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沒事

沒事

他們留半盤餃子, 晚上姥姥過來時海澤去蒸熱，端來堂屋給姥姥吃。

王萍看他們包餃子沒有說啥, 不過只吃一半。

第二天早上，蘇怡和郭志勇郭愛芹去遠的山裏割牧草，近的地方沒有牧草割，三個人合力割一大擔後郭志勇先挑回去再來，快中午三人各挑一大擔到郭家放，下午姥姥和幾個小孩挑出雜草。

舅舅他們還沒下工，蘇怡和姥姥說幾句話後帶恬恬回家吃飯, 海濤放學回來已經做好菜。

午飯後蘇怡和郭志勇兄妹繼續進山割牧草，下午很多上學的小男孩逃學進山采山貨, 或找兔子洞。

蘇怡見有小孩從他們上方經過說：“志成不會也逃學了吧？”志成今年上五年級了。

郭愛芹說：“奶和他說過很多道理, 他這個學期不逃學了，認真讀書，明年考初中。”

蘇怡驚奇：“真的？”

郭志勇接話：“嗯, 以後工農兵大學名額是七個生産隊輪流有一個, 奶跟他說好好讀書上初中, 以後上工農兵大學在城裏工作吃商品糧。”

這就聽話了？

現在有工農兵大學指标, 以後上初中的人會多, 也不一定有機會, 郭志剛家的老三和老四跟志成差不多年紀, 也在讀書。

但認真讀書上初中也是好事, 将來恢複高考也有機會去參考，努力努力考個專科也好啊。

蘇怡問：“他之前的功課落下很多吧，能趕上來嗎？”

郭愛芹笑說：“他有時問愛霞。”

愛霞現在才讀二年級, 蘇怡便說：“天冷天黑早，我們晚上睡前讀一會書, 晚上他過去和我們一起學習，你們可以一起去看書。”考慮到志成以前常被大舅打，還常被大舅大舅媽拿來跟海澤比，不一定樂意來又說：“有時間的時候去。”

Advertisement

郭愛芹說：“我回去和他說。”

晚上吃飯時郭愛芹在飯桌上說：“怡姐說現在他們晚上睡前讀書一會，叫志成有時間過去和他們一起學習，我們過去一起看書。”

郭平泰馬上說：“這個好，天天晚上都有時間。”小怡和海澤都能教志成功課。

郭志成心裏不太樂意，爹娘常用海澤哥來跟自己比，教訓自己，自己在海澤哥面前總感覺矮一截。

王萍說“挺好，怡兒有時給海澤海濤恬恬講各種工作，當兵不僅身體要好，也要學習和用腦筋，當老師要脾氣好，車間工人很辛苦，做司機開貨車危險，你們也去聽聽。”

李春紅說：“小怡懂得真多。”

王萍自豪說：“那當然，她除了看報紙，還買一些舊書來看，海澤海濤跟着看，我知道海南最南冬天不冷，能穿短袖，好多地方過年不吃餃子，有些地方過年吃大粽子。”

郭志成說：“那挺奇怪。”

王萍：“有啥奇怪，他們種兩季稻谷。不種小麥。”

郭志山羨慕：“那他們天天有大米飯吃。”

郭愛芹說：“我們種小麥也不能天天吃白饅頭。”

王萍說：“就是，人要讀書多看報紙，多學東西，說不定哪天機會就來了。”她看向志成說：“志成，去上工農兵大學的人，将來他們的人生完全不一樣了，在城裏工作和安家，吃飽穿暖，不用天天下地幹農活，刮風淋雨。”

在城裏工作誘惑很大，郭志成很心動。

郭平泰看向他說：“去跟你怡姐和海澤哥好好學習。”

郭志成想到一事：“現在我們郭家峪就怡姐和海澤哥上初中，他們也有機會上工農兵大學。”

一家人聽了激動，如果明年郭家峪和另四個生産隊抽簽抽輪中，最有可能上的是蘇怡！

王萍想到這個激動了，怡兒沒有爹娘要找好的對象很不容易，如果上工農兵大學有工作後就不是問題，她激動後定定神說：“七個生産隊輪一輪後重新輪流，以後還會輪到，還會有機會，我看海澤去當兵的心很堅定，每天堅持練武。”

