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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羽末啞口無言。
僅剩的一個腦袋上的眼睛黑漆漆的看着他面前的這個小幼崽, 和曾經所有人想象中都不太一樣的小幼崽。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是祂的傳承,祂的子嗣,祂降臨的半身……然而誰能想到, 五百年的時間, 居然也沒能磨滅一個種子的靈魂?
甚至,居然只在他的頭發上留下了些許的痕跡, 除此之外, 他的身上真的再看不到任何屬于祂的印記了。
“敵對?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羽末說道。
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他內心的無力,而關于那些感染曾經想要殺死雲昔的話語,卻沒有做半點的反駁。
雲昔說對了,感染居然真的曾經想要殺死他!
“縱然不是敵對, 我也是他恨不得處置而後快的人, 對吧?”雲昔詢問道,但其實內心對這個答案已經肯定,若不是真的想要除掉,怎麽會有那樣幾乎将果殼和樹枝全部打碎的力量。
羽末不再說話, 他沒想到,一個小幼崽居然能聰明到這個地步。
而雲昔還在擺放着證據, 他拿出自己曾經拼湊的碎片,那是一截殘缺的樹枝和一塊碎裂了無數片的果殼, “這是我誕生的地方, 這個……應該是祂打碎的, 如果不是祂,我很難想象,什麽東西能将精靈母樹的肢體傷害到這個地步。”
羽末看着那些已經被淨化的差不多了的樹枝和果殼, 沒有辯駁,确實, 除了祂的偉力之外,即使是戰艦,也不能傷害到母樹的肢體。
“我想問的是,祂為什麽要殺死我呢?如果真的想要殺死,五百年前,或者期間的任何一個時間,想要殺我這樣一個果子,都是簡簡單單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什麽,偏偏是八年前呢?”雲昔詢問道。
羽末垂着眸,不肯開口,明明,小幼崽是他叫來的,是他,想要精靈族在整個帝國身敗名裂,想讓這個小幼崽萬劫不複,想讓小幼崽即使具有清除感染的能力,也不會被任何人信任。
可是現在,他卻在被這個不過八歲的小東西牽着鼻子走,羽末不能接受。
看出羽末不合作的态度,雲昔佯裝洋洋得意的笑了笑,“我想,那一定是因為我聰明,而祂其實就是個蠢貨,說着什麽偉大,但其實內裏只是個不聰明的笨蛋罷了,不然,我怎麽能在感染裏面活五百年?他一定是覺得我無足輕重吧,然後笨蛋的祂派出了笨蛋的你們,卻沒想到,我居然有對抗祂的能力,這叫什麽,這就是自食惡果,也是,誰讓祂那麽愚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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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昔直接開始語言輸出感染,也就是羽末的那個祂,而也就在這時,羽末勃然大怒,顯然雲昔觸碰到了他的雷點,也是他唯一的禁區。
“你在胡說什麽?你才是蠢貨,你們整個帝國都是蠢貨,除了偉大的祂之外,所有的人類都是一模一樣的蠢,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已經快要滅亡了,只有祂,才是世界唯一的主人。而且,你以為你活着是真的很厲害嗎?要不是祂的寬容,想要将你培養成祂的子嗣和半身,你早就死了,誰知道你這麽冥頑不靈,明明還沒成熟,居然還敢逃跑,碎成碎片也是活該,就是可惜,你居然命大沒死,祂就是太仁慈了,不然你早就該在遺落的第一時間就被感染撕成碎片的,居然讓你活了這麽久,還一點一點侵染怕你死掉,祂就是太仁慈了,真應該早點殺死你。”
羽末直接暴怒,顯然,除了雲昔侮辱他和祂之外,言語裏還隐藏着些許的嫉妒,明明大家都被遺落在了感染潮裏,為什麽他直接就死亡畸變,還是靠着祂的仁慈才有機會變回原本的樣子,可是雲昔這個果子,卻能夠得到祂精心的照料,這樣的悉心照顧,若是雲昔真的有本事夠資格也就罷了,但是偏偏,這個小幼崽居然是個背叛者!
他背叛了偉大的祂,這就更讓羽末不甘和嫉妒了,而這樣的一個忤逆的人,居然還敢對祂出言不遜,怎麽不讓羽末感到憤怒?
