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喝完最後一天的藥,許淑娴就登門來看望她,還帶來自己做的點心。她為了活得輕松一點,平日裏得費很多心思去學東西,閑暇時便愛給自己做點好吃的犒賞肚腸。
紀雲彤見她做的點心是梅花形,外面又是春光清朗的好天氣,就邀許淑娴一起坐在臨池的亭子裏聊天賞梅吃點心。
許淑娴見紀雲彤這邊的錦鯉養得圓胖可愛,起了喂魚的興致,讨來點魚食撒到水裏。沒一會,連那些潛在底下的錦鯉都冒出頭來了,搶食搶得很歡,可見它們是憑本事長這麽胖的。
紀雲彤嘗夠了許淑娴的手藝,也坐到亭邊看着那些只知張大嘴巴争搶食物的蠢魚,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來。
怎麽能說它們蠢呢?
它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它們只是想更好地活下去,這本就是世間芸芸萬物的本能,有什麽蠢不蠢的。要是能選的話,它們也想當個投食的人,優哉游哉地看別人為了那點東西搶來搶去。
當個樂子。
許淑娴轉頭看向她,關心地問:t“你的婚事……”她聽人說紀雲彤和顧元奉應下了魏竟的約,上元節後要一起去打馬球。如果紀雲彤順利把婚約解決了,應當不會再和顧元奉相攜出現了。
“以前是我沒想明白。”
紀雲彤轉過眼看向池中那群錦鯉,眸底映着池面的粼粼波光,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以後不會了。”
紀雲彤緩緩說。
那聲音與柔柔吹來的春風一樣輕。
像是說給擔心自己的朋友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以前她固執地想要牢牢抓住顧元奉這個人,固執地認為他是屬于她的,他必須聽她的話,眼裏只有他,心裏也只有她。事實上她這樁婚事人人誇好,又有幾個人是沖着顧元奉本人誇的呢?
無非是因為他的出身,因為他的家世,因為他有一雙開明又好相處的父母。他是家中獨子,母親身體不好,父親也不愛理俗事,只要嫁給了他,府中一切就是自己說了算。
這才是這樁婚事惹人豔羨的地方。
她本就不該把全部心思放在他身上。
要是早些想清楚多好,她連這次的傷心都不會有。
看着坐在明媚春光裏比初開的花兒還好看的紀雲彤,許淑娴的鼻頭不知怎地有些發酸。
想好好地在這世上活下去,怎麽就這麽難呢?
許淑娴約紀雲彤上元節一起去看燈,上元節可是連她們許家女兒都能夜裏出門賞燈的節日,今年她想與紀雲彤一同過。
紀雲彤知道許淑娴書讀得好,聞言笑着說道:“那你要幫我贏最好看的燈。”
對上紀雲彤亮亮的目光,許淑娴只覺紀雲彤想要天上的月亮自己都能給她摘下來。她認真保證道:“到時候你想要哪盞我都盡量給你試試看。”
上元節前兩天,各家各戶就開始試燈了,綠绮也指揮着底下的人裏裏外外地挂燈。
紀兆豐也過來了,手裏拿着個自己作畫題字的花燈,說是要送給紀雲彤賞玩。喜歡就挂着,不喜歡也沒關系。
紀雲彤見他顯然是用了心的,便笑着打趣:“你是不是拿送我當由頭練練手,想着做熟了以後好做來送給我未來嫂嫂?”
紀兆豐漲紅了臉,忙說道:“怎麽會?我是誠心想送你的,絕不是拿來練手。”
紀雲彤很給他面子,讓綠绮将花燈挂了起來,又問了紀兆豐與張學士相處得如何。
得知張學士很喜歡他的踏實受教,她才點着頭說道:“雖然爵位傳到你這一代,我們侯府的牌子就該摘掉了,但大伯現在還是個侯爺,大哥你也還是個侯府公子。只要你足夠虛心上進,以後陛下總會高看你一眼,你的前程不會差的。”
倒不是說當今陛下看重侯府出身,而是降等襲爵這種制度難免會讓許多人心裏不太舒坦:我豁出命去拼軍功掙來的侯位,怎麽傳個兩代就屁都不是了?
為了不讓這些降等襲爵的人意見太大,皇帝總要意思意思地在即将降等襲爵的年輕人裏頭挑揀幾個比較不錯的,許他們一個好官爵。
也算是一種安撫手段。
紀雲彤就是想讓紀兆豐抓住這個機會。
聽了紀雲彤的分析,紀兆豐背脊都挺直了:“我會努力給阿娘掙個诰命!”
