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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這什麽奇葩諧音梗？

裴言川差點被自己逗笑了。

這張評委照片看起來，是在某個日光充足的廣場裏照的。

随着裴言川食指的動作，沈知南的臉時而被放大，時而被縮小。

裴言川微眯起眼睛，好像他也正沐浴在這道陽光之下。

而兩天後，裴言川就走進了評委照裏的這個廣場。

穿過它，便能抵達美更美企業大樓。

夏日陽光毒辣，空曠的廣場無遮蔽，裴言川是獨行俠，擡眼一看，連樹都沒有。

裴言川是坐公交車來的，很可能是路線有些誤差。

總之，裴言川最終越過廣場，擡頭望了眼面前的高樓，被旋轉門送出的冷氣沁人心扉。

正要走入旋轉門，電話來了，裴言川從牛仔褲褲袋裏掏出手機接聽時，身後灌來一陣風。

餘光瞟去，是一輛拉風的紅色敞篷車，車主在最後一秒踩了剎車，像是為了擁有一個惹人注目的出場。

車主摘下墨鏡，挂入黃綠相間的襯衫領口。

裴言川認識這人，是陸軒，會做飯會直播會帶貨，賬號名稱陸小軒，一百來萬粉絲。

裴言川看過兩次他的直播，他直播的時候挺鬧騰的，很會制造噱頭。

陸軒像是沒看見裴言川一樣，從裴言川身邊經過了，留給裴言川一股古龍香水味。

“你咋不說話？你報名美更美沒？”黃宴在那邊問。

裴言川穿過旋轉門，“今天來面試了，估計很多人面試，我了解過，能進入為期一月考核選拔的名額只有20個。”

“那他們最終會在20個人裏選出幾個人啊？”

裴言川在大廳裏站了幾秒。

看見電梯在最左邊後他移步，“據說兩位吧，一男一女。”

忽然感覺有幾道視線挂在他身上，他扭頭看去。

是前臺的三位女士正看着他這邊。

裴言川心想，果然是他太黑了麽？但沒辦法，他一到夏天就曬黑。

這時黃宴帶着輕嘲說：“美更美這麽大的企業，怎麽就只招兩個主播啊？我看他們新研究出來的維生素啥的，種類也有三五個吧，總而言之，他們可以帶的貨也太多了。”

“也不單單是帶貨。”裴言川拿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我剛才看見陸軒了。”

沒剩幾分鐘了，面試總不能遲到吧。

黃宴在那邊發表的意見，裴言川沒仔細聽。

他掃了一圈，恰好看見有部電梯的門将要合上。

應該趕得上，裴言川快走幾步，一手抓住電梯門。

沈知南正在電梯裏打電話。

照理來說，這部電梯除了他是不能有外部人員坐的。

那這忽然出現的野蠻之手？沈知南看着門縫微微偏頭。

這只擁有強勁之力的手扯開了電梯門。

沈知南正對手機那邊的保镖說：“我都在電梯裏等你好幾分鐘了，你怎麽還沒來？”

是沈知南？

裴言川迅速瞟了眼電梯裏澄黃的鏡面，身上的白T恤好像讓他的膚色更……像小麥了。

沈知南擡眼，“你進不進來？”

裴言川手機裏傳來黃宴的嘲笑，“裴言川，我都差點誤會你這處男終于開葷了呢。”

裴言川跟露出迷之微笑的沈知南對視兩秒。

然後脖子像斷線一樣低頭，挂了電話。

沈知南手機裏響起保镖的疑惑，“總經理，您不是又說過一遍，最好是不跟任何人共用電梯的嗎？”

沈知南微微笑，慢條斯理拿開手機，點了挂斷。

裴言川進電梯後望了眼按鍵，他站在沈知南的斜後方。

沈知南雙手插在米白西裝褲褲袋裏，擺出一副成熟大人從容不迫的模樣。

挺直胸膛微昂頭，站姿優雅又慵懶。

沈知南扭頭，頸後的狼尾像毛茸茸的小尾巴，身上是一件淺棕色T恤，顯得膚色勻稱的白淨。

沈知南看着裴言川，語氣不太善意，“又是你啊大學生？”

“是要我出去麽？”裴言川睨着沈知南，語氣不卑不亢。

“不是啊。”沈知南又露出迷之微笑，“怎麽不按樓層？你去幾樓？”

