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第13章

第 13 章

郝星星給韓曜打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之後，男人接了。

“韓醫生，你回來啦！”郝星星的聲音裏積蓄着驚喜與歡快，她用一種非常飽滿的情緒來面對這場只有聲音的表演。

韓曜聲音淡淡的，“嗯。”

“那晚上有空嗎？我有點兒事情找你。”郝星星說道。

“什麽事情？”

“可以見面再說嗎？”

停頓良久，韓曜那邊低低地“嗯”了聲。

郝星星持續歡快的情緒，“那地點我選喽！”

韓曜還是嗯了聲。

敲定晚上見面的事情，郝星星便在家裏忙活開了。

林樂章和錢佳都沒來，這最後一次的約會只有她自己在意。

她選了一件黃色的連衣裙，無袖包臀款，細長白嫩的胳膊和雪白雪白的長腿裸露在外，自有一股迷人的風情。

她化了淡妝。

眉眼清秀，身材魅惑，集清純與性感一體。

她對鏡自覽，滿意地笑了笑，拿包出發。

出租車載着她一路向北，在閃亮高立的燈牌前，她下了車子。

燈牌上是亮閃閃的四個大字：深情酒吧。

酒吧裏會遇到深情？

郝星星嘲諷一笑，袅袅婷婷繞過燈柱，走進了喧鬧非凡的酒吧裏。

她今天選定的約會地點，是酒吧。

強烈的鼓點，喧鬧的人群，性感搖擺的美女和目光透露着欲望的男人，郝星星坐在吧臺的一角靜靜地觀察着。

這個快節奏的社會，白天人們穿着正裝忙碌求生，夜晚，積壓了一天的情緒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而酒吧便是一個最好的地方，可以讓壓抑了一天的人們在這裏展露出他們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在郝星星坐下不到五分鐘，便有一個穿着緊身襯衣的單身男子不懷好意地靠了過來。

男人色迷迷地盯着她，口氣不太正經地問：“美女，一個人？”

這種男人的意圖太明顯，郝星星表情微冷，“我朋友馬上到。”

男人遇挫，神情不悅地離開了。

郝星星身旁空着的座位忽然一沉，有人坐了過來。

“為什麽選這種地方？”韓曜一坐下來便問道。

他今天穿了件暗色條紋的襯衣，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平常都系得緊緊的襯衣第一顆扣子，今天竟然沒系，說話時，喉結緩緩滾動，男人那種特別的味道便似有若無地發散出來。

眼前男人太養眼了。

郝星星抿了一口酒，露出一抹燦笑，“韓醫生，在酒吧這種地方，不要太嚴肅了。來杯酒放松一下吧。”

系上所有襯衣扣子的他，渾身上下都帶着禁欲的氣息，而第一粒扣子未系的他，讓他有了一絲親和感。像是禁欲的雕像被撕開了一條小小的口子。

韓曜眼神望向走過來的酒保，輕輕打了個響指，動作中透露着一股散漫不羁的潇灑，“來杯跟她一樣的。”

郝星星盯着自己杯子裏像天空一樣湛藍的液體，不由得笑了。

她點杯果味雞尾酒，他竟然點跟自己一樣的。

她的長發随意地散在腦後，有一縷不經意垂落胸前，她輕輕撩向後面，動作裏帶了絲難以言說的柔媚，韓曜濃墨般的眼神一直看着她。

酒保遞過雞尾酒，韓曜說了聲“謝謝”淡淡接過。

“出差順利嗎？”郝星星輕輕抿了一口酒，問道。

韓曜惜字如金地回答：“還好。”

嘈雜的環境不太适合聊天，郝星星若是不看着韓曜的嘴唇，她幾乎聽不到他在說什麽。倆人雖然坐在相鄰的位置，但臉與臉之間還是隔着将近一米的距離。

想了想，郝星星忽然往前傾了傾身子，臉頰貼近韓曜的耳邊，聲音迷離地問：“我漂亮嗎？”

兩人貼得太近，韓曜可以聞到她身上的氣息。

郝星星說完，忽地撤回了身子，臉上帶着得逞般的笑容，歪頭看着他，仿佛剛才靠近他的不是她一樣。

韓曜視線從上至下，像是掃描機慢慢對她進行全身掃描。

精致的臉蛋，粉嫩光滑的肌膚，裙子太短，她坐着時，只一小邊屁股挨在椅子上，兩條長腿緊緊地并攏着，否則一不小心春光便會外洩。

而筆直光滑的長腿之下，是雙超高的高跟鞋。

韓曜目光在她的腳傷處略作停留。

腳傷已經痊愈，只是傷處的肌膚比周遭的顏色稍淺。那微微長歪了的腳骨卻是肉眼無法看到的。很細的腳側骨，支撐着全身的力量，在郝星星以後漫長的人生裏，它始終是長歪了那麽一點點。

