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各懷心思

各懷心思

這一場歡宴因這一場大火蕭蕭落幕, 撲滅的大火濃煙四起,愁雲慘淡。

宋本承得知愛女逝世的噩耗昏死了過去,得恩召留宿宮中。

赴宴的臣子慘淡出宮, 王律陪在祖父茂國公身邊,依舊神色漠然, 他向來不大關心旁的事, 今晚死的是煦王妃還是太子妃, 與他都無甚幹系。

倒是茂國公, 一臉凝重,臨上馬車前站住了腳, 轉身看到了跟在王律身後的柳薰, 乖乖巧巧捧着從宮裏賞賜而得的名品, 茂國公頓時一股怒氣油然而生,狠狠瞪着柳薰。

柳薰滿臉莫名。

王律回頭看了眼柳薰, 漠然的神色有了一點不同, 清冷吩咐:“扶夫人上車。”

一旁等候的侍婢急忙上前扶着柳薰上了後頭一輛馬車。

王律再度轉身看向祖父,茂國公氣不過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護着緊!”

王律沒有開口, 他自然知道茂國公此時正在遷怒柳薰。

茂國公也知那丫頭是王律心尖上的人,為了祖孫關系他也不好再揪着柳薰, 冷冷道:“你與我同坐。”

王律颔首:“是。”

車廂寂靜無聲, 茂國公只是閉目養神沒有深鎖,王律正襟危坐, 并不主動開口。

車轱辘的聲音節奏平穩,良久,茂國公終于睜開了眼:“今晚的事你怎麽看?”

王律看向茂國公, 淡淡道:“是最好的結局,于宋家來說, 甚至是對煦王。”

茂國公沉吟:“煦王快回京了,此次戰役他非但沒有揚名立威,反倒吃敗仗,受了羞辱,讓花鶴廷再次收攏了民心,本該是要受罰一事,如今煦王妃葬身火海,煦王若是機警,抓住這次機會,以孫貴妃的地位陛下對他的寵愛,結局便不得而知了。”

王律并未接話,只聽茂國公道:“今晚之事,不管前因如何,太子妃和煦王妃同陷火海,卻只有太子妃一人活了下來,宋家和東宮的關系只怕就更加惡化了,煦王本人雖與太子相差太遠,但朝廷向來是千絲萬縷交織的關系,花鶴廷雖手握兵權,可京中布防大多在孫家和宋家手中,将來的事可不好說了。”

靜默一陣,王律才道:“太子妃到底是記名在姑母名下,也算得上祖父的外孫女。”

茂國公輕嘆:“有時多一個選擇,也可保萬無一失。”

王律沉默了,他心中祖父已有了打算。

**

而心頭有打算又豈止茂國公一人。

直至回到府中,王氏坐下來喝着壓驚茶,心中的波濤洶湧也久久未能平複,感慨着:“宋知蘊還那樣年輕......”

卿月坐在一旁,握着茶杯輕輕說道:“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王氏訝然:“你是說,今晚的事是她搞出來的?”

卿月反問:“若不是,她為何一心求死?她若是活下來,太子定然會徹查此事,查到她頭上,以太子的性情定然會遷怒宋家,那宋家不死也半殘了.......”

“她死了,既是以身贖罪,宋家痛失愛女,陛下有心偏袒也會攔着太子,死無對證太子也無可奈何,宋知許也深知這一點,就像當初宋家安排了這一場婚姻,宋知蘊到頭來依舊是犧牲品。”

同樣是一等貴女,宋知蘊又如何同她比呢?

卿月嘴角揚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如今煦王妃的位置空出來,京城又該熱鬧了。”

王氏将她的話在心頭繞了繞,猛地睜大了眼睛,拉住卿月的手:“你該不會是想......萬萬不可!”

王氏斬釘截錢:“那煦王雖有皇子的身份,可文治武功實在一般,如何能與太子匹敵,此次一戰,已然傳回了京城,明擺着是立軍功的機會,他都失之交臂,可見他好大喜功,你即便入不了東宮,也不能嫁給他。”

卿月淡笑:“阿娘,你想哪兒去了?話說回來,就算煦王各方面比不得太子,但他身後的勢力可不小,這一戰原來是恥辱,可現在在陛下看來,是心愛的兒子的挫折,又痛失愛妻,只會讓陛下更加心疼他,或許就不太一樣了。”

王氏心驚,久久回過神,突然一陣叩門聲,倒叫她吓了一跳,喝道:“誰!”

