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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從天上砸了下來,歐陽铮被淋得心冷到清醒,他虛弱地指向西院方向。“護山大陣開了,不能冒險直接闖出。往西院假山洞裏走,裏面右側方向養着一堆花木,盡頭藏着一條逃生路。”
樓京墨微微挑眉腳下不停,“我剛從那裏來,沒有看到路。”
“沒有路?”歐陽铮自嘲地說,“假山是我幫着小鋒造的,而那個機關是前人所為。當時,我想着以防萬一白駝山被人攻入,就把那條逃生到半山腰的甬道保留下來。誰能想到,有朝一日竟是如此被用到。”
兩人不再多一句話,樓京墨半抱半扶着歐陽铮,飛身越過重重院落直奔西院。
歐陽鋒立即也竄出了正院,雨夜裏他也分辨不清兩人逃向何方,但必是要先去西院驅蛇,群蛇勢必能迅速找到人。
雙方一前一後抵達西院。
這一次,樓京墨毫不留手地将克制蛇類的藥灑了出去,再又于彈指之間先把懸挂在假山口的兩條守門大蛇給擊斃。
“樓硯,你該死!”歐陽鋒陰冷的聲響緊随其後在院門口炸響,他右掌微沉,一道摻毒的掌風就掃了出去。
“你先去。”樓京墨也不說到底是誰該死,先将歐陽铮推入山洞,她側身一掌就迎上歐陽鋒,用足龍象之力朝院門口擊去。
既然歐陽鋒先出狠招,那麽此時不重傷于他,難道給他保留餘力千裏迢迢去找麻煩嗎?若非顧忌歐陽铮與白駝山莊的護山大陣,樓京墨都有與歐陽鋒一戰定生死之意。
歐陽鋒在罡風襲來時淩空側翻,還是生生挨了半道掌風,胸口發疼氣血上湧。着實沒有想到一位剛過雙十的女子,竟是練得如此剛猛的內功。
他眯着眼睛把蛇杖向地面敲去,轟的一聲西院裏所有的蛇一哄而上,長大血盆大口都湧向了假山洞口,争先恐後地撲進去殺人。
恰在蛇群形成一張大網要蓋住洞口時,一只瓷瓶從洞內被投擲而出,在大雨裏爆裂開來。
桃花風弄十洲春。這股幽香似乎從來不曾在西域出現過,它應該是來自于江南桃樹林,花香浪湧之中,一切夢幻的似融融暖春。
歐陽鋒閉息的速度慢了一拍,一縷桃花香滲入肺腑,他只感覺身體僵在當場,而內力是怎麽都調動不起來。哪怕是緊閉雙唇,再度努力都是完全白費。
“阿鋒,你怎麽了?”大概過了一炷香,洛芷撐着傘急急跑向西院,便看到盤坐在地上的歐陽鋒,而假山洞口仍是不斷有毒蛇争搶着湧入。
“去屋,黑色十三號瓶子。”歐陽鋒吃力地說了這幾個字,他感覺這種從未見過的毒藥。
此毒對于身體本身并沒有危害,只是在一定時間內使人內力不得用,外加不能動彈,想來可以通過某種藥緩解一下不能動彈的弊端。這一點難得住武林其他人,卻是難不住他。
洛芷匆匆跑向西院主屋,一路驚恐地閃避着地上游走的毒蛇,幸而她身上帶有避毒丹,才讓那些蛇都沒有把她當做攻擊目标。
至于歐陽铮兩人去了哪裏,洛芷不敢多想這個問題,因為她也看到了假山門口的蛇群。雙拳難敵四腿,兩人又怎麽對付那麽多毒蛇,何況又是被困在了山洞裏,明天會不會發現兩具屍體?
————
早在一炷香之前,樓京墨投出了一瓶悲酥香風就向着洞內右側跑去。既然歐陽鋒不仁,那就別怪她不義,必須把洞裏一排排奇珍異草全都打劫了。
反正盡頭有一條退路,而此時根本不必顧忌牽動機關封住來路,來路早就被毒蛇群堵死了。
樓京墨一把掀翻了左側的書架稍稍堵住蛇群的進攻,再将剩餘的驅蛇藥灑滿右側通道的入口減緩蛇來的速度,開始将那些花草連根拔起。
“你也一起。”樓京墨不管歐陽铮是否還在傷心,此時有力的必須出力。幸而她剛才去主院前留了一個心眼,回屋把行李布包帶上,這會從裏抽取一件外衫就扔給歐陽铮,示意他帶着泥巴拔出草木的根莖。
“我這次是虧大了,今夜過後只怕西域的所有生意都折了。這些花木算是你們兄弟兩人給我的補償。你若想挺過逃亡的日子就能拔多少算多少,指着它們制藥助你我逃出大漠。”
歐陽铮是身心俱疲,他明白樓京墨的意思。今日之變恐怕早就在歐陽鋒的計算之中,他的手段狠辣,之後會徹底接管白駝商隊,而與小樓春之間的合作必然斷了。
大漠上東西商道的咽喉幾近被白駝山莊控制,那就意味着小樓春經由大漠的進出生意全都被切斷,這筆損失之大是已經無法估測。
“是我虧欠先生良多。”歐陽铮說着就咳出了一口血。經此變故,讓他再拉一直人馬與歐陽鋒對抗,或是有朝一日回來報仇,這些事情是他想都沒有想的。
哀莫大于心死,原來真有這種感覺。心都死了還說什麽怨恨,更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樓京墨不看歐陽铮毫無生機的臉,“既然知道是虧欠就快點動手,補一些是一些。難不成歐陽莊主以為我不會向将死之人追債?你要死也要等把債還上再說,為小樓春争取時間,不能讓一兵一卒折損在歐陽鋒手裏。”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
等到明天上午悲酥香風的藥效過去,歐陽鋒進洞一看,不但沒見到兩人的屍體,還看到一洞的珍品都慘遭摧花,這份仇是不結也要結了。
至于不帶走奇珍異草,以而不必讓此仇結得更深?
