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有計劃
我有計劃
沒有絲毫猶豫,褚辛一腳踹開了包廂門。
他定睛瞧了一眼,動作迅捷地将手持酒瓶的高文從西園寺秋野身邊拉開。
對方反身給了他一個肘擊,又朝着西園寺秋野撲去。
看來在西園寺秋野的不懈“努力”下,談判現場已經成為了拳擊擂臺。
褚辛捂着嘴咳嗽一聲,雙目瞥到了倒在地上的西園寺秋野,不禁擔心起了今晚的賠償費用。
“艾爾夫!哪一個是艾爾夫?”高文揮舞着酒瓶怒不可遏地喝問道。
褚辛又咳了一聲,彎着腰緩緩擡起手,“我才是……你揍錯人了。”
高文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眼中布滿血絲,“為什麽要反對我們的計劃?你不配成為塞壬的領袖!”
“你就是奧斯特拉島的代表?”褚辛反問道。
“我告訴你!奧斯特拉島代表的是塞壬的意志!我們不是誰的擁趸,就算是艾爾夫來了也一樣!”
褚辛扯了一下嘴角,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笑。
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挺想甩掉“艾爾夫”這個麻煩的身份。
在這裏演“救世主”的戲碼,還不如回家睡覺。
“我和艾爾夫有更好的計劃。”一旁的西園寺秋野出聲道。
褚辛接道:“如果你執意要執行襲擊自由之神廣場的計劃,你弟弟高江就會成為犧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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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怒目圓睜,咬牙切齒道:“你敢拿我弟弟威脅我?”
不等褚辛擡手招架,酒瓶已經從頭頂落了下來。
他感到眼前一黑。
“喂……艾爾夫,醒醒!”
耳畔傳來模糊的聲音,褚辛緩緩睜開雙眼,雙目立刻被一道強烈的光亮刺痛。
“這是……呃……哪裏?”
他努力眨了幾下眼睛,适應了強光,側過頭看向西園寺秋野,忽然發現自己的雙手被手铐束縛到了身後,而身下傳來的輕微晃動預示着此刻他和西園寺正在一艘船上。
“塞壬的海上據點之一。”西園寺秋野活動了一下被反綁的手腕,朝房間四周看了看,“是僞裝成貨輪的護衛艦奧斯特拉號。”
他嗅了嗅鼻子,“我們應該沒有離開海岸太遠,不知道高文有什麽目的。”
“真菜……”褚辛忍不住批判道。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西園寺秋野也毫不客氣。
“要不是有你這個拖油瓶,我肯定有機會逃走。”褚辛依舊嘴上不饒人。
門外的腳步聲及時阻止了一場即将爆發的互怼,開門進來的人正是高文,以及他的同伴。
“真沒想到你居然來陰的。”褚辛斜睨了一眼,神色略帶遺憾,“我們本來還有談話的餘地。”
“你的嘴硬程度真是讓人驚嘆。”高文對身後的同伴示意了一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把将褚辛褚辛拎了起來,拖拽着他離開房間。
西園寺秋野見狀,立馬掙紮着起身,“喂!高文!看在大家是同盟的份上,別這樣對他!”
“我可不像你,只知道一味地執行前任領袖老爺子生前制定的計劃。”高文扭頭盯了一眼西園寺,臉上浮現出厭棄之色,“我要讓我的同伴們來決定他是不是合格的‘艾爾夫’,你也好好看清楚吧!”
星光灑在靜谧無垠的海面上,艦船在海浪中緩緩前行,奧斯特拉號的甲板上早已圍聚了不少塞壬同盟成員。
褚辛掃視着那一張張陌生的面龐,低下頭咳了數聲,腦海中思緒萬千。
太年輕了,這些塞壬成員盡是些年輕人,眼神裏藏不住朝氣,他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塞壬就像是一駕迎着風極速前進的馬車,而他或将成為這駕馬車的執鞭人,駕馭它奔赴未知的戰場。
那裏或許是死亡的地獄,他還沒有足夠的決心拉上這些年輕人陪葬。
“好好看看,這就是我們的新任‘領袖’,老爺子指定的接班人居然是個病秧子……哈哈哈哈哈!”
高江那尖銳刺耳的笑聲回蕩在甲板上,很快便被海風吹散。
西園寺秋野緊攥着拳頭,眼中迸射出強烈的惱意,“高文!你別太過分了!”
高文不由分說地将他踹倒在地,踩在他的肩膀上,俯下身子,咬牙道:“西園寺秋野是吧?東離島西園寺家族的大公子啊?我真沒想到你居然願意和我們這群邊緣人為伍?”
