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倔驢

倔驢

蘇怡倒好涼茶和恬恬說：“一會姥姥和大舅小舅來, 你在院子裏。”

恬恬不解姐姐為啥不去上大學，不滿鼓着兩頰說:“我嘴嚴, 我也要知道。”

小家夥确實嘴嚴，以前交待她不能說的話不會和別人說，蘇怡親昵揉一下她頭發說：“行吧。”

恬恬沖姐姐笑。

蘇怡和恬恬在門口等着，見姥姥舅舅們火急火燎過來，蘇怡在他們開口前搶先說：“我們進堂屋談。”

王萍和郭平泰兄弟随蘇怡恬恬進堂屋，王萍跨進堂屋便急切問蘇怡：“你幹啥不去上大學？”

蘇怡說：“姥姥，大舅, 小舅，你們先坐喝涼茶, 我跟你們解釋。”

王萍着急說：“不坐, 你先說說理由。”

蘇怡和他們敞開了說：“我聽別人分析說以後可能會恢複高考，想等高考恢複，考上真正的大學, 這話不能傳出！”

王萍以前聽海澤讀過很多新聞, 這半年多又天天晚上聽收音機, 很快抓住重點問蘇怡：“真正的大學, 現在上的大學不是大學？”

郭平泰和郭平安聽老娘的問話看向蘇怡。

蘇怡沒有正面回答, 而是說：“以前初中和高中都是三年, 加上小學五年, 讀十一年後高考, 考上才能上大學，那時大學讀四年，現在是推薦, 有初中文化水平就行，這個初中文化水平也有水份, 現在大學讀三年，像志勇哥，你們覺得他去讀三年能學到啥？”

王萍和郭平泰郭志安知道蘇怡為啥提志勇，因為去年青山大隊的一個人沒有讀完小學，也去上了工農兵大學。

确實是，像志勇以前字都認不全，學三年能學到啥？

但那和她有啥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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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平泰急躁說：“你管那些人學到啥，你自己學到啥将來能分配工作就行！”

這可是進城工作的唯一機會！她腦子燒糊了吧？

蘇怡說：：“大舅，你沒懂我的意思，如果将來恢複高考，嚴格選拔，那現在的大學文憑水份大，對以後升職啥的不利。”但對能跳出農門的農村青少年和苦悶迷茫的知青們來說是天大的機遇。

她還不确定将來做正式工作還是做其他，但可以先用升職這事來說服他們。

王萍和郭平泰郭平安聽後思考，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他們不懂形勢，回想解放後土改，到大鍋飯，幾年前取消高考，知青們下鄉，變化挺多。

但他們覺得不确定的将來，現在的工農兵大學名額更真實。

郭平安想一下開口問蘇怡：“你咋能确定将來恢複高考？”如果沒有恢複高考，以後讀初中的孩子多，她不一定再有機會，那多可惜！

蘇怡看向他真誠說：“小舅，我不能确定，但我知道蘑菇彈是真學實才的科學家們研究出來的，想發展要更多真學實才的人。”

王萍和郭平泰兄弟雖然覺得蘇怡說得有道理，但覺得這回去上大學的機會不能錯過，家裏他們會照應，繼續勸她，蘇怡的回答很堅定，不去。

海澤去澆菜回來在門口聽一會，見姐姐已經打定主意，開口說：“姥姥，大舅，小舅，我覺得姐說得很有道理。”

王萍見蘇怡實在勸不動變浮躁，語氣變不滿：“有道理是有道理，但如果将來不恢複高考呢？”

蘇怡回應：“那也沒啥，農村除了農忙辛苦一些，也沒有太差，冬天有炕睡，在筒子樓裏冬天晚上睡覺很冷，遭罪，我已經下定決心，你們不用再勸。”

郭平泰說：“你有工作後能找到條件好的對象。”

蘇怡駁回：“條件好不一定是好對象和好人家，城裏人向來瞧不起農村人，我是農村人，爹娘還沒了，在一般人眼裏是好拿捏好欺負，但實際不是，誰欺負我我能幹倒他全家！”

王萍和郭平泰郭平安兄弟确定她能幹得出來，頭疼，又勸說她一會，見她真勸不動只好無奈回去，真是個倔驢。

蘇怡和恬恬去洗菜做飯，海澤去喂豬，恬恬洗着菜問姐姐：“姐，你真不是因為我們才不去上大學？”

恬恬不希望姐姐離家，但那是上大學，以後有工作呢。

蘇怡說：“真的，你們都長大能照顧自己，當然不是因為你們。”

恬恬這下相信了。

蘇怡有工農兵大學名額卻不上的事沒有叫小隊長瞞着，大家很快知道，聽說後都覺得她腦子有問題。

有機會去上大學不去，不是腦子有問題是啥？

李春紅和周翠英小孩們在小隊長來說後知道了，以為婆婆和男人去勸蘇怡能成功，等他們回來說蘇怡沒有改變主意很吃驚。

李春紅疑惑：“咋不去呢？”

