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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隐舟聽她問出這句話, 突然側過身來,在黑夜中盯着她的眼睛,笑問:“準備什麽?”
“就是那種東西啊。”
“哪種東西?”
“嗯……”初伊說不出口, 她支支吾吾道,“就是那個……那個……避……避……”
他緊追着問:“避什麽?”
初伊難以理解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嗎?”
“你說清楚點,我準備錯了怎麽辦?”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初伊發現了他在耍她,生氣地瞪他一眼:“楊隐舟!你知道的, 你還問我。反正你自己看着辦, 你不準備, 我是不會配合你的!”
“還配合我?”楊隐舟伸手将她勾了過來,兩人蓋着同一張被子, 僅隔着睡衣緊緊地黏在一起, 他逗她說, “我準備了,你就配合我, 是不是?”
初伊沒法貼這麽近去回答他的問題,無論是他們正讨論着的話題, 還是他們之間的距離都太過暧昧了,再這麽下去完全有可能今晚就擦槍走火。
她把頭埋進被子裏,告訴他說:“看心情,你準備好了再說吧!”忽然,感到腰間一癢, 是楊隐舟的手伸了過來,她止不住地往後縮, 警告他,“啊……別碰我!流氓!”
“害羞什麽?碰你一下就喊, 這還打算配合我,拿什麽配合,嗯?”
“你還沒準備呢!你這是犯規!”
“嗯,就是犯規。”
“耍流氓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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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的對話間,他的手不知不覺地鑽進了她的睡衣下擺,初伊身子顫得厲害,軟了腰,輕輕推了推他,虛晃了幾下沒有真的把他推開,更沒有阻止他的下一步動作。
被他占了近五分鐘的便宜,初伊受不了地整理好被他提上去的衣擺,抓住他作亂的手說,“好了,我要睡覺了,你別再鬧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楊隐舟咬了下她的唇,以示對她中止他“流氓”行徑的懲罰,果真放過了她,讓她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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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許吱又八卦地跟初伊談起昨晚的事情,她已經興趣寥寥,沒說幾句就轉移了話題。
中午在食堂吃飯,初伊鞋子打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許吱扶她起來後,很是認真地跟她說:“你最近水逆吧?怎麽這麽多倒黴事啊?又是被造謠包養,又是摔跤的!我勸你去廟裏找個大師給你驅驅邪,不然後面估計還有一堆黴事等着你受。”
“你別咒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初伊無法理解一個上過大學的語文老師為何會如此迷信,不屑道,“還找大師驅邪,我上哪兒找大師去啊?”
“附近那廟裏不就有嗎?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還能給你看看事業,很靈的!”
初伊看着她,關心地問:“你最近經濟困難,搞副業去了?突然給我推銷大師,拉單子拉到我身上了?連我的錢你都騙?”
“不是。”許吱百口莫辯,“我搞什麽副業啊?我推什麽銷啊?我這是誠心給你介紹,別好心沒好報!”
初伊完全不信道:“那是真大師嗎?那不過是穿着大師衣服弄虛作假的打工人,就是專門來騙你這些迷信的人的錢的。”
許吱提醒她:“你別不信!到時候求着我給你介紹!”
初伊懶得理她,拿着課本上課去了。
上完課,她把課本随手放在辦公桌上,去上了個洗手間,剛走出來就被火急火燎趕來的許吱逮住:“一一,你有空嗎?”
初伊看她滿頭大汗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有,有的。今天的課都上完了,怎麽了?”
“走吧,邊走邊說。”許吱很是着急,邊往辦公室走邊跟她說,“是這樣的,大家都沒空,我得找你幫個忙,我們班有個女同學已經兩天沒來上課了,昨天上午大概十點鐘的時候,她父親打電話過來給她請了病假,我批準了,但是剛才她父親又打電話過來跟我說,她昨晚沒有回家,問我她在學校什麽情況。”
回到辦公室,裏面一個人都沒有,初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說,“怎麽回事?她不是請假了嗎?”