而也就在這樣的憤怒中,雲昔終于窺見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原來,自己是以感染的子嗣和半身來培養的嗎,祂顯然從自己這個果子裏面窺見了母樹真正的資質,想要掠奪或者竊取這種宇宙鐘愛的權柄,但是沒想到,曾經的自己居然擁有這樣的膽量和勇氣,在八年前,感染派手下們出感染潮為掀起動亂而行動的時候,偷逃出了感染潮。
但是顯然,這次的偷跑并不算太成功,他被感染發現了,樹枝和果殼都變成了碎片,但是他本身卻活了下來,盡管活得渾渾噩噩,還幾經危險差點死亡,但終究活了下來。
現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小幼崽五百年後才回到精靈族的真相居然是這樣,他們沒辦法想象,一個果殼裏面的小家夥在面對感染的侵蝕和馴養的時候是怎樣保持住自我,又是怎樣的機智果敢才能讓他當機立斷,趁着感染潮擁有間隙的時候逃出來,甚至因此九死一生的。
但是所有人的心間都不約而同的湧上了酸澀,他們在心疼這個小家夥,早知他困苦,但卻不知道,他曾經受過的傷遠遠比他們以為的還要更深更重,也更讓人心酸難忍。
“對不起……”精靈們抱住了小幼崽,是他們沒有保護好母樹,才讓小幼崽受了這麽久的苦。
龍淵也抱住了雲昔,他早知精靈族不待見龍族,是因為母樹受傷,作為龍族的一員,他也為此愧疚,但是沒有哪時哪刻,能讓他更清晰的意識到,傷害到母樹,對精靈族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若不是他們千求萬懇,小幼崽本應該無憂無慮的成為帝國的明日之星,而不是流落感染潮,與感染意識虛與委蛇,九死一生。
龍熙更是不忍的抿起唇,是他們,欠精靈族的,也欠小幼崽的,她無法想象,感染潮中五百年,究竟是怎樣的地獄,特別是,那個時候,小幼崽可能就已經擁有自己的意識了,無知無覺五百年,和有意識的五百年,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
思及此,所有人對感染的憤恨更深,看着羽末的表情也就更加不善。
羽末在自己憤怒之下口不擇言後就已經後悔了,他原本不想這樣說的,他只是想挑撥的,可是,怎麽就到這個地步了呢?
而看着周圍精靈們和龍族的表情,顯然,是不會放過他了。
精靈們此時此刻,恨不得将羽末碎屍萬段,但是再想要将其挫骨揚灰,精靈們也知道,此時此刻,羽末還有很多東西沒有交代出來。
龍熙更是面容冷肅,如果說,原本她還有一絲絲想要榨取最大價值的想法的話,那麽現在,她已經無所謂羽末最後究竟是個什麽模樣了,她要采取最嚴酷的手段。
于是,小幼崽被帶走,而羽末,則在審訊室裏面接受着龍熙給予的刑罰大套餐,包括但不限于恐懼放大精神攻擊、活剖大腦提取腦幹記憶細胞、剝奪五感欺騙感官尋求情報……這些裏面,無論是哪一種,在使用之後再想重複都是不可能的,因為已經被摧毀的東西沒辦法被摧毀第二次,但是龍熙已經不想再和羽末兜圈子了。
她也沒有再想留着羽末榨取價值的想法,現在羽末已經被圈禁,說不定感染那邊已經收到了消息了,與其繼續和羽末牽扯這一星半點的情報,還不如一次性榨取最多,不然,要是等感染反應過來,他們連最基本的還手的機會都要錯過。
兵貴神速,不外如是。
羽末的後果雲昔并不知道,他在從審訊室出來後,就去看了母樹。
母樹依舊是原本的樣子,仍然黑漆漆的,只有一些樹根是翠綠的模樣,但是雲昔看着母樹,卻是格外的親切。
他絮絮叨叨的将自己的猜想和羽末交代的話和母樹唠叨了一遍,此時此刻,這些情緒,他也不知道該找誰訴說,想了想,還是來找母樹吧,雖然母樹不會說話,但是這畢竟是他的母親。
“雖然我曾經好像過得不太好,你過得也不太好,但是現在我回來啦,我還帶着可以救你的能力回來了,我會過得很好很棒,你也會的,我們都會好好的。”想到這裏,雲昔的神色忽而溫柔,是啊,他們都會好好的。
感染既然沒能殺死他們第一次,那麽就再也不能殺死他們第二次,他不會給感染這個機會的。
而就在雲昔唠叨完的一瞬間,一根小小的翠綠根須卻悄悄的纏上了雲昔的手腕,看着這根和之前淨化的完全不一樣的小小新生根須,雲昔知道,母樹在好轉。
這是母親給予孩子的安慰和肯定。
