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山火依然在漫延,毫無熄滅的跡象。

【我去巢穴裏找生存者。】

李信介的聲音在樂潺的腦海中響起,他看向李信介,想起了自己來到這裏的真正使命,當即朝他點了點頭。

“我們先去救人,李大哥。”

雖然他想要去往索菲亞之樹所在地一探究竟,順便搭救幸存者,但此刻已經來不及顧全太多。

樂潺扭頭看向韓若麟,詢問其意見,得到了他的首肯。

“救命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洞口處傳來,“謝天謝地!終于重見天日了!有人嗎……”

樂潺扭頭看去,瞧見了一名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的原始野人,不禁愣了一下。

韓若麟對着野人喊道:“西園寺!是你嗎?”

“救救我們!幫一把!”西園寺秋野一面抹去因光線刺激而流下的眼淚,一面呼喊道,“我們這裏還有好多幸存者!”

樂潺頓時喜出望外,“秋野!是我!樂潺!”

西園寺秋野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激動之情無以加複。

“真的是你?樂潺!”

“巢穴裏還有多少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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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若麟說罷看了一眼洞口,跟随西園寺出來的人大概有五六個。

“就剩下我們了。”

西園寺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這裏就是全部的人。”

“沒事了,章魚已經被我們打死了。”樂潺大聲喊道,“韓若麟會帶着大家一起出去的!”

“你呢?”韓若麟側過頭問道。

“我得去找……”

韓若麟按住了他的肩膀,“山火很快就會燒過來,我們進不去的。”

“褚辛還沒有出來!”

樂潺心急如焚。

沒有通信設備,他甚至不能用“零識”能力與褚辛進行意識溝通,這滋味實在太煎熬。

他不可能留下褚辛不管,他要去救褚辛。

一架戰機從低空咆哮而過,似乎發現了沙灘上的人影,機槍從沙灘上掃射而過。

韓若麟眼疾手快地拉起樂潺,躲進了章魚老巢,衆人紛紛跟随他倆一道躲了進來。

“什麽情況啊?這些戰機是怎麽回事?”西園寺秋野一頭霧水。

“不太清楚……李……诶李大哥怎麽又不見了?”

樂潺環顧左右,發現李信介沒有跟進來。

他察覺到了一股非同尋常的力量正在山林中湧動,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河流洶湧地從山間沖刷而下。

火勢減弱了許多,但仍舊有新的火苗從山林茂密處竄起。

大量動物從樹林裏逃竄出來,慌不擇路地跑向海灘,卻又被無情的海浪阻擋了生路,不得不躲進山洞。

“我們得回到梵天丸號。”韓若麟說道,“稻妻號也許還能派上用場,希望它沒有損壞。”

樂潺此刻已經毫無頭緒,一想到褚辛,他便亂了陣腳。

韓若麟摁着他的肩膀,确認天上的戰機已經離開後,才帶他離開山洞,和火災中的幸存者一起沿着沙灘往梵天丸號迫降的方向走。

李信介神出鬼沒地跟了上來,怕了拍樂潺的手臂,對他打了幾個手勢。

樂潺知道,他的“話”也是為了說給大家聽,他要樂潺做翻譯。

李信介的通訊器進了水,只好一邊打手勢,一邊用意識傳輸的方式說道:【我去附近轉了一圈。戰機是從奧斯特拉島飛過來的,它們摧毀了索菲亞之樹。我沒找到褚辛和安德斯,他們很可能已經走了。】

樂潺點了點頭,在他們進入窗島之前,奧島反抗軍的戰機就一直在附近徘徊,似乎也想跟着他們進來。

他們解決了會用觸須拍飛機的章魚怪,那些戰機便肆無忌憚地闖了進來,将報複的怒火全發洩在了索菲亞身上。

痛苦的哀嚎依舊在樂潺耳邊持續,樂潺知道那是索菲亞,是這座島嶼上的生命發出的絕望吶喊。

他痛心不已,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戰火焚燒這一切。

一群索菲亞之民突然從冒着火光的樹林裏跑了出來,和他們一樣,沿着淺灘尋找求生之路。

樂潺與他們對視,意念瞬間便傳遞了出去,他向他們詢問褚辛的下落。

其中一名青年指了指前方。

“褚辛和安德斯有可能已經回到梵天丸號附近了。”樂潺向隊友說道。

三栖艦恐怕是徹底趴窩了,只能乘坐格納庫裏的稻妻號離開。

沒準褚辛和安德斯從洞穴裏出來之後,先一步出發了。

“有沒有吃的?”西園寺問道。

樂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找到了一包已經被碾碎的壓縮餅幹。

西園寺秋野沒有選擇的餘地,接過餅幹道了聲謝,接着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眉頭卻始終緊鎖着。

樂潺知道他一定積壓了很多話想要傾訴。

他們回到了梵天丸號附近,果然瞧見了褚辛和安德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游艇有點小毛病,應該是降落時磕到了,好在還能開。”

安德斯拿着扳手站在上層甲板上朝下望去,瞧見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學者們,不禁眼前一亮。

“耶格教授!噢天哪!我的畢業論文有救了!”

他差點就要從甲板上跳下來,好在有褚辛攔着他。

“發生什麽事了?這些本地人又是怎麽回事?”

