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遇見

遇見

五分鐘前，林詩詩收到經紀人肖姐發來的信息：【陸總臨時去外地出差了，大老板替他來露個臉，不會待太長時間，你記得去打聲招呼。】

林詩詩在主廳轉了圈都沒見着人，找宴會管家才知道在貴賓休息室裏。

她見到人的時候傅渠年剛好出來。

這兩年，傅游文娛在業內慢慢站穩腳跟，大老板的工作重點便回歸集團主業，林詩詩也很少見到他，寒暄兩句後對方就接電話去了，林詩詩任務完成，安心下樓。

剛下電梯，她的塑料姐妹就找到了她，示意她看那邊。

塑料姐妹瘋狂使眼色：“賈昕兒來了，重點是一個人來的。”

林詩詩想到還在樓上打電話的老板，有些疑惑，“那位沒一起嗎？”

塑料姐妹壓低聲音說：“據說公司忙，沒空來，這樣的情況可不止一次了，肯定有問題！”

有段時間傅渠年身邊一直帶着賈昕兒，圈裏都猜這兩家有聯姻的意向，但都兩年了也一直不見公開，難免有人起疑。

林詩詩向來跟賈昕兒不對付，賈昕兒那邊黑她的時候，傅游公關反擊地相當狠，也沒見大老板有任何的偏頗。更何況連大老板明明在樓上賈昕兒卻不知道，她表情微妙，勾唇不語。

塑料姐妹突然驚呼一聲：“傅渠年怎麽來了？”

随着衆人的目光看過去，瞧見宴會的主人戴軍身旁站着一人，俨然就是剛剛還在樓上打電話的大老板。

塑料姐妹眯了眯眼：“果然有問題。”

賈昕兒的臉色不太好看，好幾個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話，她只能硬着頭皮上前，熟絡自然地站在傅渠年身旁，跟戴軍敬了杯酒，又用一副體貼地語氣問身旁的男人：“最近公司不是忙不過來嗎？”

這個理由确實不是賈昕兒空拟出來的，她最近約了傅渠年好幾次，他都是說公司忙走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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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宴會主人面前說出來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傅渠年溫和地笑了笑，游刃有餘地應付過去：“是忙，但戴董的壽宴我怎麽會不來。”

季林熙跟衛炘談完後，起身時淡瞥了眼在宴會廳主位，去找林詩詩。

“怎麽樣？搞定了嗎？”

季林熙揮了揮手機跟衛炘加完好友的頁面，揚了揚唇：“搞定！”

雖然傳言中的衛炘人緣不好，但季林熙找過去的時候，衛炘身旁卻出奇圍了不少富太太，她等了有一會兒才找到時機過去交談。

“衛導，您好。”

衛炘尋着聲音看過去，見到是一張陌生漂亮的臉，她禮貌地點了下頭：“你是？”

“我是燕京大學的大三學生，跟朋友一塊開了家影視公司，現下找您是想争取到一位志同道合的投資人。”

衛炘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直往前走：“小姑娘，我是導演，你應該去找那些專業投資人。”

“您寧願在文藝片上十年磨一劍，也不願意向商業片屈服，就說明了您是一位喜歡挑戰的人，且在認定的事情上永不言棄，也是易馳最需要的那類投資人。”

衛炘腳步凝了一下，頗為好奇地重新打量起季林熙，然後坐在附近的沙發上：“公司叫易馳對嗎？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你怎麽樣讓我認定易馳？一個大學生開的公司。”

“不乏大公司在搶的《龍神劫》版權卻在一個大學生開的公司手上。”季林熙語氣堅定：“這何嘗不是一次有趣的挑戰？”

片刻沉默。

在衛炘的猶豫間，季林熙感覺自己心髒跳的很快，她其實很緊張，這是她第一次拉投資，說白了也在賭。

衛炘這麽特立獨行的人，卻能在娛樂圈的大染缸裏專心搞藝術，就說明了她有別人不敢動的背景。

易馳現在缺的不單是錢，更重要的是勢，有勢力護着，才能保證《龍神劫》的順利開發。

對衛炘這種層面的人而言，很多事只是一念之間的選擇,起碼此時此刻她覺得這個小姑娘很有意思。

衛炘最終笑了笑：“留個聯系方式吧。”

