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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開學沒過半個月學校就組織了軍訓,連着好幾天都是大晴天,豔陽高照,日頭很毒,新生們在烈日底下站着軍姿踢着正步,熱得半死不活。

好不容易挨到教官說“休息”,一個班的人全盤腿坐了下來,前排幾個女生還沒坐下就脫了外套往脖子上搓防曬霜,齊刷刷的,動作相當統一。

林羽赫壓下帽檐,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弓着背偷偷摸摸地玩。玩了沒一會兒,他就擡起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旁邊的向邊庭。

“你又上表白牆了。”他壓低聲音說。

向邊庭轉了下頭,林羽赫晃了晃底下的手機:“空間裏,我又刷到了。”

向邊庭嗯了一聲,沒說什麽,眯縫着眼睛看了一眼天空。

“這次還有照片。”林羽赫把手機挪到向邊庭那邊,照片拍的是向邊庭側着身子站在操場上的樣子,入鏡的還有其他穿着迷彩服的學生,照片是站在遠處放大了拍的,人臉都很模糊,算不上侵犯肖像權的程度,向邊庭在這群人裏很顯眼,個高腿長皮膚白,看一眼就知道表白牆這條貼子說的是照片裏的哪一位。

林羽赫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也入鏡了:“嘶……我也入境了,把我拍得這麽醜。”

向邊庭垂眸瞥了一眼,笑笑:“糊得跟馬賽克似的,你還能看出你醜?”

“你不站我旁邊,也襯不出我這麽醜。”

這話誇張了,林羽赫那也是挺耐看一帥小夥兒,他就是愛臭貧。

教官咳嗽了一聲,環視一周,提着嗓門道:“昨天我有沒有提醒你們?訓練的時候不要帶手機,有些同學非要跟我反着來是吧?”

林羽赫趕緊把手機塞回了口袋。

教官雙手抱胸來回踱步,垂着眼睛一排排掃視過去:“訓練的時候又跑又跳的,你們覺得帶着手機方便嗎?”他頓了一下,猛地呵斥一聲:“方便嗎?!”

有個微弱的聲音從人堆裏傳了出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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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擡起眼皮,不緊不慢地說:“倒數第三排右五,出列。”

那位“不知死活”的勇士此刻沒了站出來的勇氣,教官眼神更兇:“是要我親自請你出來?”

威逼之下,“勇士”被罰去蛙跳了。

一有熱鬧看,氛圍就輕松了不少,學生們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變大了。

有的班級女生多,隊伍裏三分之二都是女孩子,解散得早,向邊庭他們班還在看蛙跳,對面的隊伍已經解散去吃飯了。

向邊庭剛來學校沒幾天就成了名人,沒什麽原因,硬是靠顏值打出去的名聲,畢竟表白牆也上了不少次。

他們班軍訓的時候,操場外站了不少女生,有穿迷彩服的也有穿便服的,網速快的都知道她們是來看商院金融系那位帥哥的,網速不快的,比如班裏個別男生,見外面圍了那麽多妹子,急着孔雀開屏,挺挺腰杆,捋捋劉海,都支棱起來了。

休息結束,林羽赫同向邊庭一道站起來,他眼神往操場外邊瞟了一下,笑道:“瞧你這雲淡風輕的樣子,以前就沒少見這場面吧?”

向邊庭也沒故作低調,似笑非笑地嗯了一聲。

林羽赫一點也不意外:“果然高中就是風雲人物了。”

開學有些日子了,向邊庭雖然不住學校,但白天休息的時候還是會去宿舍待會兒,而且軍訓期間,回宿舍練習疊“豆腐塊兒”也是強制要求,這麽些天下來,他跟他舍友的相處時間其實挺多的,一來二去,宿舍幾個男生已經混得挺熟了,一塊兒吃飯一塊兒打游戲,相處很融洽。

舍友問他不住校的原因,他說養了爬寵,不想影響到他們日常生活。舍友又問是什麽爬寵,他說是蛇。

宿舍裏另外三個男生只有一個不怕蛇,有一個特別怕的,不太理解地問向邊庭怎麽養這個,向邊庭說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單純喜歡。

隊伍解散,“迷彩服”大軍烏泱泱地湧向食堂,向邊庭和林羽赫跟着人群挪動,林羽赫一邊玩手機一邊跟向邊庭說話。

“庭庭啊,啥時候帶我看看你的蛇啊?”

“你不是怕蛇嗎?”

“我這是葉公好龍,怕歸怕,看也想看。你那蛇太帥了,光看照片不過瘾。”

“嗯行,可以找個時間去我那兒。”

“不打擾吧?”

“不打擾。”

林羽赫拍了一下手:“妥了。”

寝室一共四個人,林羽赫性格外向,跟誰都聊得來,跟向邊庭最聊得來。此人陽光開朗大潮男一個,會吉他會跳舞,還是個小網紅,在社交平臺上有不少粉絲。

“到時候我能拍個照發微博麽?”林羽赫問,“讓我裝個逼。”

向邊庭笑了:“嗯,可以。”接着又問,“這才是你去看它的真實目的吧?”

林羽赫笑呵呵道:“我是那種人嗎?”

賀宣走進了咖啡館,蕭易陽站在櫃臺後面,聞聲擡了下頭,看見賀宣手上不知道捧了個什麽,還拿襯衫蓋起來了。

蕭易陽蓋上手裏的咖啡罐,問賀宣:“拿的什麽東西?”

