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我們今天才打過電話......”江夏小聲說,“他還問我除夕團圓飯要不要一起吃來着......”
編輯老妖沉默了一下:“......原來他只是不接我的催稿電話嗎。”
“不過老年給他發短信他也沒回。”老妖又撓撓頭。
江夏眨眨眼睛問:“他經常不回消息嗎?”
“哼!”老妖惡狠狠,“這家夥經常忽然消失一兩周甚至一兩個月。他一個人住出租屋,不和任何人聯系,我們剛開始還非常擔心,後來發現他的習慣就是這樣,也就懶得管他了......”
聽筒對面的中年大叔音狠狠控訴,語氣越說越生氣越說越激烈,江夏聽着聽着忍不住有點想笑。她乖巧又耐心地聽了一會兒,最後小聲打斷:“可是我的電話他從來都會接诶。”
“無論什麽時候。”她補充。
“呵!”老妖冷笑,“我再信一次他所謂的創作的時候從不看手機我就把我的手機吞下去!”
江夏撲地笑了聲:“老妖編編你信誓旦旦的樣子怎麽這麽可愛。”
“夏天我能拜托你幫一個忙嗎?”老妖換了沉穩的語氣問。
“什麽忙?”嚴肅的語氣讓江夏在椅子上坐直了。
“幫我去把大角抓起來押到編輯部來。”聽筒對面的中年大叔音冷靜而穩重,“你負責把他關進樓頂小黑屋,寫不完稿子不許出來。”
江夏笑出聲,但是也跟着一本正經地應了:“保證完成任務!”
挂斷電話以後,她收拾一下桌面,把電腦塞進單肩包,然後拿起手機出門去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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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滿街梧桐寥落,行人熙熙來往。一束陽光從雲間灑下來,在地面上投落斑駁陸離的光影。街邊小攤上冒着熱騰騰的白色霧氣,幾只貓蹲在臺階上曬太陽,毛茸茸的耳朵被陽光曬得微微金黃。
江夏踩着滿地搖晃的光影,在一片悠悠的晨光裏穿過老小區,推開老樓的單元門上了六樓。她停在左邊的入戶門前,伸手摁門鈴的時候發覺門鈴的位置被挪低了一些,積在上面的灰也被屋主人擦拭幹淨了,就像是專門為了接待她這個小個子的客人。
她低頭輕輕笑了下,摁響了門鈴。
門鈴“叮叮當當”響了一陣,屋裏的年輕男生開了門。他微微打着呵欠,頭發有些亂糟糟的,穿着的白色睡衣敞開着,領口下面的鎖骨清晰而筆直。
“江夏?”男生歪着頭問,身邊的貓咚一下蹿出來,去蹭門邊女孩的腳踝。
“你看起來好像一只熊。”他打着呵欠評價。
門口的女孩穿白色羽絨服,系燕麥色圍巾,戴一頂白色針織帽,整個人都埋在厚厚的衣服底下,只露出一張小巧漂亮的臉,鼻尖被冷風吹得有點兒泛紅,看起來像是那種漫畫裏鼻子紅彤彤的毛絨小熊。
“你才像一只熊!”江夏哼哼,“冬天睡不醒的那種。”
接着她突然從羽絨服口袋裏伸出手,比劃了一個拔槍的動作:“舉起手來!”
謝冉愣了一下,接着溫順地依照她的話伸出雙手,高舉過頭頂。
“你被逮捕了!”江夏大聲說,一只手做了個擡起槍口的動作,“接老妖編編通知,你将被押解至編輯部,在完成......”她低頭看了眼編輯老妖發來的短信,“......月末截稿的科幻短篇之前不得離開小黑屋。”
謝冉輕輕眨眼,接着歪頭笑起來:“這是老妖發明的新型催稿方式?”
“你被禁止發言!”江夏大聲下令,威脅似的對他比劃了一下槍口。
“好。”
他笑着伸出雙手遞給她:“你帶我走。”
江夏假裝摸出手铐在他的手腕上繞了一圈,再“咔”一聲把手铐扣上了。暹羅貓歪着頭蹲在窗臺上,茫然地看着這兩個人玩幼稚的警匪游戲,半是疑惑地“喵”了一句。
“我去換件衣服。”謝冉說,“你進屋等我一會兒,我去煮杯熱咖啡給你。”
冬天穿襪子踩木地板會冷,江夏在玄關處換下運動鞋後,謝冉遞給她一雙毛絨拖鞋。拖鞋是男生的尺碼,江夏踩着拖鞋走到廚房裏,就像小朋友穿大人鞋子,謝冉回頭看見她走路就笑。
“不許笑!”江夏大聲說,“你被禁止發笑!”
