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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低沉冷淡的嗓音就在耳邊。

沈迦伸手跟這個嫌疑人握了握:“您太客氣了。”

什麽學弟學長的,我們不熟!

兩人的手一觸即分。

離開後掌心還殘留着那種柔軟的觸感。

李寄眠又閃了下神:“以後要是有演戲方面的問題,可以問我。”

尤霏馨聽着這話都替沈迦受寵若驚,連忙道:“既然這樣,沈迦加寄眠一個微信吧,遇到問題了多請教請教……以後還要請影帝多照顧照顧我家沈迦。”

李寄眠淡淡道:“應該的。”

沈迦:“……”

哪裏就應該了,你們影帝都這麽愛扶貧的嗎?

尤霏馨再次感嘆,看來眼緣真的很重要。

李寄眠是誰啊,娛樂圈被冠上#森冷高貴##禁欲冷感#兩大皇冠的影帝,平時冷得誰也不愛搭理,今天居然主動提攜後輩,真是夠夢幻。

三言兩語間,自己不僅多了個學長,好友列表裏還躺了個嫌疑人。

然而就算這樣,沈迦也無法确認李寄眠的屬性。

畢竟一個變态原形畢露之前,誰也不能說他不正常。

……

晚上十點,保姆車送完李寄眠後,又開了幾公裏,穿過一片煙火味十足的居民區,停在廣銀娛樂的員工宿舍前。

沈迦打開車門。

尤霏馨不放心地拉住他,再三叮囑:“既然加了李寄眠就好好維護這段關系,逢年過節他新劇發布的時候勤快點發個問候,別太鹹魚。”

沈迦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尤霏馨:“還有這兩天把你的東西收拾好,我去跟人事部報備,去高總那兒簽完合同就搬宿舍,這地兒不好久呆。”

她說完看了眼那棟伫立在黑暗中的建築。

這是一片有些老舊的公寓,因為發生過火災,死過人,開發商怕砸在手裏,賤價賣了幾層給廣銀娛樂的老總,用來作為公司藝人的宿舍。

結果全公司就沈迦一個人住進來。

尤霏馨早就想讓他換個地方住了,總覺得這地方陰森森的,遠遠看着,二十多度的大夏天冒了一身雞皮疙瘩。

沈迦在尤霏馨送葬似的的目光中步入大樓,一臉平靜地坐電梯上到八樓,拿出鑰匙。

不同于尤霏馨和娛樂圈大多數人的迷信,沈迦對神神鬼鬼之類的說法一點都不感冒,從小膽子就特別大,百無禁忌的,在別人被鬼片吓得吱哇亂叫的時候不僅毫無波動,還有閑心抱着胳膊無情嘲笑,有着與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包天膽量。

然而不知道是這樣無畏的态度得罪了異次元某些不可言說的東西,還是這二十一年被嘲笑的朋友怨氣過大,導致沈迦遭到了反噬,三觀甫一破碎就給他安排了個大的。

用事實告訴他,世界上多的是比鬼神更可怕的東西,要時刻保持敬畏之心。

鑰匙插入鎖孔轉動的聲音從門關傳過來,屋內趴在狗窩裏的阿拉斯加耳朵警覺的動了動,“嗷嗷”叫着沖了過去。

沈迦早有預料,接住撲上來的阿拉斯加,大型犬類重量級的沖勢沖得他後退一步穩住身形,手指放在狗狗細軟的絨毛上薅了薅:“我回來了,阿拉。”

“汪汪”

大狗狗一天沒看見主人,一個勁兒伸着頭往沈迦臉上湊,沈迦只得捏住它熱情的嘴,用眼神警告:“噓噓,晚上不準叫。”

一邊推着阿拉斯加往屋裏退,關上門。

洗完澡換上睡衣,沈迦進廚房簡單弄了碗意面,又給阿拉煮了雞腿,放進他的食盆裏。

“嗡嗡”

手機上冒出一條好友申請。

沈迦放下碗,點開聊天軟件。

——安欽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備注:你好,我是安欽,今天在宴會上跟你相談甚歡,想跟你交個朋友。

安欽?

