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同班

同班

盛淑芬聽娘家人說過蘇怡四姐弟妹懂事能幹, 現在見他們穿着整齊，很有禮貌, 真心覺得不錯，心裏惋惜蘇勝利年紀輕輕遭難。

同時奇怪他們居然來國營飯店吃面，最大的還在讀書，錢夠用嗎？

一碗面很大，恬恬給大哥夾一些面條再吃。

廚師做的就是不一樣，肉沫拌涼面條比蘇怡做的好吃不少，肉沫味好, 面條揉得足夠，很勁道。

海濤和恬恬覺得面條和姐姐做的差別不大, 但在國營飯店吃不一樣, 一臉滿足地吸溜面條。

蘇怡四個吃完面條，起來和在吃飯的大隊長他們打聲招呼後離開國營飯店。

盛淑芬在蘇怡他們走後說：“他們還在上學，用錢補工分, 錢夠用嗎？”

盛國亮說：“學費不用多少, 他們養兩只豬, 年底有收入。”年底分錢, 很多人家一年總收入還沒幾個孩子掙得多, 有個別人家都是懶貨, 掙工分少倒挂, 年年欠工分, 越欠越多，大隊又不能不給他們分糧，讓他們自生自滅。

盛淑芬：“哦, 對，去年聽嫂子說過, 他們交的任務豬快兩百斤，真能幹。”

盛海霞咽下嘴裏的飯後接話：“我媽前些天去看他們養的豬，今年他們養的也很肥。”

易謙開口：“圈養雞還是她跟舅舅提的建議。”鄉下養雞和農場的養雞場都是放養，蘇怡想出圈養的法子真的很好，容易管理，雞不到處跑和亂吃東西，病死減少，雞糞容易積攢堆積發酵，好處很多。

盛國亮稱贊：“對，幾個孩子很出色能幹。”現在他們隊每天收獲差不多兩百個雞蛋，等所有母雞下蛋估計每天收獲四百多個雞蛋，每天進賬十來元錢，一個月收入三四百元，只可惜天冷後雞下蛋少，到臘月更是不下蛋。

盛淑芬稱贊：“二哥，養雞真不錯。”雖然養雞用一些糧食，但能換來實在的錢，能給城裏供應雞蛋。

盛國亮點頭：“養牛和羊也好。”他們準備買牛崽和羊崽的錢還是跟公社借的，但現在還沒買到。

蘇怡四個從國營飯店出來就直接回家，她上個學期就給海澤提前準備了飯盒，不用現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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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澤去公社上學，蘇怡也上學時中午就海濤和恬恬兩人吃飯，一個八歲一個六歲，兩人合作能做簡單的菜，倒不用擔心。

快中午的陽光很猛，四人回到家一身汗，擦汗後喝涼茶在堂屋裏坐搖扇子，午後一點多就去扯馬齒苋。

臨傍晚海濤自己拿錢去大隊小學交學費，沒多久就回來在廚房門口說：“明天早上知青們考試。”

盛國瑜去上大學，他的工作空出來，大隊要從知青們挑出一個做老師，一百多個知青，誰都想做老師，想辦法和村幹部們拉關系，吵鬧一陣後大隊決定考試，誰最高分誰做，出題考試的人是公社中學的老師，批卷也是他們。

蘇怡從鍋裏撈起馬齒苋随口說：“不知道是誰考最高分。”粱采青和沈慧玲學習好像都不錯。

海澤：“誰知道。”

他們合力燙完馬齒苋後做菜吃飯，忙忙活活天黑前停下來乘涼。

農村的生活繁瑣枯燥無限重複，蘇怡又常想起前世城市的繁華和方便，那時想逃離城市回農村，現在又不怎麽喜歡農村了，人真是矛盾多變。

第二天上午，知青們考試，公社來的兩個老師當場批卷子，中午前結果出來，在盛家峪的知青方玉華分數最高，由她做老師。

粱采青和沈慧玲是第二和第三，蘇怡稍微替她們惋惜。

再一天開始上學，天氣太熱，蘇怡沒有帶海澤跑步去學校，兩人快步走，走上公路不久碰到盛海霞和易謙，兩人放慢腳步打招呼。

雙方打招呼後盛海霞向蘇怡笑說：“我表哥在我們學校借讀，和我們同班。”

蘇怡不知道說什麽，只好說：“那挺好。”

盛海霞問他們：“你們現在要跑步去學校嗎？”

蘇怡說：“現在太熱，跑到學校一身汗進教室不好，天涼一些再跑。”

盛海霞：“也是。”

随後四人一起走，易謙走得慢，小會他和蘇怡蘇海澤說：“我走得慢，要不你們先走。”

