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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裴言川揚唇，兩秒後笑問：“你一般吃晚飯都這麽早啊？才四點，哥。”

“哦。”沈知南恍然大悟般，語氣裏有些囧意，“才四點啊，這麽早，那。”

“那送我去駕校吧。”裴言川也知道自己确實是有點得寸進尺了，“哥。”

沈知南心思微動，表情也微動，“你這麽快就在練車了？”

“嗯，知道為什麽嗎？”裴言川笑着，“哥。”

一口一個哥呢怎麽，沈知南來不及擰眉，裴言川又說：“因為不想你等我這個小孩太久，我想開車載你。”

末了又喊一聲，“哥。”

不管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當與裴言川那雙蘊含星辰的眼睛對視時，沈知南在心裏建起來的圍牆，好像又悄悄的塌了一截。

因為這團看似随時會變化的雲，好像一直在他身邊。

沈知南別開臉去。

出電梯的那幾秒，裴言川看過沈知南的臉色後問：“你今天心情不好嗎？哥。”

“別喊哥了。”沈知南的語氣似乎有些郁悶。

裴言川閉嘴，跟在沈知南身後走。

沈知南擡腕按了下車鑰匙的開鎖鍵。

裴言川聽見動靜是從後邊傳來，就一手搭在沈知南的肩上，“車在後邊呢哥。”

“不是說了讓你別叫哥了嗎？”沈知南有些不耐煩的移開肩膀，看也沒看裴言川一眼，繞開他後徑直朝前走去。

或許是天太熱了，沈知南面上也有些燥熱，裴言川看見他的臉色後，在心裏嘀咕，地下停車場其實也挺涼快的。

裴言川上車時，沈知南已做好準備等着他，裴言川看一眼他纖長的腕，他瞥過來，“地址。”

“沈經理這樣還蠻帥的。”裴言川笑。

沈知南用鼻音嗤了聲，“哪個駕校？”

這時裴言川褲袋裏的手機響了下，他拿出來看的時候，沈知南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将他英挺的眉骨映在眼裏。

他承認，裴言川還是有點姿色的，或許是随着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沈知南的真正屬性就要漸漸顯露了。

“不巧。”裴言川擡眼，剛好撞上沈知南移開的眼光，他接下來的話像是在勸自己，“裴言川，我還不能對你掉以輕心。”

裴言川笑得很明快，“不能對我掉以輕心的意思是，現在我在沈經理心中麽？”

沈知南拍拍方向盤，“少廢話，地址。”

裴言川沉了聲音說：“教練說他臨時有事，今天練不了車了。”

沈知南眉一蹙，心裏在打退堂鼓，“那現在。”

裴言川看出他的遲疑，說：“不如沈經理開車帶我兜兜風吧。”

“太陽還沒落山呢，再說了，這車也不是敞篷。”沈知南看似要去解安全帶。

裴言川按住他的手，“我一直有個地方想去。”

“什麽地方？”沈知南看過來的眼神，有些猶疑不定。

裴言川知道附近有個美食博覽會，但話到嘴邊，變成了，“游樂場。”

沈知南一臉意料之中，“你一直想去的地方是游樂場？真稀奇啊。”

“還是小時候去過。”裴言川把手機豎到沈知南眼前，一臉笑意，“就去這家吧。”

沈知南只看了導航一眼，“不去。”

裴言川語氣幽幽道：“我有點傷心了。”

“傷心什麽？”沈知南瞥他一眼，“不如你下車了再傷心？”

裴言川閃爍的眼光掠過沈知南的臉，頓時覺得沈知南的心情其實挺不錯，現在的沈知南，又好像有點不一樣。

“你剛才看導航，就跟看我做的菜一樣。”裴言川故意用嚴肅語氣說：“既然不去游樂場的話，那就去我家吧，我再給你做一頓飯，怎麽樣？”

沈知南默了兩秒，“開導航吧，去游樂場。”

裴言川再次把手機遞了過去。

不體驗一下的話，裴言川是沒法知道，沈知南這個人開車算有點激進的，幾乎一直用力踩着油門，能超車就超車，不過，他的車技挺不錯。

“別看了。”沈知南知道裴言川時不時瞅自己幾眼，他現在不知道為什麽，躁得很，怎麽就答應了裴言川，要一起去游樂場了，這對于沈知南來說，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情。

暧昧這兩個字讓沈知南有點不知所措，本來他之前的行為都稱得上是渣男，現在更是了。

“沈經理，慢點開吧，我們不趕時間。”裴言川好心提醒。

沈知南剛松了些油門，就有一輛車試圖超越他們，沈知南不知怎麽，就是不想讓這輛車超。

“沈經理？”裴言川将手搭在了沈知南的手背上。

沈知南忽然清醒，後背生一層細膩的汗。

“裴言川。”沈知南剛想說，他不想再跟裴言川搞這種暧昧的事情，裴言川笑眼盈盈的，“實在沒想到沈經理還有這一面。”

沈知南破天荒說：“我有好多面，你都不會知道。”

裴言川下意識問：“為什麽？”

靜了片刻後。

“我不想去游樂場了。”沈知南将車速放慢，似乎連開車這件事，都不想做了，他的臉上茫茫一片，好像冬日裏的曠野。

裴言川頓了一頓，“好。”

沈知南目視前方笑了聲，“可笑。”

裴言川也笑：“我可笑嗎？”

