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噩夢

噩夢

“小花貓，睡不着，抓個耗子當寶寶。抱一抱，搖一搖，耗子吓得心亂跳。小爍，你睡着了嗎？”假裝睡覺的小林爍把眼睛閉得緊緊的，正因為閉得太用力，一看就沒睡着，只是顯得特別可愛。聽到媽媽的詢問，歡快地睜開了雙眼，“沒有，沒有，媽媽，我還沒睡着，我還想聽媽媽唱歌呢，媽媽唱得真好聽！”小林爍的眼睛笑出了星星。看着自己可愛孩子的母親則将眼睛笑成了月芽兒，抱緊了小林爍，“好，媽媽再唱一首，小爍一定要乖乖睡覺哦。”

“好，媽媽！”小林爍也十分乖巧懂事，心滿意足地縮進媽媽懷中聽媽媽唱歌，“小搖床，輕輕晃，小星星，挂天上，媽媽唱着催眠曲，月亮伴我入夢鄉。”姜秀拉再低頭看時，小林爍已經伴着歌聲進入了夢鄉，微圓的嫩嘟嘟的臉蛋，微張的小嘴，果然自己的孩子怎麽看，都是最漂亮的，姜秀拉再次心滿意足地笑。

“小爍，母親的精神狀态不太好，總是這樣呼喚你的名字，我們才知道你的存在，也是從母親口中得知了你的名字，這幾年我一直在找你。所以第一次見你時，聽到你的名字時，我才那麽激動，只是當時不敢确定。”

“那麽爸爸呢？”林軒說從未見過爸爸，可是既然母親還活着，林爍不禁在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對不起，小爍。經過對母親的多次治療，我們對當時的情況才有了一些了解。他們走的時候以為母親死了，其實母親是由于失血過多引起的暫時性休克，後來他們為了消除痕跡，放了一把火，母親被煙嗆醒了，到了大街上被好心人相救，才躲過一劫。父親他。。。并沒有醒過來。”看着林爍的樣子，林軒很不忍心，只得将臉轉向另一側，不想對他說這種殘忍的話，可是又不得不說。

林爍眼中的希冀也漸漸暗淡下去，眼淚還在不自覺地流着，突如起來的變故，突然被揭起的傷疤，林爍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喜還是悲。

“啪”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只見林爍右臉上多了個淡淡的痕跡，看得林軒一陣心痛，猛然握住林爍的手，“小爍，你這是做什麽？！”林爍只是喃喃自語道，“有感覺，原來是真的啊！”看到失神的林爍，林軒也差點哭出來，一面抓緊對方的手，一面真誠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小爍，這都是真的！母親真的沒死！都怪我！是我太心急了，我應該慢慢告訴你的。”

林軒要送林爍回家，林爍只說想單獨呆呆。現在林爍的腦子有點亂，無論怎麽說，母親還活着，自己還多了一個親人，是爸爸的父親，好像自己應該高興吧，可是這突然天上掉餡餅的事，又讓林爍覺得好不真實，過去一直被自己視為已故的母親和毫不知曉的爺爺又似乎離自己有點遙遠。林爍覺得有點飄離和疲倦，一個人木了好久，拿出了手機，“成勳，你在哪兒？”

“小爍”還沒來得及說話的顧成勳就被宋在熙搶走了手機，“是小爍嗎？小爍，我們在XX游樂園，你也過來玩啊。”宋在熙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林爍這才注意到周圍嘈雜的聲音。“不用了，你們好好玩。”

顧成勳搶回了手機，連忙解釋道，“小爍，對不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宋伯父他騙我說宋在熙有事，我才來的，我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顧成勳沒有撒謊，他的确是被宋父騙去的，宋父說宋在熙出事，讓他趕緊去，然後就把電話挂了，甩了個地址過來。作為準未婚夫，準丈人都找你求救了，還在掙表現的顧成勳自然不能對宋在熙袖手旁觀。但出于私心，在放林爍鴿子的時候，他沒有告訴林爍這些。這倒是正中了宋父的下懷，宋父本來就是看“小情侶”鬧別扭，為兩個人制造單獨在一起的機會。沒錯，宋在熙也是被他騙來的，還威脅她不玩夠兩小時，不給她開門。

“哦。”林爍并不懷疑顧成勳的話，仍舊沒有多說什麽。

“小爍，你打電話，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等你回來再說吧。”

“沒關系的，現在也可以說，或者我現在回來？”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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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就回來，小爍，你……”林爍的語氣在外人聽來，其實沒多大變化。但顧成勳就是感受到他的低氣壓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顧成勳知道自己得回去陪着他，就像以前一樣。結果，顧成勳的那句“你等我”還沒說出口，就被林爍打斷了。

“真的不用了，男人要紳士點，好好陪在熙，不是重要的事。”

“小爍，喂？”

“小爍說什麽了？”宋在熙連忙問。“為什麽要告訴你？”，宋在熙只能白顧成勳幾眼，但很快又被前面的摩天輪吸引，“走，我們去坐那個！”拉起顧成勳就往摩天輪的方向走，顧成勳真的很想甩手走人，又想起林爍說男人應該紳士的話，只得認命。顧成勳在宋在熙身後煩躁不已，不想去的顧成勳故意讓宋在熙拖着自己走，可是這吸引了更多人的眼球。本來就是俊男靓女的組合，讓旁人羨慕不已，悄悄地議論起來，“好帥啊！”“兩個人真搭啊！”“看看人家男朋友，陪女朋友來游樂園，那麽帥，還會撒嬌，你倒好，說了那麽多次，才陪我來玩，這也不去那也不玩，哄我高興的話也不會說！”一個女生向男友抱怨道。宋在熙臉一下就紅了，這個男人撒嬌？見鬼還差不多，也不知道哪裏看出他是撒嬌了。