“夫人,國公府傳信來了。”

王氏又是一驚,才從宮裏分別,怎麽這麽快傳信,還這麽晚的時辰。

卿月開門拿過信件。

“說什麽?”王氏迫不及待問道。

卿月淡淡一笑:“外祖父讓我們明日一早過府一趟。”

**

這邊李恃才抱着昏迷的花朝回到東宮,太醫已經疾步走了進來,偷偷抹了把額頭滲出的汗,跪在李恃身前。

“起來!”李恃一臉不耐。

太醫趕緊起身上前,為花朝診脈,但因身後的目光太過冷厲,他背脊發涼,心裏發怵,好一會才靜下心摸準花朝的脈搏。

李悟站在後頭,三番兩次想要出聲,但見李恃烏沉的怒容,還是忍住了。

直到太醫壓着顫抖的聲音顫顫巍巍說着:“啓禀殿下,太子妃只是一些外傷,并無大礙。”

見李恃臉色稍緩,李悟終于壯着膽子開口:“哥,你後背燒傷了。”

太醫聞言,急忙直起身子繞到李恃身後,驚慌失色:“可不是,殿下這灼傷可比太子妃眼中多了,讓老臣趕緊給您處理一下傷口,否則腐爛皮肉啊!”

那燒毀的衣裳已經黏在了皮肉上,李恃竟絲毫未曾在意,太醫會意看了眼花朝:“殿下請放心,這會太子妃已經穩定了。”

李恃卻依舊看着沉睡的花朝,眉頭深鎖,良久才轉身向外間走去,外頭丹杏和素細正跪着,一臉內疚擔憂。

見李恃的靴子映入眼簾,連忙磕頭請罪,齊聲道:“奴婢護衛不利,請殿下責罰。”

李恃暼了她們一眼,冷聲道:“終究是太子妃素日太過縱容你們了!”

丹杏和素細整個身子哆嗦了一下,再次撲跪在地:“奴婢罪該萬死,請殿下責罰!”

“你們的确死不足惜。”李恃冷冷丢下一句,跨步離開。

李悟才從李恃的震懾中回過神,上前低聲道:“你們到底是太子妃的親信,太子不會真的動你們,進去照顧太子妃吧。”

丹杏和素細紅着眼,只恨不得今日困在火海的人是她們,噙着淚應了,守在花朝身邊,素細哭着道:“以後我再也不和小姐妹去玩了,我就寸步不離地守着小姐!”

**

正月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死的還是重臣之女當今的煦王妃,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大氣也不敢喘,孫貴妃的寝宮傳出一聲哀鳴,接着是細細的痛哭聲和聖上溫柔的安撫聲。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陛下,我,我又該怎麽和熙兒交代......他正拼死拼活,我們卻,卻連他的愛妻都沒有照顧好......”

孫貴妃哭着撲在聖上懷裏,抽抽噎噎,聖上心裏一痛,輕撫着她的背,正要說什麽,寝宮外突然傳來一道蒼老悲憤的聲音。

“求陛下為老臣做主啊!”

聖上聞聲走了出來,就見宋本承跪在門口,額頭磕的紅腫,老淚縱橫地看向他,見他出來,又膝行向前,捧着聖上的衣袍哭求:“求陛下為老臣做主啊!”

“愛卿這是何故,快快請起。”

此時左右兩邊立即上來兩名宮婢扶起宋本承,宋本承哀求中有些憤憤:“太子殿下他,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聖上眼中略有詫異,眉心微皺,心中雖對一介臣子如此數落當今太子而又不滿,但轉念想到他剛剛喪女,心中悲痛以及,只得沉下聲問道:“此言何意?”

“這大節下的,煦王妃與太子妃莫名陷入火海,偏偏煦王妃隕了性命,她太子妃正好好地躺在東宮,老臣老來喪女,白發人送黑發人,是老臣福薄,老臣認了,不敢怨天尤人,可如今太子卻押了仲春去審問,這是何意,莫不是太子是要按個罪名在煦王妃頭上,好給他的太子妃做主嗎?”

