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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兩人在門口告別。

沈迦剛上車外面就下起瓢潑大雨,不由慶幸自己跑得快,渾身的熱意都涼下來,催促尤霏馨趕緊帶他去吃東西,快餓死了。

劉哥立馬打火:“好嘞,今天小迦順利拿下一個角色,劉哥帶你去吃驢打滾。”

尤霏馨看看兩條肆意伸展的大長腿,又看看攤在座椅上的沈迦:“李寄眠叫你幹嘛去了?”

沈迦有氣無力:“給了我一個東西。”

說到東西,他突然想起來李寄眠送的手環,這次去劇組記得帶上,還給他。

……

高銘從睡夢中被叫醒,看了眼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灰眸中壓了絲寒涼的陰影,問管家:“什麽事?”

管家站在門外遠遠地回應:“是闫家的人又來了。”

自從上次闫詩在高老爺子的生日宴會上鬧事,闫家被拉入黑名單後,這家人就三天兩頭帶着禮物上門賠禮道歉,不過都被拒之門外,禮物也從一開始的翡翠燕窩人參,到如今的古董黃金股份,可以看出他們賠罪或者說攀附高家的心有多堅定。

“這次拿的什麽?”

他從床上起身。

能把他爸感動到把他叫起床,想來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

“是闫家的傳家寶,那顆藍寶石。”

高銘嘴角勾了勾:“還是真下了血本了。”

闫家曾經在一次拍賣會上拍得了一顆帕帕拉恰藍寶石,據說這種寶石帶着好運,能令人心想事成。闫家得了這顆寶石後确實時來運轉,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財源滾滾,令無數人眼紅,一度跟當時的高家分庭抗禮,成為商圈的一大神話。

自此後那顆寶石便出名,被闫家當做傳家寶一直傳下去。

後來換了幾代當家人,又蠢又能作死,導致財産大量流失,一代不如一代,闫家也就此沒落了。

做生意的,總是對運啊氣啊的比較看重,他爸大概就是看上了這顆寶石身上的玄幻色彩。

高銘下樓便看到他爸手裏拿着顆璀璨的寶石對着燈光細看,一邊看一邊啧啧有聲:“也沒什麽稀奇的,就是晃眼了點。”

高銘語氣危險:“你急着把我叫醒,就為了一起來晃我的眼睛?”

“那倒不是,”高爸靠在沙發上,将手裏的寶石朝他扔過去:“今年你生日我沒趕得及回來,這是給你的賠禮。”

高銘伸手接過,嘴角抽了抽,沒告訴他今年自己的生日還沒到,眸光一動:“既然送給我,那怎麽處置就随我心意了。”

“那當然了,随你!”

高銘握着寶石,指尖微微摩挲,好運氣誰都想要。

沈迦,應該也會想要吧!

……

可惜,沒等他送出這份禮物,沈迦就進了大山。

沒錯,大山。

試鏡後第三天,《疾風勁草》劇組就開拍了。

取景地是在一片大山裏,山脊連成一片,河流相接草木魏巍,一眼望去樹冠綿延不絕。

因為山路難行,開不進車,所以設備都得靠人力擡上去,劇組這次出動了很多人,長長的隊伍從半山腰拖到山腳下。

光是看着這陣仗都覺得吓人。

沈迦背着個登山包跟在劇組衆人身後,一腳深一腳淺走在布滿泥濘的山路上,這裏樹木太多,陽光照不進來,渾身陰寒不說,一下雨就形成水窪,特別難走。

他頂着個草帽,戴着墨鏡和口罩,喘得像個破風箱,問身旁領路的村民:“大哥,我們,還要走多久才,才到啊?”

大哥擦了擦臉上的汗:“般消失。”

好一口地道的地方話。

沈迦聽不懂。

好在身後有個随行翻譯機:“半小時。”

沈迦喘了口氣回頭:“嗯?前輩你怎麽知道?”

