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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漸漸攀上樹梢,金黃色的陽光透過院子裏枝繁葉茂的石榴樹,在地上灑下細碎的剪影。
這棵石榴樹是原本就有的,寓意着多子多福。
當初租這院子時,石榴樹不知為何枝葉泛黃。主人家又嫌它光開花不結果,有意把它砍了,填平院子。
看的其他幾個房屋,裏裏外外光禿禿的沒植物。鶴玉本身是植物,自然更喜歡和花草樹木親近相處。想着院子裏有棵樹挺好的,夏天乘涼,冬天躲雨,就和主人家說留下了它。
搬進來後,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致命問題:樹根土壤含水過多。
石榴根部土地面積有近兩米寬,邊緣放置了一圈成年男人拳頭大小的鵝卵石。石頭圈裏的土壤濕潤,連帶着周圍地面石磚都有濕痕。
問了主人家才知道,自打石榴樹栽種在這兒後,一大家子經常随手往這兒潑水,有時還包括廚房裏的洗菜淘米水。
石榴樹能存活這麽些年,屬實是不容易。
知曉原委後,在鶴玉的照顧下,一年不到這棵半死不活的石榴,就重新煥發生機。
郁郁蔥蔥,像一把綠傘罩在這間溫馨小院上。
鶴玉清早的回籠覺睡得安穩惬意,要不是想着小崽子沒早飯吃,她能在床上躺到中午。
穿好衣服打開屋門,就見着聲聲在吃前兩天買的紅豆糕,腮幫子鼓鼓的,面前還放着一杯冒着熱氣的水。
“聲聲,餓了怎麽不和媽媽說呢?”
她順勢看了眼時鐘,九點出頭,平日吃早飯都在七點半,會餓也正常。
聞澤拇指食指微微靠攏,貼心的說:“我有一點點餓,不是很餓。可以等到媽媽起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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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很乖,不會貪吃買回來的零嘴。所以鶴玉放東西基本不會避着他。
熱水是昨晚燒好裝熱水壺裏的。
聞澤吃掉手裏最後一小塊,舉起沒喝過的熱水:“媽媽,喝熱水不?”
鶴玉揉了一把他毛絨絨的腦袋,提醒道:“媽媽不喝。聲聲,你是不是忘記梳頭發了?”
聞澤眨巴眼,後知後覺:“好像是哦,我忘了。”
感受到頭頂毫無章法的動作,他小聲抗議:“媽媽你不要揉了,頭發本來就很亂啦!”
鶴玉保持着原樣,擡擡下巴:“把熱水乖乖喝了。”
小崽子有個小孩通有的毛病:不愛喝水。
別的小孩不喝白開水,但會喝甜水。聲聲就不一樣了,不管什麽水,都不愛喝。
鶴玉甚至擔心沒她盯着的話,他能一直不喝水,最後變成小孩肉幹。
聞澤垮下臉,無比真誠的賣萌,試圖掙紮一下:“媽媽,你信不信,我已經喝了一杯了,這是第二杯。專門給媽媽你倒的。”
鶴玉又揉了兩把頭發,面無表情的催促:“你少裝,快喝。”
小孩子的頭發軟軟乎乎的,手感極好,一點都不紮手。
聞澤被拆穿也不臉紅,改成雙手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
小臉苦仇大恨的,心裏開始痛恨一鼓作氣倒水時的自己。
他為什麽要倒這麽滿啊!!!
鶴玉不慌不忙的等他喝完,“早飯想吃什麽?”
聞澤打了個飽嗝兒,“媽媽,我肚子飽了。”
鶴玉想了下,“那就不吃了,出門給你買兩件衣服。餓了在街上吃。”
母子倆同步去洗漱,半個小時不到就出門了。
鶴玉不會做衣服,兩人的衣物都是買的成衣,或是買布花錢請別人來做。
她有些餓,先買了兩個包子墊肚子,悠哉悠哉的在大街上閑逛。碰到有合适的衣裳,就讓聲聲試穿。
還吃了甜滋滋的冰棒,怕聲聲拉肚子,就讓他咬了一小口。
出來的目的達成,鶴玉正愁不知去哪兒,空氣中飄來一股甜甜的焦香味。
“聲聲,聞到味兒沒有?”
聞澤嗅了嗅,“聞到了,在前面那堆人飄來的,剛才還砰的一聲。”
鶴玉拉上他,“是爆米花,走,我們也買點回去。”
在吃的方面,誰都攔不住她的腳步。
聞澤對零食不怎麽感興趣,但媽媽喜歡,他也不是不能吃點。
賣爆米花的攤子,白色煙霧還未散盡。周圍圍着一群年紀不大的孩童。
手裏捏着幾毛錢,激動的望着新鮮出爐的白白胖胖的爆米花,叽叽喳喳的和攤主說要多少。
買到的孩子,紛紛和小夥伴分享着美味,不忘吸吮手指頭沾染的淡淡甜味。
鶴玉買了一筒,是用報紙折疊成的尖筒,玉米味十足。她先喂了小崽子一顆,期待的問:“好吃不?”
