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後院小聚

對面輕點了點頭，“嗯！”

簡溪把菜單一摞，問對面兩人，“你們看看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沐顏只點了四個菜，一個湯，四個人肯定不夠。

片刻後，南風低低磁磁的嗓音響起，“小炒肉，加辣，酸辣土豆絲，再來一個時菜。”

“還有嗎？”服務員邊寫邊問。

歐陽子凡看了眼衆人，把菜單收了起來，他離服務員最近，遞給她，道：“先上這些吧，不夠再加。”

服務員轉身走了，又彌留一桌的寂靜。獨獨多了兩道灼灼目光，沐顏的看得太直逼不悔，想讓人忽視都難。

有南風在身邊，歐陽子凡向來對簡溪的收放自如熟絡輕佻，似乎遇到了障礙，施展不開

南風低着頭，不知是沉思還是在放空腦袋，對沐顏的無禮，他不予置理。

簡溪遞給沐顏一杯水，放在她眼前，輕咳了聲，道：“休息下，喝口水。”

透明質杯子擋住了她的視線，被她随手推開，差點掉地上，還好簡溪眼疾手快接住了，雙手護住那口杯子，心跳到了嗓子眼。

簡溪這邊還在緩神，耳的那邊響起“南風老師。”簡溪看響沐顏，沐顏嫣笑着，聲音糯糯柔柔，粉色的目光，壓抑着聲線，雙手攥緊，臉蛋紅撲撲。

南風略驚訝瞥頭瞅她一眼，沒想到剛到學校不到一天竟會有人認出他，他以為她只是單純的迷戀他的外表。

他點頭示意，算是回應。

簡溪微微怔愣，沒曾想拼桌也能拼到沐顏的偶像，那個被她在心底腹诽的禍國殃民的老師……..

她觑向他，南風似有所覺，回望她，他黑眸缱绻，瞳仁深黑，似卧着一旋旋渦，讓人輕易彌足陷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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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溪眼皮一跳，回過神來，左方中隔處心窩砰砰躍動，間隙漏了幾拍，她淺唇微勾，禮貌颔首。

南風對着她，唇角輕翹，面善友好，鼻梁高挺，雙唇抿成月牙弧，雙頰沒有因為他的高瘦而凹槽，微微勾着一尾弓弧，配飾他刀削輪廓，他硬朗，卻不沒有硬漢的粗犷，線條猶如巧奪天工之佳作。

幾縷細發分散開，遮住半截光潔額，淩利劍眉濃密微彎，底下是一雙炯黑的雙眸，像全部的墨汁傾注倒盡濃縮而成，黑得深邃。整張臉在這雙眼睛點綴之下，猶如畫龍點睛制作，蹿動全身的靈氣，俊美又清隽。

他确實很睿穎，很俊逸，帶着點成熟氣息。跟大哥哥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簡溪幻想着這就是他哥長大後的模樣吧。

陌上如玉，公子世無雙。

服務員上了碗筷調羹，桌子中間端了一大碗紫菜湯，青綠如綢緞般絲軟的紫菜間漂浮着蛋花，斑斓摻雜。

簡溪收回了心思，看着南風打湯，直到那碗湯放到她跟前，才回過神來。受寵若驚的看了眼南風，道了聲謝，把垂下兩鬓的黑發捋到耳後，低頭索然無味的喝着。

沐顏眼巴巴的看着簡溪一口一口的喝着湯，可憐的看着南風，“我也要，南風老師。”

