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恒野雙目失神, 口齒輕啓,形容不出來自己此刻的感受。
皮膚被刺破的痛感是實打實的,他疼得臉色慘白, 豆大的汗珠順着額角滾落。但在這鑽心的疼痛之下, 一股奇異的滿足感卻悄然升起,像是渴了許久的旅人終于嘗到了一口甘霖,解渴還甜蜜。
冷冷淡淡的藥香萦繞着自己, 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嘆喂,渾身的肌肉都卸了力氣, 手腳綿軟地垂在傅謹行懷裏, 昏死過去。
傅謹行垂眸, 心上人香軟的身子癱在自己懷中,緊閉的眼簾微微顫動,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兩片小扇般的陰影。高.潮後的餘韻尚未褪去,他黑珍珠般瑩潤的面頰上仍殘留着情.欲的潮紅,粉嫩的唇瓣微啓, 透着被蹂.躏過後的豔色,整個人散發着一股慵懶餍足的色氣。
橙花甜蜜的香味在傅謹行的鼻尖打轉,勾得他下腹躁動不已,他眸中的金色愈盛,璨如灼日。他深吸一口氣,牙關咬得鐵緊, 帶着下颌線愈發淩厲。
他強忍住想要徹底标記對方的沖動,低下頭, 虔誠地吻了吻懷中人微紅的眼角, “好夢。”他輕聲說着,擡腳走出艙外。
司宇靠在欄杆上朝着遠處張望, 秀美的面龐看着平靜,緊攥的掌心卻暴露了她煩躁的心緒。
“喝點吧。”鄧憲将啤酒抛了過來。
司宇接過,也沒喝,就這麽兩指捏提着,繼續默不作聲地注視着前方,心中有着說不出的苦味。
“不會有事的。”路璐也走了過來,她将被風吹散的鬓發挽向耳後,“放心吧。”那是傅謹行寧願打過量抑制劑,也不願傷害的人。
“怎麽放心?”司宇別開臉,神色煩躁。傅謹行的存在對于恒野來說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她摳開拉環,将啤酒一飲而盡,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熄心頭的烈火。
“出來了。”鄧憲站直了身子,望着前方走上船頭的身影。
“怎麽樣?”司宇起身迎了上去,她看着安安靜靜沉睡在傅謹行懷裏的人,雙手擡了一下想要接過,卻在男人冰冷的視線中垂下了手。
“把船上的人清理了。”傅謹行側身吩咐鄧憲,随後又對路璐說道:“去拿Developmental Inhibitor(發育抑制劑)。”
路璐點頭去拿保險箱,司宇繃緊後槽牙攔住傅謹行的動作:“你要給他打什麽?”她聞得出來,恒野身上全是傅謹行的味道,這麽短的時間,應該只是為了舒緩情潮所做的臨時标記,後續補上常規的抑制劑就行,那這個DI藥劑是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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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謹行沒應,他将恒野輕放在床上,向着路璐伸手,示意她把針劑遞給自己。
路璐将針劑取出,剛要送到傅謹行身邊便被司宇擡手奪去。她握着冰冷的針管,冷聲再問:“你要給他打什麽?”
傅謹行緩緩擡眸:“不想他出事,就把東西給我。”
司宇死死攥着針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緊咬牙關,“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傷害他……”她的眼圈發紅,聲音哽咽,“我絕不會放過你。”
兩人對視良久,傅謹行始終是平靜冷清的神色,她頹然嘆了口氣,将針管遞到他手中。
紅色的液體緩緩注入恒野體內,他似乎有所感應,眉頭微微蹙起哼了一聲。
傅謹行将針頭抽出,輕摁針眼,随後說道:“你聽過神遣會吧。”他用的肯定句。
司宇愣了一下,微微扭頭似是回避:“聽過一點。”
“那是一個妄想創造神的組織。”傅謹行的聲音平靜而冷峻,“他們想要打破ABO的平衡,培育出統治一切的神級Alpha,一戰前便有個計劃在暗中籌備,他們稱之為Adam & Eve Program,又叫做新生計劃。”
“二戰到新戰的這一百多年裏,這個組織貫徹始終,直到新戰結束華國大勝後,他們才悄無聲息地蟄伏下去。”傅謹行摸了摸恒野的臉,這才發現他的臉上微腫有着淤青,只是太黑了所以看不出來……
他吩咐路璐去取冰貼,随後接着說:“司家從新戰前便開始接觸這個組織,為他們提供了不盡其數的試驗品。”
他輕輕瞥了司宇一眼:“你不是已經開始接觸了嗎?”