挂了電話的林爍苦笑了一下，林軒的車一直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着他，直到看到林爍進了顧家大門才放心離開。林爍也無心去計較身後的人，以前對這個人的确很有戒備，雖然現在很多事情依舊不清楚，可是直覺告訴林爍，這個人不是敵人。

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諾大的房間，林爍睜着自己的眼睛，遲遲不肯閉上。掙紮了許久，林爍還是來到了顧成勳的房間，成勳還沒回來，看到并不陌生的大床時，林爍又發起了愣，最終躺到了房間裏的沙發上。

房間裏有着顧成勳的味道，卻不如顧成勳本人來得真切，林爍還是做起了多年前常做的夢。夢中爸爸、媽媽都在，媽媽在廚房做菜，下班的爸爸到廚房幫忙，小林爍則溜進廚房偷吃，被爸爸逮個正着，被抓住的小林爍紅了臉，爸爸教育了小林爍一番，媽媽也表示贊同爸爸，不過最後還是同意，小林爍可以為大家試吃一下，小林爍大贊媽媽的廚藝，卻不知嘴角已經留下了痕跡，惹得爸爸哈哈大笑，小林爍不明所以地看着爸爸，媽媽則溫柔地幫自己擦掉殘留，恍然大悟的小林爍也笑了起來。還有自己騎着爸爸肩上，一家人一起上街等等快樂時光。

可是有一天，爸爸說自己失業了，需要馬上搬家，媽媽有些難過，詢問為什麽要這麽急着搬走，不能在這裏尋找別的工作嗎。爸爸沒有解釋，只是催促媽媽收拾東西，幾次連續的搬遷和父母焦慮的神情讓小小的林爍也隐隐不安着。在新的地方呆了不到兩天，爸爸就帶着媽媽和自己又要搬家，後來林爍才明白，那不是搬家，是逃亡。可是那次很不幸，在逃亡的途中，他們被人追上了，接着就是一場小林爍從沒見過的厮殺，小林爍從不知道自己高大的父親原來那麽會打架，一邊護着媽媽和自己，一邊應付着好幾個人，更是不知何時掏出了一把搶，打死了要殺害自己的敵人。可是再厲害，也敵不過人多勢衆，逐漸被對方包圍，有人抓住了媽媽，逼着爸爸扔下了手槍，接着爸爸的手和腿都中了子彈，小林爍只得哇哇大哭，卻沒有任何人理會，聽到小林爍的哭聲，媽媽奮力反抗，制造混亂讓小林爍快走，爸爸也拼命協助着媽媽，“小爍，快走，不要回頭！快走！”在媽媽再三催促下，哭着離開的小林爍看到不知身中多少槍的爸爸重重地倒在了地下，已經奄奄一息的母親死死抱住敵人的腳，任憑對方怎麽踹也不肯松手。

“那個小孩跑了，要不要追？”

“不用了，老大讓我們殺人滅口，那小孩什麽也不知道，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放把火把這裏處理掉。”

大火熊熊地燃燒，林爍想叫醒爸爸，叫不醒，再看看媽媽，即将被大火吞噬，也毫無蘇醒的痕跡。

還在睡夢中的林爍苦苦掙紮着，“不要不要。”拼命地搖頭，額頭也冒起了冷汗，明明痛苦，林爍卻頭一次不願在噩夢中醒來。害怕醒來時，發現夢中的一切才是真實的，媽媽并沒有逃脫厄運，自己看到的視頻不過是不知什麽時候做的另一場夢。

顧成勳回到房時，正好看到了這樣的林爍。怎麽睡在這兒這是顧成勳的第一想法,看到對方緊蹙的眉頭,顧成勳才真正嚴肅起來,手指輕輕地舒展着林爍的眉,眉宇間多了一絲溫柔與心疼，又做噩夢了啊。彎腰抱起林爍的身子，動作輕柔，生怕吵醒了對方，明明是一米八幾的高個，此時在顧成勳的懷中，卻有點像只貓。把林爍放到床上後，顧成勳迅速脫下外套，也鑽到了自己的被窩，将林爍緊緊擁入懷中，下巴緊貼着林爍柔軟的頭發，唇也幾乎埋進了發間，“沒事了，沒事了……”輕聲地安慰着，緊抱對方的手也輕拍着。感覺到林爍身體的冰冷，就擁得更用力一些，“小爍，沒事了。”或許顧成勳抱得過于用力，林爍輕微的顫抖就這樣慢慢消失了，體溫也在慢慢上升，顧成勳低頭看林爍時，對方的神情已不似剛才，而是真正安心地睡着了。微張的小嘴讓睡着的林爍看起來甚是可愛，顧成勳輕蹭了下對方，唇親吻到了林爍額前的碎發，仿佛在嗅林爍淡淡的發香，兩人近得可以稱得上侵犯的姿勢并沒有讓熟悉顧成勳的林爍不舒服，反而在顧成勳的懷中，暫時丢掉了沉重與不安，終于安心地睡着，也正因為林爍睡着了，所以他沒有聽到顧成勳有些不正常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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