雖然他娘嫁過來的時候一無所有,但他外祖父和外祖母當年也都是為國捐軀,後來祖父為陣亡将士争取來不少撫恤,她娘那一份算下來也是不少的。
可惜他娘感念祖父力主讓父親娶她進門,堅持把錢交到公帳上去……而祖父一死,賬上的錢沒多久就被四房以各種名目卷走了。
現在四房早已帶着錢搬去京師過潇灑日子,只留給他娘一個空殼侯府以及他爹與三房那些糟心事。
明知道自己該專心讀書、不該想這些爛事,可是每到午夜夢回他還是……恨啊!恨自己年紀太小,什麽都做不了。
紀兆豐決定這就回去埋頭苦讀。
紀雲彤也是看中了紀兆豐是個重感情的,才有意拉拔他一把。她立在原地看紀兆豐走遠,忽地看見了拱門處露出的半叢修竹。
她垂下眼,沒再多想。
與此同時,牛首村也在張燈。
這可是一年才那麽一次的上元節,城裏有城裏的熱鬧,村裏也有村裏的熱鬧。
富有富樂,窮有窮樂。
村民們知道柳文安家中孤貧,過幾年又是要去應試的,便都托他幫忙做燈,家中寬裕的給錢,家中不寬裕的給幾顆蛋,總歸是能讓柳文安溫飽無虞、備考無憂的。
柳文安感念衆人的照顧,燈做得很用心,教學也很用心,讀書更是一天都沒松懈過,看起來一切都好。
至于他夜深人靜時輾轉反側想的是什麽,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事實上早在收到那封信之前,他就知道紀雲彤是誰了。那次在書坊中相遇,他便聽了紀雲彤與顧元奉的交談。
他們在金陵城中很有名,不須他刻意去打聽,那些讨論就自發地鑽進他耳朵裏。可明知道她與旁人有婚約,他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着……聽說那個人讓她傷心了,也許他們會解除婚約。
直至收到那封帶着淚痕的信,他才從那恍惚如夢的幻想中清醒過來。
他自私的妄想會給她帶來麻煩。
甚至已經給她帶來麻煩。
柳文安彷徨自責,輾轉難眠。
還是在再次看到她給他挑的幾本書後,他才從那種難言的痛苦中漸漸掙脫出來。
他得……考個功名。
這樣以後那個人要是對她不好,他才有資格去争取。
若是他給不了她更好的生活,他憑什麽和那個人争?
也許當個微末小官在許多人眼裏依然一文不值,但他沒有好的出身,只有科考一條出路——所以,他得考個功名。
……
轉眼到了上元節當天,紀雲彤一早就過去顧家陪建陽長公主用早飯,聊起自己在莊子上見到的趣事,哄得建陽長公主眉開眼笑。
“回頭我也去住幾天。”建陽長公主道。
紀雲彤看了眼旁邊的顧元奉,嫌棄地說道:“去我莊子上,別去過他那邊,他總帶些亂七八糟的人過去,那湯泉都不知被多少人泡過。”
顧元奉一聽就來氣了,什麽叫他總帶亂七八糟的人回去?她又在說他朋友壞話!
紀雲彤慢條斯理地給建陽長公主剝瓜子,嘴裏說起周家三叔是個愛流連花街柳巷的,聽說髒病這玩意也能通過共浴之類的傳給旁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建陽長公主聽後頓時憂心忡忡,轉頭問顧元奉:“你沒和他一起共浴吧?當初我就說你爹不該找他教你學琴,你們父子倆還不聽。”
顧元奉也覺得心裏毛毛的,下意識地回憶了一下自己有沒有。等發現自己明顯又被紀雲彤牽着鼻子走了,他馬上惱羞成怒地說道:“娘你別聽她胡說,人周叔根本就沒有髒病!”
紀雲彤笑了:“有也不會告訴你。誰得了這種病會到處嚷嚷?”
她就是看不慣這種男人,自己整日在外風流潇灑,妻子在家裏以淚洗面。
她曾不小心撞見周三娘子的母親在勸她“男子哪有不風流的,你生個孩子就有依仗了”,後來周三娘子确實生了孩子,但依然無可避免地一天天地憔悴下去。
有天她與顧元奉去周家學琴,見到周三娘子一個人坐在池邊看着水面出神。察覺她的到來,周三娘子朝她擠出一個笑臉。
那笑比哭還難看。
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周三娘子病逝的消息。據說她娘家擔心她留下的孩子受欺負,她才死沒多久就讓她妹妹嫁過去當了填房,替她照顧沒出生多久的兒子。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不樂意去周家了。
這種事顧元奉從來都不會在意,畢竟男人死了妻子有什麽要緊的,想再娶多得是人願意嫁。
女人自己想不開,和他們男人有什麽關系?
倒顯得她對周家的反感是在無理取鬧。
反正已經在建陽長公主面前給周家上完眼藥,紀雲彤也不再和顧元奉探讨周家老三得沒得病的事。
她依偎到建陽長公主身邊撒起嬌來:“娘,我想學管家。”
建陽長公主被她這聲娘喊得心都快化了。
要不怎麽說她想要個女兒呢?臭小子就是沒女兒讨人喜歡。
想到她這段時間受的委屈,建陽長公主一口答應下來:“好,你先管着試試看,以後家裏的事都聽你的。”
得了建陽長公主的準話,紀雲彤轉頭朝顧元奉淺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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