李寄眠頓了頓:“之前來這邊拍過戲。”

沈迦見他沒計較自己的稱呼,松了口氣。

來之前他思來想去,給李寄眠安個什麽稱呼。

喊學長自己萬萬開不了這個口,直接叫名字又有點沒禮貌,所以就叫前輩吧,既不失禮又不顯得過分熟絡。

然後就聽李寄眠道:“為什麽不叫學長?”

沈迦:“……”

頭上忽而一重,一雙大手放了上來:“是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沈迦這一路本就不堪重負,被他這一壓,直接往地上滑。

李寄眠沒想到自己稍稍用力就把人按趴下了,手臂一伸,攔腰把人抱住。

沈迦重心不穩地一頭撞進他懷裏,擂鼓般的心跳聲和強烈的男性荷爾蒙撲面而來。

“抱歉,我只是看你帽子要掉了,沒事吧?”

感覺自己的聲音被心跳聲都淹沒了,李寄眠又重複了一遍。

被沈迦接觸到的胸口鼓脹,又酸酸軟軟的,李寄眠自己都有些疑惑,自己這是怎麽了。

冷淡的詢問聲近在咫尺。

沈迦連忙站直,撲撲雙頰:“沒事沒事,腳滑了一下。”

轉過身繼續走,心裏默默吐槽,別再一臉平靜地說些虎狼之詞了。

随後便感覺背上一輕:“诶?”

是李寄眠把他的背包拿走了:“跟着我的步伐走,我教你呼吸。”

沈迦連忙跟上。

尤霏馨教訓沈迦:“別跑,不然一會兒就沒力氣了。”

文戀戀氣喘籲籲,生無可戀地指着前面那兩人問身邊的助理:“他們看不到,看不到這裏有個仙女需要幫忙嗎?兩個大男人為個包搶來搶去,有本事來搶我的啊!”

助理看着她那拉鏈都鼓得拉不上的登山包,同情:“我早就叫你,少裝兩件衣服,大山裏穿那麽漂亮給誰看?”

“不行,我死也要死得美美的,”文戀戀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發給安欽,嬌聲道:“這劇組的男人太沒風度,連包都不給女士拎,我必須找個人分享我的憤怒。”

……

音樂室內正在休息的安欽拿出手機。

游竟笑他:“這幾天你靈感爆棚啊!一連寫了好幾首歌,是不是遇到好事了?又在看手機,喲,女朋友照片?”

安欽點開圖片,看了兩眼,猛地直起身。

臉色倏地變了。

游竟被吓一跳:“怎麽了這大變樣的?”

晃眼好像看到兩個人在追逐,其中一個身材纖瘦,骨秀玲珑,光看背影就知道是個美人。

這……被綠了?

撩了頭帶往地上一扔,安欽站起身:“我們新歌不是要拍MV,演員和場地都沒定?”

游竟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沒,沒啊!”

安欽:“我心裏有個人選,場地也定好了,馬上拍。”

游竟愣是從他一雙笑眼中看到了殺氣:“這麽急嗎”

“就是這麽急。”

安欽大步往外走。

游竟挺起脊背:“喂,你去哪兒?”

安欽的聲音遠遠傳來:“去找我的靈感。”

……

文戀戀沒想到消息發出去沒幾天就看到安欽的來電,她找了個地兒接起電話:“我們在G市這邊,橫店的大山裏,可難爬了……你也要來?好啊好啊,那我讓人來接你……讓我看着沈迦?為什麽?”

挂斷電話,文戀戀牙根緊咬,他們一個二個的怎麽都這麽關注沈迦。

沈迦到底有什麽魔力。

好不容易爬上山頂,劇組的人開始安營紮寨,生火做飯,股股炊煙升起,一派忙碌之象。

沈迦什麽都不會幹,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好了。

他找了個水池,用毛巾沾了點水洗臉。

山裏的泉水冰涼涼的,放在臉上都要被凍得一個激靈。

文戀戀找準機會出現在沈迦身後,故意大聲喊:“沈迦!”

