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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格子言:“……”
一節體育課四十五分鐘,小徐最後留了五分鐘自由活動的時間,班裏三分之二的人在這最後五分鐘沖向了食堂,可以快其他在教室上課的人一步吃到飯。
格子言在學校吃飯自帶筷子勺子不自帶碗,吃飯前有用開水把餐具翻來覆去燙幾遍的習慣。東城本地人沒這習慣,這屬于棉城那一帶的南方城市所特有。
路子陽他們幾個下課過來吃飯時,格子言剛吃到一半,匡放和夏娅已經早就吃完了。
格子言吃飯認真,不然他容易消化不良,聽見他們幾個打招呼打着打着互罵起來,他也懶得擡頭。
直到一個陌生女孩的聲音在對面響起,陌生女孩也吸引不了格子言的注意力,主要還是對方跟匡放打完招呼之後,嘴裏又說出了格子言的名字。
“嗨,格子言你好,我是劉橙。”
格子言這才擡起眼,他推了推眼鏡,“你好。”
劉橙就是這段時間在跟路子陽暧昧的女生,到底有沒有度過暧昧期進入下一個階段,他們也不知道,因為路子陽沒說過。
但既然路子陽都帶她來認人,估計關系發展得還不錯。
劉橙是個很漂亮的女生,頭發長到快及腰,還一點都不毛躁,看着就跟一匹純黑色綢緞似的,五官分開看都算不上标準的美女五官,湊在她臉上卻清純得百裏挑一,放電影裏鐵定就是誰誰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一枚。
夏娅挨着劉橙,“你咋看上路子陽的啊?”
劉橙抿唇一笑,臉微微有些發紅,“我覺得他很好啊。”
吳棟啃完一只雞腿,擦了擦手指,“一般來說,如果喜歡一個人能準确描述出喜歡的理由和方面,那麽這種喜歡有可能是無法長久存在的,如果無法準确描述,只是一種喜歡的感覺,那說明你栽進去了。”
劉橙的性子一看就文靜,面對打趣基本都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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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陽撞了吳棟一下,“吃你的飯。”
趙想成最好奇,好奇得不得了,“你跟路路怎麽認識的?”
“我早就注意到他了,是我主動找他要的聯系方式,”劉橙小聲說完後,問,“路路是路子陽的小名嗎?”
“算是吧,這是我們給他起的,他爸媽才不會給他起小名,”趙想成對路子陽爸媽很是不屑,“你可以叫我老趙,夏娅是夏姐,吳棟是5棟,但吳棟更喜歡別人叫他吳院士,放哥就是放哥咯,格子言是公主。”
“公主?”劉橙朝格子言看過去,“怎麽這麽叫?他是男生哎。”
老趙差點就将“你懂個屁”脫口而出,但對面是個女孩兒,還跟他們不熟,他想像吳棟那樣,很專業又很能顯擺自己,想了很久,才擠出一個回答,“咋,男生不能叫公主?”
劉橙噗嗤一聲笑,“能啊,只是看不出來而已。”
格子言這時候放下了勺子,“我吃完了。”
一直低頭玩手機沒像其他人圍着劉橙轉悠的匡放站了起來,“哦,那走吧。”
“你們慢慢吃。”
劉橙的目光不禁跟着格子言的身形移動,在格子言和匡放的身影走出食堂門之後,她才收回視線,“他們兩人關系好像最好哎。”
路子陽攪拌着碗裏的番茄蛋花湯,“公主跟放哥一直都比跟我們親近。”
夏娅猛點頭,“是啊是啊,因為他倆住得特別近,住對門。”
“是因為這個嗎?”
回教室的路上,兩人順便去了趟小賣部。
格子言彎腰在貨架裏翻了包番茄味的薯片出來,一直起身,就聽匡放沒什麽情緒地說道:“我不喜歡劉橙。”
“……”格子言忍俊不禁,“他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喜歡不喜歡,很重要嗎?”
“直覺不喜歡。”匡放跟在格子言身後。
“什麽直覺?”
“…兄弟的直覺。”
小賣部阿姨在看偶像劇,擡頭看了眼格子言手裏的薯片,“6塊錢。”
她找零的時候,匡放抽了兩條口香糖丢進去,“一起結。”
阿姨翻了個白眼,“咋這慢……”
匡放懶得搭理小賣部阿姨,他沉默了會兒,突然伸手攥住格子言胳膊,沉聲問:“你初中那會兒跟她對象差點打起來,是為了什麽?”
