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6章

陸軒不太能理解，怎麽他跟沈知南聊測試裴言川聊得好好的，忽然沈知南就說，要請他跟裴言川吃宵夜？

這已經到手的鴨子飛了，讓陸軒心裏很不是滋味。

沈知南看向陸軒身後，視線遙遙一放後收回來，然後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陸軒回頭一看，裴言川正走在長廊上，他的心情一下轉變了，認為沈知南是不想他們商量的事被裴言川所發現，所以他打心底認為，他跟沈知南已經是達成共識了。

裴言川當然不知道陸軒跟沈知南說了什麽，只是認為陸軒跟沈知南的關系不錯，但陸軒這人還需更多的了解，才能知道其真正品行。

所以在陸軒提出要跟他一起去吃午飯的時候，他一口答應了。

陸軒倒是感到意外，在距離裴言川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揚起一只手揉了揉後頸。

裴言川走向他，走近他，帶給他一片籠罩他的烏雲。

陸軒笑說：“我以為你年輕氣盛，應該會從此讨厭起我來呢。”

裴言川垂眼笑笑。

陸軒還想跟他勾肩搭背，發現他比自己高一點，不太方便，于是收回手，讪讪揣到褲袋裏，似乎想在裴言川面前占上風，于是對他說：“裴言川，你的那些事情我可聽說了，不過我沒告訴其他人，你要是在金錢方面有困難，可以找我。”

裴言川沒感到太意外，畢竟他也私底下去了解過陸軒，不過他更多的是在了解陸軒擅長做的是哪些菜品。

“暫時沒困難。”裴言川淡聲，“我想以後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困難。”

陸軒哼笑一聲，“那肯定是……但願如此咯。”

不過陸軒忽然提到的這個話題，讓裴言川回想起剛才那個電話，是他爸裴志打來的，裴志說上個月的工資拖欠了，想讓裴言川再給他打點錢過去，裴言川剛才就把錢給轉過去了。

手機在兜裏震動一聲，裴言川拿出點開，裴志給他發來一個感謝的表情包。

陸軒朝裴言川手機屏幕上瞄了瞄，隐約看見了黃色塊的轉賬信息，他在心裏一陣冷笑，說：“言川啊，今晚沈經理說要請我們一塊吃宵夜呢。”

“是麽？”裴言川把手機放回兜裏。

陸軒微笑點頭。

他們此時正好經過沈知南的辦公區域，裴言川平視過去，看見辦公室裏有一個沈知南模糊的黑影。

裴言川心想，沈知南他，又不吃飯麽？

午休後，裴言川發現自己的手臂上果然長了幾個水泡，他來到醫務室門前敲門，不小心聽見女醫師在跟誰打電話，語氣裏充滿了諷刺。

裴言川後退轉身，靠在牆上等待，他點開美食大賽的群聊，找到沈知南的工作號看了眼，然後又退出。

“誰啊？”女醫師拉開門探頭後才看見他，又笑說：“是你啊，怎麽了？”

女醫師的視線比裴言川更早落到他的胳膊上。

“起水泡了。”兩人卻是異口同聲。

女醫師莞爾一笑，聲音比剛才還要輕柔，“跟我進來吧。”

裴言川走進醫務室，并未随手關門。

女醫師為他細心包纏紗布，并說：“大概三天就會消除了，不用擔心，就是可能在外面的時候會比較熱。”

裴言川點頭道謝，離開醫務室後，走回長廊上，現在要去評級場地聽評級結果。

好巧不巧，與剛從辦公室裏出來的沈知南視線相撞。

沈知南看見他手臂上的紗布，臉上閃過一絲了然情緒。

随後，沈知南快步走了。裴言川後腳跟上，沈知南已靈活湧入人群，去到評委席了。

評級結果出來了，陸軒是A+，裴言川早猜到了，另外兩個A+的擁有者是夏涵跟張梓霞，除外，再沒人獲得A+，五個A擁有者裏，裴言川跟張故的名字被提及，剩下的學員全得到B+。

人群裏傳來細碎的聊天聲，有的學員相約一起去嘗嘗A級以上的菜品，有的說要利用下午的空閑時間再重做一遍，看看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裴言川先是看見沈知南和幾個評委一起走了，後又看見陸軒被三五個人圍了起來，陸軒昂頭笑了，向他們說起自己做菜的小竅門。

裴言川也走過來，站在人群裏聽了會兒陸軒說話。

夏涵與張梓霞在女生堆裏人緣最好，她們一塊坐在桌邊聊天，裴言川往她們那邊看了眼，夏涵就立即沖他揮手：“要過來聊聊嗎？”

原來夏涵就是之前在美更美食堂沖裴言川打招呼的那位，看陸軒也說得差不多了，裴言川便走了過來。

裴言川因為個高長得帥，所以讓兩個比較內向的女生露出羞怯之态。

夏涵說：“你的蔥爆羊肉做得可香了，竟然沒得A+啊。”

裴言川抿唇一笑，“還差點意思。”

而陸軒見到裴言川在那邊跟女生們講話，心裏又生壞計，當着男生們的面唏噓道：“裴言川還真是，年輕氣盛啊，這麽快就跟我不是一個陣營的了。”

在夏涵她們的撺掇下，裴言川又把蔥爆羊肉給重做了一遍。

張梓霞是最先品嘗的那個，嘗完她皺眉說：“我真找不到可以說的點啊。”