雲昔輕輕的笑了。
——
因為龍熙的不計成本的嚴酷手段,羽末交代了他所能交代的所有事情,而也就在羽末的情報拿到手的時候,聯盟那邊也給予了回複。
聯盟對于帝國的加急情報給予了萬分的重視,他們兩個國家雖然原本還有一些競争關系,但是如今在感染潮侵襲的危急時刻,早已經結成了半同盟,反正兩者也不在同一個懸臂,要想開戰還挺難的。
于是兩者科技共享、防治感染手段共享、感染情報共享,眼下這份情報,就是需要雙方同心協力了。
帝國沒有留後手,将當年犧牲在感染潮中所有的帝國士兵都記錄在案,其中的資料包括但不限于樣貌、年齡、軍銜、能力以及各種族群親朋好友信息。
而聯盟也不負所托,将聯盟當年犧牲在感染潮中的已知士兵們的資料都發送到了帝國,兩個國家開始飛速的進行各種比對起來,重點排查人物集中在這八年裏。
八年時間,雖然不算長,但是聯盟和帝國的星球實在是太多了,每天新增的人口也很多,更別提,還有着許許多多的黑戶存在着,這就更給排查增添了困難。
好在,黑戶雖然多,但是黑戶們也有自己的集中地,比如黑星就是黑戶們的天堂,也是因此,黑星成了短期內聯盟和帝國共同嚴打的對象,一夜之間,幾乎所有的黑星都遭到了星系政府的嚴密控制。
之所以說是幾乎,那是因為還有的黑星在這期間逃過了一劫。
而那個黑星,就是雲昔曾經待過的黑水星了。
在意識到了情況不妙之後,奎哥和米拉他們因為外交官的關系就加入到了帝國和聯盟的對接之中,雖然說,幾個人只是一個榮譽稱號,更是只是駐在精靈族的外交大使,但是幾個人祖籍畢竟是在聯盟,在這個時刻,即使是一個榮譽外交官,也是要被抓壯丁過來幹活的。
于是奎哥他們就知道了感染潮驚變的大事,當知道這些感染潮中出來的人可能遍布帝國和聯盟,其中更有可能大部分是黑戶的時候,奎哥就知道,黑星應該不妙了。
作為曾經跑黑船的,他們對此的嗅覺都很敏銳。
于是,幾個人提前通知了城主,更是将帝國這邊曾經的感染潮中失蹤和犧牲的人的資料給城主發送了一份過去,還別說,城主大人居然還真的找到了足足幾十個感染人類。
甚至這些人裏面有的還小有名氣手下還有一幫人了。
當然,即使知道了,城主也沒有聲張,他已經知道這些感染人類自身實力或許不是很強,但卻能控制一些感染畸變體,于是,趁着一個機會,直接将這群人一網打盡了。
這些人原本還想要控制感染畸變體造成動亂,但是有着奎哥的情報支持,城主早就防着他們這一手了,他們北二星系或許別的不夠強,但是唯獨防輻射等方面一等一的厲害,畢竟作為植物系種族,不厲害他們就死啦。
而防輻射雖然不意味着能防感染,但是切斷一點波動聯系還是可以的,于是在聯盟政府還沒有開始正式行動規範黑星的時候,黑水星的城主就已經率先投誠,帶着幾十個感染情報資料包直接叩響了政府的大門。
政府面對突如其來的驚喜自然是很高興,對城主也很滿意,雖然說,這個人曾經好像誤入歧途了,但卻能戴罪立功,改邪歸正,還是個很好的人嘛。
于是幹脆将黑水星納入了北二星系,而黑水星,依舊歸城主所有,可謂是皆大歡喜。
對于這個結果,所有人都很滿意,只有那些感染人類不是很滿意,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麽被抓了,他們還沒準備好呢,但是因為提前被抓,曾經的布置,自然也就派不上用場了。
而有被抓的,自然就有沒被抓的,那些被抓的自然造成不了什麽大亂子,但是那些沒有被抓的感染人類,就要麻煩的多了。
他們有的隐藏在人群中,有的潛伏在軍隊裏,更甚至于,還有的,已經占據了高位,這種情況下,造成的影響和動亂自然無比巨大,聯盟幾乎在頃刻之間就陷入了動亂之中。
聯盟不穩,而隔壁的帝國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精靈族和帝國的軍隊包圍羽人族的時候,羽人族已經盡皆出來迎戰,他們沒有任何的辯解或者解釋,在他們出現的第一時間,大家就已經知道,羽人族徹底完了。
因為他們的羽翼,已經全都變成了黑色。
羽人族潔白的翅膀,是他們純潔和治愈的象征,正因為這樣,常有人稱羽人族為白衣天使,因為他們救死扶傷,可是現在,羽人族的翅膀已經全都變成了黑色,那黑色沾染着不祥,與感染的侵蝕如出一轍。
羽人族,居然全族都成了感染的寄體!