怡兒和海澤将來都有出息，海濤和恬恬讀書也不差，将來四姐弟妹很可能都能進城工作，王萍想到這裏心裏頭樂滋滋。

郭平泰也想到這個，看向志成說：“聽你奶的話，好好讀書，說不定将來真有機會。”

郭志成長大一些不再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也想進城工作，不想幹農活，聽爹的話點頭。

蘇怡在吃晚飯時和海澤三個說自己叫志成晚上來學習的事，海澤聽了說：“志成常常避開我，不咋喜歡我，我沒有得罪過他。”

蘇怡說：“你沉穩懂事讀書好，估計大舅和大舅媽沒少拿你和他相比，他心裏不自在。”

海澤恍悟：“原來是這樣。”

晚上天黑下來，蘇家堂屋裏點着兩根蠟燭，郭志勇郭愛芹郭志成三人跟奶奶過來。

郭志勇和郭愛芹拿報紙坐遠子點翻看，郭志成磨蹭一下和海澤說：“海澤哥，我有些問題不懂，你幫我看看。”

海澤爽快說：“行，拿過來吧。”

志成拿數學課本和練習簿給海澤，和他說自己不懂的地方，海澤給他講解，發現他基礎不行，跟他說：“你從一年級複習起，一二三年級都很簡單，不費多少時間。”

志成猶豫一下同意：“成。”

于是海澤拿海濤一年級的課本給志成用，讓他重頭學起，一年級的內容非常簡單，志成的腦子不算笨，認真學能學會，于是一個晚上就能把一年級的內容重學一遍，并且都學會，他信心大增。

從這時起，郭志成隔兩三天晚上來蘇家學習，語文也從頭學起，海澤見他寫的字太難看還給他布置作業，讓他多練字。

蘇怡不上學時和郭志勇郭愛芹一起割一個星期的牧草，周日海澤也加入。

去年高産的玉米種子平分給七個生産隊種，每個生産隊能種四十多畝，增收明顯，大隊部上報公社領導，公社領導來視查後決定除了留下七個生産隊明年夠用的種子，那些玉米都做為公糧上交。

隊裏交公糧後分一半糧食，今年每個生産隊種四十多畝比較高産的玉米，糧食增收一些，每人多分到一點糧食，很少，但大家都很高興，心裏對明年充滿希望。

明年有足夠的種子，明年年底可以分更多糧食！

今年郭家峪和盛家峪不種小米沒有小米分，但沒有一個人有意見，雞棚的雞每天都下蛋，每天都有收入！

除了留下的種公雞，小公雞都閹了，到年底賣出去又是一筆收入。

另五個生産隊眼紅嫉妒，風風火火摔泥磚建雞棚，準備明年開春後養雞，郭家峪也準備再建一個差不多的雞棚，大家也想多建幾個但不能再餘出更多的糧食喂雞，養牛和養羊不用糧食，于是大家想養牛和羊的心思迫切。

郭家峪養的灰母雞下蛋多的消息傳出去，盛家峪早早來訂換種雞蛋，另五個生産隊也是，一時間郭家峪的人風頭無兩，走路腰背挺直。

分糧後隊裏還有不少活，摔泥磚建雞棚，割茅草編草簾，養雞的雞棚上方等天冷時要綁上，東面和南面留通風口就行。

各家各戶也忙，大人抽空準備過冬柴過，小孩忙進山采山貨，養豬的人家割牧草曬幹。

蘇怡和郭志勇兄妹準備足夠的牧草後抽一天時間去砍柴，然後割茅草挑回家，準備編草簾建草棚，霜降後天氣大幅下降，穿起棉衣。

蘇怡他們帶中午的飯去學校，做記號的飯盒放在夥房蒸熱，中午去拿到教室吃。

蘇怡這一波忙活到十一月才松下來，周三下午沒有上勞動課，第二節課時她分神想抹牆計劃，糯米和刷牆的刷子自己已經準備好，兩個舅舅已經幫忙弄來沙子石灰細泥，但他們現在幹摔泥磚的重活，抹牆就由自己和郭志勇海澤在這個周六周日幹好了。

蘇怡琢磨間下課鈴聲響，她收拾書放進書包，很多同學已經沖出去，她和盛海霞一起出教室去取盛海霞的自行車，海澤迎過來彙合，三人一起走出校門，剛出校門就被三男兩女迎面攔住。