“我說我自己。”沈知南低聲。

“怎麽了？”裴言川看似不經意的問。

“要不你下車吧？”沈知南忽然看向裴言川。

裴言川安靜回視他，這瞬間，車裏的空氣都被沈知南粗粗的呼吸聲填滿，他眼中的情緒，有種厭世感。

“那找個合适的位置停車吧。”裴言川淺笑彎唇，“我看沈經理有些疲累了，正好讓保镖來接你吧。”

沈知南沒作聲。

車停好後，兩人默契的沉默了一段時間。

下車前，裴言川低聲對沈知南說：“其實我猜到沈經理跟前任之間或許發生過什麽不好的事。”

沈知南睜大眼盯着他，胸膛微微起伏。

“怪我，怪我要去游樂場。”裴言川短暫看了眼沈知南的表情，“怪我以為我們在游樂場會玩得很開心，然後我再可以順便問你跟你前男友的事情。”

沈知南快速反問，“你跟我什麽關系啊你就問？”

裴言川眼神一黯，唇邊的些些苦澀仿佛是一種對沈知南的抱歉。

沈知南撇了嘴角，“你現在下車。”

“好。”裴言川開始解安全帶。

他的速度其實并不慢，但在沈知南眼中，就像電影鏡頭那樣慢放着，沈知南一瞬間很想拉住他的手，讓他留下來，可留下來之後，又能怎麽樣呢？

并且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下了車。

裴言川關車門前詢問：“不用給保镖打電話麽？”

沈知南心想，自己是很矯情沒錯。

“不用，我還能開。”沈知南移開眼神。

裴言川剛關上車門，沈知南就猛踩油門沖了出去。

這裏不太好打車，裴言川一邊走一邊朝過往車輛揮手。

不多久，有輛小貨車停下，車主是位大叔，把頭伸出來問裴言川，“你要去哪兒？”

裴言川想了想，“我去前邊那個游樂場。”

大叔說：“快上車，我捎你一程，不過等下你得自己從那個路口走進去。”

裴言川滿身是汗，上車後，大叔剛好給他遞紙巾。

道謝後，裴言川一邊擦汗一邊看前方。

“誰把你放下來了？這麽熱這麽曬。”大叔單純問了嘴。

裴言川無奈笑笑。

走了沒多久，裴言川忽然看見了沈知南的車。

他的車甚至有點莽撞，在急急往回趕，裴言川看清駕駛位上板着臉的沈知南後，忙對大叔說：“現在能停車嗎？我看到我一個熟人了。”

“你熟人來接你了？”大叔雙眼朝路面四處看着，一手在轉方向盤，“你等我給你找個位置。”

“應該是來接我的吧。”裴言川說。

下車後，裴言川一手遮額，去看沈知南的車影，他開得太快了，好像就是着急回去接裴言川的一樣。

裴言川抿唇笑笑，一轉頭，大叔已将車開走。

他先是快步走，後來小跑起來，帶着淺淺笑意。熱辣的陽光很快曬出他的汗水，他卻樂在其中。

忽然裴言川眼眶怔住。

是沈知南的車被人追尾了，從遠處看，只是輕輕的一碰，可是剛才那道聲音，卻如同爆破。

車流瞬間癱瘓不動，有些車主下來查看情況。

裴言川如飓風擦過他們身邊，顧不上看那輛撞沈知南的車，裴言川在窗邊停下，定睛去看沈知南狀況時，一手掏出手機來撥打120。

其實沈知南并沒什麽事，只是眉骨那兒被擦了道口子，他呆滞扭頭，看見一臉焦急的裴言川後，他打開車門。

“沈知南。”見沈知南身形不穩，裴言川去撈他。

沈知南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看似想撲到他懷裏，但半路剎了車。

“你開車還是……”現在這情況，裴言川也不想過分指責，“太猛了。”

“不好意思啊，我以為我們之間還有點距離的，怪那紅燈變得太快，我一個沒注意，就撞上來了，造成的損失我都會承擔，只是。”中年男人眼光瑟瑟發抖，“只是人沒事吧？”

“我叫了救護車了。”裴言川擰眉說。

沈知南中氣不足的說：“只是頭撞了一下，擦破了皮。”他用手挨了一下眉上血痕。

裴言川想抱他在懷裏，但是——還沒想到但是之後的話，裴言川就已做出了行動，把沈知南擁入懷中。

沈知南僵着脖子，不想把血弄到他身上。

“你怎麽還回來接我了。”聽裴言川的語氣，有些自責。

“不是我想回來接你，是我走錯路了，本來就要回來，就想着再把你捎上。”沈知南說得很誠心。

嗅着沈知南的發香，裴言川嘆息般說：“好了，不要再說話了。”

後來他倆坐上救護車，躺在擔架上的沈知南要起身。

裴言川按住他的肩膀，“都說了可能會腦震蕩。”

“那也是輕微的吧。”沈知南抵不過裴言川的力氣，又躺了回去。

半晌後，他嘆口氣，對一直注視着自己的裴言川說：“這事還真稀奇啊，我以為我跟他們脫離關系之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裴言川想問，但沒有問，只默默用眼光守着沈知南的臉。

到醫院後，沈知南趁裴言川去拿檢查結果的時候，給保镖打電話，“裴言川這人到底有沒有問題？真的不能再讓他久留了。”

保镖莫名其妙，“怎麽了沈經理？你倆完全鬧掰了嗎？”

“不是。”

“那是怎麽了？”

“很危險。”沈知南鄭重地，“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