更甚至于,那些軍隊和精靈族的戰士們,還看到了羽人族的幼崽,那些幼崽看起來還很小,有的甚至只有幾歲,但是就是這樣小的幼崽,臉上已經沒有了半分靈動,全然是麻木和冷漠,黑漆漆的眼珠配上黑漆漆的翅膀,讓他們看起來如同地獄走出的小惡魔。
所有人都知道,羽人族完了。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羽人族現在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這樣的狀态,他們還從未見過。
但無論怎樣,這樣的羽人族是必定要清除掉的,和感染勾結的人必死。
針對羽人族的殺戮正式開始了,就像是曾經的感染畸變體一樣,羽人族也成了畸變體的樣子,他們不畏艱險,不懼死亡,面對帝國和精靈的炮火,依舊勇往直前,哪怕身體變成了碎片,依舊碎片重組,也要傳播感染,盡可能的傷害帝國的士兵和精靈的戰士。
只是,兩者之間的差距太大了,無論是精靈族還是帝國軍部,都已經拿出了他們最精銳的戰士,最厲害的武器,這些武器,若在往日,用來和隔壁聯盟開戰都夠了,現在,卻只用來剿滅一個羽人族,自然是綽綽有餘。
于是,羽人族的掙紮還不到十天,整個星域就已經被夷為平地,羽人族境內的每一個星球都被細細搜索,争取不漏放掉一個感染寄體,任何一點點關于感染的隐患,帝國和精靈都不想留。
而也就在攻到羽人族最中心的星球,也就是羽人族的族地的時候,他們終于見到了羽人族的族長。
那是一個發須皆白的羽人族,和許許多多的羽人族不同,他的翅膀并沒有全然變黑,而是一黑一白。
他看着周圍的命滿目瘡痍,眼含熱淚,他跪地忏悔,“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放那個惡魔回歸,我們羽人族也不會這樣。”
現場,冰冷的炮管對着他,并沒有任何人給予這個年老的族長一點點回應。
但是他卻繼續訴說着,“他說他是僥幸從感染潮中逃脫的,我雖然懷疑,但是他一切都表現得很正常,甚至還拿回了先父的屍骨,因此取信了我,讓他回歸到了族裏,甚至還給了他平衡之環壓制感染,就是因為這,埋下了我羽人族滅族之禍。”
“他哪裏需要壓制感染,他就是感染本身,他污染了平衡之環,然後借取平衡之環污染了所有的羽人族新生兒,那麽多的孩子啊……直接就變成了感染的怪物,許多孩子的父母還在陪孩子玩耍,直接就被孩子感染了,也變成了同樣的怪物。”
“就這樣,我們羽人族一步一步走向了滅亡,若不是他還需要我這個羽人族的族長充當門面擋在前面,我恐怕也早早就被侵染成了怪物,根本等不到族滅這一天。”
“但我寧願,我早早就死了,也好過看到這一切。”
羽人族族長滿含淚水的訴說着他的族群被惡魔坑害的過程,可是無論是帝國還是精靈,都沒有對羽人族族長表示任何的同情。
羽人族有很多的機會的,從八年前,直到現在,羽人族真的有很多機會可以上報這件事的,但是他們選擇了隐瞞。
無論是出于對族群還是名聲的保護,亦或者是想要兩面押寶,羽人族的不作為是不争的事實。
而沒有上報,就等同于和感染同流合污,無論是帝國還是精靈都不會縱容放任這種事的發生,羽人族只能說他們是自取滅亡。
他們不會給予這個羽人族族長一點點同情,如果同情他的話,那麽誰來同情那些死在感染中的人?誰來同情那些犧牲在與感染抗争中的士兵?又誰來同情精靈和他們的母樹呢?