因此裴言川離開美更美大樓的時間晚了些，回宿舍的路上，他視線一轉，看向人來人往的超市。

裴言川拎着兩大袋零食面包還有水果推開宿舍門的時候，看見陸軒坐在桌前敲電腦。

“才回來啊？”陸軒瞅他一眼，“買這麽多吃的幹嘛？不是說好了，沈經理今晚請我們吃宵夜麽？”

裴言川打算把零食跟面包放在桌上的置物籃裏，水果放到小冰箱裏，但轉念一想，還是各自挑了些出來，滿滿當當堆到了小冰箱裏，再把剩下的放在置物籃中。

陸軒見狀又問：“你沒吃晚飯啊？”

“吃了。”裴言川這才想起來要回答陸軒剛才的問題，“這些零食什麽的，你們餓了随時可以吃。”

“喲裴言川。”陸軒停下敲鍵盤的手，沖正在收拾衣櫃的裴言川說：“看來你是跟那幫女孩子聊得很好啊，這麽開心呢，還請我跟沈經理吃零食。”

裴言川微一皺眉，“不是因為這個。”

“诶裴言川。”陸軒起身，走來搭上裴言川的肩，“你覺得沈經理這人怎麽樣？”

“挺好的。”裴言川把衣櫃一關。

陸軒垂下胳膊，插到褲兜裏，斜倚在衣櫃邊，吊兒郎當的模樣沖着裴言川笑了。

他們正好說完，沈知南推門走了進來。

“沈經理！”陸軒頓時喜笑顏開，“你可終于回來了，今天下午的會開得可真久啊。”

裴言川邊走邊從褲袋裏掏出手機，他在桌邊坐下後，擡眼看向沈知南那邊。

沈知南好像看起來有些疲累，燈下，眼神中一晃一晃的柔光溢出來，他沖陸軒微笑着。

等沈知南與他短暫對視後，裴言川才低頭看起手機。

沈知南還沒來得及看清桌上置物籃裏滿滿當當的東西是什麽，陸軒就湊了上來。

陸軒整個身子像是要上來包裹沈知南，他小聲沖沈知南說：“沈經理，我看你今天也很累了，要不這宵夜，咱們還是下回再吃吧。”

“那可不行。”沈知南後退一步，又看裴言川一眼，“要是現在你們都沒什麽事的話，不如就跟我走吧？”

“去哪兒吃啊沈經理。”陸軒揪住沈知南的袖口，用眼神示意着沈知南。

沈知南沒懂他的意思，沖裴言川招了招手。

陸軒扭頭說：“我看言川很可能不會想——”

只見裴言川像只忠犬一樣，沈知南剛揮手，他就站了起來，陸軒語氣一變：“好好好，那就去吧。”

出了小區後，陸軒提議說去吃附近的大排檔，人多熱鬧。

沈知南說：“好。”陸軒便跑遠幾步去跟誰打電話了。

裴言川走在沈知南斜後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呢，裴言川總覺得沈知南在外挺緊繃的。

現在沈知南在專心致志走路，看似心無旁骛，目不斜視。

一陣風吹過去，沈知南發頂被吹起一縷頭發絲，裴言川快走一步，覆在他胸膛上的T恤衣料像泛起波瀾的湖面一般被風吹拂。

裴言川快速伸手收手，不想被沈知南發現似的，這好像也是一種他的私心。

他将沈知南發頂那縷頭發絲拍下後，對即将看過來的沈知南說：“沈經理，風有點大。”

沈知南笑笑：“是啊，不過風大才涼快。”

不知為什麽，這對于裴言川來說，倒又像是沈知南的一句官方話。

裴言川自省一番後，覺得是自己想索取的情緒價值太多了，可沈知南就該是沈知南，裴言川又看向沈知南，這回卻眼色一變。

因為沈知南停在原地沒有再走，還雙目緊閉，眉心揪起。

“低血糖了？”裴言川輕聲問。

“別說……”從沈知南唇齒裏溢出來的話語有些不連貫，“別說出來。”

裴言川想起來在超市結賬的時候，順手拿了兩顆造型別致的糖揣到了褲袋裏。

他把糖掏出來，遞給沈知南，“睜眼。”

沈知南睜開眼看見躺在他手心裏的糖果，正想笑話裴言川像個小孩子一樣喜歡吃糖呢，又猛然想起來裴言川存疑的間諜身份。

于是眉目謹慎，語氣嚴肅說：“裴言川，在我還沒有搞清楚你的身份之前，我是不會吃你給我的任何東西的。”

“我不是間諜。”裴言川勸，“快吃啊沈知南，不然一會兒又暈倒了。”

“我現在還不。”這五個字沈知南說得比較緩慢，随着他的下蹲，眼前出現，裴言川為了配合他越來越低的一只手。

裴言川這邊是剝開糖紙後就順着沈知南的動作俯下了身。

他現在一手撐起沈知南的額，一手把兩顆糖喂到了沈知南唇中。

沈知南是想拒絕的，但裴言川的手像游魚一樣，鑽得快速準确，沈知南妥協，閉唇時，牙齒不小心磕碰到裴言川的食指尖。

糖果味入喉，是兩種不同的滋味，舌尖旋轉，這糖的造型好像也很別致。

很快沈知南恢複過來，擡頭瞄了眼站着他斜前方的裴言川，取笑道：“真像小孩子一樣，身上還帶糖果呢。”

裴言川手撐膝俯身，凝視沈知南的臉，說：“沈經理，看看我們現在，誰才更像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