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趙堯錦壓低了帽子，帶上遮陽鏡。

簡單的T恤穿在他身上，卻自帶了一種貴氣。

曾經，趙堯錦是披個垃圾袋大家都會驚呼帥氣的好身材。

配上他妖孽似的臉蛋，男女老少通殺，簡直是國民度爆表。

出了電梯，就有人在門外招呼：“這邊這邊，快上車！”

一輛白色大巴停在公司門口，掐着點等最後這位磨蹭的少爺。

助理趕忙從趙堯錦手中把行李箱接過來，推開大巴底部的儲物門，幫他放進去。

趙堯錦環視一圈，大家都戴着鴨舌帽，顯然，這是未出道練習生保持神秘感的标配。

車子緩緩開動，幾人朝他笑着點點頭，趙堯錦也一一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因為上來得晚，只有後排剩下幾個空位。

剛入坐，司機就來了幾個急剎。

“師傅，您稍微注意點！”

已經有人開始抱怨了。

趙堯錦也覺得有點暈車，胸口翻湧着強烈的不适感，惡心到想吐。

這大巴不知道臨時從哪兒找的，質量也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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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堯錦戴上口罩，隔絕了身邊飄散的無孔不入的機油與新皮革混合的氣味。

“欸，你說，我們排練的表演舞臺能配合好嗎？真到臨上臺，真是緊張。”

“怕什麽，咱們練習時間算長的。趙堯錦，你雖然是新人，但實力不錯吧？”

沉默的氛圍被打破，衆人三兩句說着，聽到話題扯到自己，趙堯錦擡起頭，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哪裏比得上哥哥們，也就是過得去罷了。”

約莫也是上來的晚，江十越一個人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依舊是冷冷的神色，也不多話，與那邊的激動興奮緊張不安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這格格不入的姿态也讓人有些不滿，可傳言江十越是呈瑞娛樂的大股東，人家真正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說不定只是來玩票，跟他們平民百姓可完全不一樣。

畢竟，人家是真的有家業要繼承。

于是衆人甚至在話題中有意無意地忽視掉了他，他像是落在森林裏的一塊冰，寒意冰封了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小動物想要靠近。

可趙堯錦卻是知道，這家夥看着生人勿近，但其實不過是暈車罷了。

留心看一眼就能知道，一身黑衣的江十越壓低帽檐，只是不想讓他人看出自己蒼白的面色，話少也僅僅是為了掩蓋身體的不适。

趙堯錦了然，在包裏一陣翻找，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手肘被輕輕碰了一下，江十越睜開眼，手裏被塞了一顆硬硬的東西。

定睛一看，是顆硬糖。

江十越神色有些驚訝。

趙堯錦微微偏過頭，攤開手心：“不喜歡這個？我這裏還有。”