格子言不會無緣無故找別人麻煩,連起沖突都很少,大起大落的情緒實際上對身體的傷害很大,格子言覺得那沒有必要,尤其還是為了陌生人。
“忘了。”格子言想都沒想就說忘了,接着低頭看着匡放攥着自己的手,“有點痛。”
匡放松了手,格子言手腕上就起了一圈淡粉色的紅痕。
“你想想。”匡放剝了片口香糖扔進嘴裏,中午日頭盛,一出小賣部,他就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格子言見匡放不依不饒,雖然不明白這麽刨根問題的目的是什麽,還是認真地去回憶了。
“那天中午你在教室睡覺,所以是我跟夏娅兩個人去的食堂吃飯,”格子言撕開薯片包裝袋,記憶有些模糊,他連劉橙當時的對象長什麽樣都忘了,“他們好像是坐在我們旁邊那一桌,劉橙一直在哭,我跟夏娅快吃完的時候,劉橙的對象忽然伸手扇了她一耳光,接着推了劉橙一下,劉橙摔倒在我腳旁邊了,我扶她起來,她對象就繞到我面前要動手,我就跟他打起來了,總不能站着讓人打。”
“不過……那天要不是你來幫忙,我跟夏娅可能還真的會挨揍。”格子言打架比較少,盡管他出手狠,但缺乏經驗和力道,比起經常打架的還是差了一大截。那天匡放來幫忙,又是剛睡醒,起床氣被喚醒,攻擊力成倍漲,幾下就把人給收拾了。
匡放低着頭,聽完後,拖着語調:“這樣啊,那是你那天英雄救美咯?”
“你不也英雄救美了?”格子言指的是匡放也算幫了劉橙一把。
匡放扭頭看着格子言,定定地看了會兒,忽然一笑,“那是。”
他就笑了這麽一下,再想回到劉橙上,笑容就又消失了。
.
後邊幾天格子言就不常跟匡放一塊兒了,匡放中午和下午都要跟班裏的男生在操場上訓練籃球為兩個禮拜之後的籃球賽做準備。
格子言頂多偶爾去送次水,那也是偶爾,不是經常。他覺得籃球場的灰塵太大。
籃球賽分班制,格子言他們班要跟其他班當對手,所以也經常在籃球場上邊遇見路子陽和趙想成他們班,遇見路子陽的時候,都能遇見守在邊上的劉橙——學校不讓早戀,但偷偷戀愛搞暧昧的男生女生依舊非常多。
到了運動會那天,格子言沒有報名的項目,就只能坐在班級的遮陽棚下邊負責一些後勤工作,給遞瓶水或者掰一支葡萄糖什麽的。
匡放只有籃球賽項目,其他的他不參與。
“真是浪費。”夏汽水抱着籃球蹲在桌子邊上,仰頭吐槽匡放。夏汽水本名叫夏七水,但一個瘦高個兒,但夏汽水這個綽號已經跟了他好多年了,他爸媽知道他早戀在學校追着他揍的時候,也叫他夏汽水。
匡放趴在桌子上摁手機,沒理他。
格子言趴在匡放旁邊睡覺,肩上蓋着件校服,他半夢半醒,沒睡熟,旁邊人在說什麽他都能聽見。
“放哥,路子陽都找對象了,你跟格子言咋從來都不找?”盧小文特好奇,因為他一直覺得,如果他能長成格子言或者是匡放那樣,那他應該就會成為整個東城情史最豐富的少年。
“不想談,”匡放耷拉着眼皮,無精打采的。
“那格子言呢?”
“你自己問。”
盧小文搬着椅子湊攏,“我可不問,我跟格子言又不熟,而且他連周每每都沒瞧上,她可比劉橙漂亮多了,家裏還有錢。”
匡放記得周每每,上學期給格子言塞過情書。
“你以為只要是個漂亮的格子言就能瞧上?”匡放撩起眼皮,半是諷刺半是玩笑,看得盧小文心頭莫名涼涼的。
“開個玩笑嘛,放哥你咋還不高興了呢?”
“我哪兒不高興?”匡放目光又變得懶散,“這麽多人喜歡我兄弟,多有面子的事兒,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語氣聽着跟平時沒什麽區別,但就是怪怪的,特別像電影裏陰陽怪氣自己對象下一秒就要作妖的另一半兒。
但盧小文和夏汽水雖然都有這麽個感覺,卻不敢說。
誰敢說啊,放哥就是看着平易近人笑呵呵,但實際上呢,指不定一個不高興噼裏啪啦的拳頭就下來了,陰晴不定的,最不好惹了。
“你陰陽怪氣的對象是我?”格子言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我招你了?”