樓京墨冒險入白駝山莊本就為尋得草木而來,難道她會怕了歐陽鋒而忘了初衷。
樓京墨不怕歐陽鋒下毒手,可是小樓春必需全面撤出大漠免遭牽連。
不必損耗精力與歐陽鋒在沙漠較量,直接開辟另一條新路,要與西邊做生意絕非只有大漠天險一條道。不過為了避免商行撤離的不及時慘遭連累,必須讓歐陽铮留着一口氣從中周旋。
“我盡量。”歐陽铮背負起了所謂的贖罪,許是只有借此一事,他才有動力想要再見白天的到來。
一株株草木被迅速拔出,當下沒有時間仔細移植,只能盡力不傷花草根莖。一炷香過後,兩人已經走到了右側甬道的盡頭。
歐陽铮指向左下方的牆,從外表看它沒有任何異樣。“機關并不外露,要先把外面的那一層磚石給敲去,然後照着圖案按下去。”
樓京墨向那個位置擊了一掌,外牆脫落露出磚石,果然有一塊不一樣,上面有一個像是小鼎的刻文。按下磚石上的刻文,轟鳴聲從先是牆後響起。兩人後退一步,整面牆體開始快速崩塌,一條僅供兩人并排行走的小道出現在面前。
“我走過一次,除了窄一些,裏面沒有其他危險。”歐陽铮說着已經點起火折子朝前走去,“此道通往山腳下,我們得快點争取時間,趁着歐陽鋒沒有對外發布什麽號令趕到雙旗鎮。”
樓京墨随後而入關上了石門,扶住歐陽铮,兩人快速跑了下去。“你到了雙旗鎮有什麽安排?商隊裏有多少人一定不會背叛你,可以确保我們一路安全進入中原?”
從西域入中原,或是走沙漠商道入西夏玉門關,或是繞遠路先至昆侖再翻越吐蕃群山入金國蘭州。
歐陽铮傷重在身,後面那一條路完全不可取,但前面那條路也不好走。
“想要安全抵達中原唯有快。入關的商道只有那麽幾條,歐陽鋒完全能夠每一條都加派追殺的人手,即便我想辦聯系人馬聲東擊西,那都只是争取時間。至于他們是否背叛,不背叛的人說不定就要遭到歐陽鋒的毒手了。”
“那麽就能走一批是一批。”樓京墨不再多言,她到了雙旗鎮第一件事情也是聯絡留守在此的小樓春商隊,盡快撤出白駝山莊的勢力範圍。
兩人大概急速奔行了半個時辰,終是離開了甬道來到山腳下。
大雨挾風雷,歐陽铮發現整座白駝山都變得陌生起來,他像是從來都沒有看清過,一如他不曾看清至親之人的心。
“很多年前,這裏有一個其他的名字,人們從不敢将其訴之于口,就怕一不小心便成了毒藥下的亡魂。今天我才發現傳言未必是假,能在這裏留下的主人竟然都練得一身狠辣毒絕的功夫。”
“它叫什麽?”
“星宿海。”
樓京墨聞言想起了鸠摩智說的過去。
丁春秋其人武功極高卻心狠手辣以毒物殺人無數。百年前,丁春秋突然發難先向對師父下毒,遂将其打落懸崖,後來西行至大漠創立星宿派。
此後,傳言在大漠深處有一綠洲名喚星宿,但這片綠洲帶給人的只有無盡殺機。鬥轉星移,百年之後綠洲再出歐陽鋒,可能這就是輪回宿命。
“我們走吧。你別看今夜暴雨傾盆,大得要把一切都吞了。我卻覺得明天是個晴天,天總會亮的。”
樓京墨扶着歐陽铮不再回頭地朝雙旗鎮而去,別管今夜經歷了什麽,她來白駝山莊的初衷已經達成——成功地帶走了那些奇珍異草。
如此一來,明天又怎會不是晴天,但對歐陽鋒來說怕是晴天霹靂了,那也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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