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墜崖

墜崖

初一醒來的時候，一度感覺死也不過如此了。全身骨骼好像整個砸進了地裏，疼痛的動彈不得，，五髒六腑仿佛碎了一樣，痛到窒息，嘴裏滿是血腥味。

初一閉眼調息了一會之後，忽然覺得嗓子很癢，沒忍住咳了出來，口鼻随之噴出些血沫，不過呼吸也順暢了許多，胸口也沒那麽悶了。

初一又在地上躺了許久，才慢慢起身，試探着一點點活動，才發覺左手上臂骨折了，但好在雙腿無礙，只是痛但還能站立。

初一站起身，方才打量自己所呆的地方，不由奇怪，這谷底不見天日，卻生了許多高大樹木，最上面的大樹下又有小樹，層層疊疊十分茂密，地上皆是的落葉，十分厚實，腳踩上去都陷進去半寸有餘。

想必從懸崖上墜落時，就是先落到了這一層層的樹冠上，然後又落到了這厚厚的落葉上才得以撿回一條命。

初一在崖底四處走動，尋了幾根還算直的樹枝和藤曼。将斷骨接上後便用用藤曼将樹枝固定在自己的胳膊上。好不容易弄完，已經忙出了一頭大汗。

此時方才想起，那紅衣女子是與自己一同掉下來的，不知她還活着嗎。初一在崖上時見那女子身法詭異，且一衆手下皆是亡命之徒，已經料定那女子定是出身魔教的妖女，但是此刻還是要去尋找一番，萬一妖女沒死，再來要她的命如何是好，不如先下手為強，結果了她。

初一在谷中尋找了許久，終于見着了妖女。

見她側躺在地上，一根斷裂的樹枝從她腹部捅入從背部穿出來。斷枝尖銳的茬口上是濃稠黑紅的血液，以欲滴未滴的狀态凝潔住了。

初一不禁感嘆自己命好，自己與她一同墜落，經由層層茂密的樹冠才落地，只是斷了一只手臂。這小妖女卻被捅了個對穿，胸腔雖還有細微起伏，但也是一只腳踏進鬼門關的人了。

那妖女上半身已完全躺在了血泊裏，面具也不知掉到哪裏去了，臉色煞白，已經陷入昏迷。

初一嘆了一口氣，見死不救她還是做不到的，于是伸手點了幾處大穴為她止血，雖然她這個樣子也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然後将斷枝從她傷口中取出，又将妖女的一只衣袖整只扯下來簡單的為她包紮了一下傷口。

做完這些初一累得坐到一旁。初一只覺得渾身酸痛，眼皮也越來越重，索性在旁邊躺下睡了。

初一再醒來時，先看了一眼妖女，見她還在昏睡，沒有醒的跡象，初一不禁有些擔心，妖女失血如此之多，身上必然還有許多傷，這山谷裏缺醫少藥，連個睡覺的好地方都沒有，她能活下來的希望當真十分渺茫。

初一仔細端詳妖女發現她長的比師靜萱還要好看，娥眉淡掃，瓊鼻櫻口，膚白如雪，下颌到脖頸勾出好看的曲線，與師靜萱的小家碧玉不同，妖女是屬于高冷明豔的類型。

初一站起來，決定不再坐以待斃，看在妖女那麽好看的份上，再努力一把。她要在谷底磚了半天，熟悉了地形，還找到了一個可以容身的山洞，之後又發現了一泉活泉，泉邊還長了幾株野果子樹。

初一不再客氣，采了些野果下來開吃，這些果樹久居谷底，缺少陽光，長得十分矮小，結出的果子亦是瘦小幹癟，自然是不好吃的。初一勉強吃了幾個，僅作飽腹之用。然後又俯身下一手撐地，就着泉水喝了幾口，想不到竟十分甘甜。

吃飽喝足後初一将剩下的野果放進懷裏，又在四周走了走發現了幾株止血生肌的草藥。于是初一将草藥用石頭碾爛，又尋了一張大樹葉折成四方形，而後盛了些許清水帶了回去。

初一先将清水喂給妖女，接着将妖女轉移到山洞裏，并在一旁升起了火。

而後小心翼翼的将妖女包紮在傷口外的衣袖布解開，初一端詳了一會，發現想上藥卻無從下手。只好又将妖女的外衣，裏衣又剝了下來。

此時的妖女只着亵衣，渾身雪白，肌膚嬌嫩，吹彈可破。蒼白的臉上好看的眉頭微微蹙着，透露着一股我見猶憐的脆弱感。

初一腹诽“當真是個妖孽，快死了還這麽好看。”心中這樣想着手上卻沒停，先将妖女身上的血跡清理了一番，而後又将碾好的草藥塗在傷口處。

做完這一切，初一艱難的将自己的外衣脫下，蓋在妖女的身上。自己又立馬拿起從妖女身上脫下的衣服，準備去幫她洗了。畢竟妖女流了那麽多血，将衣服全部浸濕了。

初一再回到洞中時，火已經将要熄滅，初一添了些柴後，将濕衣架在一旁，也準備歇息了。夜晚山谷中的溫度驟降，初一又只着了中衣，看着昏睡中的妖女，初一想不如就一起睡吧，兩個人還暖和些。于是便走過去貼着妖女躺下，為了怕碰到妖女的傷口，初一讓妖女側躺着，自己則在妖女背後貼着她，然後将自己的外衣蓋在兩人身上...