見格子言醒了,匡放嘟囔了一句“那哪能”,他把手機相機打開,還趴在桌子上,就只換了個朝向,把相機對準一臉懵的格子言,“看鏡頭。”
鏡頭裏的少年剛睡醒,臉上在衣袖褶皺上壓出幾道紅印子,加上斜面鋪陳而下的日光,他瞧着沒冷淡了,但仍然距離感十足,好似初春挂在樹葉上還沒來得及融化的一捧雪。
“拍什麽?”格子言伸長手臂想要去夠匡放手中的手機,沒夠到,反而還被怼臉拍了。
他沒戴眼鏡,想把眼鏡摸來帶上重新搶,卻被匡放擋開手臂,“我拍視頻呢,不是拍照片。”
夏汽水把籃球丢到食指上邊轉悠,扭着脖子去看匡放的手機,傻了眼,“這角度,還是後置,格子言的臉怎麽也不帶崩一下的,老天爺到底知不知道公平倆字兒咋寫?”
不到十秒鐘的鏡頭,格子言攢足了勁兒撲過來搶手機,匡放立馬把手機收了接住格子言——他坐的是個凳子,不是椅子,沒靠背,接不住,兩人都得摔地上。雖然說後邊有個盧小文當墊背的,但匡放不是很想讓格子言跟除了自己以外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産生任何身體接觸。
格子言不常運動,對于匡放來說,他渾身上下都是軟的。
不過以前匡放沒這麽覺得,再軟也是一男生。
格子言沒費什麽力氣就從匡放兜裏把手機拿走了,他坐回自己位置上。
“你給手機設密碼了?”格子言往上滑了下,沒打開,提示輸入密碼。
匡放往桌子上一趴,“設了。”
“多少?”
“自己猜。”
格子言試了試匡放的生日,失敗,6個0挺符合匡放的脾氣,但也提示密碼錯誤。
“算了,我不看了。”格子言把手機還了回去。
匡放順手接了,他一邊瞧着格子言,沒看屏幕,也一邊準備輸入了密碼,“930,101。”
“玩去吧,公主。”
格子言再次拿到了匡放的手機。
左右劃了兩下屏幕,格子言卻沒點進圖庫,他莫名覺得剛剛的匡放怪怪的,930是匡放的生日,101……是自己的?
用別人的生日當做密碼其實挺奇怪的,格子言不會這麽做,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會這麽做,光格子言知道的,趙想成用的是年級主任老李的生日,夏娅用的則是她媽和繼父的結婚紀念日,與他們對比,匡放都顯得不那麽奇怪了。
可格子言還知道,匡放的邊界感只會比自己強,不會比自己弱,非常典型的外熱內冷。
“放哥放哥!!!!”夏娅撕心裂肺的喊叫從不遠處傳來,她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從水箱裏擰開瓶水咕嚕嚕灌了半瓶下肚,叉着腰,“李浩把腳崴了,你去把他的項目替一下呗,拿到名次算你的。”
匡放翹着二郎腿,“我會跳高?”
夏娅繞過來,“別臭屁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能跳李浩兩個高。”
匡放被夏娅拽離了凳子,匡放順手就把格子言也拎了起來拖着,“公主也去。”
跳高的比賽場地已經準備就位,夏娅把從李浩身上剝下來的號碼牌小背心從匡放頭上戴下去,“帥帥帥,跳高的一等獎積分是三十個呢,放哥加油。”
匡放被曬得眯眼睛,他雙手插在外套的兜裏,臉上沒有其他參賽者的緊張和焦慮,“一等獎哪那麽容易。”
夏娅:“現在的最高記錄是一米五,放哥你争取跳個一米七左右,就穩了。”
匡放:“你跳一個試試。”
夏娅在一旁求神拜佛,她集體榮譽感還是夠強的,從打架的态度中也能看出來她的勝負欲也極強。
匡放瞥了眼旁邊的格子言,對方在看前面的人跳高,看得很認真。
“格子言,”匡放撞了撞格子言的肩膀,讓對方看自己,“你覺得我能跳多高?”
前邊一個同學落在墊子上,有個男生高喊:“一米四!”
但格子言還是想看看上邊的刻度具體是怎麽劃分的,他從兜裏拿出眼鏡,撥開鏡架,準備戴上的時候,匡放從他手裏奪走眼鏡,“随便說一個,我都能跳。”
格子言想到剛剛夏娅說的,在一米七的基礎上加了10厘米,“180?”
他回答完後,匡放将眼鏡戴到格子言鼻梁上,鏡架往上推了推,語氣說得就好像是去跳着玩兒似的,“那就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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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