蘇怡說：“時間還夠，不急。”她頓一下說：“你試着呼吸和走路腳步一致，我跑步時呼吸和腳步同步，跑步時比較輕松，開始時比較難。”

易謙微笑說：“謝謝，我試試看。”

盛海霞好奇：“我也試試看。”

海澤也聽姐姐說過，以後他也會跑步上學放學，也試試。

于是四人調整呼吸，安靜走路，一會盛海霞說：“我不行。”

蘇怡：“哪有這麽快。”

易謙和海澤沒有說話，盛海霞聽蘇怡的話繼續。

四人走到學校門口時易謙說：“我好像可以了。”

海澤說：“我領會一點點。”

盛海霞啥也感覺不到，看蘇怡再看小表哥和海澤，受到打擊：“我啥也感覺不到。”

蘇怡和她說：“沒事，慢慢來。我當初調整呼吸要好幾天，做到娴熟差不多要一個學期。”

盛海霞知道了自己不夠聰明和機靈，被蘇怡和小表哥的優秀打擊慣了，不為難自己，輕松說：“算了，我以後還是騎自行車。”

公社中學這屆高中有一個班，很多熟面孔不見了，以前和蘇怡盛海霞一起上初中的王國棟也不上了，不過多一個借讀的易謙。

班主任還是以前的許老師，蘇怡和盛海霞坐一起，在左側中間，易謙同在一排，和她們隔着一個男同學。

第一節課上課前盛海霞低聲和蘇怡說：“我小表哥一個星期來上兩天課，和你差不多。”

蘇怡回應：“身體不好來回走路是負擔。”

盛海霞：“嗯。”大夫說小表哥每天要走一走曬太陽，身體慢慢結實，不會和以前一樣容易生病，姑姑和姑父為小表哥的身體和将來愁死了，要她說小表哥這麽聰明，身體只是弱一些，又不是啥大病，沒啥可愁的。

盡管蘇怡惦記海澤的上學情況，但課間時間沒有去找他，放學在各自的教室吃完飯後才去他的教室叫他出來問話：“上午怎麽樣？”

海澤笑說：“挺好的，我有一個男同學同在一個班，認識新同學，姐你不用擔心。”

蘇怡看他不是說假話放心：“那就行，進去歇一會。”

海澤點頭：“姐你也回教室歇歇。”

蘇怡應聲回教室，中午不回家的同學都在教室休息，盛海霞和易謙也在課桌上趴着，蘇怡不困，拿書來看。

下午上兩節課後放學，海澤和他同學一起先走，蘇怡和盛海霞易謙走後面，易謙的精神和臉色比早上差許多。

蘇怡問他：“易同學，你沒事吧？”易謙不會在半路上暈過去吧？

易謙微笑說：“沒事，我吃一粒奶糖，能走回去。”

盛海霞說：“我小表哥就是這樣，你先走。”

蘇怡說：“我不急着回去，和你們慢慢走。”心想易謙如果在路上暈倒，自己能給盛海霞搭把手。

易謙像是知道蘇怡的想法，感激向她笑了笑。

蘇怡和盛海霞邊慢走邊搭話，易謙在她們前面專心調整呼吸和腳步，早上已經有一些經驗，他很快調整好呼吸和腳步同頻率，走一會發現肺部和腳步變輕松一些。

易謙走回到大隊村口竟沒有覺得累，蘇怡這個方法真好，分開時真誠和她道謝：“蘇同學，謝謝你教我呼吸和走路方法。”

蘇怡微笑說：“小事，不用客氣，我先走了。”她說完從小路上離開。

盛海霞見小表哥臉色還行說：“小表哥，以後你就按這個方法走路鍛煉。”

易謙說：“我也有這個想法，這和練八鍛錦時吸氣呼氣有點相通。”

蘇怡踏進家門就迎上恬恬高興的臉，開心的聲音：“姐。”

蘇怡自從恬恬六歲，抱她少了，彎腰抱起她問：“今天在家咋樣？”

恬恬笑容滿面說：“好，我和小哥中午吃飯後姥姥和愛梅愛蘭過來，我和愛梅愛蘭睡覺起來去打豬草，她們回家了。”

蘇怡摸摸她通紅的臉說：“明天陽光不曬時再去打豬草。”

恬恬應：“好。”

蘇怡放下她去放書包，海澤去挑水澆菜，她準備晚飯，忙活間又是一天。

晚上王萍過來和蘇怡說雞棚的雞下蛋情況：“這兩天第三批孵出的灰母雞也下蛋了，二十八只灰母雞每天收獲二十五六個綠皮雞蛋，下蛋可好，黃母雞現在下蛋有一百四十多只，每天收一百個出頭。”