“小動物。”賀宣說着拐進了櫃臺旁邊的樓道,去了二樓工作室。

沒一會兒蕭易陽也上樓了,屋外的助理跟他打了聲招呼,跟他說:“老板在休息室呢。”

蕭易陽走進休息室,看見賀宣站在窗邊點煙,剛才手裏拿的東西被他擱小桌上了。

“到底什麽東西?神神秘秘的,還拿衣服蓋着。”

賀宣抽了口煙,說:“自己看吧。”

蕭易陽把襯衫掀開了,賀宣說是小動物,他還以為是貓,結果襯衫一揭開人都木了。襯衫底下是個透明盒子,盒子裏的不是什麽貓,是一條通體漆黑的蛇,他倒是沒那麽怕蛇,但眼前猛然間出現這麽個活物,還是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汗毛都豎起來了。

蕭易陽擡頭看了賀宣一眼:“這就是你說的‘小動物’?”

賀宣叼着煙笑了笑:“不然你說它是什麽。”

蕭易陽點點頭:“你說是就是吧——你要養蛇?”

這蛇挺漂亮的,應該是寵物蛇,以賀宣的性格,他要養蛇蕭易陽倒是也不奇怪。

“不是我的蛇。”賀宣說,“鄰居的,應該是跑出來了。”

“鄰居?”

蕭易陽記得賀宣家隔壁住的是個年過八旬的老大爺,還是個退休的老教師,老人家這把歲數了這麽狂野?

“那大爺還有這麽酷的愛好?”

“岚庭雅灣那邊的鄰居。”

蕭易陽嗤笑一聲:“我說呢……”

盒子裏的小黑蛇本來一動不動,蕭易陽湊近了盯着它的時候忽然吐着信子往盒子上撞了一下,尾巴也在抖,一副攻擊狀态。

“還挺兇。”蕭易陽直起身子扶了下眼鏡,“你抓的時候它沒咬人?”

寵物蛇一般都沒什麽攻擊性,不過蛇跟人一樣,性格各異,不可能每條蛇都沒脾氣,更何況現在的環境和氣味于它而言都非常陌生,應激了出現攻擊狀态很正常。

不過剛才賀宣抓它的時候,它還是挺溫順的。

“沒咬,挺乖的。”賀宣看着盒子裏的蛇說。

“你怎麽把蛇帶工作室來了?”蕭易陽有些疑惑,“是打算幫那位鄰居照看一下?”

“嗯,晚上送回去。”

其實把蛇交給物業照看應該也沒什麽問題,蕭易陽覺得這不像賀宣的行事風格,他會管這閑事,挺稀罕的。

蕭易陽有點好奇:“這種寵物蛇吃什麽?”

“老鼠。”

“你上哪給它找老鼠去。”

賀宣朝窗外噴了口煙,說:“少吃一頓餓不死。”

蕭易陽笑着用襯衫把盒子蓋上了。

向邊庭軍訓結束後跟林羽赫在學校食堂吃完晚飯才回家,他換鞋進屋,從冰箱裏拿了瓶水,氣還沒喘勻,扭頭發現客廳的玻璃箱空了。

向邊庭走過去看了一眼。

玻璃箱頂部有個小擋板,平時都是關着的,擋板蓋得不緊,輕輕一頂就能頂開,Peter以前也經常“越獄”,逃出來後最愛去向邊庭的床上躲着,以前在家裏房間都是關着門的,家裏又都是傭人,向邊庭不怕它越獄。這是他搬來這裏後,Peter第一次“越獄”,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向邊庭沒在卧室找到蛇,立刻打開手機看監控。

八點之前Peter還一直待在玻璃箱裏,向邊庭一點一點往後拉進度條,拉到八點十分的時候,蛇不見了。他又往回拉了一點。

向邊庭盯着手機眉頭緊皺。

八點零三分蛇從箱子裏鑽了出來,那時他剛出門,八點零五分他返回來去房間拿耳機,Peter就是這個時間段從虛掩的門縫裏鑽出去的,他當時趕着拿耳機去學校,沒注意到玻璃箱空了,也沒注意到窩在牆邊的蛇。

向邊庭趕緊去外邊的走廊找了一圈,邊找邊拿出手機給物業打電話,委托他們調監控。

向邊庭往斜對門的方向看了一眼,隔壁的住戶自從上次在陽臺見了一面後他就沒再遇見過,他不太确定對方是不是真的住在這裏。

向邊庭按了一下對門的門鈴,不抱期待地等了片刻,沒想到門忽然打開了。面前的男人個子很高,身上有股淡淡的檀木香,他的視線下意識往上,看到了一張帶着點異域感的成熟男性面孔,如他那日在陽臺所見,五官線條很淩厲。

向邊庭偶一垂眸,瞥見了對方垂在身側的左手,他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他那出逃的“逆子”此刻正纏在男人的手腕上。

震驚之餘向邊庭頓時松了口氣,懸着的心終于落地了。他軍訓完從學校回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還穿着學校發的迷彩服,本來就一身的汗,剛才找蛇又急出一身。

賀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現在的狀态跟那日在陽臺時天差地別,外套袖子挽到了手肘處,微微喘着粗氣,額前的頭發半幹不濕,明眸皓齒,洋溢着少年人的朝氣。

賀宣擔心對方找不到蛇幹着急,在門把上貼了便條,見男生剛才一臉急态,他有些納悶。

“沒看到我留的紙條?”

低沉好聽的嗓音讓向邊庭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對方臉上,上次沒看清,這次看清了,帥得很驚人的一張臉,鼻梁高挺,淺瞳棕發,發梢微卷,的确不是外國人,看起來應該是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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