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賠本買賣

賠本買賣

城中的形勢越發嚴峻,白日裏初一出去探聽消息,蘇府已成廢墟,蘇家門人子弟傷亡不少,蘇世雄夫婦早在混亂開始便被人暗算而死,其他家眷則不知所蹤,丁汝賢自然也是下落不明。

初一不禁嘆口氣,為蘇世雄可惜,當真應了那句好人不長命。

當初與在壽宴上與蘇世雄推杯換盞的那幾大門派也都折損了不少好手。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不知門派以及刻意隐藏自己來歷的人混在城中,城內還在不時發生小規模械鬥。

昨晚騷亂一起,城門處便有人把守,現在城內一直有人在進行搜索,連民宅都不放過。初一心知不妙,須得趕緊離開此處,不然師靜萱很快就要被發現了。

初一先去采買了所需之物才回到客棧。回到客棧後,初一套上了一身黑色夜行衣,包裹的十分嚴實,只将眼睛漏在外面。又将一把新買來帶着劍匣的劍,外層用布緊緊包裹起來背在背上。

初一囑咐師靜萱收拾好物品,随時準備等她回來後一起撤退。之後初一一個飛身,撞破窗戶飛出,直接攀上房頂,施展輕功,在城內的屋頂上一路飛奔。

初一搞出的動靜自然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當那些武林中人看見初一背着的盒子之後,立馬紅了眼,趕來追趕。

不消一刻,追着初一的便有五六夥人馬,并且初一感受到原來越多的腳步再往她這裏來,初一心中盤算着此地離客棧也算遠了,而且追她的人越來越有包圍之勢。于是她向着房屋最密集飛奔去,同時手往胸前一勾便拽斷了縛着盒子的繩子,腳下借力一點,向前騰空躍起時,在空中一個轉身,面向了身後的追兵。

衆目睽睽之下初一将手中的盒子投入後面緊追不舍的一人懷中,然後身體下落,躍入小巷,在小巷裏東奔西跑幾個瞬間便脫離了追兵。

初一邊迂回逃命邊手上運勁将身上的夜行衣和臉上的面巾扯碎,掂量着甩掉了追兵後便往客棧趕去。

而接了初一木盒的那人,一個錯愕,似是很難相信自己就這樣将洛水劍追到手了,還來不及反應,其餘勢力便開始搶攻上來。

男子周圍的門人見他被圍攻,也上來相護,一時間鬥在一起,難分難舍。

轉變發生在瞬息之間,誰也無暇思考這其中是否有詐,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緊盯着黑布下的匣子。他們認定裏面有洛水劍,誓要将寶貝搶到手。

此處有洛水劍的消息傳開,城內各處的勢力都彙聚而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戰局,現場殺聲震天,極其慘烈。

初一馬不停蹄的趕往客棧,她深知此舉只是一時之計,他們必須馬上出城。

初一一到客棧樓下,就見師靜萱從側面牆角現身,并且她還在客棧裏順手牽羊解了一匹馬。

見到初一時,師靜萱俏皮一笑,道:“事急從權,先借用了。”

初一望着她笑着說:“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話音未落便翻身上馬,接着一個伸手,将師靜萱也拉上馬,還沒等師靜萱坐穩,初一便狠狠抽了馬一鞭,一馬兩人就這樣狂奔而出。

厮殺聲漸遠,她們很快就出了城,出了城順着大道一路奔馳了一個時辰之後,師靜萱緊張的心便放了下來,回首望着身後初一的臉說道:“這下好了,你不用擔心我要把一萬兩燒給你了。”但卻見初一仍一臉嚴肅,好看的眉眼卻蹙的緊緊的,師靜萱的心也跟着一沉。

“怎麽了。”

“有追兵,而且越來越近了。”

