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車牌

車牌

季林熙剛回公司，就撞見雲禾韻氣勢洶洶地出來。

她喊了聲“韻姐”對方也沒搭理，只瞥了她一眼就徑直走出。

“你別搭理她。”申钰坐在工位上冷哼一聲。

“怎麽了？”

季林熙走過去，才發現雲禾韻以及旁邊的幾個工位都搬空了。

“還真以為七組少了她就不行嗎？”坐在附近的另一個同事附和道。

打聽後才知道，原七組有一半人是從賈氏借調過來的員工，但雲禾韻不是。

從傳《逆神》要全權轉讓給賈氏的消息起，她就在跟總監談條件。

雲禾韻是前好幾個的主要負責人，還有很多收尾工作需要她來處理。現在第七組嚴重缺人，特別是騰蛇聖女的稿子還等着她。

但眼看條件談不攏，雲禾韻想跳槽去賈氏，而《逆神》的交接就成了她插空子的機會，只要賈氏那邊同意，她就可以免掉傅游這邊的離職通知期。

申钰雙手抱胸，俨然是氣到了：“雲禾韻的專業是咱們組最好的，之前騰蛇聖女的設計本來是她的任務，她不負責任地丢在那才到了我頭上，虧我之前還以為她要走的說法只是跟總監鬧鬧脾氣。”

季林熙後知後覺，才知道雲禾韻剛剛不搭理她是氣她将騰蛇聖女的稿子趕了出來。

這樣一想，不由得有幾分好氣。

雲禾韻跟她一直不熱絡，給她的活也是複雜麻煩，跟專業無關，什麽人都可以做的。

認真帶她是情分，不帶她是本分，季林熙從沒覺得雲禾韻這點過分，只是這會兒也做不到去維護雲禾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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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林熙坐回工位上，決定不摻和進這件事。

等這件事平息後，她過去找申钰：“別心情不好啦，附近開了家新日料，晚上吃去？”

申钰撲在桌面上，埋頭嘆氣：“前提是能正常下班，聽說待會總部的人會過來。多半是為了《逆神》的事，很有可能會要開會。”

季林熙眼皮一跳：“總部？誰？”

“不知道啊。”申钰一臉疲倦地起身，站在原地活動兩下筋骨：“等今天加完班，我明天要好好休息一下，最近真的加班加傻了。”

本來實習生的事就少，現在雲禾韻一走，更沒人給她安排活了，季林熙回到工位，在構思新漫畫的劇情。

閑下來的時候，時間過的格外慢，暖陽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曬着曬着就開始犯困了。

季林熙掐了自己一把，準備去喝杯咖啡清醒下，看見總監從辦公室裏急匆匆地出來。

總監邊走邊喊：“總部來人了，要來咱們部門，那些打瞌睡摸魚的注意下哈。”

瞬間，各種整理東西的細碎聲音響起，又很快歸于平靜。季林熙一眼看過去，午後懶散的氛圍已然不再，個個都一副努力工作的樣子。

她回到工位，也點開之前已經完成的工作頁面來裝裝樣子。

餘光所見，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電梯走出，一路去了總監辦公室。

門關上那刻，議論聲漸起。申钰看向自己側後方的季林熙，小聲抱怨道：“今晚的日料真沒戲了，總部不輕易來人，一來就開好久的會。”

聞言，季林熙遺憾道：“只能改天了。”

總監辦公室，宋總監如履薄冰地在彙報部門的一些工作情況。

許毅涵接過助理端上來的茶，不太用心的聽着，目光落在百葉窗上：“賈氏的員工退出十二樓後，你這空了不少位置。”

倏然插入一句與工作不太搭邊的話，宋總監不明白這句話的用意。

總部的人不常來十二樓，這次卻突然派了總秘許毅涵過來。他好生答複：“七組少了一半的人，但不影響後邊的工作。”

許毅涵不經意地說：“人不夠的話，今年可以多招點實習生。今年招的實習生怎麽樣？”

宋總監說了些實習生的工作表現，總結道：“今年分到十二樓的兩個實習生質量都很高。”

許毅涵點頭笑了笑，不再多說。已經聽到想要聽的，樓下那位又在等着，喝完一杯茶就準備離開。出辦公室時，目光多看了一個紮着丸子頭的背影幾秒。

停車場裏的貴賓停車位上，停了輛白色法拉利。

“她在傅游？”副駕駛的男人擡眼，問道。

許是等的時間有些長了，傅渠年戴了那副金框眼鏡，拿了本書在看。

“是熙小姐。”許毅涵不确定傅總是否要跟熙小姐見上一面，于是問：“七點約了戴總吃飯，現在過去還是再等等？”

傅渠年指尖摩挲着書頁，似有些糾結，沉吟兩下後說：“時間比較趕，先去戴總那。”

