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撒歡

“你是想讓我放棄嗎？”

高煥發出這句話之後, 久久也沒有收到回複, 久到他有點懷疑自己是被删除了。正當他試圖組織語言去問陳曦時，她發了條信息回來。

“我不知道。”

這是陳曦的回答。

高煥原本是心情郁悶跟朋友們在酒吧喝酒, 收到陳曦短信的時候他心涼了半邊。

酒吧裏很吵，音樂将整個大廳都灌滿了，人們說話都要咬着耳朵說, 但是他在收到信息的那一秒就把手機拿出來了。

他在等陳曦的微信, 無論說什麽都好，說點什麽。

告訴他，那個男人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告訴他，那個男人即使是過去她也都忘記了。

可是陳曦沒有。

她說那個男人要追求她，她答應了。

高煥的心髒好像被黑暗中伸出的手拽進深淵裏。

是那個男人在向他示威，他今天那種吊兒郎當的笑已經夠明顯了, 陳曦看不出來，但是同為男人的高煥怎麽會看不出來？

追求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征求同意的，這是默認了的, 你追就追，追到了昭告天下, 沒有追到就悄聲匿去。

高煥請求陳曦，是因為看出來她的性格中某種固執的東西, 他對她來說是一個陌生人，或者說不願意再去結交的人，他必須穿過她心中的一個防線, 拿着她給的通行證。

陳談不需要，他根本不需要這些。

他只用在陳曦身邊，甚至什麽都不用做，只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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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是向陽花的話，他就是她所追尋的太陽。

高煥一眼就看出來。

他把面前的深水炸彈一飲而盡，烈酒灼燒着他的喉嚨，他的五髒六腑，他的理智。

然後陳曦說了不知道。

她在猶豫，還是礙于兩人之前發生的種種說出這樣的話，或者是她有一點點動心了？

高煥沒有信心，他的內心飄搖不定，像一根可憐巴巴的小草。

再給他一點信心啊陳曦，再給他一點回應，告訴他，她對他确實有些喜歡了，所以不知道要怎麽說。

可是她不知道，就算她讓高煥放棄，高煥也未必能放棄。

他渴望她。

每個夜晚，每個清晨都在渴望她。

渴望一起入睡，渴望睜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在一起的話，如果她想，她再也不用去上班，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的錢不夠她過上富豪般的奢侈生活，但是衣食無憂是能做到的，她還可以跟他一起去旅游。

她不是渴望這樣的生活嗎？

高煥可以給她啊！

高煥後悔自己怕給陳曦施加太大壓力而沒有把家底露出來，那樣自己的勝算是不是要大一些？

他有些自嘲地想，他就像是求偶時候把自己羽毛全翹起來的鳥。

對有的女人來說，愛情比面包更重要。

何況陳曦自己生活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如果是和自己喜歡的人組成家庭的話，繼續上班她也只會感到快樂吧。

高煥眼睛也不眨地在忽明忽暗地光裏注視着手機。

“煥哥，搞毛啊，又跟大嫂聊起來了啊？”他的一個朋友喊他，看他全然出神的樣子還覺得有點搞笑。

“沒想到我們煥哥竟然喜歡那種類型，每天還巴巴地等着人家的微信，奇觀啊。”

大家一起笑。

他也帶着未着心底的笑意。

高煥從來不缺女人，只要他想，貼上來的女人什麽樣都有。

但是這次卻是主動栽倒。

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那麽喜歡陳曦。

明明才幾天，他就已經無法自拔。

他的怒火與妒火燒起來，仿佛身上的汗氣都在蒸騰。

他又吞了一杯。

陳曦還是沒有再發消息過來。

其他人都看到不對勁兒了，他這樣子憤怒之極，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

緊抿的嘴唇，壓低的眼皮，再加上神态，簡直像個殺手。

“沒事吧煥哥？”陸虎和身邊的人換了個座位，坐到他旁邊來。

高煥把眼睛一閉，靠在沙發上。

“給我根煙。”

陸虎趕緊把煙遞過去，高煥閉着眼睛，熟練地用大拇指搓出一根遞到嘴邊含住。

陸虎把打火機按出火湊到煙前，給他點燃了這根煙。

他想問清楚陳曦，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是又不願意表現得那麽咄咄逼人。

“不是戒煙了嗎？”陸虎心想，看樣子是感情受挫了。

真難得。

“你們玩，我先回去了。”高煥不想再待在這裏，心情不暢之後就感覺這裏烏煙瘴氣的，壓抑得難受。

站起來的時候眩暈了一下，旁邊一個一起玩的妹子扶了他一把“煥哥，你沒事吧？”女人似乎很擔心他的狀态。

高煥顧不上什麽紳士風度，把她的手掀開，自己走了。

連個正眼都沒有給她。

他喝酒了，不能開車，在門口叫了個車，報了地址之後就靠着後座睡着了。

等車停下來，司機叫他：“小夥，到了，醒醒，你到家了。”

