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消失

陳曦的父母算是認可了兩人的戀情, 偶爾會在一起吃飯, 張素芬會在吃飯的時候說起她身邊的人，誰的兒子誰的女兒又結婚了, 誰家又多了一個小寶貝。

高煥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他們在催他結婚。

他當然也想結婚，但是還沒有準備好求婚的儀式。

幾個婚慶公司同時給他出方案, 目前一個方案都沒有在他這裏通過。

他比陳曦更在意這儀式, 他想給她獨一無二的，越是挑剔越覺得那些方案都看不上眼。

他也急，但是沒有辦法, 只能等。

他不能跟她爸媽透露這件事，怕他們守不住秘密，只要知道他們的态度就行了。

兩人是很贊同他們結婚的。

吃完飯，張素芬說了一句：“小高啊, 你爸媽最近身體還好嗎？”

“勞您費心，很好。”

“你看他們有沒有時間過來，咱們一起吃個飯。”她笑着提議道。

高煥愣了一下, 他交女朋友這件事還沒有跟家裏說。

他遲疑了半晌，點頭道：“好的, 我等下就打電話跟我爸媽說一聲。”

“嗯。”張素芬點頭。

這電話一直到高煥和陳曦回家他都沒有打。

躺床上的時候陳曦問他：“是不是你爸媽不同意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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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還沒有跟他們說。”他解釋道。

陳曦的心情一下就跌落谷底, 他都跟自己爸媽吃過這麽多次飯了，他竟然沒有跟他爸媽說過自己，這是什麽意思？

他的感情不可能是假的, 但是陳曦不明白他是怎麽想的。

而且有時候他媽打電話過來，高煥也只是草草應付幾句，他這個人對所有人都很好，只有在跟他媽媽說話的時候會流露出那種不耐煩和厭倦。

陳曦以為是他跟他媽媽吵架了，還勸過他別跟父母生氣，有什麽好好說。

現在看來事情好像沒有那麽簡單。

“為什麽沒說？”陳曦半趴在他的胸口上。

高煥将她壓到自己的身上，輕輕地撫她的手臂。

“給我點時間。”

“好。”陳曦其實一肚子疑問，卻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不再說這件事。

“那我明天回家一趟，乖乖等我。”

“知道了。”

陳曦心裏嘆息，對兩人的未來忽然産生了一點茫然。

如果他父母不同意怎麽辦，如果他被說服了怎麽辦？

兩人不言不語，高煥訂了回家的票，訂完就關燈睡覺。

深夜裏，陳曦輕聲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回來？”

“盡快。”

“嗯。”

第二天陳曦去上班的時候就收到了他的短信。

“我回去了，飯菜我都做好了放在冰箱裏，晚上吃的時候熱一熱。”

陳曦回：“好的。”

但是高煥一去就是四天，這段時間陳曦不管是打電話還是發微信都沒有回複，她都想去報警了。

好在她還記得高煥的身份證地址，周五晚上下班就坐飛機去了他的住址。

高煥家住在別墅區，陳曦被攔在門衛處，她只能拿出高煥的身份證明和兩人的合照，但是門衛沒有放她進去，在她的再三請求之下，才打了電話去高煥家。

電話一直是門衛在拿，接電話的是高煥家裏的保姆，她說高煥正在睡覺，也沒有聽說他有女朋友。

在家就好，陳曦松了一大口氣，總算不再擔心他的安全。

随後轉變為另一種疑惑，那為什麽高煥不肯接她電話回她信息呢？

他家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可是高煥身強力壯的，還能被囚禁起來？

她不解，門衛把電話挂斷之後就繼續站崗了。

陳曦一個人站在豪宅住宅區的大門前發呆，現在做什麽呢？回家還是？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從小區裏開出來一輛車。

在她身邊停下了，後座車窗降下，一個有些年紀還畫着濃妝的女人側頭看她。

“陳曦？”她問。

“是的。”陳曦回答。

“上車。”那女人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把車窗升上去了。

陳曦猶豫了幾秒，上車去。

她坐在那個女人的旁邊，車廂裏都是她身上的香水味。

嗆得陳曦有點喘不過氣，把車窗開了一點透氣。

車在一個咖啡廳門前停下，那個女人下車，陳曦也下車。

她心裏在想，小說裏狗血的橋段不會是要上演在自己身上了吧？

不過這可一點都不好笑。

兩人一前一後地在咖啡廳靠窗地圓桌前坐下。

“一杯美式。”她說。

“我不用，謝謝。”陳曦對服務員說。

服務員鞠躬下去，只剩下兩個女人。

她幾乎不用正眼看陳曦，輕蔑地打量着她，好像她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你就是慫恿高煥回家來跟我說要結婚的陳曦？”