沈迦吓得差點栽進河裏。

正常人被吓了第一反應往往是回頭,然而沈迦被吓了第一反應是先撈到墨鏡戴上,然後才回頭看是誰。

這墨鏡已經比他的命還重要了。

文戀戀抱肩,站在落英缤紛的樹下,微擡下巴:“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這姑娘專門吓自己一跳就為了問這個問題?

沈迦莫名其妙:“當然記得”

文戀戀抱肩彎腰:“跟前輩說話要看着對方眼睛,知道嗎?”

說完手在他眼前一晃,夾住墨鏡腿拉開。

沈迦萬萬沒想到她是沖着自己墨鏡來的,在光線進入視野的剎那就閉上了眼睛,側過臉:“你幹嘛?”

文戀戀:“……”

因為浸了涼水,這張臉泛着瓷色的瑩潤和冷感,眼尾細長嫣紅,即使閉着眼,也有種若有似無的冷淡和脆弱。

又冷,又脆弱。

有種想把他捧在手心的沖動。

文戀戀猛地後退一步,被蠱到了被蠱到了,這個男人果然非同凡響,不能輕易嘗試。

“也就那樣吧!”

自言自語了一句,文戀戀手忙腳亂地把眼鏡給他戴回去:“看看也不行了。”

“你們在幹什麽?”

一道冷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文戀戀手一抖,不小心把眼鏡腿戳到了沈迦眼皮上。

“啊!”

“你是想戳瞎他嗎?”

李寄眠的語氣頭一次帶上了絲火氣。

走上來一把抽走墨鏡,拉過沈迦,仔細檢查他的眼睛。

文戀戀被他渾身的煞氣和冰寒眼神吓得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低低的解釋:“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

沈迦已經反應過來,他剛才是被吓的居多,摸到墨鏡自己戴上,眨了眨眼睛:“不痛,問題不大。”

李寄眠冷冷地看着文戀戀:“他的眼睛不能見強光,以後別動他的墨鏡。”

文戀戀看了沈迦一眼,恍然道:“對不起,我之前不知道。”

還一直說他不懂禮貌,看沈迦這幅模樣也不像是喜歡解釋的樣子,應該被很多人說過吧!

沈迦:“……”

完了,關于他是個睜眼瞎的事情要被傳播出去了,這還不如說他是個酷哥呢!

河邊的動靜沒瞞過營地裏的導演們,他們笑呵呵地讨論。

“沒想到還能看到寄眠這麽情緒外露的時候,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我都要以為他沒有情緒了。”

“他剛進圈那會兒脾氣可不好,後來才慢慢收起來。”

“他跟旁邊那個小孩什麽關系?”

“不知道啊,兩人瞧着挺好。”

“周導?”制片人用胳膊肘努了努身旁的人:“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沒什麽,一張照片。”

周導收起相機,将那張照片導入手機,發給一個人:你不是說這是你的人?

遠在B市的方迅應掏出手機,迎面就是一張李寄眠跟沈迦的摟腰照。

他的神情忽的就陰沉下來,一股無論如何也無法控制的暴虐從心底升起。

沈迦,在別的男人懷裏。

對面正在做報告的秘書忐忑道:“方總,請問有什麽不對嗎?”

坐在上首的高銘也投來一瞥。

方迅應頭腦一個激靈,忽而想起,比起自己強求來的保護者地位,這位正兒八經的金主才是被戴綠帽的那個。

他笑了笑,将手機蓋住:“沒事,你繼續。”

開完會,方迅應特意走到高銘身邊:“您今天的表真新潮。”

卡亞地綠色表盤和紅綠相間的綠色表帶,醜得貨物滞銷生産斷供,一般人可撐不起這顏值,只有高銘的渾身厭世氣質才能與其完美融合,還不顯土氣,看久了反而會詭異的覺得有種潮流感。

高銘對這種彩虹屁接受良好:“謝謝!”

方迅應道:“不知是誰送的?”

高銘看他一眼:“去年的生日禮物”

方迅應笑道:“這錢花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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