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琳琅邊追灼灼邊口中喊着：“師父，等等我！”

灼灼疾馳的身影忽然停下，待琳琅趕到身邊，灼灼猛地轉身，同時“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了琳琅的臉上。

琳琅捂着自己的臉，低着頭不敢看灼灼，但仍舊感受到灼灼怒視的目光。随即，耳邊響起灼灼質問的聲音：“我吩咐過你，不要殺李寰山，為什麽還是讓他死了？”

琳琅辯解道：“師父您吩咐過我的事情，我都是如實傳達給手底下的人。想來必是李寰山拼死抵抗，手下人奪劍心切，下手時便沒了輕重。”

琳琅随即跪倒在地道：“琳琅沒有奪回洛水劍，又害李寰山喪命，請師父責罰。”

灼灼望着琳琅，想起一年前...

那時她帶着聚寶會的人滅了西北的蕭氏一族，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一個昏迷的小女孩躺在官道旁。

灼灼本不欲管她，畢竟像這樣的乞丐實在是太多了。但經過她身邊時，聽到女孩呓語着喊娘...

灼灼向她望去，見她側躺着蜷縮在地上，渾身污穢不堪，昏迷之中還滿臉淚痕。

灼灼心下有些不忍，便令手下人帶上女孩。

琳琅跟在灼灼身邊一年，随灼灼練武的同時，也成為灼灼的左膀右臂，随着她平了不少江湖門派，也造下了許多殺孽。

灼灼望着此刻的琳琅，不禁暗暗有些心驚。

曾經那個面黃肌瘦，楚楚可憐的孩子已經找不到半點影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着毫不掩飾的戾氣與殺意的女孩。

灼灼冷冷道：“起來吧，以後都不要動她，和她身邊的人。”

琳琅眼中的不忿一閃而過，随即溫順地回答道：“是，琳琅都聽師父的。”

琳琅随即湊到灼灼跟前，俏皮地說道：“師父，那洛水劍我們還拿回來嗎？”

灼灼眼前又浮現出破廟中初一悲憤的神情，輕嘆一聲說道：“這事先放放吧，再調些人來，去華陽公主和趙王那裏盯着。死了幾個朝廷官員，他們還是按兵不動，不知是打的什麽主意，多派些人手去打探打探。”

琳琅稱是，灼灼随即又補充道：“調些能幹的人來，不要淨帶些酒囊飯袋過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琳琅腹诽道“聚寶會自幫主往下便崇尚酒、色、財、氣，雞鳴狗盜，濫竽充數之輩大有人在，也無怪下屬中會有些虛有其表之人。”不過面上還是恭謹的表示，此次一定會選派好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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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灼灼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閉上眼，初一便出現在她腦海中。灼灼索性起床打開門，身影便霎時消失在夜色中。

灼灼不知道是，有一雙眼睛自她開門便注視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此人正是琳琅，此刻她正坐在灼灼隔壁房的屋頂之上。

望着灼灼的身影消失後，琳琅輕輕躺在屋頂上，望着漆黑的夜空閉上雙眼，聽着耳畔風聲的呼嘯，她的眉頭卻忽地驟起，面上隐隐有着悲憤之色。

灼灼一路奔到破廟，還未進門，便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門口擺放着一只竹排，竹子切口還新鮮，想來是剛做好的。

灼灼站在門口踟蹰不前，心中糾結萬分，最終還是硬着頭皮進了廟。

灼灼見初一背對廟門跪坐在地，身前是李寰山的屍身。灼灼在初一身後站了許久，初一始終紋絲不動。

灼灼上前兩步，在初一的身旁蹲下，初一忽然轉頭，一雙眸子紅的吓人，灼灼想要開口解釋，說道：“我…”然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初一望着她，眼神中滿是厭惡，随即将頭撇開，不再看她，口中冷冷開口道：“你走吧。”

灼灼看到初一望着她的眼神，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只覺得初一離她越發的遠了。灼灼不自覺的咬住唇角，暫時的疼痛讓她尋回一絲理智，起身便奔出了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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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初一遵照李寰山的遺囑，将他放在竹筏上拖着往前走。最終，初一尋了一條大河，将竹排連同李寰山一同放了進去，初一望着竹排順着河水越飄越遠，便跪地磕頭送別師父，同時心中悲痛，又流出淚來。

初一哭了半晌，方才漸漸平複，将李寰山給的血書從懷中掏出，展開閱讀。

信是李寰山所寫，卻是在轉述許氏兄弟的華語。原來當年，初一祖父臨死前，告訴許氏兄弟一個關于洛水劍的秘密，并懇求許氏兄弟等待時機合适便告知蘇氏後人，以助皇室遺孤複國。

據初一祖父所說，洛水劍世代為前朝皇室所有，但是蘇氏一族卻是洛水劍的守護人。

洛水劍乃是神兵利器，傳說中它的威力一旦發動，千軍萬馬也可瞬間斬殺。只是多年來，洛水劍一直是沉睡狀态。若是想要将洛水劍喚醒，必須由蘇氏後人心甘情願以鮮血喂養方可。至于具體的操作之法，許氏兄弟說蘇鎮并未提到。