沈迦有印象,跟文戀戀一起出現的那個人,那場鬧劇的罪魁禍首。

他根本就沒跟這人沒說過話,哪來的相談甚歡?

這倒讓沈迦想起來,事發當時他站的位置離自己很近。

看來這也是個嫌疑人。

沈迦冷酷無情地按掉手機,無視了這條信息。

好不容易拍完了戲,晚上又遭受這麽大刺激。

沈迦決定明天好好睡一覺。

睡前将第二天的鬧鐘關閉,又一條好友申請見縫插針跳出來。

——安欽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備注:沈迦,你忙完了嗎,有空加一下我。

嗡嗡,又是一條:我等你。

把震動調成靜音模式,沈迦鑽進被窩,在柔和的月光中陷入睡眠。

……

消息發過去就沒了動靜,安欽對着好友界面出神。

“安欽,你怎麽不說話?”

文戀戀按着臉上的冰袋,一雙美目含着汪水。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邊。

安欽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句清潤而略顯冷淡的少年音“你好,我叫沈迦”,渾身仿佛過電般酥麻了下。

文戀戀疑惑:“你怎麽了,是不是被闫詩那個瘋女人吓到了?”

說起闫詩,安欽終于回神,接過她手裏的冰袋:“抱歉今天讓你受委屈了,你的臉回去後再上一次藥,明天好好休息。”

聽他這麽軟着聲音說話,文戀戀的氣就不由自主消了。

任何人見到安欽都會瞬間想到“初戀”這個詞。

哪怕穿着西服也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氣質幹淨整潔,沖人暖暖一笑,就像被一束陽光照進心房,讓人生不出絲毫反感。

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文戀戀心裏甜滋滋的:“沒關系,是我讓你陪我一起來的嘛!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而且我還賺了一套古董,一百多萬呢!”

安欽忍不住笑了:“你好歹是當紅小花,片酬也不少,怎麽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文戀戀臉有些紅,嬌嗔道:“錢嘛!誰嫌多呢!”

送文戀戀到家,回去的路上,安欽又接到一個電話:“兄弟,明天來幫我搬家,東西太多忙不過來。”

安欽揉了揉太陽穴:“在哪?”

……

第二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沈迦起床洗漱,在衛生間聽到樓下“哐當”一聲巨響。

像是合力擡什麽東西脫手了。

他知道今早樓下一戶人家在收拾東西要搬走,不知道是不是搞音樂的,各種調試樂器的聲音,搬東西聲響都很大。

沈迦被這聲音從睡夢中吵醒,現在腦瓜子還嗡嗡的。

一邊吃早飯,一邊打開手機查看消息。

尤霏馨:合同明天就能拟好,到時候你來大風一趟。

沈迦回了個“好”。

最後是安欽的好友申請。

還停留在那條“我等你”上。

沈迦扔開手機,在榻榻米上伸了個懶腰,聽着樓下挪動東西的聲音,環視面前溫馨的小屋,突然想起,搬家的話還得去買幾個收納箱。

太陽從吹開的窗簾照在地板上,明亮得晃眼睛。

沈迦打開衣櫃,翻出件酷帥的骷髅暗紋短袖,配上黑色休閑短褲,襯得皮膚雪白少年氣十足,拉上防曬衣鏈子,戴上墨鏡和帽子口罩。

阿拉聰明地知道主人要出門,在一邊蹦來跳去刷存在感,大大的狗狗眼裏寫滿了期待。

“好了好了,”沈迦拉住它,輕柔地給它套上牽引繩,拉下口罩安撫:“乖,要搬家了,我們去超市買幾個收納箱,你得答應我,乖乖的別往人身上蹭,知道嗎?”

阿拉亂踏的爪子瞬間收攏,乖巧地蹭了蹭沈迦的手,像是在做出承諾。

沈迦知道自家狗子很乖,放心地鎖上門。

穿過小花園的時候幾個大媽在那晨練。

“剛買早餐的時候看到小區門口有個男的在那東張西望。”

“長什麽樣?”