“我也去16樓。”裴言川說。

沈知南面色一僵，他心裏已經慌了，心中那座僞造起來的城牆，好像塌滅了。

裴言川看着他有些停滞的臉色。

沈知南卻以為他的眼神是一種對峙。

沈知南忽然轉過身，面向裴言川。

裴言川無辜揚眉，怎麽沈知南看起來氣勢洶洶的，不會又誤會他了吧？

沈知南挺直脊背走向他，他沒有後退，只是握包帶的手指慢慢加深了力氣。

沈知南走到他面前後，一口氣說：“你這小屁孩，我不是讓你別跟我了嗎？他們到底給你多少錢啊？”

沈知南的語氣有些淺淺的埋怨。

而裴言川顯然是找到了重中之重，俯眼說：“小屁孩？”

“嗯。”沈知南點頭。

裴言川深吸一口氣，又将之下沉。

沈知南看眼他被白T恤覆蓋的胸肌，說：“沒有下次了啊，要是下次再讓我看見你，我就得請保安了，順便，一定會把你背後的那個始作俑者給抓出來。”

沈知南仿佛是在用教導主任的語氣威脅他。

沈知南朝他仰着臉，瞪大的眼睛，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但又找到重中之重的裴言川，燃起了一絲好勝之心，想讓沈知南因為誤會他而打臉。

這時候，電梯停了。

面對面站着的兩人齊齊望去，才十三樓，電梯怎麽就停了？

電梯門将要開，沈知南連連退後，退回了他原來的站位。

門外的女員工看見沈知南後，露出腼腆笑容，“不好意思啊總經理，我因為趕時間來着，想着可能總經理沒有在使用這部電梯，所以。”

沈知南明朗一笑，“進來吧，遲到了就不好了。”

裴言川用狐疑目光，飛快将沈知南看了一眼。

女員工踏入電梯時瞧了眼裴言川，然後站了他跟沈知南的中間。

“你也去十六樓麽？”沈知南問。

女員工忙不疊說：“是的總經理，今天在16樓有一場面試，我要去做記錄。”

沈知南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慢慢側頭，散漫目光晃悠到了裴言川身上。

裴言川回看他。

沈知南沖裴言川露齒一笑，是那種不懷好意的笑。

然後拿出插在褲兜裏的手，手指頭隔空狠戳裴言川一下，又輕戳一下自己的眼睛。

裴言川沒什麽表情的眨了下眼。

“面試的人應該很多吧？”沈知南對女員工說：“怕就怕某些人只有帥氣皮囊，沒有做美食的實力了。”

聽到這話，裴言川腦中的某根神經一提，問：“總經理這話不會是在說我吧？”

沈知南朝他無辜睜大雙眼，“嗯？有麽？”

裴言川像是吃癟一樣，移開了視線。

女員工捂嘴笑笑。

十六樓到了，沈知南伸出紳士手，讓女員工先走了出去，他自己卻不急着出電梯。

裴言川看眼手機，時間剛剛好。

“等等。”沈知南一腳擋在他鞋尖前。

裴言川看向他，“等什麽？”

沈知南趁電梯門要合上的時候。

飛快按了個其他樓層按鈕。

裴言川看沈知南的眼神轉為不可思議。

沈知南送他一個微笑，然後溜了出去。

裴言川從來就沒見過哪位大企業的總經理能這麽幼稚的。

看着越來越窄的門縫，裴言川說：“幼稚。”

沈知南抱臂站在門外，“等着面試遲到吧小屁孩。”

兩人均有些深沉的眼神在縫中對視一瞬。

裴言川心想，這沈知南簡直是個兩面派。

他伸手取消按鍵，重新按下16樓。

電梯門一打開，裴言川快速走出來，邊走邊尋沈知南的身影。

偌大的辦公場地，不同的部門像七巧板那樣被拼湊在一起。不同的部門區域之間，利用休閑娛樂設施劃分開。

既然沈知南是總經理，肯定已經回專屬辦公室了，裴言川專心走直道，這條道的地面有貼上的面試提示标語。

走到面試等候區時，裴言川遲到了一分鐘。

想過來面試的人很多，但沒想到會這麽多，整個等候區烏泱泱全是人，有些面試者來得早，所以有位置坐，裴言川是屬于沒位置坐的人。

人群裏，屬陸軒最顯眼，因為他的衣着很鮮豔，他在室內也戴着墨鏡，看起來挺裝的，雖然裝，但是人家也有實力。

統計人數的女士就是剛才跟裴言川同乘電梯的那位女員工。

她一邊數人頭一邊呆萌望來，沖裴言川說：“哎呀，是你呀。”