王萍和郭平泰兄弟清楚恢複高考的事不能亂說，王萍無奈說“她有主意，我們管不了。”

李春紅和周翠英相看一眼，很不理解蘇怡的想法，但婆婆和男人都勸不動，她們更不行。

知青們得到消息都很驚訝，他們費盡心思想要的名額蘇怡卻放棄了！

放棄了！

粱采青和葉楓沈慧玲驚訝過後想起以前蘇怡說過的話，她是真的相信高考會恢複，要不怎麽解釋她放棄去上學？

說放心不下海澤海濤恬恬三個不成立，海澤三個都不小了，最小的恬恬七歲，已經能照顧自己，再說他們還有姥姥和兩個舅家。

她沒談對象，更不可能是因為對象放棄去上大學。

其實她們也覺得現在的大學不太好，但也不想繼續在鄉下。

城裏人不想下鄉，農村人想盡辦法在城裏弄個工作。

蘇怡居然頂住這個天大的誘惑，放棄名額。

海濤和志成幾個提簍子到村口就聽說姐姐（表姐）放棄上大學的事，急忙快步回去。

海濤進大門後放下簍子跑進廚房急切問姐姐：“姐，我咋聽說你有上大學的名額但沒去？”

蘇怡轉頭說：“回來了，确實是。”

海濤驚問：“為啥？”

志成志宏志山三個在門口看向表姐，他們也想知道為啥。

蘇怡不能跟他們說實話，和他們說：“我有別的打算。”

志成馬上問：“啥打算？”

海濤慢一秒問：“啥打算？”

蘇怡說：“現在不能說，以後你們就知道，我考慮很清楚，剛才姥姥和舅舅們已經來勸過，我主意不變。”

她看向志成志宏志山說:“你們回去吧。”

好吧，志成志宏志山和表哥打招呼後回家。

志成幾個走沒多久，郭愛芹過來問蘇怡：“怡姐，你真不去上大學啊？”

蘇怡微笑回應：“是，你不是在做飯？”

郭愛芹說：“我娘在做。”她非常不理解：“為啥？畢業後能分配工作，吃商品糧呢！”

蘇怡耐心和她說：“我有別的打算，考慮得很清楚。”

郭愛芹很可惜但又不知道咋勸，只好說：“知青們想要名額想瘋了，你倒好，送到手裏不要。”

蘇怡念頭一轉和她說：“如果你和志勇哥堅持讀書，讀完初中就有這樣的機會，你繼續堅持認字寫字還有學算數，将來也許有別的機會。”

堅持讀書寫字很難，郭志勇和郭愛芹在有收音機聽後幾乎不讀書寫字了。

郭愛芹懷疑：“真的有嗎？”

蘇怡覺得他們将來沒有工作機會也可以做小生意或者搞科學養殖，這也需要知識，這裏地少人多，只種田不行，于是說：“我覺得有。”

郭愛芹聽蘇怡回答肯定，心裏微動但又不想讀書寫字，轉開說:“不早了，我回去了。”

蘇怡見她不上心也不在意，“嗯”應一聲。

當天蘇怡他們吃飯比較晚，但六點還是準時開收音機和廣播。

蘇怡洗澡時外面傳來粱采青葉楓沈慧玲的說話聲音，洗好後出來和她們打招呼後在院子裏坐下和她們說話。

粱采青忍不住問蘇怡：“你為什麽放棄去上大學？”

蘇怡回應:“我年紀比較小，能等，不急。”

粱采青低聲問出口：“你真覺得會恢複高考？”

蘇怡說：“直覺會，今年知青有兩個名額，你們三個有機會嗎？”

知青們都想回城，粱采青三個也一樣，她們剛來就努力幹活，不抱怨環境和辛苦，和村裏人相處不錯，她們可以先去讀書後工作，高考時也可以參加，重新上大學。

但自從去年有工農兵大學名額，很多知青努力表現，幹活很積極，她們不一定有機會。

沈慧玲說實在話：“我們是很想争取。”有人去公社買禮品，她們猜是送給村幹部送禮，大隊長很可能不收，潘支書就不好說。

送點禮還行，但如果是別的…，還是呆在鄉下吧，蘇怡放棄名額也給她們心裏打個穩定針，原本浮躁的心平靜。

王萍過來見粱采青三個在，相互打招呼後坐下和她們說:“你們幫忙勸勸小怡，勸她去上大學。”

粱采青微笑說：“王大娘，蘇怡主意已定，我們也渴望有名額，和她交談後原本浮躁的心變平靜。”

王萍很無奈，看向蘇怡沒好氣說:“你咋像個倔驢！”

蘇怡聽姥姥的語氣已經接受自己放棄名額的事實，說;“我堅持做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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