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雄競
雄競
顧颦颦的細指纖長如玉,她手中握着一只紅色山茶花,微風輕輕吹拂,吹起她的櫻色襦裙,似是站在花從中的花精,攝人心魄。
晏容一身青色窄袖,腳踏白玉靴,身姿欣長,他快步朝顧颦颦走過去,從她的身側折取了一朵最豔麗的紅色山茶花,放入她籃中。
動作清緩至極,令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溫潤公子。
衛扶風的性格也溫柔,但他比晏容長上許多歲,比他多了一份成熟穩重。
衛琅一路問了許多人,才知顧颦颦去了春臨園摘山茶花。
他興致勃勃地才踏入園中,就見到有人捷足先登,比他快一步到顧颦颦跟前,不由冷哼一聲。
晏容不陪她的妹妹,偏偏來到這春臨園,跟她搶女人。
他冷着一張臉,朝她走過去。
晏容見到來人是他後,微怔了一下,才道:“琅弟,你怎麽來了?”
衛琅語氣不善,“這是我家,難道我不能來這春臨園賞花?”
“琅弟,我不是這個意思。”
晏容一張俊臉露出尴尬之色,他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衛琅卻似故意針對他似的,挖坑反問他。
他迅速瞥了顧颦颦一眼,見她臉上并沒有露出厭色,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
倏然之間。
晏容突然想到,他才跟着顧颦颦來到春臨園不久,衛琅也跟着來了。
莫非,他也喜歡顧颦颦?
顧姑娘容貌絕俗,長得國色天香,如她這樣的淑女,必有許多男子追求,晏容心裏早有預感,可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遇上了對手。
“我剛才在來春臨園的路上,見到晏珺在梨園跌倒了,晏公子不妨先去看看令妹?”
晏容微微一愣,“珺兒跌倒了?”
衛琅點頭,“是呢,她還哭了起來,晏公子還是快去看看為好。”
“謝琅弟提醒,我這就去看看。”
晏容心底雖失落錯過與顧颦颦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是他作為哥哥,不能狠心不管自己的妹妹。
他朝兩人告別後,讓仆婢領路,急匆匆去往梨園。
二月初始,園中的梨花還沒有盛開,樹枝只露出些許綠芽,迎着輕風,簌簌抖動。
晏容踏入園中後,見到晏珺扶在亭廊的扶椅上,握着帕子低聲哭泣。
他将領路的仆婢揮退後,一人漫步走到亭中,出聲詢問,“衛琅跟我說,你剛在園中跌倒了?”
晏珺哭着說,“六爺好狠的心,明明看見我在園中跌倒了,卻不肯扶我一把,讓我在丫鬟面前丢盡臉面。”
“我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他避我如蛇蠍作甚?”
她将水紅色的石榴裙微微掀開,露出一對膝蓋來,只見晏珺白細的大腿上确實有一道紅色的刮痕,還露出一滴豆大的血珠,正一滴滴往腿間滴落。
梨園的道路平平整整,又沒有凹凸不平之處,晏珺一個大小姐,走在如此平坦的道路上,都能跌倒,肯定是故意而為。
他的妹妹他了解,她喜歡衛扶風已經喜歡到魔怔的地步,這麽多年,她一直未嫁,就是為了有機會嫁給衛扶風,哪怕是做妾,她都願意。
梅含玉去後,晏珺是最高興的一個人,她以為那女人走後,她便能如願以償地嫁給衛扶風,可沒想到,衛扶風自願為愛妻守貞六年,至今都未娶,屋裏甚至一個通房都沒有。
晏珺羨慕梅含玉能得到衛扶風的愛,有時在夢裏她都會幻想自己是梅含玉,與衛扶風恩愛纏綿,舉案齊眉。
晏珺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她今日必是在梨園遇到了衛扶風,為了與他親近,才特意假裝摔倒,想讓他将她扶起來。
可晏珺沒料到,衛扶風根本不接她的招,連碰都不碰他一下,讓丫鬟将她給扶到亭子裏後,便帶人走了。
晏容輕嘆一聲氣,問:“你就非他不可嗎?”
晏珺執着的點頭,“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哥哥,你沒有如我這樣一般愛過一個人,如果我這輩子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寧願剪掉頭發,出家去做尼姑。”
他臉色一變,出聲斥責:“你別說傻話!”
天底下又不是沒有好男人了?
他不懂自己的妹妹,為何會為了一個鳏夫,自甘下賤地說出這般話。
晏珺為了作戲做全套,摔得很用力,腿紅腫得厲害,現在根本走不動路,她是一個嬌小姐,不肯讓下賤的仆人背她,只得由晏容彎下身子,将她背回碧湘園。
—
春臨園。
衛琅将晏容支走後,一邊幫顧颦颦摘花,一邊同她笑着搭話。
他似乎半分也不在意,顧颦颦不久前才在夢昙寺拒絕了他的示愛,衛琅又跟以前一樣,一尋到機會,就湊到她身邊來。
她覺得自己尴尬得很,她很想說服自己忘記那天在寺中發生的事,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顧颦颦想扯一個理由從春臨園離開,二房的丫鬟春枝突然走到園中尋衛琅,道成夫人有事尋他。
衛琅蹙眉問:“母親找我有何事?”
丫鬟搖頭道,“奴婢不知,公子您去後,便知道了。”
“嗯。”
衛琅散漫地應了一聲,将自己剛摘好的粉色山茶花放到顧颦颦籃中後,便大步從春臨園離開。
園中少了一個男人,顧颦颦頓時覺得自在多了。
寧國公府不愧是鐘鳴鼎食之家,單一個春臨園就占地二十畝,園中的山茶花姹紫嫣紅,紅色、粉色、紫色、黃色、白色的花兒都有,色彩鮮麗至極。
顧颦颦帶着丫鬟将春臨園的各類山茶花都摘取了一籃,中途發現籃子都不夠,讓丫鬟回院裏再取一些籃子過來。
一時間,偌大的春臨園裏,只有她一個人在摘花。
因顧颦颦只顧着摘花,全身心都投入到滿園春色中,連有人朝自己走近都不知道。
“看來你很忙。”
衛衍将一朵白色山茶花放到她籃中,但還未放上一會兒,因她籃中的山茶花盛放地太多,便倏然咚地掉落到地上。
顧颦颦陡然聽到他的聲音,吓了一跳。
她往後退了一步,玉腳不小心踩到了衛衍剛為她摘好的山茶花上,“你怎麽來了?”
見他送給她的山茶花被踩碎了,衛衍心底有些不大高興。
他冷着一張俊臉,重新又摘取一朵花遞過去,顧颦颦沒有接。
“我的花已經夠了。”
衛衍随手将白色山茶花抛棄到地上,皮笑肉不笑,“你見晏容、衛琅時,倒是有說有笑,還接了他們替你摘的花,到了我這裏,你就不收。到底是山茶花夠了,你不用接,還是你根本就不想接我摘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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