聞澤給面子的點點頭,“好吃。”
前面街道拐角,兩個高大男人一前一後出現在盡頭。
周珂懶洋洋的張望:“唐競松,我們來這兒幹啥?這些東西不用問,都知道貴。”
他也不是買不起,就是不想浪費在無用的地方。
唐競松搜尋着賣衣服的鋪子,“小圓期末考得不錯。”
唐圓無意提到,她朋友好多夏天衣服都是裙子,眼裏帶着羨慕。
唐家家境比村裏大部分人家要好,對兒女一視同仁。鄉下穿裙子不方便幹活,又不耐髒,唐家爸媽還真沒給閨女裁過裙子。
十多歲的女孩子愛美,唐圓懂事,也沒和家人說想要什麽東西。唐競松和唐圓,相差了近十歲,更沒話題可以多說。
他這個哥哥當的不稱職,這回當然要滿足妹妹的心願。索性就以期末考試為由,買裙子當作獎勵。
周珂看他多次停留在服裝店,了然道:“懂了,你這是要給小圓買新衣服吧。”
“那你還不如早上把小圓一起叫來,我倆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哪知道怎麽買女孩子的衣服。”
唐競松皺眉:“我知道小圓的身高就夠了。”
周珂攤手,不在意的說:“行,要不你請我吃碗牛肉面?我陪你走到天黑都成。”
堅決不亂花一分錢,他的錢要存着娶媳婦兒呢。
這條街賣衣服的店鋪多了起來,周珂雙手插兜,站在店門口等着說大話的唐競松打臉。
果不其然,連走了三家店,手中依舊空空如也。
周珂剛想嘲諷他兩句,餘光就瞥到了在和一小孩分着吃東西的鶴玉。
頓時就提起了精神,“那什麽,你自己看着哈,我去前面溜達溜達。”
沒管好友願不願意,一溜煙兒跑了,呲個大牙打招呼:“鶴玉!好巧啊,沒想到你也在這兒。”
唐競松還在想什麽吸引了他,緩步跟上。
幾秒後,視線落在女孩身側的小孩身上,心裏有了個大膽猜測。
鶴玉驚訝擡頭:“是你們啊。”
出于禮貌把爆米花遞過去,“你們吃嗎?”
周珂再混,也知道不能在女孩子手裏搶吃的,“不吃不吃,這是你弟弟啊?長得真可愛,和你還蠻像的。”
見談及自己,聞澤歪歪頭,自曝身份:“叔叔,這是我媽媽。”
周珂驚掉下巴,看看鶴玉,再看看小孩,瞳孔震驚:“你你你,你都有孩子了啊?”
覺得這話不太好聽,又小心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啊,就看你這麽年輕,不太像有小孩的樣子。”
這小孩估摸着四五歲了,算下來剛成年不久就結婚了。我靠啊,這哪個天殺的不當人啊。
還以為是上天開眼了,給他牽了紅線。這半個月他白激動了。
鶴玉笑容不變的介紹:“這我兒子,聲聲。”
“聲聲,這位是周叔叔,後面那位是唐叔叔。”
不用她說,聞澤就看到了另一個男人:“周叔叔好,唐叔叔好。”
他知道這個唐叔叔。
周珂吐槽歸吐槽,犯不着和個小孩子不對付:“好好好,下回叔叔請你吃糖。”
幸好上次是第一次見,他沒說什麽出格的話,嗯,當朋友也不錯。
周珂的興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人家都結婚有娃兒了,他再糾纏着癡心妄想就不是人了。
聞澤聽着大人們說話,眼神四處巡視,敏銳發現身後有一道灼熱的目光。這不是他才發現了的,上午出門後沒多久就有道若有若無的視線跟着。
他拉了拉大手,“媽媽,好像有人在後面看我們。”
鶴玉立刻看向身後,幾米遠處站着一個有些眼熟的年輕女人。見她看過來,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蹤。
這女人她不認識,但見過好幾次。不用求證,都知道和那邊有關。
鶴玉表情冷了冷,安撫捏捏聲聲的小手,“沒事,當她不存在。”
怪她沒本事,擺脫不了這些惡心作嘔的人,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
怪在聲聲模樣太可愛,短短幾分鐘就俘獲了周珂那堅硬的心,關心的問:“聲聲怎麽了?”
鶴玉勉強笑笑:“沒怎麽。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周珂:“好,聲聲拜拜。”
聞澤:“周叔叔拜拜。”
他再次看向少話的男人,似等待着什麽。
鶴玉眼露詫異,她沒記錯的話,兩人就說了一句話,小崽子以前沒這麽主動的吧。
周珂笑容滿面,手肘怼了怼啞巴了的好友,咬牙低聲:“和聲聲說拜拜啊,你個木頭人。”
唐競松低頭和聲聲來了個對視,沒和小孩有接觸經驗的他,僵硬的撇開了眼,學着周珂作別:“聲聲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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