的酥麻,手指慢慢從肩頸上劃過,輕佻的眉眼浸了一層粼粼波光。

他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臂肩,身上淺淺的木質香在鼻尖纏繞。季應唱歌的氣息本就不穩,再加上走位與動作,努力壓抑着的喘息聲比這音樂聲還要将他緊緊包裹。

然後,江平野的手掌按上了季應的腰。盈盈一握的腰身壓在寬大的手掌之下,兩者對比比先前在街上的簡單試探還要強烈。

“Babe I just want you to know……”他的英文發音是标準的英式口語,性感得過分。

燈光昏暗,季應就着一個wave從他手下掙開,手心溫熱的觸感瞬間抽離,江平野下意識地有些遺憾與失落,微微蜷縮起手指想要留住什麽。但在下一秒,季應偏過頭仰着脖頸向他看來,似笑非笑,眼底藏鈎。

江平野一瞬間呼吸微滞,下一次開口都慢了小半個拍。他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晰的認識到,季應身上帶着之于他獨特又致命的吸引。

也許季應對他的那些想象并非空穴來風。但真要深究起來,季應才是那股無拘無束、四處留情的風。

春風會在某一個不經意的時刻掠過一望無際的原野,它會帶着碧水特有的微溫氣息,帶着不知名的草木芳香,帶着清脆撩耳的鳥雀啁啾,從蓬蒿間隙間吹送進來,如同愛撫般撫過每一寸土地,然後又在另一個不經意的時刻抽身離去,只留下一簾幽夢與十裏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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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變故出現在最後一個wave上。季應雖然記住了沈靈君每次停留的大致位置,但視頻裏畢竟很難估量兩人靠近時的具體距離。沈靈君和江平野在每次訓練中大多都避了嫌,臺下的觀衆以為是親密無間,事實上只有兩個當事人知道他們每分每秒都在盡力遠離。

再加上江平野今天穿了件帶拉鏈的衣服。

拉鏈其實本身沒有作用,就是在胸口和手臂上做了個裝飾。但季應貼得近,頭發又長,最後一次wave時一撮頭發無意地從拉鏈頭上蹭過,然後好巧不巧地就卡在了那裏。

季應:“……”

江平野:“……”

短暫的沉默之後,蔣明率先發出一聲巨大的嘲笑,緊接着還打算憋一會的小白楊和鍵盤手徐嘉也跟着笑了起來。

季應想退,被江平野先一步抓住了手臂:“別動,硬扯會疼。”

他剛說完,季應從善如流地停下動作,暗地嘆了一口氣:“剪了算了。”

“都怪江平野,來訓練都得穿件騷包的衣服,出問題了吧!”蔣明看熱鬧不嫌事大,湊上來瞅了幾眼,但因為擋住了江平野的光線很快就被無情地推開。

江平野拎起被勾住的拉鏈,用指腹摸索了一下,将季應的頭發從拉鏈頭裏牽了出來,還動作自然地幫他順了兩下。

“沒事了。”

季應不自在地搓了搓那撮頭發,好像被勾得有些粗糙。

蔣明又上前來安慰:“沒事啊朋友,這在我們這是常有的事,你這個都只能算小意外了,我們以前還有唱嗨了踩音箱沒踩到結果摔了個屁股蹲,或者走着走着就被先綁倒的情況,至少你養了這麽長的頭發能保住,很不錯了。”

季應瞥了他一眼,終于知道蔣明為什麽能和沈頌一見如故了,這倆人的嘴是從一家工廠裏生産出來的吧?

“蔣哥說話就說話,別提那些陳年黑歷史了成嗎?”

季應又看向說話的小白楊,心道原來那個踩空音箱和被線綁倒的就是你啊。

徐嘉弱弱地插話:“還繼續練嗎?”