回想起剛剛的狀況，季林熙深呼了口氣。

這時，宴會上突然一陣騷動，宴會廳中間的巨大黑布被掀開，一個巨大的城堡蛋糕露了出來。

“沒想到戴董這麽少女心。”不知誰這麽說了句。

不遠處衛炘聽見了，臉倏然一熱，無奈又有些抑制不住地笑意，她發信息給戴軍：【都活成五十歲的老頭了，還搞這出。】

“失陪一下。”戴軍從觥籌交錯間退出來，拿出剛剛在振動的手機，回複：【我浪漫嗎？】

發完他看向衛炘的方向，對方顯然在笑，他大步向前，心情爽朗地走到傅渠年身旁，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調：“這兩百來萬花的值。”

傅渠年懶懶地笑了下：“看來見效不錯。”

戴軍突然八卦：“那你跟賈家那位怎麽樣了？”

戴軍是少數知道傅渠年感情狀态的人，他比傅渠年大了一輪多，但傅渠年為人處世老成，兩人又志趣相投，相處起來更像是兄弟。

傅渠年也沒瞞着：“清清白白的合作關系。”

賈家借他的勢行商，而他有個明面上的女伴也能少很多麻煩。

戴軍有點遺憾：“賈昕兒其實不錯，又是個大明星，本來還以為你們會日久生情。”

“你說的對，她對我來說是很合适的，我也有過這樣的打算。”傅渠年捂住胸脯那塊，“只是心不由我，既然不喜歡，我也不能禍害人家。”

戴軍了然笑笑，又忍不住嘆氣：“你呀，就是道德感太強了，但你也老大不小了，總要找吧。”

傅渠年拿出根煙點上，垂眸看着剛點燃的星火，沉聲道：“不想違心地往前，也不敢回頭。”

-

又應酬了一圈，林詩詩累了，帶着季林熙去休息區吃東西歇會兒，大數據經常給林詩詩推送一些關于賈昕兒的帖子，她随手點進去，看到一條熱評，火氣一下子蹿上來。

季林熙察覺到不對勁：“怎麽了？”

林詩詩深吸一口氣，将手機遞了過去。

【這種形象氣質的多金姐夫是某些人打着燈籠也找不着的@林詩詩】

季林熙大概掃了眼，替林詩詩感到不值：“在這陰陽怪氣什麽阿？還專門@你。”

林詩詩冷笑一聲：“這人還賈昕兒後援會裏跟經紀公司來往密切的一個大粉，連我都知道，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授意的。什麽圈外姐夫說的未免也太早了吧，也沒見我老板對她有什麽特別對待。”

季林熙一怔，有些後知後覺的尴尬：“你老板？就是咱倆一塊吐槽過的那個？”

林詩詩咳了咳：“嗯……就那個。但賈昕兒跟我老板肯定沒談。”

季林熙盡量控制住自己的反應：“為啥？”

“哪有情侶分別來赴宴的啊，而且賈昕兒開始都不知道我老板來了。”

“可是網上傳的不都有眉有眼嗎？”季林熙一直不願面對也不願回想，每次看到都只是略掃一眼标題，根本不敢點進去。

林詩詩翻了翻手機，“你看，就是這條最錘，拍到情人節那天兩人上了同一臺車，兩個小時後一同進了酒店，你看圖上還有時間水印。”

季林熙一眼就認出這是兩年前在傅游停車場的一幕，但不知為什麽，她沒出現在畫面上。

林詩詩繼續說：“那天我跟前男友也在那個酒店，大概晚上九點半吧，也就是比那個水印時間晚半個小時左右，我下樓拿外賣時看見傅渠年跟戴軍一同進了輛車。”

說到這，林詩詩眉飛色舞，嘴角上揚：“你品品，情人節，半小時就出來，還有旁人在。”

季林熙張了張唇：“所以是……”

“十之八九聊的是工作，而除了情人節的這組照片，普通朋友被拍到也是一樣的效果。”