“帽子口罩齊全,不像個好人。”

“喲,那得告訴物業,讓他警醒點,這世道可不太平。”

“說了,一直沒讓進來。”

沈迦聽了一耳朵,沒放在心上。

這個小區住戶不多,整棟樓靜悄悄的,晚上都看不到幾盞燈,一有點什麽風吹草動整棟樓都如臨大敵。

半年前沈迦剛搬來,被她們偷偷議論了一個月。

後來見他臉上總是戴着個墨鏡,大媽們又嘀咕了好久。

沈迦真有點怕她們,默默挑了條僻靜的小路走。

到了門口,果然看見個帽子口罩墨鏡齊全的男的。

還穿長衣長褲。

這麽熱的天一絲風都不漏,不難受嗎?

門衛被大媽們叮囑過,一直盯着這男的,神情嚴肅。但大概是盯得時間太長,有些累了,眼神開始放空。

沈迦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怕被他注意到。

這男的身材修長,氣質也好,渾身上下都是名牌,就那只一閃而過的腕表,沈迦在雜志上看到過,值一輛蘭博基尼。

這麽有錢應該不是大媽們以為要入室行竊的壞人,還時不時看一下表,是在等人吧!

沈迦沒多想,牽着狗往超市走。

阿拉乖乖被他牽在手裏,興致勃勃的東張西望,龐大的體型将近一米八的沈迦都襯得纖細了幾分。

路人看見這麽大一條狗,紛紛閃避開。

也有些喜歡狗狗的小姑娘被阿拉蓬松潔白的毛毛擊中,捧臉大叫:“好可愛啊!”

阿拉似乎聽懂了,尾巴旋風似的轉起來。

沈迦忍不住笑出聲。

走了一路,人聲漸漸變少。

經過一面櫥窗,沈迦反射性瞄了眼上面的自己。

然而就是這一眼,讓他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反光的鏡面上,自己身後,跟着個人。

……正是小區外那個男人!!

沈迦心髒驚悸地跳了一下。

——說不定是自己吓自己。

沈迦趕緊安慰自己,要是人家也正好走這條路呢!

想着這種可能,沈迦蹲下身,假裝整理鞋帶,不動聲色從反光鏡上觀察那人反應。

阿拉站在外圍正好給他作掩護。

……讓人絕望的是!

那家夥居然也立馬停在原地,低頭擺弄手機,像在給人發消息。

是障眼法還是巧合?!

沈迦手心全是冷汗,又試了幾次,發現每次自己一停,那人就恰好停下。

還真的是跟着他的!!!

沈迦一邊在心裏破口大罵,一邊快速思索,往人多的地方走。

餘光看到那人把手機放進兜裏,也加快腳步。

沈迦覺得不能讓知道對方看出自己已經發現他,神情從容,步子卻跨得極大。

然而對方很敏銳,像是發現了什麽,很快跟上來。

兩人就這樣開始了你追我趕的競走。

緊張的氛圍蔓延開來。

沈迦心裏很慌,他想跑,然而牽着阿拉,就像牽着個巨大的指路标,還極大地阻礙了行進速度。

眼看雙方距離漸漸拉近,一股陌生的男士氣息也越來越近。

沈迦額頭冒汗,在腦中快速搜索着這條街道能藏身的地方。

……就在一只手快要朝他伸過來時。

沈迦牽着阿拉閃進旁邊的小巷子裏。

從後面看起來就像是阿拉突然發狂拽着他狂奔而去。

居民區有很多四通八達的小巷子,只要熟悉地形,鑽進去誰也找不到。

七拐八拐,終于把人甩脫。

沈迦收回探望的腦袋,靠在牆上長舒了口氣。

……

安欽在原地轉了幾圈,發現人居然跟丢了,煩躁地掏出響個不停的手機。

那頭的人叫道:“說好了來幫我搬家的,你人呢?”

安欽捏了捏眉心,咬着牙根:“你還有臉說,打電話你也不接,我在你小區門口等了快一個小時!那保安看我的眼神跟看賊一樣,說什麽都不讓我進去。”

“嘿嘿,對不起對不起,家裏搬東西聲音太大沒聽到,我現在在門口,你在哪?”

安欽在行人的幫助下得到一個地名,報給電話那頭的人。

“你怎麽跑那兒去了?”

安欽回頭看向那條小巷子,有些喪氣:“碰到個熟人,本來想找個帥氣的方式假裝跟他偶遇,結果轉眼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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