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第14章

第 14 章

合同期限已到，郝星星不能就這樣悄悄結束。第二天上午九點，她撥通了韓導助理的電話。

接電話的依舊是上次的女聲，郝星星小心翼翼地說道：“你好，我是郝星星。”

對方頓了下，“我知道的。”

對方還記得自己就好，郝星星繼續說道：“是這樣，一月之期到了。我沒有達到韓導的預定要求，就是想問下，是不是這樣就可以了？”

辦事情得有始有終，她需要跟對方确認下結果。

女助理停了下，說道：“我問問韓導，一會兒給你回信息。”

郝星星答應之後挂了電話。

她站在客廳中央練舞蹈。

即将要試鏡的舞蹈角色，她準備得差不多了，但還是要多加練習。

跳了一會兒舞，她微微氣喘着走回沙發旁，拿起手機看了眼。

女助理給她回信息了，她眼睛一亮劃開：合同到此結束，再見。

她神情失落地放下了手機。

韓導的意思就是讓她拿着五萬塊，結束這紙表演合同。

因為她失敗了的緣故，那個電影的角色跟她無關了。

雖然這是已經預料到的結果，但郝星星的情緒還是非常沮喪。

她拼盡全力之後，并沒得到預期的效果。

她坐在那裏發了一會兒呆，忽地瞪大眼睛，起身繼續練舞。

那邊，韓志利導演讓助理回複郝星星之後，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韓曜啊，好多日子沒回家了，咱們一家三口什麽時候一起吃個飯？”

韓志利和妻子結婚二十餘年，但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韓曜這個無父無母的侄子，便從某種意義上成為了他的兒子。

他們夫妻視他如親子，一直細心地照顧着他。

而韓曜，因為情感冷漠症的原因，對他們夫妻的态度始終很冷淡，很疏離。

韓曜那邊很難得地回複了個“好”字。

韓志利放下電話，興奮地站了起來，助理走進來看到，奇怪地問：“韓導，有什麽高興的事情？”

“我一會兒回家吃午飯。”

助理拿着手中的一沓資料，“可這部電視劇的選角？”

韓志利揮揮手，“我不參加了，讓副導演看着決定，我最後拍一下板。”

助理輕輕“哦”了聲。

韓志利擡步往外走，“我先走了，回頭你跟副導說一聲。”

“您不是中午才回家吃飯嗎？這才不到十點……”助理欲言又止地說道。

“我不得去買菜準備準備啊，”韓志利臉上是春風滿意的笑容，“我兒子回家吃飯，我得來幾盤拿手菜。”

韓曜太清冷了，一年難得回家吃一次飯，韓志利就跟要過年了一樣。

韓曜不拿他當父親，但他拿韓曜當親生兒子。

韓志利家裏。

妻子王善怡在客廳裏擺放水果，她身形微胖，穿着一套棉質的家居服，保養得宜的臉上是溫婉的笑容。

茶幾上有草莓有橙子有梨，有核桃有松子等等。她一樣一樣仔細地放到盤子裏。

韓志利則在廚房裏叮叮當當地忙活。

擺好果盤，王善怡來到廚房，問：“做好幾道菜了？”

“螃蟹做好了，待會兒來個油焖大蝦，餘下的幾道菜就歸你了。”系着圍裙的韓志利站在竈臺邊，邊忙活邊興奮地說道。

“韓曜來家吃回飯，看把你給樂的。”

“我能不樂嗎？這孩子性情冷漠，面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我給他打十回電話，他不帶回我一個的。”

王善怡柔聲安慰他：“人是變化的，他慢慢就好了。”

王善怡在一旁剝蒜，韓志利則拿着鏟子翻炒大蝦。

隐隐聽到什麽聲音，王善怡側耳細聽，“好像是韓曜回來了。”

“是嗎？”韓志利關了火，将菜倒進盤子裏，“我先拿着這幾個菜出去跟他喝兩杯。”

“快去吧。”

夫妻倆一起走出廚房。

站在客廳裏的韓曜正在脫外套，脫下後，輕輕搭到沙發邊緣上，裏面穿了件白色的襯衣，他擡眸，聲音清冷地打招呼：“叔，嬸。”

“快，這是我剛洗的水果和幹果，你要麽先吃點兒？”王善怡上前抓着韓曜的手，韓曜表情明顯僵了下，但并沒有推開她。

韓志利把菜放到餐桌上，“這個時候吃什麽水果啊，韓曜快來，咱倆喝兩杯。”

王善怡笑眯眯地說道：“那行，你們倆先喝着，我去廚房炒菜。”

她忙叨叨地去了廚房，韓曜在稍事猶豫後，慢慢走到餐桌前，在韓志利熱情的招呼下，慢慢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韓志利開了一瓶酒，分別給兩人各倒了一杯。

