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回憶不斷

簡溪回過神來，觑他一眼，收回，“沒、沒有。”

“呆子，”南風予以兩個字置評，又道，“大清早的不睡覺在這裏幹嘛，醒着還是夢游？”昨晚累到一秒鐘能睡着，今天竟然起這麽早，不可思議。

“醒了！”簡溪指了指身後的超市，南風順着她的手指看向門關禁閉的卷閘門，她說，“我買東西。”

南風目光從遠處移到她身上，上身着寬松T恤，底下是高腳運動型白條邊黑褲，露出兩條修長均稱筆直的腿，白晃晃的閃眼。

他往凳子字後一靠，問：“昨晚挑了那麽久沒買齊？”

簡溪心下咦了聲疑惑，不解得看向他，他怎麽知道我昨天挑了很久？當對上那雙極具吸磁力的雙眸，随即收回目光，道：“沒買對。”

她不喜歡這樣的架勢，像極了犯錯的小孩跟大人認錯，迫窘，急促，她想逃離。

“急用？”

“嗯”

“你知道現在幾點鐘嗎？”他問。

簡溪看了看天色朦郁的上空，估量兩下，起床的時候六點半，她上了廁所，下了樓梯，晃了校園，最多也就半個小時。

“七點吧~！”

“你不知道超市幾點開門？”

看看，看看，你一問我一答的架勢，不單單是犯錯的學生了，更像是犯罪被審的犯人。

簡溪腳摩挲着地面，這氣氛莫名怪異，她得轉移自己被壓迫的心思，緩聲道，“出來的時候，沒想那麽多。”

耳邊聽到他輕哼一聲，然後沒聲了。

一分鐘後，南風說，“坐吧。”

“不用。”簡溪逼他如蛇蠍，如今被虐待的小屁屁還心有餘悸。

他往邊上挪了下，又叫了聲，簡溪不好太矯情做作，畢竟超市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開，她沒有被虐傾向。她往邊沿坐下，把距離拉盡可能的拉遠。

視線裏，對方遞來一顆耳塞，那股屬于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和淡淡薄荷味驟然撲來，簡溪躲了躲看向他，他坐直了腰杆，簡言扼要道，“聽歌。”

簡溪默默接過，往耳廓輕輕一塞。歌聲随即響起，是一首輕音樂，調子輕悠，不低悶沉重也不高昂躁動，像此刻輕佛枝葉的微風，讓人輕松舒緩。

他用的是入耳式耳機，一人一顆喇叭擴音器，兩人坐在外廊上，簡溪不知道此時像什麽，或許情人？

這幀畫面似曾相似，在時光的某個角落裏，被她珍藏的一幀。

南風閉着眼睛，好像沉浸着樂聲裏，微風拂動他額間的發絲，睫毛濃密，側看鼻尖高挺，一弧完美的抛物線；唇珠潤翹，從這個角度看他比燈光下更好看。

這個側顏好像哪裏見過，很熟悉，簡溪擰眉挖空了心思回想，始終沒想起來。

他突然扭頭對上簡溪偷窺凝眉的眼光，突兀道，“怎麽？”

簡溪眸光慌忙逃蹿，掩耳盜鈴般，“沒怎麽。”倏的，她想起來了，那個視物不清的磨砂玻璃窗外的那個涼面男……

她 張着嘴巴驚愕地看向他，他側顏的一鈎一線與之完美重合，特別是那雙深幽的眼睛，讓人寒顫，讓人上瘾。

這世界真小，讓她嘴巴遭殃的罪魁禍首竟然是近在咫尺的他，連帶看他的眼神都有點小幽怨。驚愕的同時，又滋生心虛，畢竟昨天她偷窺被抓包，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她。

她的心事全寫在臉上，雖然只是一瞬間，還是被他抓了去。他唇角上翹，也沒多問，道：“你喜歡什麽歌？”

這心思五味雜陳的，她那還有什麽心情聽歌，“都行。”

聽歌得看環境，酒吧舞廳KTV都是躁動的，平時有雅興的時候她會聽宏厚高昂的，寫網文或者看網文時喜歡輕緩的，偶爾也會放DJ類型的。當然她也沒去過酒吧那些燈紅霓綠的地方，她對音樂并沒有太特定的要求，纾解調節心情的東西，不要太吵就行。

他手指不知在閃亮的屏幕上點了什麽，耳廓裏切換了另外一首，她再熟悉不過，鋼琴聲緩緩響起，音符輕跳，高低錯落，接着是沉穩富有磁性的女音，像如約而至的春露，漸悠的沁潤大地，醒人心脾。

“誰在遙遠的夜空，等飛過的流星。”

“看她照亮誰的路，誰走入了誰的夢中。”

“誰用燦爛的笑容，畫天邊的彩虹。”

這是一首編篡版的《天空之城》，不是清脆爛漫的兒聲版，卻比原版更具渲染力，至少是她最喜歡的版本，在跳起的第一個音符時她便跳了心境，神緒被拉進去。

十年前設備還沒有這般便捷的播放器，最先進的通訊設備是按鍵板的諾基亞，休閑娛樂的是收音機，MP3都一百多，對那時候的人來說都是少見的稀罕物。

少年塞給她一根耳塞，女孩瞅了眼，考量了會兒，塞進耳廓。

少年側目瞟了眼，“錯了。”

女孩不明的看着他，“什麽錯了。”

“耳塞帶錯了。”說着少年幫她調整，女孩摸了摸調整後的耳塞，臉頰微紅。

聲樂響起，是小女孩清脆的嗓音，旋律很快，聽不懂的歌詞，聒噪，女孩蹙眉道，“什麽歌？”

“天空之城。”

“聽不懂。”

男孩靠在沙發上閉眼享受，聞言擡眸，道：“日語”

“講的什麽？”

“天空之城，顧名思義在天空有一座城。”

女孩歪頭看他，“就這樣？”

“嗯”

沒有故事的蘊含，耳廓裏只有跳脫捉摸不定的音符，很快女孩沒了聽的心思，“很吵，不喜歡。”

她絲毫不留情面的表達自己的态度， 少年低笑一聲，不知的譏諷還是無奈，“喲，小丫頭，聽都聽不懂就嫌棄起來了？”

過了幾秒，少年耐心道：“這是日本很有名氣的電影主題曲，等有機會帶你去看。”

這稚音妙曲能淨化人的心靈，可惜那時候的女孩還不能消化，聽得懵懵懂懂，“你覺得好聽嗎？”

少年靠回沙發，慵懶的嗯了聲，“偶爾聽聽可以陶冶情操。”

女孩理解不了高境界的措辭，閉眼不語。過了幾秒，少年懶懶道，“這首歌有很多版本，改天我下載別的版本給你聽。”

一首歌還能有幾種表達和展現方式，女孩睜開驚奇的雙眸，水潤汪汪的大眼睛像她玩的玻璃珠子，睫毛撲閃撲閃的。

少年是個說做就做雷厲風行的人，女孩還在稚音萦繞的歌聲中盤旋，他收回耳塞，順勢一帶，拎着她的手臂往外走，“走，我們現在就去下載。”

女孩雲裏霧裏，一雙措慌的眼睛看向他，下載為什麽要走。

“等一下。”少年驀的扔下她，兀自蹿進他的房間，門扉就着洶湧的氣流晃動着，吱嘎吱嘎響。

女孩看着那扇桃紅色的木門，莫名其妙。

“走吧。”

他進去時跟出來時并無異樣，耳機線還是吊兒郎當的挂在耳朵裏，手裏攥着兩指大的MP3，閃着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