後者看她一眼，把手上那碗遞給她，自己又盛了一碗。

沐顏接過連聲道謝，欣喜若狂，一手撫着胸口喝湯。

歐陽子凡拿着碗，是自己打的意思，南風沒跟他搶，松了調羹兀自喝湯。

簡溪小時候受她大哥哥的影響，喝湯不吃渣，吃渣不喝湯，他說這叫一心一意，這樣喝湯的人值得托付終生，小簡溪兩眼呆滞，道他鬼扯。

但這個習慣她卻保持了整整是個念頭，南風瞟了眼簡溪碗裏僅剩的紫菜和蛋花，幹癟的貼在碗底，眸光微動，不動聲色地喝着。

兩杯水，一碗湯，她已經撐到喉嚨了，坐着，連打嗝都覺得吃力。

這會店裏吃飯的人多，交談聲嗡嗡疊疊，簡溪大概掃了眼，大部分都沒上菜，只上前菜和例湯，她估摸着，應該也沒有那麽快上菜，她借着上廁所為由，到後廚走走。

她食量本來就不大，兩杯水一碗湯，怎麽說也有兩升水吧，說自己是水魚都不為過。

後堂有一塊不小的空地，院中栽了一棵樹，夜色模糊了它本來的樣貌，只有若有即無的輪廓，邊上種滿了花草，隔了一扇門塵絕外界的嚣嚷，草叢花圃裏的蛐蛐和不知名的蟲子在鳴叫，循規蹈矩，生生悅耳。

太陽沒了蹤影，夜落寞，擡眼四下都是燈光，萬家燈火，倚窗而灑。

上空是油了紅色顏料的背景，紅紅的遼闊夜空蒙着一層單薄透視灰，雖然沒有看到一粒星辰，初次見賞，別是一番盛景。

簡溪仰頭眺望着上空，手安撫着胃部，一步一步走向庭院中的秋千，秋千應該是老板搭的，這會兒店裏生意紅火忙得腳不沾地，沒時間坐，她就不請自來了。

家裏是做飲食生意的，她知道這規律，一到高峰期，想稍稍駐腳都是癡人說夢。

她坐上秋千，腳墊着地，微用力踢，雙腳并攏擡直，秋千前後晃蕩着，耳邊是呼呼的風聲，一來一去帶走身上的熱氣，很舒爽，比悶在嘈雜的大廳涼快。

此時，那扇門開了。

進來一高大個子，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

他停頓了幾秒，似在猶豫，簡溪看着他，秋千輕晃。

半響後，他走過來，停在幾步開外，他輕哼，“上廁所都能開小差。”

簡溪聞聲細眉一挑，是哪個老師，他怎麽也進來了。

“這裏風景挺好，空氣清新。”

南風環院掃了眼，這裏該是店老板的小合院，閑來無事時休憩的地方，借着朦胧天光依稀可見一架秋千，一張懶人椅，一張及膝矮幾，矮幾上置着是茶杯壺具。頭頂是用竹子編織遮風擋雨的擋蓋，看得出店老板是個很懂生活享受惬意的人。

晚風襲來，是土壤撲鼻的味道。

他坐到椅子上，漫不經心道，“倒是讓你發現了塊風水寶地。”

簡溪夜色裏淺笑，眸低是 光，瑩潤熠熠，“意外收獲。”

南風默了一會，問，“你叫簡溪？”

簡溪嗯了聲，“簡單的簡，溪水的溪。”

南風似随口道：“名字好聽。”

簡溪語氣恬淡，從善如流：“謝謝！”

“跟你人很像，”他說，“一尾清泉悠悠流長，淨純質涼，不帶一絲塵染的雜質，簡單而醇冽。”

簡溪看向他，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泛着光，目光灼灼，像夜裏的老狼，盯緊自己的獵物。

心下暗道，老師就是老師，心裏有幾滴墨水，問個名字都能比喻得至美意境。

“你今年多大了？”他問得漫不經心，就好像平時老師跟學生的閑聊，枯乏又不突兀。

簡溪淺聲回，“快二十了。”

以為他還會問，沒想到他頓住了，不知道在思量什麽。

原本她不喜歡跟陌生人過多的接觸，她會拘謹，會不适，但跟他在一起，不僅不排斥，還能閑聊。她感受了下，好像還蠻喜歡這種感覺的。

淡淡的語氣，淡淡的對話，淡淡的氣氛，膠連牽繞着她心底渴望又至乏的缺失，能暫時填滿她內心的空虛。

隔着一扇門，外面人聲喧嚣，裏面隔絕而靜谧，是她喜歡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