“對啊。”許吱感覺一時跟她說不清楚,只能長話短說,“所以我就覺得很奇怪啊,更奇怪的是明明是一個電話打來的,電話也跟檔案上記錄的她爸爸電話一致,打來的人呢都說是她爸爸,竟然兩個人的聲音是不一樣的。她爸爸跟我說可能是他在睡覺的時候,手機被偷偷拿走,找了個男的假扮他的聲音打電話給我請了假,實際上她根本沒有生病,他也不知道她這兩天請假了。你能懂這其中的意思嗎?”
初伊聽完直呼厲害:“現在的學生都進化到這種程度了?”
“你也覺得很牛是吧?問題是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出事了!”許吱跟她說,“她一個走讀不住校的學生,昨天一天沒上學,也沒有回家,現在不知道去了哪兒,完全失聯了。”
“那你報警了嗎?這種情況是不是要報警啊?萬一出什麽事呢?”
“根本不用我們報警,她爸已經報警了。”許吱心慌慌道,“說實話,我心裏也有點不安,這件事我有很大的責任,我想出去找找,你陪陪我,好不好?”
“行,沒問題。”
許吱在這裏工作了三年,這是她第一次當班主任,班主任群上每天都會分享班上調皮學生的趣事兒,當然也會聊到這些學生平時都喜歡去附近的哪些網吧、KTV之類的娛樂場所。
初伊陪許吱去了好幾家網吧都沒找到那位叫陸琪的女同學,最後是在傍晚六點多的時候,民警打電話告訴她們說找到了,她跟兩名年紀相仿已經辍學的男生在一家可能涉嫌非法經營的電競主題酒店裏被找到。
那酒店離她們目前所在位置不遠,打個車五分鐘就能到,許吱想了下,還是決定去一趟。
這個年紀的女生最是反骨最容易誤入歧途了,陸琪還是單親家庭,從小只跟着爸爸生活,男人對青春期叛逆女孩兒的同理心天然地沒有女人有優勢,許吱擔心她因此應激走歪路,所以決定去看一眼。
她招手攔了輛出租車,跟初伊說:“一一,時間不早了,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我去看一眼也回去了。”
許吱是第一次當班主任,也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
初伊想了下說:“我陪你去吧。”跟楊隐舟說她今晚有事後,便陪許吱去了一趟,來到酒店門口一眼看見有輛警車停在那兒。
大堂有一名穿着制服的民警在跟前臺的工作人員談話,對這家任意允許未成年入住的電競主題酒店進行盤查。
許吱見狀,上前表明身份,問他其他人在幾樓。
上到指定的樓層,初伊跟在許吱身後慢悠悠地走過去,這家酒店的裝潢很老舊,走廊上沒有燈,黑得幾乎看不清路,所幸前面某個房間的門口大敞,有一束光從裏面照了出來,讓昏暗的行廊多了一絲光亮。
還沒走到房間門口,便能清晰地聽見父親對女兒嚴厲的教導和女兒哭得泣不成聲的聲音交織糅雜在一起,回響在走廊裏,聽着特別滲人。
酒店入住的基本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聽見動靜有人開門從別的房間探出腦袋來湊熱鬧。
初伊見狀,進了房間以後輕輕地把門給關上了。
她站在玄關處,看見狹小的房間裏擠滿了人,兩個社會男青年面無表情地站在牆角看着這場鬧劇,陸琪跪坐在地上哭,陸劍誠站在她面前不停地訓斥,還有一名止不住搖頭嘆氣的民警。
一切的一切,都混亂不已。
初伊認識了許吱很多年,一直覺得她是個大大咧咧喜歡開玩笑還有點不靠譜的女孩兒,這一學年是她第一次申請當班主任,當時同辦公室的老師還笑話她,別把班裏的學生教壞了。
初伊沒想到今天能看到她如此勇敢的一面,她不顧一切地上前蹲在陸琪面前抽了張紙巾給她擦了擦眼淚。
陸劍誠不耐煩地啧了聲,叉腰指着她說:“你誰啊?”
