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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沈迦覺得李寄眠真是個很認真的人，不僅對生活，對戲也是如此。

對方一本正經說這種話。

他不得端正态度：“沒有，您不用介意。”

工作人員回到原地，剛才那一幕重來。

導演喊：“action”

易唯命含笑問道：“你在看什麽？”

這一次南宮晝卻沒有再看着他的眼睛，而是移開了視線，迎着窗外的朝陽：“我在看，今天天氣不錯。”

一旦對上這雙眼睛，他的心跳得，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

……

拍戲讓沈迦的生活忙碌充實起來，沒那麽多時間去想別的事。

安欽和高銘知道他對待拍戲認真，并不在他用功的時候來打擾。

沈迦得以有口喘息的機會。

而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這一個劇組的演員們漸漸磨合，大家也從一開始的不熟悉，到後來小玩笑也能開點，而高銘所帶來的卷生卷死狀态，在看到對方根本不插手劇組的拍攝進度，基本上只活躍在看風景、爬山、看沈迦這幾項活動後，衆人也都放松下來，恢複之前不松不緊的辦事節奏。

而因為高銘和安欽都在山上，沈迦不敢把自己落單，大多數時候不是跟尤霏馨呆在一起，就是去找李寄眠讨論劇本。

後者每次見到他的時候，總會移開視線，或者在講劇本的時候講着講着開始出神。

天氣太熱，沈迦額前的短發長長了點，他攏起來在頭頂紮了個小揪揪，随着點頭的動作不停點點點，看起來青蔥又可愛，少年氣十足。

李寄眠比他高了整整一個頭，擡眼就能看到小揪揪在朝自己打招呼，心裏騰地泛起一股癢意，想伸手摸一摸，揪一揪……或者把小皮筋給解了，把那撮頭發給他梳好，撫平。讓它再也不要翹起來，在自己心上掃來掃去，擾得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臨走之前，沈迦從兜裏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李寄眠面前的桌子上：“這個禮物太貴重，我受不起，還請您收回去。”

李寄眠注視着這個小盒子，眼神頓時深沉了幾分：“你知道是我送的？”

沈迦道：“當時店家認出您的身份，告訴我的。”

其實是手環內部刻有李寄眠的英文名，文戀戀說得編號只針對一般買家，像李寄眠這種品牌代言人，品牌方一般都會給他們一些特殊标識，用以跟其他人區分開來，這是對合作者的優待。

不過他沒說出來。

李寄眠卻已經反應過來，一定是手環上刻有特殊标識。

他沒有拒絕，收起手環，又道：“我下次補一個其他的給你。”

“不用，您的心意我已經收到，謝謝您！”

完成心頭一樁大事，沈迦松了口氣，客氣道：“那我先走了。”

李寄眠脫口而出：“等等”

沈迦頓住腳步：“怎麽了？”

李寄眠此時滿腦子都是那句“重要的人送的禮物”，重要的人。

自己對他來說，是重要的人嗎？

這個認知沖擊得他心神震蕩，清晰地感覺到心裏有種強烈的情愫在破土而出。

李寄眠猛地閉上眼，像是強行切斷這種聯系：“沒事！”

沈迦看着他又開始出神的臉，在想是不是自己來得太勤，打擾到他了。

于是之後十分自覺地減少了去找人的次數。

他一走，劇組就有人也開始效仿帶着劇本去求教李寄眠，結果紛紛被拒之門外，理由是：“拍戲忙”、“累”、“沒空”、“去找導演”

如此明顯的差別待遇，讓不少人心裏犯嘀咕。

“這絕壁是有點關系在身上。”

“沈迦到底什麽背景啊！”

高銘自然知道劇組內發生的事，他也有些奇怪。

李寄眠恐同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無關性向，那已經是他靈魂中最根深蒂固的部分，不可逆轉，不能改變，如果說李寄眠有一天會喜歡上一個男人，那難度堪比公豬産崽，根本是無中生有。

不過李寄眠對沈迦确實優待，所以他更傾向于其他原因。

而劇組的人在百般好奇之下，還真的有人問到了沈迦面前。

“你是不是李寄眠家親戚啊，平時劇組裏除了你根本沒人敢去打擾他。”

沈迦也沒什麽避諱：“他是我學長。”

來人倒吸一口涼氣：“就因為這個？”

學長？

劇組還有演員是李寄眠老師呢，怎麽不見他對人家這麽熱情？

而且：“你居然是A大的學生，那怎麽一點沒聽你提到過？！”

全國排名前十的學校，要她有這個學歷，早宣揚得人盡皆知了。

也就沈迦這性子，跟誰都不愛說話，這麽好的宣傳點居然半點沒提，還是被人逼問才說出來的。

沈迦墨鏡下翻了個白眼：“戀戀小姐，別八卦了，該你上場了。”

文戀戀丢下扇子：“別急，等我回來繼續問你。”

這天下午戲沈迦是在周導這邊，跟文戀戀搭戲。

令他意外的是文戀戀雖然戲外蠻不講理，戲內演得卻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小姐。

而且演技還不錯，一颦一笑端莊大氣，舉手擡足書卷氣十足，活像手游中的大小姐走出來了。

沈迦大開眼界，對她稍稍改觀。

怪不得能在那麽多女星中突出重圍，業務能力真的很強。

安欽坐在旁邊觀看，手裏拿了把劇組的白骨扇慢悠悠扇着，像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

等沈迦一下戲，立馬拿上水杯送上去。

尤霏馨都慢了一步。

沈迦一頓，接過來：“謝謝！”

“不用謝，”安欽打開扇子，對他眨了眨眼：“現在我也算你半個老板了吧？”

自從聽到沈迦跟個招財貓似的，對高銘開口“老板好”，閉口“老板好”，聲線軟軟的，像撒嬌一樣，叫得高銘笑容滿面，他心裏就羨慕極了。

李寄眠是學長，高銘是老板。

就他，什麽稱呼都沒有，幹巴巴的一個“安欽”，他甚至連一個“哥”字都不願意加。

還被躲了好幾天沒抓到人。

好不容易人在面前，當然要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沈迦放下水，拿出打工人的态度，不卑不亢道：“當然，您早就是我的老板了。”

安欽合上扇子，一臉興味地湊近：“那，你也跟我問問好呗！就每次跟高銘喊那句，也沖我喊一次。”

沈迦：“……”

不懂有錢人都什麽愛好，非要折磨他們這些無辜的打工人來彰顯地位嗎？

沈迦啓唇，毫無感情道：“老板好！”

安欽不滿意：“缺少點感情。”

沈迦就知道他要挑刺，重複他的話：“您自己說的，就一次。”

安欽：“……”

他這個老板當得還有什麽意思，他的禦用主角甚至不願意喊他一聲“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