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送稿

送稿

季林熙大概浏覽了一下，在其中挑了最熟悉的一個文件：【逆神騰蛇聖女構圖要求】

在裏邊，還有文字版角色要求和先前的一些廢稿作為參考附件。

螣蛇族聖女，人首蛇身，有一雙能夠洞察人心又能勾魂攝魄的眸。季林熙看了下駁回建議，大多數問題就在這雙眼睛上。

為了角色設計更加鮮活，她還花了些時間将原著裏螣蛇族聖女的章節都閱讀一遍。準備下筆時，心裏也有了點底。

“你在幹什麽？”一道冷冰的聲音傳來從身後傳來。

季林熙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下，回頭看到雲禾韻的臉。

申钰站起來，笑着解釋，“韻姐，我在讓熙熙幫我畫一些稿子呢。”

雲禾韻冷笑道：“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騰蛇聖女的稿子交給一個實習生畫？”

申钰過來看了眼季林熙的桌面，恍然道：“不好意思啊韻姐，我手誤發錯估計是夾在裏邊了，本來只打算發些背景板人物過去的。”

“年輕人別太眼高手低了不好。”雲禾韻涼涼地打量了眼季林熙，然後去了辦公室。

申钰籲了口氣，沖季林熙眨眼：“別管她，你就當練着玩兒，這稿子本來是由她來畫的，跟總監鬧脾氣就甩給了我，在下不才，在我手上被斃三次了。”

另一個實習生于際州聽到這邊的動靜，挑了挑眉。

他偶然一次聽見了雲禾韻跟宋總監的争吵，眼看騰蛇聖女的出場越來越逼近，目前第七組能勝任的這個角色繪畫的卻只有雲禾韻一人。

雲禾韻借着這個跟宋總監談條件呢。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季林熙這個徒弟算是撞槍口上了。

在後面幾天的工作中，季林熙切實感受到了這一點，白禾韻只将一些跑腿、打印資料的活丢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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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申钰讓她幫忙的背景板人物繪畫也早已搞定。季林熙百無聊賴地在工位上發呆，視線游走在桌面上，看着騰蛇聖女的文件，鬼使神差地再次點了進去。

創作出一部好作品的前提是畫者對內容有創作欲望，季林熙目前就是這個狀态，感受到踴躍而出的靈感，她拿起手繪筆。

快到下班的點，申钰來找林熙拿文件。

“東西沒帶走，電腦也開着，不知道人哪去了。”申钰嘟囔一句，不小心碰到旁邊的鼠标，屏幕突然亮起來。

是一個女性角色，蛇的飾樣盤在發間，明明氣質妖豔又飒氣，那雙眼卻有一種反差的天真無邪。

是騰蛇聖女！

申钰頓時瞪大眼睛，細細觀摩後，只覺得越看越驚豔。

“在幹嘛？”季林熙剛泡完面，就看見申钰彎着腿，一副便秘的姿勢守在她的電腦前。

申钰眼裏是隐隐的激動，“這是你畫的騰蛇聖女嗎？”

“嗯，無聊的時候畫了下，還只是初步形象出來了，有一些細節需要完善。”

“已經很好了！”申钰激動地抓住季林熙的手臂晃動，她知道季林熙畫工很紮實，甚至可以比肩一些老師傅，但要畫騰蛇聖女的稿，更多的是需要有天賦。但季林熙做到了，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出神入化。

“這個稿子能用，這樣，我給你個微信，你先将初稿發過去，看審稿的反應再決定要不要加工細節。”申钰感慨：“你真是幫我大忙了，等這兩天忙完我請你吃飯！”

季林熙笑了笑：“能幫到你就好。”

-

嘉食軒的包廂裏，賈昕兒帶着助理在用晚餐。

小文将最後一道菜上好後，賈昕兒禮貌地道了聲謝，問道：“你們裴經理呢？”

“他生病了，請了兩天假。”小文臉上全程挂着妥帖的微笑。

他平時有關注娛樂八卦來解悶，也見過賈昕兒跟大老板成雙結對地來吃過飯，對于這位準老板娘，叔叔以前都是親自接待的。今天實在沒辦法，他才頂上。

賈昕兒點頭，将手上的臺詞本翻了一頁，又問：“傅總這段時間有來這吃飯嗎？”