“好。”謝冉笑着點頭,撞到江夏的眼神以後又繃住下颌,很努力地憋笑。
江夏捧着熱咖啡坐在落地窗邊逗貓,謝冉進去卧室裏換出門的衣服。屋子裏安靜下來,只有貓在毛衣上踩奶發出的呼嚕聲,還有窗外風吹梧桐葉的嘩嘩聲。
這是江夏第二次來謝冉住的地方。
冬天的出租屋和夏天沒什麽區別,仍舊是空蕩蕩的沒什麽家具,地板上流淌着一泊寂靜的光影。江夏對着空曠的房間發呆,想象着謝冉就在這裏日複一日地寫作,深夜的時候星光跌落下來,落在他的發梢上,仿佛微微地閃光。
那麽多年來,他就在這裏孤獨地讀書、寫作、唱歌、發呆。過去的那些日子裏,他們打電話的時候,那些聲音就在這間空曠的屋子裏,寂靜地回響着。
她突然發覺自己其實并不了解這個人,那些有關他的過往和故事。
“走吧。”謝冉打着呵欠推門出來。他換了件高領毛衣,外面是厚厚的深色羽絨服,他的身形反而被襯得挺拔而修長,不過頭發還是有點亂,讓他看起來像是剛睡醒。
江夏挎着單肩包站起來,謝冉乖順地向她伸出雙手,她就扣住他的手腕押着他往前走。暹羅貓有些不解地歪頭“喵喵”幾聲,盯着這兩個人繼續玩這種小朋友才愛玩的游戲。
他們一起搭公交去了法租界附近的編輯部,一路上都是沙沙作響的梧桐樹。
謝冉在公交車上睡着了,倚靠在窗邊閉着眼睛。江夏看着被梧桐葉濾過的光影流淌在他的面龐上,側臉的輪廓沾染着淡淡的金色的陽光。
心裏忽然微微一動,出于一種莫名的情緒,她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睫。
他的睫毛輕顫一下,接着他睜開眼睛。
“到站了麽?”他迷迷糊糊地問。
“到了。”她立即說。
謝冉轉頭看了眼窗外,輕聲笑了一下:“江夏,你又騙我。”
他偏過臉繼續睡了。搖搖晃晃的車廂裏,江夏看着他睡熟的側臉,想到他剛剛那句話裏的“又”字。
她以前沒騙過他。可是那個“又”字出現得毫無預兆,明明只是無意的口誤,卻仿佛一個偶然乍現的預言。
兩個人坐着公交車到了站。江夏領着睡得迷糊的謝冉穿過雕花鐵門、石磚小徑和一路開花的小雛菊,走到了雜志編輯部所在的小洋房。
進門的時候,謝冉被茄子老師的熱情的法式貼面禮弄醒了。編輯老妖一臉沉穩地指揮着江夏把謝冉押上頂樓的小閣樓,還特意把門鑰匙收走了,只留給謝冉一臺電腦和一把鍵盤,不寫完今日份的稿子不許出來。
謝冉無奈地笑着,坐在桌板前開始寫作。江夏抱着一疊紙坐在他身邊,認真看茄子老師給她寫的大綱反饋。
時鐘滴滴答答地轉,閣樓裏一片寂靜,只有紙筆和鍵盤的聲音輕微地響。
臨近午餐的時候,江夏看完了反饋,輕輕嘆了口氣。
“怎麽了?”謝冉從屏幕前擡頭問她。
“茄子老師對故事結局不太滿意。”江夏低頭盯着紙頁上的圈圈畫畫,“她覺得不夠有力也不夠動人。”
“我看看?”謝冉欠身坐過去。
兩個人湊在一起重讀了一遍茄子老師寫滿大幾頁A4紙的反饋。謝冉讀得很認真,撐着一只手,低頭的時候額發落下來,微微遮住眼睛。江夏坐在他身邊,偶爾回過頭看他,總是很想把他的頭發理一理。
“茄子老師的意思是前期的鋪墊不夠。”讀完以後,謝冉想了想說,“你想想那句很有名的‘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開頭寫了那麽多花啊鳥啊,很長很長的一段話,到最後只為了那一句。”
他頓了下,輕聲說,“那個人當年種的那棵樹,原來已經長那麽大了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陽光恰從頭頂上方的天窗外傾瀉而落,紛亂地落滿他們一身。江夏忽然擡起頭,風吹動她的發絲,某種遙遠而陌生的情緒隔着漫長的光陰偶然地傳遞到她的心上。
她心裏忽然空落一塊。
“這就是所謂‘後勁’嗎?”她捂了捂胸口說,“我感覺好像被很多年前的子彈正中眉心!”
“對啊。”謝冉認真點點頭,“很多年前那些笑啊鬧啊,過了很多年以後突然發現,好像全部隐藏着離別的預兆。有時候想要是可以回去那天就好了,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有人說,”他輕聲說,“‘生命中的那些別離,并不是突然降臨的......原來都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了。’”
江夏回過頭看他。他在陽光裏微微仰頭,細碎的塵埃和光浮在半空中,無聲無息地環繞着他的周身。他安靜地擡眸,一半側臉藏在影子裏,一半籠在陽光下,襯得他的眉眼那麽清晰而幹淨。
“喂謝冉。”江夏低聲說,“你生命中......有誰離開了嗎?”
“有啊。”謝冉很輕地說,“他們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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