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小眉目

蟲鳴低聲吟唱，像大自然的演奏者，給他們伴奏烘托，讓兩人融入夜色更和諧。微風父過，搖曳着花草枝葉，拂過她和他的發絲，黢黑夜幕裏兩雙眼睛格外明亮，波光潋滟，流光溢彩。

偌大的小天地，盛納他們，橙紅的天際，輪廓模糊的高樓，初上的華燈，搖曳的枝葉，草叢裏的蟲鳴……….都以他們為中心，閃耀着，綻放着，旋轉着，節奏着。

他沉默了許久，就在簡溪以為就這麽沉到天荒地老時，他問：“你是哪裏人?”

簡溪愣了下，道：“西南邊，靠近南邊。”

在簡溪看不見的地方，他的手指攥着椅子扶手，呼吸一緊，微微用力。

“哪裏氣候怎麽樣？”他閑談。

“哪裏啊！”簡溪認真回思，感受着當下，兩眼放空。“都差不多，不過這裏的熱很幹燥，總感覺臉上繃繃的。”

“你…….”他還想再說什麽，被突然打開的門中斷。兩人同時看向門的方向。

門口站着個女生，披頭散發，簡溪眯眼瞧，身影挺熟悉的。她的聲音随之而來，“簡溪，你沒掉廁所裏吧？”

她聲音挺大，拔高了嗓子,在寂靜的後院宛若一記平地驚雷。簡溪沒及時應聲，她又朝黑暗裏刮了幾聲，仿若石沉大海，激不起風浪漣漪。

看沐顏輕擰頸椎眉宇萎了的臉，簡溪輕笑出聲，這連續不斷的放炮，即使應聲她也聽不到。

待她換氣的間隙，簡溪在黑暗裏沖她招手，“沐顏，我在這裏。”

沐顏這急躁的性子倒是跟她的相貌一樣凸出。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後院裏她奔了過來，還未适應黑暗，走路探着，小心翼翼不敢太快。像步履蹒跚的孩童，模樣滑稽。

簡溪輕哼一聲，提醒：“下兩階梯子後都是平地，不用怕。”

沐顏尋着聲音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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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跑這裏了？”她嗔怪，“菜都差不多上完了，你們人影都不見。”

簡溪停了秋千，道：“過來乘涼，順道消化消化肚子。”

“這還沒吃呢，你就消化上了？”

簡溪：“…….”即便粒米未進，水也得消化不是。

沐顏蹙着眉頭問：“消化完了嗎？”

話音剛落她就抓着簡溪往門口走，“走吧，吃飯了，別讓歐陽子凡等急了。南風老師不知道怎麽也不見人影，不就是多看幾眼嘛，又不會少根胳膊少塊肉，竟然躲起來…….”

在她喋喋不休的中，簡溪往後看了一眼，那人斜躺着，懶人椅紋絲未動，

呵，還真看不出哪裏有人。

簡溪拉開門側觑沐顏一眼，後者正說得激情高昂，有不滿，有遺憾，有迷妹對愛豆的仰偶。她暗忖，要是有夜視鏡真相看看他現在是何種表情。

從見他開始，繃着一張臉便沒多餘的表情，跟他說話也只是簡單嗯一聲，有時候連眼皮都懶得擡。她想，此刻他除了死魚臉，應該還是死魚臉。

穿過那扇門，餐廳裏的嗡鬧聲蜂湧入耳，像掉入了黃蜂堆裏。

歐陽子凡正襟危坐，神情自若。桌子上的菜擺滿，他微動半分。有女孩上來搭讪，他神情淡淡，不知道說了什麽，人失望走了。

旁邊不少女生轉頭看向他，他若無其事，靠着椅子，摸出手機好像在打電話。

看來是真校草，無處不騷動。

簡溪邊走邊聽沐顏有一句沒一句絮叨，包裏的手機顫動，有電話入機，她拿出來歐陽子凡四個字赫然耳目。

把手機放到桌子上，歐陽子凡擡眼瞥她，簡溪道，“不用打了，我回來了。”