-

季林熙盯着屏幕構思新漫畫的的時候，總部的人就走了。

還是申钰來喊她的時候季林熙才反應過來。

申钰撐在她肩膀上：“走咯，發什麽呆呢？不用加班咱吃日料去。”

季林熙掃了眼電腦上的時間，正好是六點。

下班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她拿起包跟申钰往外沖。

到停車場時，看見駛過去的一抹白,隐約瞧見車牌是【京AJL...】。

季林熙一時放緩腳步，愣了愣。

傅渠年車庫裏的車都以黑色為主，低調沉穩，尤其是兩年前傅渠年常開的那輛黑色邁巴赫。

但有一輛車牌是【京AJLX99】的法拉利例外，車身顏色是十八歲時的季林熙最喜歡的白色。

那原本是傅渠年送給她的成人禮物。

季林熙不肯收這麽昂貴的禮物，便一直閑放在車庫。

“钰姐，你剛剛看見總部來的人長啥樣了嗎？”

申钰想了想：“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人，穿着一身西裝，鬓發有些發白。”

季林熙睫毛顫了顫，知道是誰了。她前腳剛去清落山莊，許毅涵就過來這邊，總覺得事情太過于巧。

那些午夜擾眠的思緒揚上心頭，過去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裏重現，酥酥麻麻，剩下細微悸動。

感情是無法控制的，如果沉淪不可避免，她能做的只有不去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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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的天池酒吧，季林熙喊蘇理來喝酒，本意是調節下心情，只是見蘇理一臉愁容，顯然兩人都有心事。

“怎麽了？”季林熙先問，從被蘇理打了小報告起，兩人損來損去反而意外成了朋友。

蘇理嘆了口氣：“最近談戀愛了。”

季林熙笑他：“這不是好事嗎？”

“女朋友非要我發朋友圈官宣，但我不太想。”

“你不喜歡她嗎？”季林熙一副看渣男的樣子。

“不是。”蘇理解釋道：“正因為挺喜歡的，反倒有些顧慮，我想穩定一段時間再公開。我前幾任對象處的時間都不長，雖然不是原則方面，但也都是我的問題。我擔心這一段也這樣，要是公開沒多久就分了，對人家女生影響不太好。”

季林熙察覺出男性思維跟女性思維的差距，她反駁道：“可是大部分的女生只會覺得你不公開是覺得女朋友上不了臺面，或者是打算養魚。”

蘇理有些遲疑。

季林熙繼續說：“一旦信任出現問題，在以後的日子裏只會不斷放大。況且女生希望你公開，就是想把握當下，而不是為以後未知的分手做準備。你覺得呢？”

蘇理仔細想了想，心裏也有了主意，他問：“你呢？因為什麽事？難不成也是受了感情的挫傷？”

後半句是帶着點開玩笑的意思。

季林熙晃了晃酒杯，笑了笑，也沒否認。

蘇理卻感到意外，還有些遺憾。

怎麽說呢。

他總覺得傅渠年跟季林熙兩人之間是有火花的。哪怕分開，哪怕傅渠年身邊有個大明星纏着，他也無動于衷跟個苦行僧一樣。

而季林熙呢，也沒見她談過什麽男朋友。因此他更加堅定自己的直覺沒有錯。

但現在突然冒出一個讓季林熙情感受挫的男人，完全超出了事情的預料。

蘇理試圖幫她解憂：“想說說嗎？”

季林熙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單相思一人而不得不是什麽風光的事，況且那人蘇理還認識。

“你陪我喝會兒酒就好。”

“好。”

蘇理安靜地陪她待了很久。

只是酒不一定能解憂，酒意上頭，季林熙想起很多她借着酒勁做過的事情：親傅渠年、跟傅渠年表白。

突然覺得很差勁，她是要做職場女強人的人，怎麽可以為愛所困。

想到這，季林熙對着桌上的那些酒拍了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不可以為愛所困】。

蘇理順手給她點了個贊。

過了一會兒，侍應生過來委婉地說他們要打烊了。

蘇理推了推身邊的人：“熙熙，我們得走了。”

季林熙歪七扭八地站起來，蘇理要去扶她，被她擺手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

蘇理沒法，只能小心護在她旁邊，叫代駕開車先送季林熙回家。

“不可以為愛所困。”季林熙突然嘟囔一句，然後又重複了兩遍。

蘇理坐旁邊聽着，對這句話的理解是：如果兩情相悅的話，就沒必要糾結那麽多，不要困在焦慮裏，要把握現在，好好相愛。

這樣想着，他就翻出一張女朋友的照片準備發條朋友圈。

那是他們确定關系那天，她回家時的背影。

他配字：【把握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