江平野把目光投向季應,詢問他的意見。後者點了點頭,走回最初的位置,握着立麥站好。因為第一遍已經熟悉了節奏,第二遍時更加順暢,完成度也更高。甚至季應斷斷續續的小聲哼唱都逐漸清晰了起來。

第二遍排完,衆人都有一些喘,索性就地休息了起來。

“辛苦你了。”江平野掃過季應被汗潤濕的劉海和微紅的臉,溫聲說道。

季應把頭發往腦後一撥,露出光潔的額頭:“挺好玩的,和在臺下做觀衆是不一樣的感覺。”

江平野輕笑一聲,越過他走向角落裏放置的冰箱。

季應把視線收回,半蹲在耷拉着腦袋緩沖的小白楊旁邊,問他:“你剛剛那兩句怎麽唱的,能不能教教我?”

季應唱歌全憑自己喜好,和他們這種專業人士不同,全是感情毫無技巧。經常一句詞尾上不去調又要趕着接下一句開頭,每次都累得氣喘籲籲。

“你是調起太高了,再加上氣息不太穩,所以越唱越高後升也升不上去,降也降不下來。”小白楊說。

季應問:“那要怎麽辦?”

小白楊思考了一會,說:“你靠近點再唱一遍,我懶得動了。”

季應不太懂自己靠近和他懶得動有什麽關系,但朝着他挪了一點距離,試着把那兩句詞又唱了一遍。但他清唱時卻沒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毛病。

于是小白楊帶着他再唱了一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有人跟你唱的時候你就想和他比誰的調高。這首歌本來就高,你起得更高,所以才接不上氣。”

說完,他突然把手貼上了季應的腹部,在上面按了兩下,說:“你試着咳兩聲,然後用腹腔共鳴試試?”

季應在他的手貼上來的時候就想一巴掌拍開,但最終還是被理智壓制了下來。他僵硬地繃直了背,陌生的觸感在敏感的小腹上格外明顯。

他強忍着,剛要開口,就聽江平野叫了他的名字:“季應。”

季應擡頭,不知道江平野什麽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後,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江平野的臉逆着光,從季應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本能地覺得他現在的心情不會太好。

“之前不是說讓我教嗎?”江平野涼涼地說着,手上的礦泉水貼上了季應的臉,把他冰得一個激靈。

季應抓過水瓶,就着江平野的力道站了起來,突然想起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他上前一步,撩起眼皮打量着江平野此刻的表情,從他幽深如潭的眼眸裏品出了一點別樣的感覺。

不會是吃醋了吧?

這個認知讓季應有些心情愉悅,他輕聲說:“對不起啊,我還想這麽簡單的問題就不找你了。那江老師現在有空教教我嗎?”

江平野睨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小白楊,掃過坐在架子鼓後刷手機、時不時還暗戳戳地瞟來幾眼的蔣明,最後停在無人使用的電鋼琴上。

“去沙發上坐着。”這句話是對蔣明和小白楊說的。

“過來我教你。”這句話是對季應說的。

被驅逐的兩位礙事隊友各有各的不滿,在江平野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然後相互對視一眼,交換了對方眼裏對主唱的無聲控訴。

江平野的教學方式和小白楊的差不多,都是先上手搭人肚子。換作別人季應或許還能忍耐幾分,但江平野的手剛一放上來,他就十分敏感地往後一縮,背撞在了牆上,嘴裏發出一聲又低又啞的抗拒。

“你怎麽都不打聲招呼的。”季應抱怨。

江平野無奈:“我在幫你找發聲的位置,或者你自己摸。”

說罷,他便抓着季應的手腕引導着他搭上小腹。

季應低頭看了看他的手,又擡頭對上了他正直的臉,糾結了幾秒還是沒忍住問:“阿野,你不覺得這樣更奇怪了嗎?”

江平野呆愣了一會,起初還沒太明白季應的意思。但等他反應過來夠上季應的思路,一團火已經從脖頸爬上,燒遍了他的大腦。

“你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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