許吱告訴他:“我是她的班主任。陸先生,您先消消氣,我們先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再教育也不遲!”
“你就是她的班主任是吧?”陸劍誠對她絲毫沒有尊重道,“就是你讓她請了假是吧?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這是我們的家事,你能先回避一下嗎?”
許吱看向他,聲音發顫地說,“陸琪的爸爸,我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很生氣,但是你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陸劍誠沖着她喊,口水都要噴出來了,“都這樣了,還需要知道來龍去脈嗎?你別給臉不要臉,你誰啊你,還在這教育我?你是她老師,不是我老師,怎麽教育她是我的事,跟你一點關系沒有,明白?”
民警見狀,上前提醒一句:“注意一下,不要發生争吵。”
許吱看見陸琪臉上明顯的巴掌印,堅持地說,“可是教育孩子不是這麽教育的,你不應該在事情沒完全了解之前就上來打她。”
“打不打她是我的事,把她打死也跟你這臭娘們沒關系。”
“哎哎……說什麽呢?”民警上前警告了他一下,“當我不存在是吧?”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着許吱,收斂了下态度,仍是一臉無所謂的語氣對她說,“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作為老師有很大的責任,你放心我會向學校投訴你的。還有我再說一遍,她是我的女兒,我是她的親生父親,我怎麽教育她是我的事,你無權幹涉。看你還年輕,估計也沒有孩子,不懂我們做父母的良苦用心,我不跟你計較,麻煩你讓開。”
許吱點頭說:“你是她的父親沒錯,但我也是為了你的女兒好,她今年高二,已經17歲了,你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她除了讓她感到羞恥和讨厭你之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能讓我單獨跟她談談麽?”
陸劍誠聽後,越發覺得好笑地笑出了聲,撸起袖子說:“感到羞恥?你覺得她這樣的人還會有羞恥心嗎?她跟兩個男的來到這裏已經把我的臉給丢盡了,跟她媽一樣丢人現眼,真不愧是婊/子生下來的孩子。”
一直沒說話的陸琪突然猩紅了眼瞪着他說:“你才丢人現眼,你說誰丢人現眼?你說誰婊/子呢?你才是婊/子!”
民警出去接了個電話,大概是樓下的同事找他有事,沒聽見剛剛的對話,回來說了他幾句:“注意用詞啊!我覺得老師說得沒錯,你好好想想,孩子我們幫你找到了,剩下的事情你們自己內部解決一下,沒什麽事我就先下去了,有事到下面來找我。”
民警離開後把房間門給打開了,女孩兒對着他爸不停地反擊:“你憑什麽罵我媽,你以為你是誰啊?看看你這樣子,活該我媽跟別人跑,我媽這輩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跟別人跑了理都不帶理你!”
被罵煩了,男人掏了掏耳朵說:“你還替她說話呢,那她跑的時候怎麽沒帶上你啊?是我把你拉扯大的,你他媽只惦記那娘們是吧?胳膊肘往外拐……”
許吱聽不下去地說:“好了,別吵了,讓我跟她說兩句。”
“行,我倒要看看你跟她能不能談出花來。”說着,他斜她一眼,提了下褲頭轉身進了旁邊的洗手間撒尿去了。
進去關上門以後,剛巧站在洗手間旁的初伊聽見裏面傳來兩聲吐痰聲,內心作嘔了一下,神經放松的一剎那,她看見被許吱扶起坐在椅子上的陸琪,趁她爸不在,突然如一陣風迅速朝她跑來,擦過她的肩膀,直沖門外而去。
許吱反應過來後大喊:“初伊,抓住她!”
初伊哪能反應那麽快,只抓到她的衣角,還是讓她給跑掉了,于是二話不說地跟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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