“在你看來,塞壬是讓你蒙羞的存在嗎?塞壬的意志是讓你感到難堪的意志嗎?”西園寺秋野冷聲質問道。
高文攤開雙手,臉上展露出邪佞的笑意,“可不是嗎?畢竟在你們看來,我們就是一群危險的瘋子嘛……”
他忽然轉變了聲調,走到褚辛身邊,湊近他耳邊道:“這位小哥,不如把‘艾爾夫’的頭銜交給我,你繼續當你的聯邦精英、和平形象大使,怎麽樣?”
褚辛撇過頭,輕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啊,不過你得先打贏我這個病秧子……”
高文冷笑一聲,命人解開褚辛手腕上的手铐。
褚辛活動了一下手腕,雙目瞥向高文,“我很好奇,你的态度能代表這艘船上全體塞壬成員的态度嗎?要不我們打個賭?”
“賭什麽?”
西園寺秋野神色緊張地緊盯着褚辛,目光中滿是擔憂。
褚辛環顧四周,目光掃過甲板上的同盟成員,氣定神閑地應道:“如果我輸給你,你要做什麽随你高興。但如果我打贏了,你必須承認我才是塞壬唯一領袖,今後奧斯特拉島的塞壬同盟全員必須聽我的指揮。”
西園寺秋野輕蹙了一下眉,對褚辛使出的這一招感到些許不滿。
這麽顯而易見的激将法,只有蠢貨才會上鈎。
高文立馬有些按捺不住,握起拳頭瞪着褚辛,“你用這種口氣說話是什麽意思!”
“怎麽了?不敢把奧斯特拉島作為賭注嗎?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會輸給我?”
“有什麽不敢!”高文怒道。
西園寺秋野看向高文,目光驚愕。
褚辛笑了一下,低聲道:“那就好,但願褚唯的格鬥本事能在這裏派上用場……”
高文頓時警覺,“你說什麽?你在和誰說話!”
甲板上衆人面面相觑。
簡直就是瘋了!
西園寺秋野倒吸一口涼氣,感到無比頭大。
就憑褚辛的一招兩式,這“塞壬”的交椅恐怕當場就要拱手讓人。
前任領袖石田老爺子要是知道自己接班人這樣胡來,怕是要氣得活過來。
遠處的海鷗鳴叫聲随風傳來。一枚聯幣落至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戰鬥在剎那間打響。
褚辛飛快側身躲掉高文襲來的一拳,一手抓住他的小臂,另一手肘尖重重地砸在他的頸部大動脈上,又迅速折回手肘擊中其門面。
整個過程幾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然而高文僅是短暫地失神了半秒,立刻出手還擊。
歡呼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同盟成員們拍手叫好。
褚辛不斷招架格擋攻勢,襲向他的雙拳如風般迅捷,令人目不暇接,他幾乎只能靠本能閃躲。
歡呼聲、口哨聲……那些嘈雜的聲音一股腦地灌進耳朵裏,讓他感到反胃。
西園寺秋野難以置信地看着衆人,覺得這些同盟成員果真是精力旺盛過頭了。
他觀察着交戰雙方,不禁為褚辛捏了一把汗。他清楚無比地知道,以褚辛的體力只能靠速戰速決,支撐不了太久。
褚辛忽然瞄準機會,右腿發力踹向高文,宛如巨木撞擊城門般的力道迅速集中于一點,幾乎在瞬間令他跪倒在地。
高文的臉色立馬變得難看起來,褚辛趁勢飛撲上前,一手翻折其小臂,另一手牢牢地桎梏其脖頸,将他仰面禁锢在地。
“這麽不禁打?”褚辛嘲諷道,“認不認輸?”
高文漲紅着臉,不斷拍打禁锢脖頸的手臂,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褚辛見其投降,便松開手,站起身後退幾步,突然捂住嘴,彎腰連咳數聲,手上滿是血跡。
一時間甲板上衆人個個鴉雀無聲。
高文彎腰撐着膝蓋,肩膀起伏着,忽然反撲上來,一拳砸在了褚辛的胸口。
甲板上有人發出了驚呼。只見褚辛彎腰捂着胸膛跪了下去,嘴裏鮮血噴湧。
高文發出了癫狂的笑聲,朝着四周的觀衆道:“我贏了,掌聲呢?”
一時間,衆人皆不知所措。
“高文!你已經輸了!剛才的偷襲不算數!”西園寺秋野緊攥着拳頭,額上青筋暴起,“甲板上所有人都看見了!你勝之不武!”