褚辛打量着逃難的索菲亞一族。

樂潺将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敘述了一番,又看向剛才和他意識交談的索菲亞一族青年,問他們要不要一起離開窗島。

青年感到有些意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一事,只是想躲避山火。

樂潺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山頭,發現山火沒有燒過來的跡象。

畢竟方才下了一場神奇的雨,現在水汽厚重,就連光束武器恐怕都難以發揮真正水平。

他從梵天丸號上搜刮出了一些食物,以及燃油,然後分出一些食物交給了那名青年。

“居然還有這種事?我就說怎麽突然燒起來了呢……”

安德斯聽說了奧島戰機奇襲一事,也感到氣憤不已,“索菲亞之樹那玩意兒我還沒研究透呢。”

衆人登上了多災多難的稻妻號游艇,離開窗島。

索菲亞族人們站在沙灘上,目送游艇遠去。

這艘私人豪華游艇仿佛一下子承受了它本不該承受的重量。

樂潺站在頂層甲板上,望向漸行漸遠的窗島,覺得自己的心仿佛随着那被濃霧籠罩的島嶼一起陷入了沉寂。

他聽不到索菲亞的聲音了,這是不是代表着那座島嶼已經失去了索菲亞的庇護?

他察覺到有人靠近他,便扭過頭去。

褚辛抱住了他,沒有開口。

兩人互相依偎着溫存了一會兒,樂潺忽然察覺到了什麽,擡起頭看向天空。

金色光潮湧動不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劇烈,宛如掀起了一場小型海嘯。

“蓋亞之壁早就受損了,如果失去索菲亞,恐怕再也頂不了多久了。”幸存者團隊之中,一名年長者語氣遺憾地說道,“藍星要完了。”

樂潺看向他,發現他是安德斯的老師,耶格教授。

老教授只是不斷地哀嘆着“藍星要完了”,卻沒有再說更多的話。

甲板上,褚辛依舊抱着樂潺,沒有放手的意思,也不顧及旁人視線,仿佛這個動作極其順理成章。

樂潺目送耶格教授回到室內,腦袋裏萦繞着許多待解的問題。

他現在隐約能夠感受到,頭頂的蓋亞之壁不僅僅是一道簡單的屏障,它是活着的。

現在,它很痛苦,失去索菲亞給它帶來了極大的痛苦。

“我想你了。”

褚辛的聲音将樂潺的思緒拉了回來,他聽到褚辛說:“我覺得自己好像經歷了漫長的旅途,才回到你身邊。”

“歡迎回來,旅途辛苦了。”

樂潺摸了摸褚辛的臉頰,忽而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大膽,好在褚辛并不介意。

在和索菲亞溝通過後,他有許多話想要找褚辛傾訴。

索菲亞所說的那些事,不知褚辛是否知曉……該如何開口詢問?

樂潺決定尋找合适的契機,而眼下他和褚辛都有些疲憊,并不是恰當的時候。

“和回溯過程中遺忘的痛苦比起來,也許記得才是更痛苦的事。”褚辛低聲道,“樂潺,你為我承受了那麽多,我……”

回憶起睜開眼看到樂潺的那一刻,他感到無與倫比的安心與踏實。

他不能沒有坐标,樂潺是他必須緊握在手的稻草。

“別這麽說。”樂潺立刻打斷他,神情認真地反駁道,“這樣想不對,我願意幫助你,這麽做讓我覺得很開心、很滿足。”

因為他愛褚辛,這是毫無疑問的,他不希望看到褚辛為此感到有壓力。

愛不應該是無法喘息的壓迫,而應該是甘之如饴的快樂。

褚辛沒有接話,樂潺察覺到他欲言又止。

他的話好像變少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褚辛似乎有了一些心事,仿佛總是在思考着什麽、回憶着什麽。

“你有什麽話就說吧。”樂潺道。

“你……”褚辛故作鎮定地移開視線,又收回來,看向樂潺,像是鼓起勇氣一般。

“樂潺,你這麽做,是因為愛我嗎?”

樂潺輕笑出聲,“你怎麽會問這麽傻的問題?這不像你。”

“你愛的是我?”

“你怎麽了?”

樂潺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會兒,壓抑住了想要親上去的沖動。

周圍的人雖然顧不上他倆,但大庭廣衆之下,他還是覺得有些羞怯。

“我以為……嗯……沒什麽……”

褚辛又移開了視線,也不再抱樂潺了。

直覺告訴樂潺,褚辛的沉默也許和他的困惑有關。

他想用“零識”窺探褚辛的想法,但他知道這麽做無效。

更何況,他并不願意這麽做。

“你說吧,或許我可以幫助你驅散煩惱?”樂潺鼓勵他。

褚辛做了一會兒自己的思想工作,踟蹰道:“是我想多了,我先前一直覺得你也許喜歡的是艾林……”

樂潺大驚失色,随之而來的是氣惱和悲憤,轉念一想,是他非得逼問褚辛說出這令人不快的話題的。

他冷靜了一下,問道:“這就是你的煩惱嗎?”

原來他在窗島表現古怪,是因為被這個想法困住了?

“嗯……不,現在不是了。”褚辛搖了搖頭,擡起頭來看向樂潺。

樂潺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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