其實,初一自回客棧的路上便開始有不好的感覺,只因她在路上遇到了一群人。

初一擺脫追兵回客棧的途中,見到無數手握兵器的人都趕去“奪寶”。初一目不斜視的趕自己的路,但是卻與一女子打了個照面。

那人身材婀娜,着一身明豔利落的紅衣,臉上覆着可怖的黑色面具,暴露在外的脖頸卻膚白勝雪,既美豔又冷酷,如同地獄修羅。

身後帶着一批黑衣勁裝的男子。雙方皆是行走如風,但是在擦身而過的那個電光火石之間,初一認出了她插在腰間的那把精美匕首,暗道這女子果然大有來歷。

初一沒有停留仍舊趕路,但是她知道那女子也認出了她。

初一的耳力目力過人,剛一出城,她就隐約聽到身後有馬蹄聲,如今一個多時辰過去,馬蹄聲越來越近了。初一知道,後面的追兵就是那紅衣女子的人,他們定是一人一騎,而她與師靜萱兩人乘一馬,這馬已到極限,用不了多久就算追兵沒有追上來,這馬也走不動了。

因此初一不再走大道,專挑山林小路,道路崎岖之地,希望用地勢之利,為她們贏得時間。

追兵雖沒有追上來,但距離也沒有被拉遠,而且初一慌不擇路的專挑小道走,最後進了竹林竟連路都沒有了。

初一無奈一笑,對師靜萱說道:“聽說神機門有許多精妙的暗器,今天讓我開開眼吧。”說完立即将馬勒停,與師靜萱下了馬,往竹林深處跑去。

師靜萱內傷未好,行動緩慢,眼看追兵越來越近,她們好不容易逃出竹林,卻發現前面并沒有路乃是懸崖,一眼望下去,深不見底。初一與師靜萱對視一眼,皆是無語。

前有懸崖,後有追兵,初一不再猶豫反手拔出長劍,翻身向後飛去,直接向着殺來的追兵沖去。師靜萱只覺的眼前一道人影閃過,接着便看見初一的劍光閃過之處血霧紛飛,初一身影所過之處不斷的有人倒下,一個呼吸之間,她就結果了三人性命。然而對方尚有二十餘名黑衣人,且為首的紅衣女子,只是淡定的看着初一與她的手下纏鬥在一起,還并未出手。

初一起初憑借極快的身份在人群中左突右沖,劍法大開大合讓黑衣人無法形成合力,因此很快的又解決了對方四五名黑衣人。然而黑衣人開始越發謹慎起來,想要将初一包圍起來,群起而攻之。初一看出他們的心思之後一個鹞子翻身跳到外圍,以極快的手法又連挑兩人。此時的黑衣人不再講求什麽策略,開始一起攻上來,初一初時尚且應對的游刃有餘,不斷有黑衣人傷在她的劍下。

但是對戰久了,初一難免有些氣力不支,手中長劍也由攻勢轉為守勢。初一心道,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知道是何門何派竟有如此多的好手,同時也深知久戰不下于己不利。

師靜萱在一旁,得空便用暗器偷襲對面,也算幫着初一解圍了。只是還沒偷襲幾個人,便有部分黑衣男子沖着師靜萱而來。

師靜萱功夫平平,見狀便将自己的暗器不要錢似的往外撒,瞬間就讓兩名沖在最前的黑衣人見了閻王,暗器的威力震懾住了其他想要捉她的敵人,一時間,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對峙了起來。

初一這邊好不容易又解決了三個黑衣人之後,不禁暗暗叫苦,她深知自己體力已是極限,且身上腿上亦有刀傷,經不起久戰了。于是初一且戰且退,想先躲到師靜萱身邊,靠着師靜萱的暗器為自己尋一絲喘息機會。

哪知初一還未到師靜萱身邊,便見到紅光一閃,是紅衣女子出手,她奔向師靜萱,師靜萱心中大駭,不由退後幾步,急忙揮動衣袖,七八手暗器瞬間向紅衣女子襲去。

師靜萱只聽那女子輕聲一笑,似是嘲諷,便見她的身形忽然換了方向。她原來只是佯攻師靜萱,真正的目标卻是初一。那女子早就看出師靜萱只有幾把暗器傍身,不足為懼,初一才是棘手所在。