聖上怔了怔,看着一夜之間鬓發斑斑的臣子,想起尚在千裏外拼死沙場的愛子,眉間蓄起了濃濃的怒意。

“來人!送宋大人回宮,宣太醫仔細照料!”聖上冷喝一聲,拂袖往東宮的方向而去。

聖上行至東宮外時,正看到被押解而出的內侍宮婢,各個臉色慘白,身形搖晃,似乎還未從剛剛的驚懼中緩過神來。

押解他們的羽林軍看到聖上行禮的聲音突然驚醒了他們,素知聖上平日裏向來仁和,他們瞬間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中死灰複燃,一個個噗通噗通跪在地上,語無倫次地求着聖上開恩,一句一句都是聖上饒命。

聖上看着那些花一樣年紀的內侍宮婢,心中雖有不忍,深鎖的眉頭緊盯半晌,最終鐵青着臉走進了東宮。

“知蘊屍骨未寒,你還要平添多少性命還罷休!花朝只是受了一點外傷,受了些許驚吓,你就要殺那麽多人來洩憤,為了一個花朝,你是要做一個暴君不成!你太讓朕失望了!”

甫一踏入正殿,聖上滔天的怒意宣洩而來,李悟恭敬請安,站在一邊不敢言語。

李恃對上聖上的怒火,眼中亦是濃濃化不開的憤怒:“若是我晚到一步......”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未盡之言傳到他的眼底,化成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讓聖上一怔。

李恃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父皇,那些看守當值的內侍宮婢失職至禍事發生,該不該罰?”

聖上緊盯着他:“罰了那些人,你還想處置誰?”

殿中一陣寂靜,父子倆冷冷對峙着,誰也不肯讓一步,聖上重重嘆出一口氣:“這件事是意外,知蘊已經葬身火海,她也曾經是你的青梅竹馬,即便你不念及和她自小的情誼,那她總是你弟弟的王妃,如今熙兒還尚未回宮,等他回宮等待他的妻子卻成了一具骸骨,他該如何自處?”聖上動之以情,“恃兒,你罰也罰了,處死的處死,逐出宮的逐出宮,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凡事不能做的太絕了。”

聖上警告地看了李恃一眼,臨走前又看了一眼李悟,走出東宮時,天色都有些昏暗模糊了。

他在東宮外站了良久,直到身邊的李公公出聲提醒他天涼,他才回過神,眼中有擔心也有後悔:“你說,朕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李公公自小在他身邊伺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大驚之餘堆起笑臉奉承:“陛下是九五之尊,哪有錯的時候。”

聖上沉吟:“恃兒未免太過狠心了......”

李公公安撫道:“誰都知道太子妃是殿下心尖上的人,今晚又差點......殿下心中後怕,也是難免的,那些人也的确該罰。”

提到“太子妃”,聖上又皺了皺眉,終了沒再說什麽,提步離開。

**

又過了一天,暮色在天邊堆積起來,正逐漸地向四周擴散,明月挂在昏暗的天空,烏雲飄過,不見星辰。

東宮掌了燈,亮如白晝。

花朝終于轉醒,只覺一陣風似的略過,軟床凹陷進去一塊,有人扶起了她,她才清醒過來看到李恃。

“先把藥喝了,待會再吃些東西。”李恃輕聲說着,舀了一勺藥湯遞到花朝嘴邊。

火海的場景瞬間湧入了她的腦海,她臉色一僵,揪住了被角,李恃眼底一痛,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撫:“沒事了。”

花朝又像想起什麽似的,連忙問道:“知蘊呢?曹哥哥呢?”

“叮”一聲,湯勺掉進碗中,刺耳突兀的聲音讓剛剛醒過來的花朝耳朵有些不适,她微微皺了皺眉。

花朝瞧過去,目光有大病剛醒的朦胧,也有困惑,一縷青絲貼在面頰,虛弱而柔軟。

李恃眼底的烏沉像是在隐忍一般逐漸被壓制,聲音沉沉的:“喝藥。”

大概是剛剛轉醒,花朝腦子尚且不太清明,只能乖乖聽話。

等喝了藥,她欲再問,李恃已經扶着她躺下,蓋好被子起身,垂首凝視着花朝,花朝眨了眨眼,滿眼懵懂。

李恃攥起手,眼底複雜而克制,最終他冷冷吩咐丹杏:“好好照顧太子妃。”

見他要走,花朝立刻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拉住他:“你要走?這麽晚了你不睡覺嗎?”