蘇怡微皺眉，這三男兩女是高二的學生，上課自由，為首的男學生姓趙，看面相有二十歲上下，聽說高一讀了兩年，風評不好。

盛海霞聽說過這幾個人常欺負同班同學，臉上不喜。

蘇怡開口問：“幾位同學有事？”

趙宏材看蘇怡白皙漂亮的臉說：“我是高二的趙宏材，早想認識蘇同學，交個朋友咋樣？”

海澤看這個學校有名的二流子盯着姐姐的臉，不高興上前想擋在姐姐前面，蘇怡伸手攔住他邊回應：“不好意思，我家裏忙，沒有時間交朋友。”

趙宏材後面的王海說：“蘇同學，我們知道你家裏情況，趙哥的爸在公社，你和趙哥成為好朋友，将來畢業說不定有工作。”

盛海霞和海澤聽出對方的潛意思，向對方怒目。

蘇怡一臉好奇，天真問：“這位同學的意思是說趙同學的父親可以用工作便利給人安排工作？提早給趙同學安排工作了？這是不是屬于亂用職權？這樣做是不是在犯罪？”

對面五人的臉色瞬間變了，趙宏材不是傻子啥都不懂，忙說：“沒有這回事，我們只是想和你們交個朋友，蘇同學沒有時間就算了。”他說完就轉身離開，另四個人忙跟上去。

海澤擔憂：“姐，他們可能不甘心。”

盛海霞點頭。

蘇怡說：“沒事，我有自保能力，下課就和你們一起走，走吧。”姓趙的知道顧忌是好事，就怕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腦子都是糞坑的人，以後來公社賣東西多加小心就是，如果常碰到他們大不了不賣。

蘇怡說着提腳跑步，海澤跟上，盛海霞上自行車後騎慢一些，到半路才快騎回家。

周五蘇怡上學時在學校門口碰到姓趙的單獨一人，對方居然客氣和她打招呼，蘇怡客氣回應後去教室，一天無事。

隔天周六沒有義務勞動，海澤請假在家，蘇怡早上起來就在洗澡間的鐵鍋裏熬煮一斤糯米，多加一些水。

早飯後蘇怡頭上裹着頭巾，和海澤把堂屋炕上的東西收進房間，關上兩邊的門。

這時郭志勇提兩個小小的木桶和兩個抹灰刀過來，幾個人打招呼後用掃帚掃泥磚牆，不少塵土輕易掉下來，塵土飛揚。

恬恬在門外看一後跑開。

蘇怡三人把牆上掃一遍，把地掃一掃，用舊報紙鋪炕上，然後在洗澡間地上倒細沙和細泥和勻，中間挖個小坑，倒進泥狀的石灰，加一點糯米湯汁攪拌。

蘇怡只知道理論沒有實驗，所以由郭志勇帶海澤動手，攪拌均勻後把混和漿裝進郭志勇帶來的小木桶，提進堂屋，用抹灰刀抹在牆上，從炕上後面抹起。

這活很簡單上手容易，第一次幹的海澤聽大表哥咋做，抹幾回後就會了，

抹灰刀只借到兩個，蘇怡和恬恬站在炕前看着他們幹，蘇怡問郭志勇：“志勇哥，能用手抹嗎？”

郭志勇說：“又不急，沒必要。”

蘇怡便說：“那你們累了換我做。”

海澤說：“姐，又不是啥重活。”

郭志勇點頭。

行吧，蘇怡見自己插不上手帶恬恬去挖荠菜，快十一點時回來做飯，沒多久海濤放學回來進堂屋看哥哥和大表哥幹活。

粗糧餅還夠中午吃，蘇怡炒個南瓜，切碎鹹蘿蔔幹打進幾個雞蛋攪拌後炒，做個荠菜蛋湯。

郭志勇和海澤收工，用溫水洗手後進廚房看桌上的飯菜說：“咋做這麽菜？”

蘇怡說：“不多，快坐下吃飯，不然一會飯菜就涼了。”