男人打量的時間有些長，郝星星被他盯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穿着這身裝扮進酒吧，她自己其實是有點兒心虛的。

裙子太短，似在傳遞着某種訊息，分分鐘便會讓不懷好意的男人靠過來。

她右手不自然地垂下，輕輕向下扯了扯裙擺。似乎經此一扯，裙子會變得稍微長一點兒。

但其實并不是。

她輕扯裙擺的動作，讓男人的視線再次聚攏過來。

他眸色暗了暗，忽然坐正了身體，拿起桌上的酒杯，忽地仰脖喝了一口。

郝星星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回答。

她表情有些垮，洩憤似地喝了口酒。

和他在一起，只要她不說話，她完全相信，他絕對可以做到悶上一整天。

停了會兒，她身子再次靠過來，但并沒有靠得太近，只是頭部稍稍抵了他的，問道：“韓醫生之前來過酒吧嗎？”

韓曜這次終于有了動靜，“沒有。”

“那韓醫生談過戀愛嗎？”她是真好奇他有沒有過女朋友，25歲時，他的親叔叔開始操心他的感情問題，那之前呢？總不至于在很小的時候便患上了情感冷漠症吧？

韓曜如冰雪般的眼神射過來，“沒有。”

郝星星聳了下肩膀，低語，“沒有就沒有，語調用不用這麽冰冷的。”

她再次喝了口酒，紅色的唇彩在酒液的浸潤下，閃着亮澤的色彩。

她聲音稍微放大了一點：“那韓醫生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有這個的？”

她右手在空中胡亂翻動下，沒有将情感冷漠症五個字說出口。

但韓曜聽明白了，他深邃的眼睛淡淡瞟了她一眼，轉了過去。

跟這樣的男人聊天，實在是無趣。

你問三句，他才答一句的。

郝星星的熱情被打擊到，她将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咽下後，她心有不甘地看向旁邊這個冰冷如斯的男人，驀地，她向前，慢慢靠近他的耳側，他一直不動，明明感知到了她的靠近，卻像雕塑一樣巍然不動的。

郝星星的嘴唇停駐在男人的耳畔，她刻意多停留了會兒，讓自己的氣息漸漸萦繞男人的耳際、周遭。讓時間放大此刻的暧昧與缱绻。

停了會兒，她嘴唇輕輕擦着他的耳邊說道：“韓曜，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讓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她語速極緩，聲音輕輕軟軟的，帶着溫熱蠱惑的氣息慢慢慢慢地飄進了他的耳朵裏。

說完這句話，她紅豔的嘴唇擦着他的耳廓、臉頰，慢慢沿着鼻翼蹭到鼻尖處，然後停住，輕輕地輕輕地親了下他的鼻尖。

男人真像機器人啊。

耳朵、臉頰和鼻尖，都帶着微涼的溫度。

郝星星本來是打算親到嘴唇才結束的。

可在親完鼻尖以後，她的心跳忽然變得有些紊亂。呼出的氣息也變得有些不穩，一條正常奔跑的火車呼嘯着向前，速度越來越快，似有脫軌的跡象。

她及時踩了剎車，身子後撤坐回了原處。

手剛抓起酒杯，卻發現酒液已經喝光了。

她眼神往側方一掃，忽然抓過男人只喝了幾口的酒杯，仰脖一飲而盡。

喝完，她輕輕抹了下嘴唇，轉頭，眸色潋滟地看向剛剛被自己撩過的男人。

韓曜還是那樣面無表情，深沉的眸子裏看不到任何情緒。

他也在看她。

他雙手随意地搭在臺子上，渾身散發着一種從容不迫的沉穩感。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他是她的挫敗，她拼了命拼了美色，卻換不來男人一絲笑容。

從見他的第一面起，她從沒有看到他笑過。

他惜字如金，想回答的時候回答她，不想回答的時候，便以沉默應對。

她剛才那樣撩撥他，撩撥到亂了方寸亂了氣息，可他依然是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仿佛剛才那綿軟蠱惑的聲音，輕柔顫抖的親吻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兩人對視了近一分鐘，郝星星首先落敗，她垂下眼眸，手指無措地絞在一起。

男人雖然沒有回答她，但她內心已經有了感知。

她失敗得太明顯了。

她低頭想了會兒，慢慢打開自己的手包，從裏面掏出一個白色的信封，在男人沉沉的視線中，她将信封沿着冰涼的吧臺推到了他的面前。

韓曜：“……”

“這是韓醫生上次幫我付的藥費，到了該還的時候。”她勉強笑了下，“謝謝韓醫生，再見！”

既然努力過，便無愧于心，到了她該謝幕的時候了。

郝星星起身，微微甩了下黑長的頭發，在男人如墨般的眼神中，慢慢走出了酒吧，走出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