蘇氏兄弟得知了洛水劍的秘密之後擔心會給蘇家帶來殺身之禍所以并沒有馬上告知初一的父親，不過沒想到蘇家還是難逃滅門災禍。

見到初一後，許氏兄弟本想等時機合适再将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訴初一，只是不想後來發生了許多變故。

他們查探聚寶會的同時，也被聚寶會洞悉了行蹤。三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夜闖聚寶會總會，還盜出了洛水劍。

只是之後被聚寶會追殺，一路險象環生，最終許氏兄弟傷重不治，在臨死之際才将消息透漏給了李寰山。

初一看信之後，既震驚又心痛，震驚于蘇氏一族與洛水劍的關系，更震驚于洛水劍的強大威力。同時也心痛于李寰山與許氏兄弟三人為了自己丢了性命。

初一将信撕碎撒進河水，然後在河邊簡單清洗一番後，将洛水劍拿出仔細端詳。

劍身精鋼打造，通體遍布花紋。初一将它矗立在河邊，河水将陽光打碎投射到劍身上，斑駁的光影又印在初一的臉上。

初一恍惚間似乎聽到數百年前的金戈鐵馬，見到了數以萬計的寒甲鐵衣…

初一忽然回過神來，想到蘇彩衣和憐心。洛水劍的消息必定已經被人得知，如今劍在自己手中，那些消息靈通的勢力想必早将将她調查清楚了。

那難保不會有人以蘇彩衣和憐心來威脅自己。

想到這裏，初一立刻起身，往住處奔去，心中只祈禱着蘇彩衣與憐心不要有事，她再也承受不住失去親人的打擊。

初一一路疾奔回她與蘇彩衣以及憐心的茅屋，遠遠的便見到一群錦衣男子在一女子的帶領下，立在院中。初一認出帶頭的女子正是琳琅，又猛然想到，琳琅說要送給她的大禮，不由心下大亂，腳下發軟。

及到初一走進院子，正中央躺着的兩個女子，正是蘇彩衣與憐心，兩人身前各有一灘血，此時已經交融在一起，紅的觸目驚心。

初一撲過去，卻頓時手足無措，她摸一摸憐心又去晃一晃蘇彩衣。

憐心雙眉緊蹙，面帶痛苦，一把長劍還插在胸口，早已氣絕。

蘇彩衣尚有一絲氣息，初一趕忙将她扶起，躺在自己的懷中。

蘇彩衣被人一劍貫穿腹部，此時傷口正在汩汩流出鮮血，初一摁壓住傷口處，試圖止血卻于事無補，鮮血仍舊從她的指縫之中流走，如同蘇彩衣的生息正在初一的懷中一點點消逝。

初一急的直落淚，望着流血的傷口，口中無助的低聲念道：“不要這樣…不要死…”

忽然一只蒼白的手顫顫地伸到初一眼前，是蘇彩衣聽到初一的哭聲，想要為她拭淚，初一一把抓住蘇彩衣的手，急切的喚道：“姐姐，姐姐，對不起…我又來晚了…”

蘇彩衣此時吐氣多進氣少，艱難張口，初一趴到耳邊，才聽到她聲入蚊吶的說：“快跑…”而後蘇彩衣艱難的轉頭，望了憐心一眼便沒有了聲息。

初一順着她的視線望去，見到憐心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一起，一把長劍貫穿她的身體，看着可憐極了...

初一眼前不斷閃過憐心往日的模樣，心中大恸。又低頭望一眼懷中的蘇彩衣，輕輕搖晃着她，口中說道：“不要…不要…我們回姑蘇，我帶你們回姑蘇，回家…”，初一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将頭埋在蘇彩衣脖頸處，嗚咽出聲。

一旁的琳琅忽然“呵呵”地笑出聲，脆如銀鈴的笑聲此刻聽着格外刺耳。

初一止住哭聲，向她望去，忽然瞳孔一震。

琳琅身旁站着的正是消失許久的丁汝賢，他的手中還握着一柄染血的長劍。

丁汝賢見初一怒視着他，丁汝賢知道初一在破廟中将聚寶會門人盡數殺死，此時被她這樣望着只覺後脖子發涼。

丁汝賢忙向琳琅請示道：“琳琅姑娘，我們今日的任務既然已經完成了，我看我們還是先行撤退為妙。”

琳琅卻勾嘴一笑道：“急什麽，發信號，讓餘下的人都來增援，今日我要奪下洛水劍獻給師父。”

丁汝賢恍悟，繼而大喜道：“對，發信號之後少主應該也會過來，我們就不愁拿不下她了。”

伴随一記煙火升空，初一也沖進人群之中，鮮血在人群中乍開，院子裏的黃土地開出朵朵刺目的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