高文充耳不聞,踱步走到褚辛身邊,攥住他的衣領将人提了起來。
褚辛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沙啞着聲音道:“贏的人……是我……”
高文想要掙脫,卻發現手腕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幾乎要把他的骨頭捏碎。
他咬着牙忍受疼痛,不由得露出了退讓的神色,看向褚辛的眼神裏多了一絲憎意。
甲板上無人敢上前阻攔。
“住手吧!高老大……”一名戴着眼鏡的同盟女性成員出聲打破了僵局。
“塞西,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住手!高文!”叫做塞西的女性提高了音調,“我們的經費有很大一部分是西園寺公子提供的。”
高江的動作僵直了一下,看向西園寺秋野,五官逐漸扭曲。
他松開了褚辛的衣領,洩憤似的将他丢棄在地上。
西園寺秋野立刻沖了上去,跪倒在褚辛身邊,焦急地查看他的傷勢。
塞西主動上前,替他打開了手铐。
“實在是對不起,我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塞西滿臉歉意,“西園寺公子,我是之前一直和您聯絡的塞西。”
“以這樣的方式和你見面實在很遺憾。”西園寺秋野略帶沮喪地看着她,“原本我們應該挑個好機會,一起喝一杯。”
“下次有機會……”塞西微微颔首應了一聲,半蹲下來和西園寺秋野一同檢查褚辛的身體狀況。
“我沒事……”褚辛咧嘴慘笑道,“看來艾爾夫的名號一點都不如出資的老板給力啊。西園寺,不如你當老大吧……”
“你還是給我閉嘴吧!”
褚辛輕撫了一下胸前的吊墜,沒有再向西園寺秋野多說什麽。
周圍那些人的面龐已經變得模糊起來,耳畔的聲音也越來越渺遠。
陌生的星星在頭頂搖曳着,沒有月亮的陪伴,似乎顯得有些孤寂。
滿天星鬥,沒有一顆能夠為他指引複仇的道路,和家的方向。
他無聲地笑了笑。
一名同盟成員突然走上甲板,對高文道:“高老大,有個叫做樂潺的人請求和你通話。”
高文瞳孔一顫,“怎麽可能?這艘船被追蹤到了?”
部下沒有應答,一臉難堪地示意他接起電話。
星空下的海灘邊,樂潺清了清嗓,讓自己保持冷靜。
“奧斯特拉島上的各位塞壬同盟,你們好。”他盡量用和藹而無害的語氣道:“我是艾爾夫和西園寺小哥的朋友,現在他倆好像在你們那裏做客,能否告知一下我的兩位朋友,請他們早點回家呀?”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如果超過24小時找不到人的話,我就只能報警了。”
“這是我們同盟內部的事!”高文硬聲道,“我警告你,別來插手!”
樂潺有些無奈,決定實話實說。
“高老板,你聽了別太驚訝,你們接下來的計劃已經被意識之海識破了,在它可以觀測到的未來裏,你們沒有勝算。”
電話那頭,高文遲遲沒有回應。
樂潺檢查了一下信號,并沒有發現異常。
他有些疑惑,他分明是根據伽羅的指示照做,但對方顯然沒有按照他理想中的“劇本”來演。
許久,高文才應道:“觀測未來?這……怎麽可能?薩瓦納的預言居然是真的?”
“薩瓦納?莫非您聽說過薩瓦納的‘意識之海假說’?”
樂潺頓時心情複雜,有種編了一個爛到家的低俗笑話,卻引得滿堂大笑的“中獎”感覺。
當初艾林和他說起薩瓦納的言論時,他只當那是個神話傳說。
塞壬成員,果然都不太正常。
“薩瓦納是塞壬的初代領袖,在塞壬內部,每一個成員都知道她的預言:抵達意識之海,就可以穿越時間,獲得永恒。”西園寺秋野坐在地上捂着腫起的額頭,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相當扭曲,“我們的情報顯示,薩瓦納留下的預言之書,就藏在第九中樞。”
樂潺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提起精神道:“西園寺小哥,你沒事吧?”
“沒事,艾爾夫也和我在一起,你不用擔心。”西園寺回應道。
“那……阻止協議簽訂的計劃真的失敗了嗎?”高文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和平儀式上的襲擊,讓數百名聯邦居民死于非命,其中包括你弟弟高江。”樂潺眺望着海平面,用平靜的語氣說着那些讓他感到痛苦的未來,“你們的破壞并沒有對帝國和藍星雙方合作造成任何影響,儀式雖然取消了,協議依舊還會再簽。”
電話另一頭,高文愣在原地,從瞳孔到面部肌肉都在顫抖,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又像是隐忍着什麽。
“那……究竟要怎麽做……究竟要怎樣才能阻止?你告訴我啊!”他神情激動,嘶聲力竭地吼道:“難道要眼睜睜看着聯邦把我們的家人和親友賣給帝國嗎?那樣一來我們和柯林斯之民又有什麽區別?”
樂潺和西園寺秋野都被問懵了,一時答不上來。
褚辛忽然弓着背連咳數聲,抹掉嘴角血跡,長長地緩了一口氣。
“我有個計劃……”
他還沒說完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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