那女子并無什麽武器,腰間雖有一把匕首,但卻并不使用,向初一攻去時,五指成爪,竟是想用手去接初一的長劍。

紅衣女子中途轉向,避開了師靜萱的暗器,閃身之時,她身後的兩名手下卻正好接了暗器,命喪黃泉。

師靜萱不由一喜,雀躍的跳了一下,但是她本以被逼到的懸崖邊,落地時有只腳踩空,身子不由往後一仰,就要跌入懸崖。

初一見此情形也不顧紅衣女子向自己攻來,一個飛撲,左手抓住了師靜萱自己卻也被帶了下去。

只是初一飛身出去時,右手抓向了已經逼近自己身側的紅衣女子,将紅衣女子也連帶着一起拉向懸崖。

那紅衣女子眼看着掌風已經挨到初一身上,卻不想初一松手扔掉了劍,右手變招,攤開手掌,攀繞着她的手臂上來,一記擒拿手卸了肩膀不說。還死死抓住自己胳膊,将她拖向懸崖。

眼見師靜萱和初一都已懸在懸崖上空,那女子顧不上手臂疼痛,立馬腳下使力,雙腳立時便陷進地裏兩寸,堪堪在懸崖邊立住了。

初一卻正好利用紅衣女子的這一頓,一個借力将師靜萱甩上去了。那女子不等穩住,便又被初一拽了下去,兩人雙雙跌進了懸崖。

師靜萱被初一甩上來,就地往後一滾,才堪堪避開女子手下人的刀劍。不等她起身,那些人随即趕上,師靜萱又忙不疊将她那些不要錢的暗器往外撒,方才躲過了一波攻擊。

師靜萱忙趁這個空當,甩下幾枚煙霧彈,然後全力施展輕功逃走,路上還不忘随手撒一些鐵蒺藜等暗器,妄圖埋伏一下追兵。

所剩不多的幾名勁裝男子見師靜萱雖然功夫平平,輕功卻是一流,加之她的暗器功夫,互相看了幾眼,便默契的沒有去追趕她。

幾名男子口中呼喊着“護法”,然後幾步就奔道了懸崖邊,卻見他們的護法左手抓着懸崖崖壁上伸出的樹幹,右手上還挂着一個人。

初一牢牢抓着那女子手就不曾松過,初一是不做賠本買賣的,她只想着若是真的命喪于此,她定要拉着這妖女共赴黃泉。

再說那紅衣女子,被初一拉下去的那一刻,她便伸手抓向崖邊,女子所煉的功夫甚是邪門,一雙血肉手掌堪比刀劍,五指成爪扣進石壁也不成問題,只是不想崖壁日曬雨淋并不堅硬。手指還未插進去,一整塊石壁便盡數碎了。

所幸崖壁上生有樹木,她抓住樹的根部,暫時不至于落下崖底。只是可恨的是她一時不查被初一卸了手臂,此刻初一死死的抓着她,整個重量都吊在她那只脫臼的手臂上,痛的她此刻異常浮躁。而這樹根承受兩個人的重量頗有些費力,縱然崖上還有手下,她距崖邊還有兩丈有餘,一時之間不能救援。

然而時間不等人,拖得越久她們墜落崖底的風險便越大。她本想将初一踹下去,又擔心幅度過大,導致樹根受力不住,摔下去。

紅衣女子喊話手下“用飛镖”,雖然她并未說明,但意在讓手下用飛镖将初一殺死。初一卻心領神會,不等崖上的人做反應。初一抓緊紅衣女子,兩腳在崖壁用力一蹬。紅衣女子手中的樹根被連根拔起,随兩人一起墜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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