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49.第49章
第 49 章
黎安公主是月老府最不待見的人,比紫薇大帝的北宸宮更甚。
孔雀一族素有兇名,但第一代長公主被封了佛母,掌管魔界,第二代長公主統治妖界,皆是凜然不可侵犯者,等閑不得見,便是偶爾提起她們的名號,也是要小心翼翼避諱周圍,在心底反複斟酌數遍,才敢低聲訴之于口。
唯有第三代長公主黎安。
放着妖魔界不待,人界也不去禍禍,非跑到天界來撒野。聽聞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公主,思慕諸天星宿之主紫薇大帝。
嗬,她還真敢想!
不過,若這黎安公主老老實實蹲在北宸宮也便罷了,她偏不。若僅是平日裏招貓逗狗也還能忍,可當你沒招誰惹誰,好生走着路,迎面被人一腳飛踹生搶了坐騎,礙着她身份不得發作,還得給她拍手叫好。是真佛都忍不了。
她投喂赤城王的獵犬,給狗差點藥死,攆了廣宗道人的小白驢,咬掉南極仙翁梅花鹿的一只鹿角。試問,誰家的神獸看見她不尥蹶子就跑
這動辄把人逼瘋逼變态的小丫頭是真壞,且壞的別出心裁,曠古絕世後繼無人亘古第一人!
事實上,她化形期初初渡了一半,若論法力,天界随随便便哪個剛飛升的小仙家教訓她足以。問題是,誰敢
黎安公主生來尊貴無匹,是以,當她堂而皇之地出入月老府,如入無人之境時,別說小學徒,便是月老本尊又奈她何
小公主一來一回,剛織出來的紅線就只剩殘繩斷線頭,她拿去綁誰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可紫薇大帝何等風骨冷峭,豈會為一只化形都費勁的花孔雀動凡心用來綁他的紅線下場可想而知。
有被逼到六親不認人畜不分的小學徒,鬼迷心竅跑去求紫薇大帝不要長袖一揮一劍全斬斷,請他耐心地逐一輕輕解開系出一坨扣的死結。
若不是紫薇大帝凜若霜雪,他們絕對一字排開跪在他面前,求他大發慈悲就給黎安公主拴一下吧。
後來,雞飛狗跳的月老府倏而安寧了許久。突然沒了黎安公主趾高氣揚地鞭策,小學徒們織紅線都不得勁了。
再見到黎安公主時,他們險些不認識這只素來飛揚跋扈的花孔雀了。
她化身傾城絕色的少女,眉眼間的桀骜因她略失血色的唇,顯得嬌弱幾分,長睫微斂的柔軟使得她似是忽然間換了一個人。只一雙明媚清澈的眸一如往昔,閃着比諸天星宿更璀璨的熠熠神采。
見過黎安公主的人大抵從來都是納罕的,這樣一個壞到教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小丫頭,為何偏生一雙那麽明淨,那麽惹人憐愛的眼眸啊
她手裏捧着長長的孔雀羽毛,一百五十根尾羽從背上生生拔下,她要把它們重新還給原來的主人。可一根無關痛癢的羽毛而已,心甘情願送給長公主的孔雀們誰會要回來
黎安決定把羽毛交給月老府,用這世上最绮麗的羽毛織就一根紅線。
她要悄悄尾随紫薇大帝去料理神魔大戰留下的惡果,敕令妖魔即刻退出人界,驅殺伺機作亂的鬼怪。
待将來她得償所願,與紫薇大帝大婚之日,便由月老親手為他們系上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紅線,牽一段亘古不變的姻緣。
她等來了。
她不要了。
*
午後暖融的秋陽被翻湧厚重的烏積雲覆蓋,日光陡然暗下來。陰冷的風越掀越勁,卷起飛沙走石漫天狂舞。
要變天了。
江黎安緩緩祭出金剛降魔杵,看着黑氣萦繞的心魔,眸底沉靜。
“你不該濫殺無辜的。”她清冷的聲線異樣的平直,握住金剛降魔杵的右手卻微微攥緊。
心魔一動不動地引頸待戮,同樣平靜地反問她, “你想好了,你要殺了我”
江黎安薄唇緊抿, “為什麽殺人”
“邪魔外道殺人需要理由麽”她嗤笑一聲,微微歪着腦袋,漫不經心道, “我想殺就殺咯。”
“我問你為什麽殺人!”
江黎安驟然暴喝一聲,清澈的瞳目爬上細細的紅血絲,眸底是瘋狂湧動的兇戾之氣。
她死死地凝視着另一個自己,一顆被生生剜掉的心髒,凝聚着貪婪,自私,陰狠,仇恨,還有藤蔓一般攀附情愛而野蠻瘋長的,絕望。
“為什麽逼我”
江黎安捂住絞痛的心髒,眼底逼出淚意,為什麽會痛啊,那裏不是空空如也麽。
她蒼白的唇微微開阖,催動金剛降魔杵禪首,墨黑的長發映着瑩瑩金光曳舞, “不是逼我殺你麽”
“好。”江黎安點點頭,唇角扯出一抹扭曲的笑意來。
倏而面色一沉,她眸底劃過一抹決絕的狠色,一字一頓道, “就來殺你。”
江黎安手腕一動,铮铮作響的禪首猛烈地振動,發出如饑似渴瘋狂吸食魔氣的鳴聲,她咬牙祭起杵身,握緊雙手垂眸狠狠劈下!
“安安不要!”