同情敵人,就等同于背刺友軍,沒有帝國士兵和精靈戰士會做這種事。
于是,就在羽人族族長還想要講述更多的自己的所謂的“悲苦”和“無奈”的時候,帝國的士兵和精靈的戰士們按動了攻擊鍵。
羽人族族長灰飛煙滅,而整個羽人族的族地,也瞬間被炸成了煙花,就此消失。
羽人族清除完畢,那麽帝國士兵和精靈族戰士也回歸種族了,接下來,他們還有一場,或者很多場硬仗要打。
羽末雖然死了,羽人族也滅亡了,但是感染潮中出來的并不止一個羽末,還有許許多多個羽末,想要将他們盡皆找出,收拾他們造成的動亂,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接下來,無論是帝國還是聯盟,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中。
感染者已經滲入了人類八年的時間,八年的時間,雖然有一些感染者仍然大大咧咧的使用着自己原本的樣貌,又或者他們能力不足不夠改變自己的容貌,但是也有一些小心謹慎的感染體,通過種種手段改頭換面,潛藏在了帝國和聯盟之中。
如今感染的目的已經暴露,那麽這些感染者,自然也行動起來了。
幾乎每時每刻,都會在某個星球發現感染者或者感染畸變體的蹤跡,而在帝國邊陲的感染潮邊,帝國的将士們更是發現了許多感染畸變體集結的跡象。
動亂,似乎已經開始了,而戰争,也在此時此刻,或者說,早在鲲鵬星事件爆發的時候,就已經拉開了帷幕。
雲昔仍然在精靈族內,他現在最首要的任務,就是和沐霖醫生一起救治母樹,母樹,不僅僅是精靈族的信仰和母親,也是對付感染的重要角色。
而龍淵,則在精靈族內養病,雖然說龍族的體質很強,許多小傷小痛都能無藥自愈,但是感染不同,雲昔之前只給龍淵清除了一半的感染,還有另一半,仍然在侵蝕着龍淵的身體,所以,為了龍淵能夠恢複健康,他這段時間一直住在精靈族裏。
自從精靈族和龍族斷交以後,還從沒有龍族能夠踏入精靈域,更別提住在精靈母星了,龍淵還是頭一個,對此,很多龍族樂見其成,特別是帝國皇帝,直接給龍淵批假,允許他多住一段時間。
至于精靈族,雖然不待見龍族,但是龍淵不一樣,在龍淵因為救小幼崽身受重傷被感染侵蝕後,精靈們就對這個龍族小少年有了好感,更別提,之後沐霖醫生還爆出了龍淵曾經多次給小幼崽提供物資,就連小幼崽之前之所以發育快速、後背的翅膀也無痛長出來,都是因為龍淵後,精靈們對龍淵的好感就更多了。
雖然龍族不是東西,但是龍淵是個好少年,畢竟,能把自己的龍蛋蛋殼貢獻出來,能為小幼崽放自己十公斤龍血,能為小幼崽抄空帝國皇帝的家底,送那麽多的禮物,更能舍生忘死的救他們王的,能是什麽壞人?
這妥妥的好孩子。
所以,龍淵委實在精靈族享受了一把幼崽待遇,莉莉祭司甚至給雲昔做飯的時候,都連帶着加了龍淵的一份,讓他十分的受寵若驚。
當然,這其實并不是最讓龍淵感到高興的,他最高興的是,自己終于能和小幼崽在一起了!
天知道他究竟眼饞崽崽多久了,從好久好久以前就想要親親抱抱将崽崽舉高高了,但是偏偏礙于精靈族的阻攔,兩個人只能在光腦上看着彼此,龍淵更是只能靠着想象,純幻想着過日子。
但是現在,他終于可以每天都看到崽啦!