李恃轉頭,看着她柔膩瑩白的手背,感受着她掌心的溫度,終究冷不下語氣,輕柔道:“你先睡,我還有些事。”

臨走,他将花朝的手又塞入了被窩,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此時花朝才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她看向丹杏和素細,二人相視一眼,素細跪坐在花朝床前低頭不語,丹杏沉重道:“煦王妃她......殁了。”

“什麽!”花朝驚坐而起,頓感一陣頭暈目眩,又躺倒下去,吓得素細丹杏急忙上前查看,嚷着宣太醫,被花朝按住了手,“怎麽會.......”花朝似是喃喃自語。

素細略有哽咽:“就是那場大火,煦王妃沒有來得及救出來......”

花朝怔住了,良久等回過神,開口時她蒼白的嘴唇都在哆嗦:“殿下......沒有救出知蘊嗎?”

丹杏道:“殿下抱着您出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花朝愣了一下,遲鈍道:“是殿下救得我?”

素細奇怪:“不然呢?你都不知道當時殿下抱着你出來時的表情有多吓人,吓得我直哆嗦。”

現在想來,素細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是李恃救了她,不是曹晏州......花朝心底一處有一股甜蜜悄悄溢了出來,還未揚起的嘴角又随着她眼神中的暗淡壓了下去,她的視線逐漸看向李恃離開的方向,怔怔出了神:所以他剛剛的失魂落魄不對勁,是在後悔沒有救出宋知蘊?

**

這晚天空漸漸飄下雪珠來,李恃從花朝寝殿離開獨坐書房,有宮婢要進來掌燈,也被他屏退,屋裏只有一盆火爐發出微弱的光,靜谧之下偶爾聽到火星“噼啪”的一聲。

他就這樣怔怔坐了一夜,直至天明,院裏的積雪明亮的将書房照得亮堂。

宮婢內侍們開始當值,終于有一些聲音傳進書房,不至于太過死寂。

這時,一個內侍走過,神色慌張有些鬼祟。

“吱呀”的開門聲吓得內侍一個激靈,擡頭的瞬間對上李恃冷若冰霜的眼,宛若死神一般居高臨下,內侍臉上刷的白了個透底,“噗通”跪在了雪地上。

“殿殿下......”

李恃緩緩出聲:“去哪了?”

那仿佛死神宣判的慢條斯理,讓內侍雙肩都顫抖不止,他原本想扯的謊都難以宣之于口,開口只有請罪:“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說。”

內侍狠狠閉上眼,像是像是在給自己鼓氣:“曹大人向奴才打聽太子妃的傷勢,殿下,求殿下明查,只因當初曹大人施以援手幫過奴才一次,奴才只是報恩,只是告訴曹大人太子妃并無大礙,其餘什麽都沒有說......”

“拖下去。”李恃平穩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卻讓內侍從頭冷到了腳底。

聽了命令上來的羽林軍利索的将失了魂的內侍拖了出去。

**

一早太子殿下大發雷霆處置了一個內侍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花朝耳裏,彼時花朝正在喝粥,聞言怔住了神,喃喃自語:“看來他的确是後悔了......”

素細正在布菜沒聽清:“太子妃說什麽?”

花朝也沒有聽到素細的話,滿腦子都響着宋知蘊臨死前說的那番“直擊心底的感情”的坦白,突然她就覺得身子熱了起來,呼吸也急促起來。

“太子妃!”正進來的丹杏吓得白了臉,“快宣太醫!”

素細如今不禁吓,立刻六神無主了起來,等丹杏扶着花朝回床上,恨鐵不成鋼地回頭吼她一句,她才撒腿跑出去。

花朝并無大礙,但是太醫來了,總是要說幾句醫囑,再開一些藥方子,花朝其實就是氣到了而已。

等到太醫走後,丹杏不放心底下人熬藥,親自去熬了來,就見花朝歪靠在踏上,愣愣出神,丹杏看了素細一眼,素細連忙走來,語中帶着哭腔:“也不知怎娘娘一句話也不說,我同她說話,她也不理睬我,就是發呆。”

丹杏皺了皺眉,走過去輕輕道:“娘娘,喝藥了。”

花朝也是不理,連眼皮子也未曾擡一下,眼瞳凝于一處也不知是傷心還是憤怒。

丹杏也是不明白了,但也不敢多權勸,只能和素細坐在一旁守着花朝,等過一段時間就探一下藥碗的溫度,命宮婢去溫着,又怕這麽反複溫熱,失了藥性,索性又重新煮了一鍋。

直到天又黑了,寝宮掌起了燈,宮婢進來問了好幾次丹杏要不要傳膳,丹杏瞧着花朝這模樣也不像是知道餓了,想了一會,問道:“殿下回宮了沒有?”