他掐斷通話，順入口袋，“我以為你要做臨時逃兵，溜了！”

簡溪輕翹唇角，一頓飯，她不至于。不過知道他是在調侃，未作多理會。

沐顏提着勺子打湯，“我這不是把她拎回來了嗎？”頓了頓，看向簡溪，“你看到南風老師了嗎?他也說上廁所來着。”

歐陽子凡也看向她，她眼皮都未擡，夾了塊排骨嚼，口齒不清，“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椒鹽排骨夠味，酥脆麻辣，外焦裏嫩，滿口爆香。

爽！

突然，一個身影籠罩下來，簡溪擡眼，南風正饒有意味的看着她吃，旁邊聲音随即響起，沐顏說：“南風老師，我們先吃了你不介意吧？。”

“沒事。”他目光略過沐顏，從歐陽子凡的後面擠到簡溪對面的位置坐下，抽了張紙巾遞給簡溪。

簡溪眸光跳過紙巾觑向南風，滿臉的問號。後者晃了下手裏的紙巾，道：“唇角沾上辣椒了。”

沐顏夾菜，順勢看過來，“是辣椒皮。”

簡溪倏的臉紅，接過紙巾，擦了幾下，估計是沒擦掉，南風又拿一張紙巾直接越過桌面蹭她的嘴唇，風淡雲輕，“好了。”

她的臉霎時火燒雲，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脖頸，臉頰，耳垂……..心砰砰的加拍加速，周圍的嘈雜聲間漸越去。

嘴裏的排骨瞬間沒了味道，不知是真沒味道還是舌頭麻痹失去了味覺。她埋首機械性的咀嚼，骨頭被她嚼碎都不自知。

被他碰過的地方酥酥麻麻，觸感很輕，像被割掉了小塊肉，又好像被貼上了什麽東西。嘴裏還含着肉，簡溪翳了翳唇。

一頓飯，她吃得心不在焉，桌上很安靜，都是夾菜咬合的細碎聲，這插曲只濺起她這一朵浪花，久久不能平息。

她吃了好幾口小炒肉和椒鹽排骨，想以毒攻毒 ，讓自己平息那股洶湧。

“你很喜歡吃辣？”聲音來自對面，音色低低磁磁。

簡溪低哼“嗯”

這話不假，她的食好跟性格完全是兩個極端，她脾性低調溫婉，卻喜好酸辣食物，重口味食物。

桌子上餐盤擺滿，紙巾被放到靠牆裏面，沐顏深長了手肘抽了兩張紙巾，擤着鼻涕，很輕，羨慕得看着簡溪絲毫沒有變化的臉，“簡溪，你南方人比我這個北方人還能吃辣。”

簡溪喝了口湯，回：“還行。”

在老家，指千椒腌過後沾鹽，是配粥小菜，麻麻辣辣的很開胃，有時候能送兩碗粥。那辣是濕的烈的辣，北方的辣是幹的麻的辣，兩個沒什麽可比性。

配菜裏的幹辣椒對她來說是小Case。

沐顏吸着嘴巴，道：“都說南方人大都喝湯吃甜食，你怎麽不一樣。”

簡溪喝了湯吃了菜，這會飽得不想動，這才不緩不急道：“我是西南邊，不正南邊。”

沐顏：“那你們那的人喝湯嗎？”

簡溪看着桌子上的棕紅的辣椒，雙目放空，“喝湯。”

“那你們吃甜食嗎？”

簡溪脫口而出，“看人吧，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吃什麽？”

“我啊！”簡溪往後靠了靠，沉思了下，眼睛與對面的撞上，她咯噔一下，腰杆扳直了坐，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喜歡什麽？”沐顏似乎很好奇異地人的愛好，追着不放。

簡溪側眼睨她，平靜道，“我口味比較特殊，專挑重口味。”

沐顏倚着桌子瞅她，“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