他神色太過自然，反而讓江十越有些微不自在。

自己和他很熟

“謝謝。”江十越道謝後，剝開糖紙，舌尖抵住那顆硬糖。

清涼的薄荷味兒在唇齒間化開，再流入喉舌之中。

确實舒服很多。

趙堯錦舒适地靠在椅背上。

江十越曾經也随身攜帶話梅或是硬糖。有時也會分給他一顆。

現在，他也成了能主動照顧人的那一個。

趙堯錦有些恍惚。

他翻了個身，将自己身體完全面向窗外，外面高樓林立，人流如織。

這個夢太真實了。

就好像他确實已經回到那青澀的時光中去。

會被人獻上鮮花、糖果、玩偶，也會被砸玻璃瓶、水杯、甚至整蠱玩具的瘋狂過去。

那些惡毒的攻擊好像帶着鍵盤的敲擊聲在他耳邊回響。

但他記憶裏更多的是歡呼、掌聲和無窮無盡的綿長愛意。鋪天蓋地，排山倒海，好像粉絲們的熱情永遠不會有消散的一天。

可從黑暗、密閉的小黑屋裏出來，這些愛仿佛都消失不見了。

他們都開始讨厭他這個臨陣脫逃的“膽小鬼”。

這一次，他能重新把那些愛贏回來嗎？

身邊吵鬧聲漸大，趙堯錦也被耳邊叽叽喳喳的讨論聲吵醒。

“到了到了，超星片場！”眼前流動的場景漸漸變得熟悉起來。

一個巨大的廠牌，超星logo，下面是閃亮的“偶像工坊”四個大字。燈管将場地裝飾地金碧輝煌。

“下車啦！”推開車門，呼吸到地面的新鮮空氣，有人歡呼雀躍。

趙堯錦直起身。

他人生的起點，幾乎算得上全封閉的三個月時光，全部在這裏。

在這裏，他流過淚也歡笑過，所有的青春回憶，熱血激情，都在這看起來簡陋卻蘊含着無數可能的攝影棚內。

“走吧，帶你們去參觀下新宿舍。注意下走路姿勢和言行哦，我們要錄備用素材了！”助理拍拍手，示意他們跟着進來。

“這麽快！”餘旭第一個跳下車，趙堯錦也彎腰拿出自己的行李。

現在他感覺真實了許多，腳步也不再像踩在棉花上。可站起來的一瞬仍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

“小心。”

一只胳膊被扶住，他定在原地緩了緩，黑色的光暈漾開。

男人的唇微微抿着，不自然地把手松開。

江十越。

趙堯錦綻開一個笑容，穩住了腳步：“謝了。”

他一向是一個看着冷冰冰，但是內心很溫暖的人。

體驗過這一切的趙堯錦覺得，這一輩子，他不能夠再辜負這樣好的一個朋友。

那這次換我來靠近你吧。

經紀人李曉紅站在一旁拍拍手，囑咐：“我就陪你們到這兒，從進了那棟樓開始，你們的前途就靠自己掙了。”

“你們從那兒排隊進去吧。一百個人，好好表現自己争取鏡頭。”

趙堯錦乖乖點頭，拿着行李箱，跟在江十越身後。

這樣親近的姿态，惹得大家都不自覺地望了他一眼。

紅姐又把視線移向趙堯錦，恨鐵不成鋼：“特別是你，多注意鏡頭，別光顧着練習。你外形算是最好的，別浪費，該撩撩，有意無意把身材展示一下，肯定能進前十。”

趙堯錦把頭點成了撥浪鼓，看着就很令人省心。

紅姐移開視線：“至于你們幾個……”

經紀人頓了頓，有意略過江十越，看向餘旭幾個：“就看緣分了，反正積累點兒粉絲總沒錯。”

衆人都點頭答應：“知道了紅姐。”

許是看出了李曉紅的區別對待，餘旭當場就表示不滿，偷偷白了趙堯錦一眼，哼一聲走了。

付一成手扶着行李箱，趁着經紀人不在意也翻了個白眼。

他打量了趙堯錦一番，在心裏評估着他的利用價值或是威脅性，直到他腳上那一雙穿的要開膠的小白鞋映入眼簾。

幹淨但破舊。

窮鬼。

付一成深吸一口氣，心裏莫名舒爽了一點兒。

幾人鬥志滿滿地往前走，卻被告知暫存完箱子，就得趕去初評級舞臺。

“這麽快？”聽到錄制即将開始，年紀最小的唐糖肉眼可見地頹下來了。

他喪氣地說：“我以為會讓我們先練習一段時間适應環境呢！”

“怎麽可能！”餘旭撇撇嘴，叼着一片葉子，痞裏痞氣地說：“時間就是金錢，資本不是慈善家，超星就想趕緊播出賺錢，會管我們死活？最後拼到你死我活剩下九個就得了！”

“這話在理。”付一成推一推自己的金絲邊眼鏡，笑着附和。

一行五人就前去領了牌子，等待他們的第一次亮相了。

**

化妝間。

“你這皮膚可真好！”給趙堯錦化妝的是個小姐姐，她擠了一泵粉底液在手背上，點在指尖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雲晶晶默默把粉底液的用量減少了一半。