天氣确實冷，郭志勇不再說坐下吃飯。

海澤和郭志勇上午沒有抹好堂屋，還剩前面，午飯後馬上繼續幹，姥姥和兩個舅舅來看一眼，見海澤和志勇做得不錯，稱贊幾句去上工。

蘇怡看進度，帶恬恬把海澤和海濤的衣服被子搬進自己的房間，用掃帚掃牆上，然後掃地面，郭志勇和海澤抹好堂屋，馬上能抹西間。

蘇怡則帶恬恬做很多粗糧餅，到時間做晚飯時做飯喂豬，快天黑時海澤和郭志勇把西間的牆抹好，忙忙活活間一天又過去。

西間抹了牆灰不影響睡覺。

隔天一早蘇怡繼續熬一點糯米湯，早飯後蘇怡和海澤海濤恬恬搬她們的東西到堂屋，移動糧缸的箱子，用報紙蓋住，關上門掃牆灰，然後混和糯米沙漿抹牆。

海澤有昨天的經驗，幹活變熟練，到中午就把東間的牆灰抹好。

天氣很幹燥，抹的牆灰幹得快，周二早上郭志勇過來幫忙調石灰漿，蘇怡把堂屋和西間的東西搬到自己的房間，和郭志勇用刷子刷堂屋的牆，白灰刷上去附着很淺，幾乎看不出白。

郭志勇說：“幹後會變白一些，估計要刷四五次才能刷得白。”

蘇怡說：“那就刷四五次。”

刷石灰比抹漿快多了，蘇怡和郭志勇把堂屋的四面牆刷一遍，然後刷西間，刷完西間回頭堂屋之前抹的灰已經幹，是白了一點點，郭志勇刷第二遍，蘇怡去做午飯。

午飯後蘇怡和郭志勇繼續刷牆灰，堂屋和西間上午和下午各刷兩遍共四遍，牆面有一些白，透着暗黃，蘇怡覺得太差再刷一遍也不行，于是讓郭志勇在周三上午又幫忙各刷兩遍，堂屋和西間共刷了六遍。

當天傍晚，蘇怡和海澤放學回來踏進家門就迎來興奮的一群小孩，郭家八個小孩都在。

郭愛芹興奮和蘇怡說：“怡姐，牆好白！”

早上牆幹透後比昨天白一些但還透着暗黃，再刷兩次就白了？蘇怡說：“我去看看。”

恬恬臉上興奮：“真的很白。”

志成幾個也紛紛興奮說很白，蘇怡和海澤踏進堂屋就見雪白的牆。

蘇怡笑說：“确實挺白。”還以為刷不白了，牆刷白後整個房間提高幾個檔次，看太順眼了，明天刷自己房間。

海澤看整個房間說：“好看很多。”

郭愛芹羨慕說：“我也想把房間刷白。”

郭愛霞點頭。

蘇怡說：“你們和大大舅大舅媽商量商量。”她們和姥姥同住一個房間，這兩年多姥姥幾乎在這邊睡，那邊就她們兩個睡。

郭愛芹說：“我媽可省了，沒得商量。”

幾個人說一會話，散去做飯做家務。

晚上天黑忙完，郭平泰和郭平安兩家都過來看刷白的房間，看後紛紛說不錯。

李春紅覺得不錯但費錢費事。

周翠英非常喜歡和郭平安說：“等不忙時我們也刷牆。”

王萍忙說：“可不行，你有身子可不能幹啥。”

哎？

蘇怡問：“小舅媽有了？”

王萍說：“是有了，快三個月了。”

小孩子聽不懂，恬恬問：“小舅媽有啥？”

王萍看一群小孩好奇的臉說：“以後你們就知道。”

蘇怡關切問小舅媽：“小舅媽，之前農忙沒事吧？”

周翠英笑說：“沒啥事。”

那小舅媽的身體真的很不錯。

大家看房子後坐下說話，男人在西間坐，女人們在堂屋坐，談過幾天收土豆建草棚種菜的事，快說一個小時才散去。

次日早上早飯後，蘇怡和恬恬把她們的衣服被褥搬堂屋，郭志勇過來調石灰漿，兩人開始東間的牆，刷一遍後風幹一會又刷一遍，下午也刷兩遍，一天就這樣過去。

翻過天又是周五，蘇怡去上學，姐弟倆小跑去學校，在半路上又碰見易謙，和他打招呼後繼續小跑。

蘇怡和海澤跑到學校不遠處原地跑，快到上課時間和趕到的易謙一起進學校。

蘇怡進教室見已經到的盛海霞臉色不好，她剛坐下盛海霞小聲和她說：“張愛萍剛才問我，你是不是和趙宏材談對象，我說不是。”

蘇怡腦子轉一下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