迷迷糊糊中，初一聽到有人低語，而後感受到懷中似有不安分的蠕動，初一清醒過來，發現是妖女在昏睡中喊着“水”，初一一個骨碌爬起來跑去用樹葉接了水回來。

黑暗中，初一借着尚未完全熄滅的火光，給妖女喂下水，喂水的時候初一發覺妖女的身體燙的可怕，定是傷口惡化了。初一又給妖女去接了一次水喂下後，便将接水時順便采來的藥草，又碾碎了一部分給妖女服下。而後初一解開妖女的傷口處，果然看到有些化膿，初一仔細為她清洗過後，又搗碎了草藥為她外敷。全處理好之後，便又躺下與妖女一同睡去了。

第二天初一醒來，先運功調息一番，然後按照昨天的流程再給妖女操作一遍，然後将妖女已經晾幹的衣服幫她穿好。之後初一出了山洞，繼續在谷中游蕩，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谷的機會，或者其他的食物。

轉了一上午雖然沒找到路，但卻意外捕獲了一只野兔。初一帶去水邊清理幹淨後便歡歡喜喜的回洞了。

回到洞中，初一又為妖女換藥、喂藥，然後摸了一下額頭，發現已經不燙了，初一便安心開始烤兔肉。初一正吃着烤魚，忽然聽到妖女低聲說了一聲“水”，初一忙又給妖女喂水，喂水時妖女緩緩醒了過來。

初一驚喜的說道：“你終于醒了，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妖女點了點頭，初一忙将剛考好的兔肉拿過來，但是看妖女好似渾身都沒有力氣，于是初一一點點的把肉撕下來喂到了妖女的嘴裏。妖女勉強吃了半條兔腿之後便不再吃了，渾身疼痛又覺得困乏的很，所以又要睡覺，初一便扶她躺下。

初一水足飯飽之後覺得十分滿足，便開始在原地運功調息，經過幾次調息之後初一覺得自己的身體已好了大半，只需要靜靜休養些日子，胳膊也就好了，于是心裏歡喜去洗刷一番之後也入睡了。

到半夜的時候她又聽到妖女有動靜所以醒了，起來一看妖女睡夢之中，身體蜷縮着喊冷，于是初一将火堆又添了些柴，自己靠過去，貼着妖女，而後又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了兩人的身上。

第二天初一還在睡夢中就被一腳踢醒，睜眼一看原來是妖女，她斜依在石壁上，直直的望着初一，手中拿着原先初一帶進洞的野果在啃。

初一沒好氣的坐起來道：“剛活過來就要打架嗎？”

妖女開口道：“把我胳膊接上？”

初一才想起墜崖之前，自己卸下了她的肩膀，但看她這副樣子實在不是求人的态度，于是也頗不耐煩的說：“你要別人幫你，還擺不出個請人幫忙的态度嗎。”

那妖女輕哼一聲，冷冷地道：“我還沒和你算賬呢，是誰把我的手卸下來又把我拽到這崖底來的。”

初一接着又躺下，閉眼說道：“可惜形勢比人強，由不得你不服軟。”說完便不再理她，自顧自的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覺得似乎有蟲子在耳朵上爬，醒過來就看妖女的那張臉在自己眼前放大。

妖女右手使不上力，腰部有重傷，左腿還斷了。只能一點點的挪着向前爬動，此刻正半伏在初一身上。

初一睡眼惺忪地問：“你又做什麽？”

妖女面無表情的說：“我餓了，我要吃肉。”

初一說了聲麻煩，然後便起來出洞去了，走出一段路又折返回來，還是不情不願的将她的肩膀給接上了。初一看着她這斷手斷腳的慘樣實在是于心不忍，卻沒察覺到對面的人眼中流露出的那一絲得意。

初一在外面轉了大半天才抓了只野雞，等處理好回去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了。崖底因有許多大樹隐蔽，天黑的更早。朦朦胧胧間初一卻看見洞口處有顆腦袋是不是冒出來東張西望。原來是妖女手托腮，趴在洞口往外看。

初一忽然覺得好笑，走到跟前忍不住打趣道：“看來你是真的餓了。”

妖女沒答話，只給了她一個幽怨的眼神。

初一不再廢話，抓緊時間生火烤肉，又忙活了一陣子，飄着陣陣香氣的烤雞終于送到了妖女的嘴邊。

妖女也不客氣，接過烤雞便吃了起來，并且看起來準備吃獨食，沒有給初一留點的打算。

初一無奈的撇下嘴，又從柴火堆裏選了幾根堪用的木棍，幫妖女把斷腿接好固定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又出去接了水回來。

初一端着水在妖女的身旁蹲下，将水往前一遞，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妖女此刻吃了半只雞，已經覺得飽了，見初一的水送過來也沒客氣，伸手接過，喝了一口水，眼睛滿足的一閉，而後又睜開，瞬間就換上了先前那副冷若冰霜的面若。

将剩餘的半只雞往初一懷裏一丢，淡淡開口道：“灼灼”

“初一”

“游俠初一不是素來都獨來獨往嘛，與你同行的女子是誰？”

“游俠初一也是會拿錢辦事的，那個是我的雇主。

”

“那你為何要救我呢？”妖女問道。

“在這谷底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去，我對着一個活人好過對着一個死人。”初一回答。

初一接着說：“你問完了吧，是不是該我問了。”

“我困了，我要睡覺了”

“你...”

初一看着灼灼就這樣躺下了，一時氣憤不已，只能哼了一聲望着灼灼的背影然後憤憤的咬了一口雞肉。

灼灼又坐起身，拖着斷腿，一瘸一拐的走到洞口，然後在洞口挑了一根頗長的樹枝，拄着出了洞口。

初一之後見灼灼許久都沒有回來，百無聊賴間便也決定出去。

出了山洞不遠，初一便聽到遠處有水聲傳來，初一心中詫異

“這家夥不會去洗澡了吧”，于是擡腳往泉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