這膚質，薄薄一層就夠用了，多了反而妝感重，顯得油膩。

聽人誇他，趙堯錦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除，微微勾唇禮貌的笑了笑，眼角也彎了小小一個笑弧。

“謝謝。”這是他的招牌笑容，像棉花糖一樣甜而不膩，讓人只想躺上去軟軟打個滾。

雲晶晶用手指在他Q彈的臉上點來點去，把粉底鋪開，被笑容擊中的那一瞬，只覺得心髒停擺。

她忍不住捂了一下心髒，以做确認。

乖乖，你還在跳嗎？

确認存活，雲晶晶還如墜夢中。

看吧，她就說這職業沒選錯！可是和這麽多大帥哥近距離接觸真是考驗心髒的活兒……

她不會英年早逝吧？死于美顏暴擊？

上完粉底，原本就無暇的臉更是顯得彈潤嫩白。

雲晶晶打開眼影盤，她有點糾結。

棕色大地色系的眼影好呢，還是說桃紅色？桃紅色倒是元氣，跟他的膚色肯定很相配！

還沒等雲晶晶做下決定，趙堯錦直接開口：“可以幫我化清爽點兒的妝容嗎？”

“清爽？”

現在市場可不吃這一套啊！

“鏡頭吃妝，大家都要求畫濃一點的妝效呢！”

雲晶晶有點兒驚訝，勸他：“你們的表演曲目妝容突出一點更吸睛哦！而且你這麽好的條件……”

雲晶晶早就覺得技癢，想要給他打造一個驚豔衆人的桃花妝了！

上輩子的舞臺妝确實很吸睛也給他圈了一大波粉絲，但是說他模糊性別像個人妖傳言也是從那一刻開始甚嚣塵上，負責給他化妝的小姐姐傷心難過了許久，還過來給他道歉。

趙堯錦輕輕看了一眼此刻仍難掩激動興奮的雲晶晶，不想讓她再因為自己的這一無心之失難過了。

雲晶晶無奈，怎麽這麽可愛的小哥哥不願意施展自己的魅力呢。

“你要戴美瞳嗎？”

她這裏有很多種！來一款大天使系列吧！粉紫色的這一款！

雲晶晶努力展示道。

“不用啦。”趙堯錦輕輕笑着推開，“簡單一點，和大家配合就可以了哦！”

他眼睛比較幹，戴完美瞳比較容易充血掉眼淚，還因為這事兒上過一波熱搜榜，說他是憑借這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裝小白兔固粉。

趙堯錦擡着頭閉着眼任人施為，覺得這一輩子是老天爺補償自己的，肯定不是要他把前世的路原原本本走一遍，而是彌補遺憾。

所以，按着他的心走就好了。

“好了，睜眼。”雲晶晶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

她仍然為不能上大塊眼影而感到遺憾。欸，可誰讓小可愛自己喜歡呢？她能怎麽辦？只好寵着呗！

她為趙堯錦加重了眼線，眼角是桃粉的亮片眼影，憑空給妝容添上一絲媚意。

鏡頭吃妝，這妝容被鏡頭捕捉絕對能最大限度凸顯出他眼睛的優點，唇色滿一點，豔一點，純黑演出服搭配着絕對吸睛。

誰說妖豔王道的？只要顏好，什麽妝容都不成問題！化耀眼吸睛的妝反倒刻意呢！

果然，最了解自身優勢的都是idol本人啊！

雲晶晶感慨。

趙堯錦也覺得不錯。

“謝謝姐姐。”頂着這清純無匹的妝容，星星眼道謝的趙堯錦顯出一種奇異的反差萌。

柔軟得像是一只餍足的貓咪！

“！！！不客氣！”

還是……好純好萌啊！雲晶晶的心簡直要被萌化了。

給趙堯錦吹了個逗號劉海，就被推去換演出服。

趙堯錦拿着分給他的黑色皮草，推開試衣間的門，就看見了一截勁瘦的腰。

“？？！”對不起！他是不是應該先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