季林熙恍了恍神，又覺得這些不重要。

兩年前傅渠年也說過賈昕兒不是他女友，卻不肯多解釋一句。

總之……不管他們的關系到了哪一步，傅渠年自始至終沒有選擇過她。

季林熙自嘲地笑了笑，忽覺有些發悶：“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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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渠年向來懶得應酬，在這種宴會上，除跟宴會主人喝杯酒外，嫌少再有人有這麽大面子。

但蓋不住今天沈家、李家和鄭家的老爺子都在，輩份在這，傅渠年也避無可避地多喝了些，正準備找個什麽借口離席時，賈昕兒打了通電話過來。

傅渠年順勢而為，對幾位老爺子說：“賈昕兒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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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刮起了大風，邁出酒店的那刻，傅渠年熨燙平整的襯衫就被吹皺了幾分，他順手整理了兩下，等着賈昕兒先上車。

“阿嚏——”他聽到不遠處有人打了個噴嚏，等他上車後，不由掃了眼剛剛的方向。

看穿衣打扮，應該也是提前離席的賓客，正在跟出租車司機交談着什麽，卻遲遲不見上車。從他的視角上看，黑色的魚尾禮服下露出大半個纖瘦的後背。

他随口評判了下：“冷不冷。”

“不冷。”

賈昕兒回複完，才注意到他視線始終看着前上方，似乎不是在跟她說話，她掩飾尴尬地撩了下頭發，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賈昕兒認識這條裙子，便脫口而出：“林詩詩？”

總覺得身影有些熟悉，聽到答案後，傅渠年收回視線，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至于跟方才見林詩詩時的穿着不一樣，他也沒多想，宴會上出意外不慎弄髒衣服臨時換一件的事很常見。

賈昕兒想起她跟林詩詩在搶的一個本子，試探性說：“阿年，我想演季雲。”

《願景》是個老戲骨加成的大型年代劇，名導把關，是奔着拿獎去的。季雲則是裏邊的女主，人設讨喜，她跟林詩詩都在争這個本子。

而傅渠年是最大的投資人，女主是誰無外乎他一句話的事。

傅渠年微微蹙眉：“《願景》本就是公開試鏡，最終陳導選了林詩詩，陳導曾說過林詩詩就是他心目中的季雲。”

“總歸還有可以商量的餘地。”賈昕兒看着他，絲毫不掩蓋眼裏的情意：“爸爸在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從開始我就說清楚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傅渠年瞥她一眼，如果熟悉的人在這，就能察覺出他眼神裏的不耐。

在他沒注意到的角度，賈昕兒右手輕抓了下裙子。

“林詩詩是傅游的藝人，再者《願景》也是她自己争取到的，這事沒有可以商量的餘地。不過我可以推薦你去陳導的下一部電影。”

陳導的主力是電影，一部電視劇讓了就讓了，聽到這，賈昕兒面露喜色，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又聽到傅渠年說：“《逆神》的IP也可以轉讓給賈氏全權負責。”

賈昕兒搖頭，柔聲服軟道：“《願景》對我來說是比較重要，但你覺得為難，那我就不要了。

十分鐘後，車開到賈昕兒家樓下。

賈昕兒拽裙擺的手越來越緊，車裏很靜，她清晰地聽到自己因緊張而加快的心跳聲。

等車停穩的那刻，她原本拽裙擺的手倏地松開，挪過去輕抓住傅渠年的西裝外擺：“阿年，上去坐坐嗎？”

傅渠年低頭看了眼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不了，你早點休息。”

賈昕兒自覺她是傅渠年身邊最親密的異性，就算是塊石頭兩年了也能捂熱，但她跟傅渠年沒一點實質性發展，不得不兵行險招。

“我今年二十八了，我爸催的有些急，有意地在撮合我跟餘家老二。”

傅渠年認同地點了下頭：“叔叔的考量有道理。”

”阿年……”當賈昕兒察覺有些不對勁，正欲解釋時，傅渠年淡然地看着她，語氣中毫無商榷的餘地：“方才我就說了，我推薦你去陳導的下一部電影，《逆神》的ip也全權轉讓給賈氏，以上兩點是給你的補償，之後你戀愛或者結婚都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