“什麽？”

“我說，你就是那個不知羞恥，求着男人結婚的女人嗎？”她重複了一遍。

陳曦的火蹭一下就上來了。

“你什麽意思？”陳曦也沒有客氣。

“你這語氣是跟長輩說話的語氣嗎？”她更是厭惡陳曦。

“你又是什麽語氣呢？”陳曦雙手抱胸，靠坐在椅子上。

“你就是高煥的母親？”

“是，你也別想着巴結我，我不吃那一套。”

“不好意思，我還真沒準備巴結你。”陳曦說。

別人對她什麽态度，她對別人就是什麽态度。

如果這個女人沒有因為她是高煥的女朋友給她臉面，那麽她也不用給她臉。

“你！”高煥媽媽明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這麽說話，很生氣，很多年沒有人敢這麽跟她說話了。

陳曦笑了，招招手，讓服務員過來，給她上一杯卡布基諾，她必須喝點甜的把心裏的憤怒壓下去。

“你無非是想讓我離開高煥，可是不好意思，我只聽高煥的意見，畢竟和我談戀愛的是他不是你，你說對不對？”陳曦在職場磨練的銳氣和不饒人的氣勢都展露無遺。

要讓不要臉的人無話可說，就要先把他們的話說完了。

“你說吧，要多少錢，二十萬夠不夠？”她橫眉冷對。

“噗。”陳曦沒忍住，高煥家裏這麽有錢，他媽媽竟然準備用二十萬打發她？

“阿姨，我沒聽錯吧，二十萬？”她鄭重地問。

“不然？你覺得你這種貨色值多少？”

“我勸您還是多給點，高煥多喜歡我想必您已經知道了吧，我跟他在一起，以後你死了，家裏的財産可都是我們的，比二十萬不知道多多少。”

“你想要多少？”他媽媽咬着牙齒問。

“我前男友跟我分手的時候，給了五百萬诶。”陳曦雙手托腮，眉目帶笑地看着她。

“怎麽可能？就你？”

“是啊，就是我。”陳曦把手機掏出來，打開了唧付寶轉賬頁面，上面五百萬的零占據了大部分屏幕。

“看清楚了嗎？”陳曦問。

“你這個惡心的女人，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她說，站起來就準備離開那裏。

陳曦伸手攔了一下，“阿姨，你點的咖啡錢麻煩先付了吧，我不想給你出這錢，等下你被攔下來了不好看啊。”

高煥媽媽幾乎要被氣吐血。

手袋裏掏出二百塊錢扔在桌上，氣憤離開。

她走後，服務員把兩杯咖啡都上上來。

陳曦喝着自己點的那杯卡布基諾，在手機上找了家酒店。

她并沒有戰勝的喜悅，反而是失望和落寞。

高煥現在在做什麽呢？

他知不知道他母親這樣難為她？

還是他也跟她一樣，在為兩人的未來做抗争？

陳曦都不知道，她漫步到酒店，洗了澡躺在床上。

她睡不着，心裏有事，加上剛才那杯咖啡，更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留在這裏沒有意義了，她拿出手機訂機票回去。

但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頂的周日晚上的機票。

她渴望着奇跡的發生。

希望自己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睡着高煥。

可是她這一夜都沒有睡着。

第二天，她走路到小區門口，保安已經認識她，不可能讓她蹭別人的卡進去。

陳曦就坐在小區前面的馬路牙子上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如果人真的可以通過腦電波交流就好了，她一定告訴高煥，這裏的天氣好熱，她被曬得頭好暈。

下午，奇跡依舊沒有出現。

這次連高煥的媽媽都沒有出現了。

陳曦等到周日下午，依舊沒有高煥的消息，獨自返回了家裏。

空蕩蕩的，手機裏高煥給她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是讓她把飯菜熱熱吃。

她打開冰箱，兩排雞蛋從他走的那天起就沒有人在動過。

陳曦從冷藏裏拿了四個餃子煮來吃。

高煥什麽時候會回來呢？

他會不會永遠不回來了？

他媽媽那個性格，加上兩人那天的不愉快，她是不可能讓高煥和陳曦在一起的了。

幸福如此短暫，她才做好和一個男人走進婚姻的準備，那個男人就消失了。

而這一消失就是半年。

他給陳曦包的餃子她吃完了，他洗了晾在陽臺的衣服幹了，他給她買的零食堅果到了，他始終沒有再出現。

陳曦好想念他。

可是如果他能聯系陳曦的話，為什麽一直不聯系她呢？

現在他肯定找不到陳曦了，因為她辭職了，搬到了魔都租房住，每天去市立圖書館複習。

她有紋身，以後不能進事業單位工作了，未來做什麽她也還沒有想好。

就暫時這麽過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