蘇怡說：“去年我們養的兩只老黃母雞夏天時也每天下兩個蛋，有時有雙黃蛋，是喂得不太行。”

王萍說：“已經盡量喂好了，種的春玉米全規劃喂雞。”

蘇怡：“還得喂點骨頭粉和黃豆粉，只是沒有。”自從自己喂雞摻骨頭粉傳出去，在廢品回收站幾乎買不到骨頭，便偶爾買新鮮骨頭回來炖吃，骨頭燒透磨粉。

王萍嘆氣：“不好辦，小孩挖蚯蚓捉蟲也沒多少。”

蘇怡便說：“明年開春可以在背陰的山窩裏養蚯蚓喂雞。”

王萍想想說：“這好像可以。”

家裏暫時沒事，南瓜冬瓜也剛收，第二天蘇怡去上工，在離隊裏不遠的玉米地裏拔草，快十點時聽小孩來報信，說公社的領導在盛家峪查看雞棚，現在來他們郭家峪看。

有人擔憂說：“不會有啥事吧？”現在天天有一百多個雞蛋，隔一天送去收購站換回錢，年底工分值增長，能多分錢呢。

陸秀禾說：“應該不是壞事，我們辦養雞場時得到領導們支持。”

有人高興說：“那是不是得到表揚，得到先進生産隊的稱號。”

旁邊的人高興，郭家峪還沒得到先進生産隊的稱號過。

有人潑冷水：“盛家峪一天能撿兩百多個雞蛋，比我們多。”

語氣失望；“也是。”

……

還沒到下工時間，蘇怡他們便聽說郭家峪得到領導表揚，鼓勵他們繼續好好養雞，大家聽了很高興，臉上自豪。

蘇怡心想現在的人集體榮譽感很強，得到客氣的口頭表揚便很高興。

傍晚下工，蘇怡回到家海澤高興和她說：“姐，今天我上學放學都調整呼吸和走路，同步越來越快。”

蘇怡笑說：“不錯，繼續，以後形成條件反射，平時走路不用特意調整，呼吸和腳步會自然地同步。”

海澤問：“姐，現在你是嗎？”

蘇怡說：“差不多，我練兩年，你慢慢來。”

海澤：“嗯。”

隔天早上蘇怡和海澤去上學，又碰到盛海霞和易謙，四人打招呼後安靜趕路，易謙走路比前天稍為快一點點。

尋常的上課下課，下午放學後海澤和同學先走，蘇怡和盛海霞易謙三人又一起走回去，蘇怡陪他們走到半路見易謙臉色還行，和他們說一聲，快步先走回家。

易謙看蘇怡矯健的背影，停下擦擦額頭的細汗和盛海霞說：“下回我上學放學不用你陪着走，我自己能行。”

盛海霞說：“再過一段時間看你情況，我騎自行車先走也不放心。”

易謙：“行吧。”

盛海霞說：“小表哥，你腦子好，我覺得你身體好後肯定很厲害。”

易謙說：“世上聰明人很多，走吧。”

開學一周後，蘇怡抽一天時間進山砍柴放着曬幹，每年這時候必做的事，過不久又要做棉被棉衣，雖然有被套，但天氣熱起來時仍然拆出被面清洗，曬透棉花。

蘇怡砍柴到四點多回家，五點多回到家，她剛喝些水吳大娘上門。

蘇怡微笑打招呼：“吳大娘。”

吳大娘臉上忐忑，和蘇怡說：“我來找你問點事。”

蘇怡招呼她：“坐，我去倒水。”

吳大娘忙擺手：“不用不用，”

蘇怡便說：“那你說。”

吳大娘說：“我家志粱要相媳婦，但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她臉上不好意思:“我家裏找不到布票，我想請你幫我換布票。”蔣小蘭和粱知青隔段時間來跟蘇怡換東西，蘇怡兩個舅舅家這兩年有新衣服和好襪子，聽大家說是蘇怡幫忙弄的。

蘇怡這段上學時和海澤一同上學，放學一起出學校往回走，再也沒有買東西回家，她問吳大隊：“急嗎？”

吳大娘說：“也不是特別急，農忙後有人介紹。”

蘇怡便說：“那我盡量給你換，瑕疵布要嗎？”

吳大娘臉上驚喜：“要，要。”聽說瑕疵布便宜許多。

蘇怡不會輕易相信人，就算是老實的吳嬸也一樣，保守和她說：“不确定有沒有，不要和人說。”

吳大娘保證：：“你放心，我話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