“上星期有來過一次。”

賈昕兒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說完看了助理一眼。

助理意會，笑着過去加好友：“帥哥，有件事想讓你幫個忙。等下次傅總來這吃飯，你跟我們說一聲。”

“裴吉文。”小文僵在原地，有些疑惑也手足無措。

為什麽賈昕兒需要向他打聽大老板的行程？

答應了，又怕叔叔知道了要惱火。

不答應呢，又怕得罪人。

一番掙紮後，他打算先答應，等叔叔休完假回來後再跟叔叔說一下這件事。

吃飯前，賈昕兒又背了遍明天的臺詞，才将本子放下。

吃了兩口菜，聽到手機響，她将筷子放下，忍不住罵道：“去年《逆神》的電視劇撲了，今年初動漫播出效果不錯，想着趕緊把第二季搞出來，結果連個騰蛇聖女的角色都設計不好，不知道這群人幹什麽吃的。”

跟傅游合作共同開發《逆神》後,賈氏撥了半個組的人去傅游，她也親歷親為負責監制。一方面是因為賈氏對《逆神》的重視，另一方面是借此跟傅渠年有一些工作上的交流。

騰蛇聖女是後篇出現的重要人物，也是小說裏最出彩的角色之一，它的設計成稿需要她來把關，但給她發了這麽多稿子，沒一個滿意的。

賈昕兒不抱希望地點開最新的版本，卻是有些超乎意料。

“比之前幾個版本有靈氣多了，早這樣畫也不至于拖到現在。”

給她發稿子的是個新微信號，想着是不是換了個人的緣故，就多了幾分好奇，點進朋友圈。

朋友圈是一個月內可見，大多是一些分享生活的內容，好像還是燕京大學的學生。

她随手點進一組九宮圖。

是一組玩雪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圍着一條棕色圍巾，雪花落在她被凍的微紅的臉蛋上，笑得很甜。

賈昕兒卻怔了怔。

她記得這張臉，從兩年前在停車場遇到後，她跟傅渠年旁敲側擊好幾次都無果。

一般對什麽人才會避而不談？

往往是有過很深感情羁絆分開後又念念不忘的人。

賈昕兒指甲緊扣着手機，沒回消息。退出微信，給傅渠年打了個電話。

“阿年，你有空嗎？爸爸有一套宋朝的瓷器，特地囑咐我送到清落山莊。”

-

賈昕兒知道傅渠年在燕京郊區有座院子，叫清落山莊，卻一直沒機會去。

這次打着送瓷器的名頭終于能去裏邊。

許毅涵禮貌地招待人進去。

瓷器貴重，用木箱裝着，裏頭放了泡沫填充，兩個運輸工人步步小心的擡着。

“賈小姐是第一次來這吧？”

昨晚下了雪，所見之處白雪皚皚，竹林婆娑，許毅涵又溫聲提醒一句：小心地滑。”

賈昕兒笑了笑：“早就聽聞清落山莊的大名，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進主屋的時候，傅渠年正坐在花梨木的茶桌前沏茶。

見她來了，招待她坐下，“辛苦了，還專門跑一趟。”

“不用那麽客氣，爸爸知道你喜歡瓷器，剛好他最近又收了一套宋代瓷。”

賈昕兒指導工人小心拆封，一套精美的瓷器展現出來。傅渠年細細打量，認出了是上次拍賣行他沒拍下來的那套，目露欣賞，但念及客人在，初賞後就讓許毅涵收好。

“替我謝謝賈叔叔。”

傅渠年遞了杯茶給賈昕兒，說了些《逆神》的交接事議。

賈昕兒雖然不願，但也知道這事沒有再商榷的餘地，她沉吟幾秒，給那個女生發了個地址過去：【你整理成紙質檔送來這。】

收到答複後的季林熙猛然擡頭：“钰姐，那人回消息了，讓我送一趟紙質檔過去。”

申钰一臉奇怪道：“平日裏也沒見她要紙質檔啊。“

“……行吧，反正這會兒也沒啥事，你過去一趟吧，記得跟韻姐說一聲。”