于是雲昔就發現,龍淵哥哥好像有皮膚饑渴症,而且還很鐘愛他的頭和臉頰,動不動就揉亂他的頭發或者捏他臉頰上的肉肉,讓雲昔十分憤怒。
雖然每次他都摸回來了,甚至還報複性的将龍淵哥哥的腦袋也揉成了雞窩,但是這絲毫無法削減龍淵的興致。
沒關系,只要摸到小幼崽就是賺到,至于自己怎麽樣,龍淵一點也不在乎。
龍淵哥哥是愈發的不注重自己的形象了,曾經那個溫文爾雅還很穩重的大哥哥,究竟哪裏去了?
雲昔絮絮叨叨的和母樹吐槽着龍淵的不靠譜,怎麽會有這樣的龍啊,真的可惡,“而且母樹,我又要重新開始學飛了哦,這一次,是帝國那邊派人過來建立了一個風場,因為鲲鵬星被感染畸變體毀壞,不止天環山山口裏面的風被帝國收走了,鲲鵬星也被列為了禁地,不允許任何人出入,于是精靈族向帝國定制了一個飛行風場。”
這個定制,也是精靈族和龍族破冰的開始,龍族已經知道雲昔可以清除感染,而母樹的狀況也在逐漸好轉了,兩者的關系本就面臨破冰,如今龍淵幾次三番幫助小幼崽,這一次,更是為了救小幼崽險些死在鲲鵬星,即使是看在龍淵的面子上,精靈族也願意給龍族幾分顏色。
更何況,如今感染猖獗,小幼崽又是感染的克星,即使是為了小幼崽的安全着想,精靈族也願意與帝國和解,共同抗擊感染。
“我現在精神體小樹苗長得越來越高了,好像自從翅膀長出來以後,小樹苗就長得很快了,現在,已經有喬南将軍一半那麽高了,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超過喬南将軍了。”雲昔說到這裏也是疑惑,自己的小樹苗長得好像有點太高了。
“我的小樹苗究竟是什麽品種的啊,我到現在都沒找到資料,就連龍淵哥哥都沒找到相似的樹木,雖然和母樹你的形象有點相似,但是又全然不同。”
回應他的,是母樹葉子沙沙作響——在雲昔的治療下,母樹已經有一些葉子恢複健康,變成綠色了。
聽不到母樹說的話,雲昔又開始說自己遇到的事情,“奎哥他們去帝國幫忙主持小花盆的開發了,母樹你知道嗎?小花盆在一定程度上居然可以抗擊感染,當初我們做的防輻射塗膜,不僅可以隔絕輻射,還能隔絕感染頻波哦,雖然說,不能救人,但是卻能将感染體鎖在裏面,這樣的話,感染畸變體就不會聽從指令,即使是感染者,也無法控制他們了。”
這也是來自聯盟的一大發現,原本,這些小花盆都是星艦上用來逃生的,結果一艘載客星艦遭遇了感染畸變體,在許多客人都逃進了小花盆裏面宇宙求生的時候,其中的一個客人卻手腳不便,沒能在第一時間進入小花盆。
眼看着感染畸變體近在眼前,這個客人危機之下,居然将小花盆扣在了感染畸變體的腦袋上。
小花盆可不管自己裝的到底是死人還是活物,反正東西進去了那麽就會被激發,于是感染畸變體就這樣被裝在了小花盆裏面,令所有人震驚的是,感染畸變體在裝進小花盆裏面後,只象征性的掙紮了幾下,然後就茫然的一動不動了。
既沒有擊碎小花盆,也沒有再攻擊客人了,就像是沒了電的玩具一樣,若不是那依舊冒着黑氣的腦袋和醜陋畸形的身軀,客人還以為這真的只是形似的玩具,沒有任何的危險性。
這位逃過一劫的客人随即将自己的發現上報給了聯盟,而也直到此時,聯盟才知道,小花盆居然還有這種作用,居然還能束縛感染畸變體!
不僅僅是束縛,經過研究之後,聯盟發現,小花盆是通過隔絕了感染頻波,這才讓感染畸變體束手就擒的,也就是說,小花盆可以切斷感染畸變體和感染者之間的聯系!