一道勁風隔着木門猛地襲過來,渾厚霸道的法力将只差一厘劈到心魔頭頂的金剛降魔杵振開數米遠,猝不及防的江黎安被那股強悍的力道甩到後牆,悶痛地哼了一聲。
門板瞬間四分五裂,碎木片直逼尾随而至的江黎晚面門,千鈞一發之際,湧動的氣流裏驟然伸出來一只手,護着她堪堪躲過木片鋒利的邊緣。
“時森!”險些破相的江黎晚睜大雙眸, “你怎麽來了”
“來不及解釋,你先離開這裏,避遠些。”時森望了一眼似乎受傷的長公主,閃身闖進氣氛凝滞的卧室。
江黎晚打死都不會走。
她用金剛鈴喚醒表姐,是為了将最終決定權交到她自己手中,什麽神道天道,她迄今以後再不求神佛庇佑,生死随意。生便追随表姐驅鬼除魔,死便去地府倚仗表姐夫作威作福,閑暇時還要去妖魔兩界周游一圈,她有什麽好怕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心魔到底要幹什麽
明明已經猜到她要做什麽,為什麽還眼睜睜地看着她喚醒表姐
身後,黃澄和白衍竹飛速趕來。他們根本沒想到江黎晚這麽快得手,兩人還沒盤算出到底該不該出手,出手幫誰,就不得不直面現下的局面了。
“你們兩個死哪兒去了!”江黎晚咬牙切齒。
金剛鈴振響三下,表姐果然驟然驚醒,心魔瞬間被逼出體外。她片刻不敢停歇地跑去報信,畢竟心魔跟表姐若是一決勝負,誰輸誰贏根本不可預料,結果這兩個不靠譜的家夥竟然躲起來了!
然而,金剛降魔杵一出,淩墨川立刻察覺有異,瘋了一般趕過來。
“安安,我無心的……”
放眼六界,誰能一動不動硬生生扛下金剛降魔杵正面一擊,他一時情急,手下自然沒了分寸。
淩墨川未料想自己竟有一日動手傷了她,惶然無措地伸手扶她,卻被她淡淡地拂開了。
“沒事。”她用盡全力劈下金剛降魔杵,淩墨川驟然出手讓她措手不及,兩道勁力反噬到她身上,盡管她反應迅疾抵擋了大半,但難免被餘力震傷。
“……安安”淩墨川怔怔然喚她,她的态度像疲于應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似乎是路上兩個陌生人相撞,不怪罪,便擦肩而過了。
江黎安忍着悶痛,掃了一眼陸陸續續湧進卧室裏的人,原本還算寬敞的房間瞬間變得擁擠。
她舔了舔唇,微啞的嗓音和緩, “我自己的事還是交給我自己解決為好,你們……就先別管了吧”
言辭間是商量的語氣,但态度明顯是不容置喙地拒絕別人插手。
話是對着衆人說的,但這裏主要針對的是誰,彼此心知肚明。白衍竹和黃澄對視一眼,兩人率先退出去。時森受命前來,長公主的脾氣略有耳聞,他猶疑了片刻,拽住江黎晚的手腕跟了出去。
“表姐……”江黎晚掙脫開時森的鉗制,欲言又止地喊了一聲。
江黎安擡眸,眸底微微發紅, “嗯,出去吧。”
她轉過眸,那個數千年前,她曾仰望過的男子就站在她一臂之間。
過往紛至沓來,毫無重點地一股腦湧現,像是強塞進來陌生人的人生,粗粗咀嚼一遍,大抵換來一聲唏噓感嘆,以及說不清緣由的壓抑和苦悶。連現世一點一滴累積的細膩情感,一齊盡數沖散在記憶的長河裏。
漫長的生命裏,恍然一場大夢,醒來徒留深刻的茫然。
“淩墨川,你別插手我的事吧。”江黎安重新握緊杵身,她聲音很輕,渙散的眸光卻漸漸堅定。
被金剛降魔杵震傷的心魔艱難地拼湊出人形,擊散的黑氣緩緩聚斂。淩墨川間不容發之際及時趕到,如若不然,她此刻約莫是魂飛魄散了。
可是,這場大戲還未落幕,她怎麽可能在不合宜的時機提前退場呢
“江黎安,殺了我吧!”心魔笑得凄怆而詭異, “殺了我,你就立地成佛了。別猶豫,為了你信的道,以神佛的名義處死濫殺無辜的魔吧!”
心魔狀若癫狂,倏而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很諷刺吧自诩正義的佛門子弟,除魔衛道,到頭來最後的魔是你自己,這宿命是不是妙極了你就是個笑話!被耍得團團轉,還剖心自證清白哈哈哈哈哈!”
江黎安沉默地看着她,心裏竟然意外的平靜,她黑沉的雙眸似濃稠的墨,卻倒映不出什麽東西來。
“沒關系。”良久,她緩緩開口, “我先成全你。”
“安安!”淩墨川慌亂地握住她單薄的肩,擋在她身前,向來讷于言的他不知道說什麽,只魔怔一般重複道, “不要這樣……”
他身後,心魔低低的笑聲逐漸放大,帶着難以名狀的惡意和痛快,她的嗓音倏而變成天真爛漫的孩童, “江黎安,你看,這是什麽”
江黎安被淩墨川高大的身形完全籠住了,她正要避開他,眸光一動,卻落在他胸膛的左側。
一根映着金光的紅線,似是從他心髒裏長出來一般,她循着這根紅線的軌跡望過去,另一端沒入心魔的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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