裴言川颔首示意。

于是有其他面試者看向裴言川，掃視裴言川，懷疑裴言川是走後門的。

女員工擊掌揚聲，“大家安靜一下，我有話要說！”

等稍稍安靜了些。

女員工雙手背在身後，微笑道：“因為面試就今天這一場，然後呢，我剛才數了一下，來面試的人挺多的，現在呢，我們會設置第一道門檻，那就是，沒有帶簡歷表的面試者請自覺離開哦，并且當時我們電話邀約大家過來面試的時候就有說過要帶簡歷表的哦。”

人群裏唏噓一片，好多人是空手來的。

女員工繼續說：“因為簡歷表能讓面試官在第一時間就對你有個比較充分的了解，也是為了節省大家時間嘛，所以不好意思咯。”

有一部分的人走了，等候區顯得不那麽擁擠了，裴言川找了個位置坐下，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那麽現在我們就開始面試流程咯，我叫到名字的人就請跟我來，如果一會兒到中午了還剩下有人沒有面試的，可以來找我報備，然後先去吃了飯再來。”女員工說完輕咳一聲，拿起記錄冊子報了第一個名字。

裴言川再次注意時間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半了，他不太餓，于是繼續等。

一邊等一邊浏覽關于美更美企業的相關資料，美更美擁有久遠歷史的同時，也有新潮的嗅覺力，以研究制作美食為主，營養膳食為輔，還研究出了老年人跟孩童的營養品。

除此之外，餐具餐包這塊也發展的很不錯，裴言川特地點進官網去看，設計得簡約耐看。

又兩個小時過去了，裴言川上完衛生間回來，女員工恰好在問：“裴言川裴先生還在嗎？輪到你面試了哦。”

“在。”裴言川撈起書包走去。

女員工笑臉相迎，“先把簡歷給我一份，然後跟我來吧。”

是超大一間面試室，裴言川坐到屋中央的椅子上，書包就放在腿邊。

幾米開外的長條會議桌那邊，坐了四個面試官，兩男兩女。

一位男面試官看過裴言川的簡歷後，笑說：“你才20歲啊？長得挺好，趁我們研究你簡歷的時候，你簡短做個自我介紹吧。”

“各位面試官好，我是裴言川，雲華人，今年20歲，就讀雲華大學商學院，大二。從去年七月開始接觸美食直播，現在賬號有69萬粉絲，每周直播兩到三次，平時也會拍攝一些美食視頻發布到賬號上……”

“我們剛才看過你的賬號，看出你在制作美食上有些自己的小巧思，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做菜的呢？”

裴言川沉默兩秒鐘，實話實說，“小學六年級，那時爸媽上班忙碌，我負責做晚飯。”

女面試官笑笑，“那你的家庭很和睦吧。”

裴言川不知怎麽說，幸好又有面試官向他提出了問題。

“你了解過我們企業麽？”

……

一頓面試下來，裴言川嗓子都有些粗啞了，他拉開門走出來。

那位女員工就等在外面，見了他，問：“你感覺面試得怎麽樣呢？”

“還行。”

女員工眯眼一笑，“一般兩個工作日內就會給答複哦，注意手機不要調靜音。”

裴言川點頭。

經過等候區的時候，已沒剩幾個面試者了，裴言川覺得餓，快速出了樓，預備在附近找家餐廳吃飯，企業大樓對面就有個商場。

要過馬路，過馬路得等兩個紅燈，兩條馬路中間還有一個等候區。

裴言川眼光一擡，看見沈知南站在那兒。

潮熱的風吹起沈知南的發，在陽光下像是金棕色的。

頸後的狼尾也跟着晃悠，輕輕柔柔的。

他簡直白到發光了，應該是不易曬黑的體質。

綠燈了，裴言川走上斑馬線，忽然見沈知南身子一哆嗦。

沈知南低血糖犯了，感覺自己要暈，他想起褲袋裏有咖啡小糖袋，趕緊掏出來撕開就往嘴裏嗑。

旁邊大哥面色驚恐，“你嗑什麽呢，你，嗑那個呢？”

一巴掌給沈知南的救命稻草拍掉了。

沈知南身子一晃悠，閉上了眼。

昏過去前一秒他在想，愛咋咋地吧，暈就暈吧，反正不是在公司裏暈。

裴言川跑上前，攬住了沈知南的腰。

沈知南像根稻草一樣疲軟無力，上身微倒挂，頭後仰，劉海掀起來，露出清俊的眉眼。

“吓死我了。”大哥拍拍肌肉滿滿的胸脯，“原來是糖啊，我還以為那啥呢。”

“沈知南？”裴言川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