高煥醒過來，茫然地看着車窗外的小區。

付了錢下車。

他被冷風一吹就清醒多了，這不是他住的那個小區，是陳曦住的小區。

下意識地，他就報了這個地址。

在小區外的小超市買了幾瓶啤酒，咕嚕咕嚕喝下去，玻璃面裏面的自己臉紅，眼神朦胧，看着就是喝醉的樣子。

行了，他又買了一條綠箭。

嚼了嚼，确定自己嘴巴裏沒有酒氣了才走到她樓下，給她打電話。

陳曦本來就心亂如麻睡不着，電話響的時候更是心髒都要被吓飛了。

一看到是高煥的電話，神色就變得更複雜。

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她希望做出決定的是高煥，無論是繼續還是放棄，她都能接受。

好像不做出決定，自己就不會被責備。

“喂，怎麽了？”她問高煥。

高煥沒說話，于是她只能聽見手機那邊傳來的呼呼風聲。

“我在你家樓下。”他輕聲說，似乎還帶了點委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來，可是司機問我去哪的時候，我下意識就說了這裏。”

“你喝酒了？”他的聲音鼻音比平時重。

“嗯，喝了一點。”

“哎，我叫車把你送回去吧。”陳曦說。

“我只想看看你。”他坦然。

酒意殺過來，他扶着大門抵抗。

耳邊“叮”了一聲，是門打開了。

“上來吧。”陳曦淡然。

高煥到了她家，換了拖鞋，小學生一樣坐在沙發上。

陳曦給他沖了杯檸檬水，拿過去給他。

兩人都記得在這張沙發上曾經要發生什麽，雙方都選擇閉口不談。

陳曦穿着睡衣，這次睡衣裏還加了內衣。

高煥喝了一杯水，感覺頭更暈。

靠在沙發上，整個房子一陣一陣旋轉。

明明在酒吧的時候幻想着怎麽收拾陳曦，但是一到她家就好像吃了靜心丸，什麽多餘的念頭都沒有。

房間裏有股曼妙的香氣，他看着餐桌上的玫瑰花，心情又要好一些。

“想吐嗎？”

“不想。”他老實地搖頭。

陳曦指指第二衛生間，“裏面有新牙刷和毛巾，去洗洗。”

“嗯。”

高煥跌跌撞撞地起來，沒想明白為什麽自己這麽聽話。

高煥刷牙洗臉，還沖了個澡，T恤沒穿，下面穿着牛仔褲就出來了。

“好熱。”他說。

他不脫衣服的話，陳曦不會猜到衣服掩蓋住的地方多好看。他就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胸肌腹肌輪廓分明，手臂上的肌肉看起來也很有力。

但是她沒有什麽非分之想了。

“你要走還是在這裏睡？”陳曦問他，看他樣子要自己回家夠嗆。

“可以在這睡嗎？”

“嗯。”

“那我睡沙發。”

“行，水給你放茶幾上了，家裏沒什麽吃的，明早起床了自己去吃，樓底下那家灌湯包還不錯。”

“好。”

陳曦想了想，好像沒有什麽要囑咐的了。

給他拿了條空調毯出來蓋着，自己回房間睡覺去了。

高煥聽見她鎖門“咔噠咔噠”的聲音。

身上的空調毯應該是她用過的，他把面前的毯子聚在一起，埋頭深呼吸了一口。

這夜他睡得踏實，陳曦卻睡不好。

她怕高煥借酒逞兇，她不喜歡這樣的展開。

從夢中驚醒了幾次，有時候感覺他在舔自己的耳垂，有時候覺得他在親吻自己的足底，可是無論她怎麽掙紮都動不了。

男人的氣息貼着她的皮膚，從脖子一路往下滑，最後含住一點用力一吸。

陳曦醒了。

鬧鐘響了兩次了，她起床，把門打開一個縫隙，看着沙發上長手長腳的男人。

又把門關上，洗漱化妝，然後蹑手蹑腳地離開。

等高煥醒來的時候，家裏早就沒有人影了。

他頭疼，把茶幾上的水一飲而盡，把玩着杯子叫陳曦的名字。

他當然知道陳曦不在這裏，可是他就是想叫叫。

在經過她卧室的時候，他試着擰開門，誰知道陳曦真的沒有鎖。

新世界的大門向他敞開。

高煥像一頭誤入金幣山的巨龍，內心雀躍了一下，一頭栽進他的金幣山上裏。

小床經不起他折騰，他陷進去又被彈出來。

真舒服，這張床睡起來真舒服，他抱着個枕頭亂滾，胡亂撒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