“最近工作忙不忙？”将酒杯推到韓曜跟前時，韓志利問道。

“還好。”

“不要老撲在工作上，自己要多注意身體，該休息休息，想旅游了就出去玩一玩。有什麽想法盡管跟我提，別老一個人悶着。”

韓曜嗯了聲。

韓志利似乎習慣了韓曜的沉默和冷淡，他拿起筷子，“來，這螃蟹和蝦，從買到做，全是我一手忙活的，你嘗嘗，還是不是你以前喜歡的那個味道。”

韓曜動作斯文地夾起一塊蟹肉送進嘴裏，細嚼慢咽之後回答：“是的。”

惜字如金，話少。

韓志利開始絮絮叨叨地聊開了。

工作的時候，韓志利是嚴肅而認真的，甭管多大牌的演員都得聽命于他，誰要是膽敢在他面前耍大牌，他眉頭一皺能立馬将人給開了。哪怕付賠償費也在所不惜。

對于工作兢兢業業的态度，讓他拍出了一部又一部脍炙人口的影視劇，奠定了他在影視圈不可撼動的地位。

這樣專業的導演在韓曜面前俨然是一副慈父的模樣，慈愛之情溢于言表。

兩人聊天的間隙，王善怡又送上來了幾盤菜。

叔侄二人邊喝邊聊。

說是聊天，其實大多數時間是韓志利在說，韓曜在聽，偶爾會聽到他簡短地回應幾個字。

韓志利喋喋不休說了一陣，許是累了，停下喝了口水。

韓曜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問道：“郝星星的職業是演員嗎？”

韓志利被問愣了。

要知道他們叔侄二人的談話幾乎從不涉及女人。

他派去撩撥韓曜的女演員，不說十個，至少有五六個了，但在韓曜那裏就是走過場一樣，過了就過了，留不下任何漣漪。

這是韓曜頭一次在韓志利面前主動提及女人。

韓志利愣過之後，慢慢坐正了身子，他斟酌着回答：“是的。”

“你介紹她來的？”韓曜擡起深沉的眸子，看着韓志利繼續問道。

韓志利頓了下，“我跟她不熟，只上次試鏡見過一面。可能是副導演或者助理跟她聊天的時候提到你，你知道的，我辦公桌上有你的照片。你長得帥氣陽光，職業又是治病救人的醫生。可能那孩子就喜歡上你了。助理後來跟我說，她看你照片時眼睛都往外放光，大概是對你動心了。她找你的事情我也是後來知道的。郝星星這個孩子吧，我讓助理打聽了下，從小沒父親，是由母親一手帶大的。她讀藝校的時候，母親生病去世了。今年是藝校剛畢業，以後應該就是從事演員這個職業了。待人不錯，性格挺好的。我當時想，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看着辦，就沒有橫加幹預。”

他用一套流利的說辭來應對韓曜。既簡單介紹了郝星星的個人資料，又将表演合同一事說成變相地介紹相親，而且介紹人推到了助理和副導身上。

這種事情做多了，怎麽應付韓曜，他心中早有想法。

韓曜太聰明，你不能一味否認，否則只會招來他的反感，半真半假一說，他倒不一定會發現什麽。

從小到大，韓曜的成長過程好像繞過了男女之事。

韓志利沒有看到他青春期荷爾蒙蠢蠢欲動的時刻，總擔心他的體內缺乏了男人該有的激素，所以時不時地想辦法去觸他一觸。

這是唯一的一次，他有了反饋。

郝星星說失敗了，可現在看來，韓志利覺得事情結果似乎跟她說的稍有出入。

說完，韓志利表情沉思地看向韓曜。

韓曜在聽完這番話之後，輕輕“哦”了聲複又低下頭。

韓志利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你覺得郝星星這女孩子怎麽樣？”

韓曜頓了幾秒，吐出兩個字：“漂亮！”

端着一盤菜走出廚房的王善怡手一抖，菜湯酒到她的手上，她表情扭曲地将菜放到桌子上，顧不得去看自己被燙傷的地方，她表情驚喜地看向韓曜，“我們家韓曜覺得哪個女孩漂亮了？”

韓曜擡頭，語氣平板地重複：“郝星星。”

王善怡和韓志利同時激動得臉色放光。

韓曜這個外表清冷的孩子，活了三十年，何曾主動誇過女孩漂亮啊。

這真是史無前例的頭一次。

韓志利仿佛看到一塊堅硬的石頭正徐徐裂開一條縫隙，有着強烈生命力的嫩芽正在努力破石而出。

他聲音激動地問：“韓曜啊，用不用……”

他話還沒說完，韓曜忽然放下筷子，“叔、嬸，我吃飽了。”

明顯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韓志利還欲再說點兒什麽，王善怡向他使了個眼色，他張張嘴，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