那一眼,沒有情緒沒有重量,什麽都沒有,卻将司宇逼得無處遁形。她張了張口,還未再說,便聽見傅謹行說出了她不敢向恒野吐露的秘密。
“你暑期消失的兩個月,被派去了蘭城,參與了什麽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司宇僵着身子,一股涼意順着她的脊柱蔓延。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自己所有的小動作在對方的眼裏恐怕都一覽無餘……她想起老不死的說的:“你們這一代裏,沒一個比傅家那小子更強。”她覺得那是狗屁,傅謹行确實要厲害一些,但也沒到那個程度吧。他只是生的好,一投胎便是傅白兩家的獨子,她比他差得,只是一個名門母族而已。
但現在,她對自己的想法産生了動搖。
“我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順氣自然的,我讓你保護恒野。”忍受着她和恒野勾肩搭背的小動作。
“你可以将你知道的傳回司家,我不在意。畢竟恒野現在已經被盯上了。”這是難免的事,時間早晚而已。
他接過冰貼小心地敷在恒野的傷處,之所以事事小心,只是他想着,自己能夠在暗處解決不讓恒野知道的話,他可以活得更肆意一些。
氣氛一時沉默,司宇啞聲說道:“我不會說的。”
“随你。”傅謹行毫不在意,又給恒野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向甲板。
“老板,有艘游輪在向我們系泊。”船長有些緊張地看着對方船只的動作,不知是敵是友。
“對接吧。”傅謹行半眯着眼,看向船頭的恒明華。
——
恒野做了個夢,那是小時候的傅謹行。
白白的,小小的,乖乖的一只坐在角落裏,白瓷般的小臉冷冷的,兀自翻着書頁。
他咧着小嘴,叭叭着就湊到人家跟前:“恣恣~”他喊得熱乎極了。
“……”小傅謹行微微蹙眉,翠金色的眸子水盈盈的,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是他生冷的小嗓音:“不許這麽喊我。”
恒野不應,小黑臉一腆,扭着屁股就坐到人家身邊:“你在看什麽呀?”
傅謹行将書頁一合,似是嫌他聒噪,故作冷淡地別過臉去。
“哎呀!”恒野嘟着豔紅的小嘴又挪到他的另一邊,“讓我看看嘛,恣恣~”
“都說了不要亂喊!”到底還是個小孩子,他有些氣惱地轉過身,伸手就捂恒野的嘴。
“唔……”恒野的聲音甕聲甕氣地從指縫裏漏出來:“為什麽呀,我想喊嘛。”媽媽說“謹行”就是什麽都不能做的意思,那多沒意思啊。他委屈地癟癟嘴,眼淚汪汪地看着傅謹行,從小就很會撒嬌。
傅謹行漲紅着小臉推開他,起身跑向前來接他的仆人。
那時候的他對自己一直是冷冷淡淡的,也不愛接觸人,成天就一個人捧着亂七八糟的書安靜看着。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恒野迷茫……想不起來是什麽契機讓傅謹行在後來的一段時間裏非常的愛黏着自己。
甚至為了能夠黏着我而不升學,一直等到我能上小學了才一起過去?
恒野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一覺醒來連夢到了什麽都有些記不清了。
“寶寶你醒了?”伴随着許映月溫婉柔和的聲音,一個溫溫軟軟的掌心就撫上了恒野的臉頰。
“媽媽?”恒野眨巴眨巴迷蒙的雙眼,将臉在她的掌心裏蹭了蹭。
“擔心死媽媽了。”她烏黑的長發松松挽在腦後,蹙起的柳葉彎眉下,秋水般的眸子裏映着淚光:“你要是出事了可讓媽媽怎麽辦?”
說着說着她的淚水就落了下來,恒野慌忙伸手去哄:“我沒事呀,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好什麽?臉腫得跟什麽似的。”恒明華推門而進。
他這麽一說,恒野才覺自己身上酸痛。他哼唧了一聲,軟乎乎地對着媽媽喊疼。
“媽媽摸摸。”許映月摸着他的小黑臉心疼得不行,得虧是黑,不然肯定青青紫紫的更是吓人,她想到這裏又是想哭,将恒野攬在懷裏問恒明華:“醫生怎麽說?”
“沒什麽大事。”恒明華親了親她的鬓角,随後又摸了摸恒野的腦袋:“讓寶貝再睡會吧,你也休息會,熬了一天了。”
恒野還想說自己不困,擡頭看見了許映月眼下的黑眼圈,連忙閉眼又躺了回去。
“媽媽,我想喝趙姨做的菊花腦湯。”他嘀咕。
這個季節哪來的菊花腦?許映月也是急迷糊了,一個勁說着好,随後拉着恒明華走了出去。
“謹行呢?”她問。
“攆走了。”恒明華冷哼。
許映月捶了他一拳:“小野肯定想見他,你趕他走幹什麽?”她自己就是個Omega,情潮前後有多需要Alpha的安撫她比誰都清楚。
“那個臭小子,敢趁人之危标記小野!”恒明華瞪眼。
“那只是臨時标記,又不是永久的,要不是他幫忙,小野……”許映月想到不好的場景,又是嘤嘤哭了起來,恒明華連忙柔聲去哄:“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該趕他走。”
“快讓他回來!”許映月說。
恒明華暗自咬牙,不情不願地給傅謹行打電話。
“叔叔。”死小子裝模作樣的聲音聽着就刺耳。
“快點回來!小野要喝菊花腦湯!”他惡狠狠,心想你找去吧你。
——
恒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眼下實在是睡不着了。監聽儀時不時的滴上一聲,他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盯着頭頂的天花板,一靜下來後,不免地就回想起了那時的場景……
他猛地拉起被子,将滾燙的臉埋進柔軟的被子裏,Alpha的信息素似乎還萦繞在鼻端,令他的心砰砰直跳。
“我是被标記了嗎?”他吶吶自語,指尖顫抖着撫上後頸,那裏被紗布貼着,稍一碰觸便會疼痛。
“好像不是……”他模糊回憶起了生理課上聽到的知識:後頸的信息素注入只是臨時标記,可以緩解Omega的情潮痛苦,永久的标記需要在……裏成結……
他想到這裏,身下竟是起了異樣……他夾緊雙腿,慌亂地側身,一擡眼,就看見了造成自己這副模樣的始作俑者站在門口。
看着恒野紅着臉哼哼唧唧扭個不停的樣子,他挑眉,輕輕一聲:“哦?”
我不是我沒有!恒野瞪大眼睛,舉起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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