于是,聯盟迅速開會,将小花盆列為了抗擊感染的第一序列物資,甚至聯盟還有意将奎哥他們召喚回來繼續開發這個小花盆系列,無他,太有用了。
誰能想到,小小一個花盆,居然能完成盆生的三連跳呢?
從最開始的兒童益智玩具,到後來的星艦救生艙系列,再到後來的感染束縛機器,小花盆完成了屬于它的華麗轉身。
而對于這個技術,聯盟也是無償的共享給了帝國方,帝國方對這個新技術很感興趣,這和沐霖的感染禁制差不多,只是局限性比感染禁制要強得多,畢竟這只有隔絕感染頻波一個作用,不像是感染禁制可以全方位的防止感染的蔓延。
但是這已經足夠帝國為之傾心了,再加上調查到這個小花盆是奎哥他們最開始制造的,于是,奎哥他們就成了帝國的研究員,專注開發小花盆,菲倫老師萬萬沒想到,自家的學生還沒出師,就直接有了工作。
當然,菲倫老師還是十分注重奎哥他們的學習的,雖然出去工作了,但是也要不忘學習,除非他們考上了大學,否則,等到工作完了,他們還是要回來上課的。
奎哥他們對此叫苦不疊,但是面對菲倫老師還能怎樣呢?只能認清自己仍然是個大齡學生的事實,争取早日考上大學,成為一名大學生,從菲倫老師這裏畢業了。
“對啦,還有星星,他現在已經是一名光榮的小小偵察兵啦!”雲昔說到這裏,雖然面上很高興,但實際上心裏卻很擔心,其實早在垃圾星居住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和星星都是不會被感染獸攻擊的,甚至他身體上的一些指甲之類的,都能免除感染獸的騷擾,也正是因為這個,雲昔和星星才能安全的在感染潮旁邊的垃圾星生活那麽久,卻從來沒有遭遇過感染獸的危險。
但是直到星星跟着奎哥他們去帝都星工作,星星才被發現了異常。
原來,即使是植物系種族,也是會被感染者和感染畸變體們發現的,即使植物系種族變回了原本的形态,也會被當成攻擊的目标,這并不以是不是植物為轉移。
可是,星星不會。
那些感染畸變體,無論是面對奎哥,還是其他種族的人類,都會呲牙咧嘴攻擊性極強,甚至偶爾還會自爆,直到關在小花盆裏面才會安靜下來,但是當面對星星的時候,這些感染畸變體就仿佛瞎了一樣,完全看不見。
星星就像是路邊的石子或者砂礫,在他們的眼裏完全消失,即使他們的眼睛看見了星星,但是也仿佛是看到了司空見慣的尋常景象一般,沒有任何攻擊的躁動。
這讓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為什麽,星星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星星對此卻沒有什麽驚訝的,畢竟,“我原來在垃圾星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啊。”
原來在垃圾星的時候,那些被感染侵蝕的野獸野狼,看到他的小藤蔓就如同看不到一樣,星星一直以為這很正常,畢竟,他只是一棵小植物,又沒有血肉,這些感染野獸不待見他很合理。
但是直到現在,星星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哦,原來這樣不對啊。
感染畸變體看不到星星,帝國後來,冒險的拿出了一個感染者——那是來自聯盟的一位隕落将士,然而讓所有人為之驚奇的是,就連這個感染者,都對星星視而不見。
即使帝國的人再三提示,可是感染者仍然沒有對星星表露出任何攻擊的意圖,就像是這種攻擊在他們的意識裏就被抹除了一樣。
所有見證了這件事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就連星星自己也同樣如此,為什麽他們不攻擊星星?這也成了這些帝國人心中的謎題。
只有雲昔,心中有隐約的猜想。
那個感染中的存在,曾經想将雲昔培養成自己的子嗣或者半身,只是并未成功,但是也許有些許的權柄遺留在雲昔的身體裏,他曾經不受那些感染野獸攻擊,可能就是因為這個。
而這種權柄,在雲昔将星星覺醒靈智的時候,通過小綠點,也同樣賦予了星星,所以,在星星的權柄高于這些感染畸變體和感染者的時候,星星不會被這些東西發現并且攻擊。
至于自己……雲昔想,或許是羽末當時也同樣同樣擁有屬于祂的權限,這才能對當時的自己和星星發起攻擊。
至于這些普通感染者,雖然同樣能造成動亂,但是和當時轉換了整整一個種族,外加給無數其他種族埋下棋子的羽末相比,顯然差了不止一個層次。
