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番外一

大端朝未平二十五年

此時的皇次子牧雲修正在自己的桌前瑟瑟發抖冷汗直流，明明知道發抖沒有用，但還是忍不住。終于明白，朝臣為何對自己的父皇如此恐懼。如果有一個人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聲，了解自己的醜惡，怎會不恐慌？怎會不驚懼？

自己的父皇未平皇帝端隐帝牧雲笙擁有魅靈的血統，至寶魅靈之書給予他極致秘術力量。未平帝被世人稱為鐵血帝王，是大端朝的主人，無人能夠違背他的意志。牧雲修真是不明白自己的母後穆如藍靈為什麽會愛這個如此恐怖的男人。

想到自己陷害皇兄牧雲煥，他不敢想象自己所面對的未來。

“父皇他會知道嗎？不，他不會知道的！不！他肯定知道。”

母後是父皇摯愛，我是母後的孩子。父皇絕對不會殺我。那是被終生圈禁還是廢為庶人？

牧雲修完全不敢賭什麽父子之情。

這時外面宮人高喊陛下宣瑞文王子牧雲修觐見。

牧雲修到了藏劍閣，見到了自己的父皇牧雲笙。

牧雲笙外貌保持在青年時期，就連穆如皇後的容貌也用秘術保持青春。看到俊美容顏的皇帝，牧雲修卻全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牧雲笙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是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說。”

很平靜的話，卻讓牧雲修心髒緊縮。

在極致的恐懼之中，決定破罐破摔。

“是我做的。是我陷害皇兄的。從小到大所有人，父皇，母後，舅舅乃至于朝臣全都喜歡皇兄。所有人都誇獎他，無視我。難道我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優秀的地方嗎？”

牧雲笙又是生氣，又是無奈，自問從來不曾虧待他。雖然藍靈不喜歡他，卻也不曾慢待他。宮中只有兩個皇子，又怎會有宮人輕慢呢？藍靈不喜歡他，也是因為牧雲修小小年紀，便責打宮人一點仁慈也沒有。牧雲修卻覺得自己出身高貴，從不覺得自己有錯。穆如家不喜歡他，則是因為牧雲修權欲過剩心機深沉又手段毒辣。皇長子牧雲煥一向認為帝王一個人做不了所有的事，應該選擇有才能的臣子，下放權力，帝王統籌全局即可。朝臣為了加固自己的權利，自然希望牧雲煥繼位。牧雲笙自從當年在朝堂用秘術讓所有朝臣說真話之後，對自己的臣子是什麽德性就一清二楚了。沒想到這個孩子不過二十來歲，就變成了這樣為了得到權力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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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為止，你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嗎？”

“我有什麽錯？如果我贏了，錯的就是別人。”

“權力就那麽重要嗎？”

“那父皇選擇成為帝王的時候，又是為什麽？”

“你的眼睛已經被權力欲望所遮住，看不到其他珍貴的東西了。”

牧雲修并不相信自己的父皇沒有野心欲望。

縱然能夠聽到心聲，牧雲笙對人心的複雜欲望仍舊看不明白。

牧雲笙長嘆一口氣“回去吧，此事到此為止，沒事不要出來了。”

精神一松，牧雲笙一句話竟讓牧雲修有一種重見天日之感。

牧雲修小心告退。

穆如皇後寝宮

“參見皇後。”大将軍穆如寒山向皇後行禮。

“大哥快起來，這裏沒有外人。”藍靈很疲倦。

“藍靈，你是有什麽事情？”

“大哥，你覺得修兒怎麽樣？”

寒山對于這個小外甥已經失望的不想多說了。

“你說這孩子到底像誰？一點兒都不像笙兒。”

寒山直接開口:“像那個牧雲合戈！”

自從當年父親主動選擇戰死，穆如鐵騎多位将士被餓死。穆如寒山對于整個牧雲家族都沒有好感。若不是為了穆如的忠義，他根本就不想管大端的死活。牧雲的權力争鬥，讓端朝天下大亂。若當年穆如天彤與牧雲雄疆中分天下，又怎麽會發生這麽多的悲劇。

寒山從未想過當年那個預言執劍會傷害天下人的皇子，竟然平定了天下。

“我也沒想到修兒為了得到權力竟然如此不擇手段。”

藍靈嘆息接着說:“我聽說，他去找二哥了。”

“放心，自從父親過世後，寒川成熟了不少。”

“若實在是不成，就從宗室裏找一個吧。”

寒山很驚訝“陛下定的是他，我以為是煥殿下。”