“嗯好。”

跟雲禾韻打了招呼後，季林熙準備打車過去，點開地址後，目光微頓。

地圖沒有具體的地點，只有一個範圍，但附近卻有個她極度熟悉的地方——清落山莊。

她看着這幾個字，覺得總不至于那麽巧吧，畢竟跟她聯系的是人性別為女。

抱着這種僥幸，下車後，她給那人發了信息：【我到了，具體是哪？】

那邊，賈昕兒收到信息，看着對面正在做陶器的男人說：“阿年，我想去外邊逛逛。”

傅渠年看她一眼，紳士地起身：“我陪你。”

“不用。”賈昕兒注視着他那個尚未成型的泥胚：“你安心做，我在外邊逛會兒就會來。”

出了屋子後，賈昕兒回信息：【清落山莊】

季林熙神色一變，想到什麽，在浏覽器上搜索關鍵詞。

果不其然找到傅游跟賈氏在《逆神》這塊合作的消息。

而傅渠年素來不喜公事和私生活混在一起，斷不可能讓公司的普通員工來家裏。

這樣一想，就很容易猜到跟她聯系的人是誰了。

如果是那個人，那喊她來送紙質檔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賈昕兒想讓她認清的關系卻是她有意遠離的，她已經很努力地避免，為什麽還是被賈昕兒強行牽扯進來。

不知道是勝負欲作怪還是自己內心在較勁，她站在清落山莊的大門前，伸出手指，輕按了下指紋。

“叮——門已打開。”

季林熙心裏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微妙。

她抿抿唇，将門輕輕關上，按了下門鈴——這才是客人應有的動作。

門開後，賈昕兒神色倨傲地看着她：“行了，稿件送到了，你回去吧。”

通過門縫，能看見清落山莊還是之前的景色，只是在白雪的修飾下，更加清淨雅致。

季林熙淡然地笑了笑：“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找我修改。”

門關上的瞬間，賈昕兒眸中閃過一絲高高在上的不屑。

許毅涵正往這邊過來，“賈小姐，剛才是不是有人按了門鈴？”

“沒有阿，可能是剛剛我的手機消息提示音，我剛剛一直在這附近，沒有聽到門鈴聲诶。”

聽賈昕兒這麽說，許毅涵也沒多想，準備往回走。

倏然，外頭傳來幾聲狗叫，像是鄰居今年養的那條阿拉斯加的聲音。

聲音洪亮威猛，又連叫了好幾聲。許毅涵眼皮一跳，心想，別是進賊了。

想到這，他習慣性打開智能鎖軟件，看到最近的開門記錄後，他一臉凝重的進屋。

傅渠年看出許毅涵臉上的怪異，停下手上動作，問道：“怎麽了？”

“我剛剛聽見外面鄰居家的狗叫，然後謹慎地看了下智能鎖的開門記錄，然後發現就在剛剛門有從外邊打開過。”

傅渠年蹙眉，起身洗手擦幹，打開手機調了一段監控錄像來看。

時間調到十分鐘前。

一輛白色比亞迪開了過來，裏頭走出一個穿黑色長款羽絨服紮着丸子頭的女生。

女生左顧右盼，又拿出手機發了會兒消息。

手機屏幕有限，女生又離得遠，看不清對方的臉，只是看着身影，傅渠年覺得有些熟悉。

很快，女生放下手機，往前走，臉越來越清晰。

等徹底看清後，傅渠年怔了怔，眼眸似一汪深潭。

“是熙小姐！”許毅涵先出聲，語氣驚喜。

他下意識看向傅總，只見傅總看着監控裏女生按指紋的那幕，先前的肅意已然不在。

“剛剛賈昕兒說沒人按門鈴。”許毅涵對賈昕兒的稱呼悄然改變。

傅渠年關上手機，語氣不辨道，“賈昕兒有跟你打聽過熙熙嗎？”

“有，而且不止一次。”

“你怎麽答複的？”

“自然是找個由頭越過話題了。”

“嗯。”傅渠年摸出煙盒，似在思考，“真是毫無理由的敵意，這樣看來，前不久做出的一個決定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