宮婢搖頭:“前朝傳來信,說是殿下政務忙,就不回來用晚膳了。”

丹杏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花朝,見她眼神略有松動,依舊不言語,又回頭将宮婢往外拉了拉,低聲問道:“煦王妃的喪儀可有了決斷?”

煦王妃雖身份貴重,但這個皇宮裏卻是晚輩,上頭聖上太後太子還健在,喪儀自然是不宜過于隆重的,就看聖上決定怎麽辦了。

宮婢道:“棺椁還停在升平宮,聽聞陛下的意思似乎要等煦王殿下回宮見王妃最後一面,再行入皇陵,這幾日也陸續有命婦進宮悼念,也曾問起過咱們娘娘,姐姐,我正想問你,咱們娘娘到底是太子妃,煦王妃過世也不曾見過娘娘,外頭已經有了一些傳聞,是否要勸勸娘娘過去好歹燒柱香?”

丹杏想了一會:“殿下尚且還未曾說些什麽,再等等吧,等娘娘的身子好些了。”

這一晚,花朝沒有用膳,發着呆睡着了,丹杏見她還能睡着,也稍稍放了些心,下去囑咐小廚房做些花朝愛吃的點心,明日一早就端進房裏。

可沒成想,早點還未端進房裏,丹杏就被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吵醒了,她這幾日睡眠很淺,時刻留心着花朝的動靜,一聽到聲響,唬地一下就從外間軟榻上跳了起來,整理着易容疾步走進了內侍,素細迷迷糊糊地也反應過來,揉着眼睛趕緊跟了進去。

就見花朝已然端坐在梳妝臺前,見丹杏她們愣在那裏輕輕開口:“愣着做什麽,過來幫我梳妝。”

丹杏和素細緩過神來,走過去問道:“娘娘這麽早是要去哪?若是有什麽想辦的事,吩咐我們就成了,你的身子還未大好,還是歇一歇。”

花朝自鏡中看向丹杏:“不是要去吊唁煦王妃?”

丹杏一時語塞,她雖有些擔心花朝的身體,但一方面,她家娘娘的确是該露一面了。

素細已經端來了一盤點心:“那也得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去。”

花朝看了眼她素日愛吃的酸梅餅,此時只覺得膩味,別過臉去。

素細不氣餒,又端了一碗小米粥,繼續勸道:“那娘娘喝些粥吧?”

花朝偏首看向素細,見她眼圈布滿了紅血絲,擔心的強顏歡笑,心中有些不舍地端過碗,才喝了一小口,就覺得嘴裏苦味極了,放下碗,只是道:“拿些山楂糖糕來吧。”

酸酸甜甜的也能開胃,素細欣喜地去了。

卯時末刻,花朝帶着丹杏和素細出了東宮。

宋知蘊的棺椁停在升平宮,一路上也會遇到進宮前來吊唁的命婦。

她們見到太子妃的轎攆都停在了腳步屈膝行禮,直到太子妃的轎攆行出一段路程,才直起身子,繼續向升平宮而去。

才近升平宮外,一股焚香之味傳來,就聽到一陣哀啼恸哭之聲,哀哀戚戚,花朝的心頓時揪了起來,她雖不喜歡宋知蘊,但這種悲情還是讓她憂郁起來。

“太子妃到。”內侍高吟的聲音讓恍惚的花朝心頭一咯噔,走進升平宮的宮門,就看到那些前來吊唁的貴夫人走到了院中,齊齊朝她行禮,聚集的細軟的女聲輕輕蓋過了哀樂。

“免禮。”花朝道,不經意間她看向了幾個相熟的面孔,可那幾位夫人在對上她的目光時,有些古怪地避開了。

花朝心中狐疑,往前走幾步,隐約聽到一旁傳來刻意壓低的聲音:“太子妃怎麽沒和太子殿下一起來,這會才來,瞧着面色不太好。”

“誰說不是呢,大概太子殿下有心吧,畢竟這是煦王妃的葬禮,他們可是自小的情意。”

花朝腳下一頓,攏在鬥篷下的手不由揪緊了,回頭尋聲望去,烏壓壓一片卻找不出說話之人。

一團怒火在胸腔凝聚,忽的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她再回頭時,聚集的夫人們已經讓出了一條道來,李恃從大殿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李悟。

花朝怔了怔,李恃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平靜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遍,低聲問道:“你怎麽來了?”

“殿下在此,我便來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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