“是煥兒不想要。他太像笙兒了。”藍靈并不願讓自己的孩子做不願意的事。

兩人說了幾句家常話，穆如寒山就離開了。

另一邊，牧雲煥來到牧雲修的寝宮。

牧雲修劫後餘生仍不放棄，暗下決定一定要把牧雲煥打倒。因為自己的皇兄，無論身份還是才能都比自己合适做儲君。

兩人相對而坐。

牧雲煥看起來很溫柔。“你就沒有想對我說的嗎？”

“成王敗寇，有什麽可說的？”

“我當時就知道。”

終于知道大朝會皇兄看自己那一眼是什麽意思。

牧雲修不覺得自己陷害別人有什麽錯誤，反而覺得是皇兄對自己進行誘騙上當。

“你好卑鄙。”牧雲修理直氣壯。

牧雲煥哈哈大笑不止“你為什麽就從來不反省反省自己？”

“我有什麽錯啊？這個世界上只有勝負，沒有對錯。難道你不會和我争嗎？”

“你為什麽會認為我會去争呢？”

“不可能，我不相信。”

看着這個聰慧的弟弟，如今卻變成被權力欲望所支配的人。

“你很快就知道我究竟會不會去争？”

牧雲煥有些灰心喪氣，權力究竟有多麽大的魅力讓自己聰慧乖巧的弟弟變成這樣？

第二天未平皇帝上朝。朝臣擔心牧雲笙因牧雲修之事找他們撒氣，朝臣盡量離皇帝遠一點，聽心聲說是為了安全感。牧雲笙其實想要告訴他們，這并不能保證安全感。這種安全感只是你們以為的安全感。但朝臣堅定這種安全感的存在。牧雲笙只能微笑不語。

牧雲笙随後提到立牧雲修太子的事。衆臣雖然有驚訝，不滿，但也知道不是問自己意見的，只能應諾。

衆人議事之後便散了朝。

牧雲笙找到正在光禿禿的花園裏的藍靈，藍靈讓衆多宮女把花全部摘了。

撲到牧雲笙懷裏。“笙兒趕緊讓花都長出來吧。”牧雲笙親吻藍靈的額頭。一揮手所有的花都長了出來，并且都開了。藍靈深吸一口花的香氣。

宮人一個個卻噤若寒蟬。

“好香啊！”藍靈興高采烈。

其實這麽多年了，學秘術是為了自保。自己并不喜歡秘術藍靈卻非常喜歡。什麽魚兒在天上飛，風筝變成鳥兒飛走了。什麽大雨天就皇宮不下雨，都是藍靈想出來的。

自己的妻子真的是一個非常奇特的女子。

牧雲修在知道自己被封為太子，幾乎以為聽錯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坦然接受了。

兩年之後，傳位于牧雲修。上皇以及太後永遠離開了皇宮。不要封地的皇長子牧雲煥也跟着離開天啓城。

牧雲修看到大殿中的皇帝寶座，目眩神迷，我的時代到來了！

很快他就不這麽想了。朝臣各種指指點點推三阻四倚老賣老，自己的意見常常被三兩句話打回去。穆如家對自己愛搭不理，不問絕對不回話。牧雲修孤軍奮戰，和朝臣鬥智鬥勇。明明在父皇面前，這些朝臣就是一群聽話小綿羊。這和想象的根本不一樣。牧雲修心中大叫。我也要向父皇那樣獨斷朝綱。夜深人靜，見到自己不過二十來歲頭發上就有幾根白發。自己是不是錯了？不！牧雲修趕緊搖頭。一定是想多了。直到睡在床榻上牧雲修還在想着明天如何鬥倒朝臣。我要戰，最終贏的人一定是我。第二天，新帝又開始了單挑群臣之路。

新帝登基一個月，就暴露出各種眼高手低的問題。穆如寒山真的不明白，新帝對權力到底有多執着，為何總是想着把所有權力都抓在自己手裏。難道他真的以為陰謀詭計和權術是一個意思嗎？穆如寒山非常無奈的對自己的副官說，看來大端的未來是在儲君身上了。

另一邊

藍靈曾經多次吐槽只見牧雲，不見海上。

今時今日海上終于出現在藍靈面前，不禁撲向翻卷着浪花的大海。

“是海，是大海，真的是大海。”藍靈捧着海水。聲音嘶啞“我的，是我的，海上牧雲記。”不知何時開始落淚，這淚水不知是追憶，是歡快，是欣慰，還是別的什麽。牧雲笙長臂一伸，把她摟在懷裏。“是我們的海上牧雲記。”似乎是一瞬間藍靈濕透的衣服就全部幹了，兩人相擁而立站在海上。

藍靈心中觸動看着牧雲笙泛着暗紅光芒的眼睛輕笑“對，是我們的海上牧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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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番外是在正文第三章的時候，突然的靈感一氣呵成經過三次小修最終形成，一直都沒有放出來。

我想寫的是一個為了權利不擇手段的人，最終變成了一個可笑又可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