不過,這也足夠帝國給予星星足夠的重視了,于是星星被帝國特聘為小偵察兵,當然,只會在安全地帶進行偵查工作,危險的地點,星星是不允許去的。
即使星星想要去,也要等到星星十八歲,不是一個小童工的時候才行。
想到這裏,雲昔嘆了口氣,“帝國方面還想我再創造一些小植物種族,但是被精靈們拒絕了,星星就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将一個生命創造出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需要對他負責的,養一個星星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我并不想給星星創造弟弟妹妹,而且,如果真的創造的話,我想,還是需要先愛他們才可以,我想讓所有的生命都是在愛裏面長大的,而不是作為對抗感染的工具。”
就像是母樹和她的精靈孩子們一樣,都是由相愛的精靈們向母樹真誠的祈福,并且融入自己的生命,才會讓母樹為他們創造出一個精靈果子,這樣出生的小精靈雖然不是精靈們親自生的,但卻也是他們愛的結晶。
如果雲昔未來真的很喜歡某個小植物的話,雲昔也會想要它努力成長為真正的生命,而不是如同帝國方面的異想天開,直接就搞出一個小孩子來養,那樣是不負責的。
當然,帝國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無禮,所以在被精靈們罵了之後就讪讪的縮了回去,繼續研究感染去了。
雲昔對着母樹吐槽了很多,帝國的某些舉措,家人們的事業有點奇怪,龍淵哥哥最近的舉止有點讨嫌,還有精靈們過度的保護欲。
每說一點,精靈母樹身上的光芒就璀璨一點,綠色的光芒萦繞在金色翅膀小精靈身旁,仿佛為他披上了一條綠色的帛帶。
雲昔絮絮叨叨了許久,等到終于說完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這是雲昔自從上次和羽末說完話後就養成的習慣,他發現,和母樹叨叨真的超級解壓,而且母樹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不會笑話他也不會打斷他,他只需要說就行了。
然而就在雲昔坐起身,想着今天會像是之前的每天一樣,自己輕松愉快的繼續回去學習的時候,他卻突然聽到母樹說話了。
“孩子……辛苦你了……”
雲昔:“……!!!”
他剛才聽到了什麽?
“您……是母樹嗎?”雲昔說話的時候,聲音都顫抖了。
綠色的葉子立刻晃悠悠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腦袋,“是我呀,小雲昔。”
雲昔:!!!
還是不可置信!
母樹居然會說話了!
雲昔幾乎是立刻将這個消息傳給了莉莉祭司,然後傳給其他精靈,而母樹,已經開始回應雲昔的絮絮叨叨了。
“龍淵那個小龍,可能只是太喜歡你了,總體而言還是個好孩子的,下次他再讨嫌的話,你就把他塞到莉莉祭司旁邊去,我看,他還是很怕莉莉的。”畢竟是小幼崽的長輩,龍淵怎麽可能不怕。
“至于學飛,等母樹好一點了,也可以陪你學,之前的小精靈都是在我身上會飛的,母樹也很厲害的。”她想要小幼崽圍着她飛飛,不想小幼崽去什麽風場。
“小奎他們有了工作是好事,我看他們很有熱情,比和菲倫上課愁眉苦臉的強多了。”哦吼,原來母樹居然知道奎哥他們上課的事情!
“星星居然可以做小偵察兵,不錯哦,只是,帝國那邊未免太過異想天開,拒絕是對的,不用理會這些只顧利益的家夥。”母樹力挺精靈們的決定和小幼崽的權利。
至于最後,小幼崽的小樹苗是什麽種族嘛……“你的精神體種族我也不知道,我當時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所以,我将自己的全部都放入到了你的體內,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的未來,也是我留給精靈族新的希望。”
只是沒想到,那種情況下,她作為精靈母樹沒有死,而她傾盡一切的小幼崽,卻遺落在了感染潮裏。
陰差陽錯,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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