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不好說

不好說

王萍無奈進堂屋和兩個兒子說：“小怡已經下定決心不去, 勸也沒用，你們就不要勸了, 她年紀也不大，等就等着吧。”

這幾年，郭平泰和郭平安也了解蘇怡的性情，他們都常勸她過日子要儉省，但她口頭答應，自己該咋花錢還是咋花錢，想咋吃還是咋吃, 把他們的話當成耳邊風，嘆氣。

郭志勇平時和蘇怡交談不多, 不知道咋去勸她, 見奶奶的爹叔叔都勸不動，便沒有去勸說。

蘇怡和粱采青三人沒有靠近堂屋聽收音機，在院子裏聊天到關收音機時間, 村裏安全但蘇怡還是讓海澤送她們回知青點。

睡覺時恬恬抱着姐姐的手臂, 蘇怡摸摸她的頭發, 心裏眼裏有疼惜, 恬恬最小又是女孩子, 失去父母她受影響最大。

恬恬困迷糊孺慕喊：“姐。”

蘇怡輕應：“嗯。”她不去上工農兵大學個人因素占八成, 還有兩成是海濤和恬恬, 兩人都還小, 雖然已經建立起正确的三觀，但如果沒有陪伴和引導，或者遭受意外, 三觀會改變。

等幾年後恢複高考，他們兩個也長大性格定型, 那時和他們分開更合适。

第二天一早蘇怡就去找郭志剛和他說：“隊長，我的決定不變，已經說服我姥和舅舅們，名額你們重新分配。”

郭志剛聽她說已經勸她姥姥和兩個舅舅，保守說：“名額還要五天才交上，四天後你主意不變再說。”

蘇怡知道他好心但說:“我是很确定不去，也不會後悔，你還是去和大隊長說名額重新分配，要不然這幾天會有很多人來找你和我要名額，甚至還可能有人出錢買。”

這年頭私下可以用錢買工作，肯定也有人想用錢買名額，但明面上不行，如果有人舉報查實會很嚴重。

郭志剛家的老三今年上初中，兩年後畢業有名額可以去上工農兵大學，郭志剛當然不傻，不會因小失大。

郭志剛不傻也不短視，說：“一會我就找大隊長。”

蘇怡放心回去，她可不想天天被人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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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志剛吃過早飯去找王萍幾個說一會話後去找大隊長跟他說：“大隊長，蘇怡說不去上大學，把名額退回大隊重新分配。”

盛國亮眼睛瞬間瞪圓說：“她腦子糊了？你們也不勸勸她！”

郭志剛無奈說：“勸過了，勸不動。”他左右看後低聲問:“大隊長，你覺得會恢複高考嗎？”

盛國亮曾聽小妹說妹夫分析以後高考會恢複，看來并不是只有個別的人這麽覺得，說：“不知道，蘇怡真确定不去？還有幾天可以考慮。”

郭志剛說：“她說确定了，也不會後悔，名額不退回大隊會有很多人去找我和找她。”

确實是，盛國亮說：“那先退回來，兩天後她如果改變主意名額還是她，如果主意不變再重新分配也來得及。”

不說蘇怡幫小外甥買到好藥，盛國亮原本也因為蘇怡養豬好和提議養牛羊、還有雞兔子的事對她很有好感，推遲兩天他能辦到。

郭志剛：“行，謝大隊長。”

盛國亮揮揮手說：“現在的孩子主意很大，也許她是對的。”

郭志剛笑說：“大隊長像他們這般年紀也很厲害。”大隊長幾兄弟姐妹是他們小時候的榜樣。

盛國亮每次和小外甥談話都感覺自己見識少，感慨說:“我們啊，老了，行了，去忙吧。”

“成。”

蘇怡和海澤去上工不意外被大家問，蘇怡都回答：“我有別的打算。”

有人繼續問:“有啥打算比上大學分配工作更重要啊？你要在農村種田窮一輩子？”

蘇怡不能說真實原因，回應：“其實種田也沒啥，種田一不定會窮一輩子，現在隊裏養雞挺好。”

有人問她：“蘇怡，名額你讓給誰？”

蘇怡回：“名額我沒有接受就不是我的，所以我沒有權利轉讓給誰。”

陸秀禾接話:“我男人把名額退回大隊，大隊重新分配。”

有別的心思和個別知青聽後失望，他們還想私下去找蘇怡和隊長，轉要名額。

盛海霞中午聽老爹說蘇怡放棄名額很驚訝，匆匆吃完飯後去找蘇怡。

大中午太陽底下走路，盛海霞很快一身汗，到蘇家門口喊：“蘇怡。”

蘇怡在堂屋應聲：“在。”

盛海霞一臉汗進堂屋，蘇怡毛巾給她邊說：“幹啥走這麽急？”

海澤和海濤恬恬相繼喊：“海霞姐。”

“海霞姐。”

“海霞姐。”

盛海霞接過毛巾向海澤三個點頭回應，急切問蘇怡：“蘇怡，你為啥放棄上大學的名額？”

蘇怡笑說：“我被人問一個上午，你也來問。”

盛海霞嚴肅着臉說：“哎，我是認真問。”

蘇怡斂起笑容說：“我也認真回答，是因為我覺得現在上的大學不太好。”

盛海霞當然也知道現在上的大學不太好，但上大學後就是分配工作啊，那是工作！她很不解，邊擦汗邊說：“你放棄名額等于放棄進城工作，到底怎麽想的？”

海澤倒涼茶放在炕桌邊和盛海霞說：“海霞姐，喝涼茶。”

“謝謝。”盛海霞道謝後說：“海澤，你咋不勸你姐？”

海澤說：“海霞姐，我姐已經打定主意。”

海濤和恬恬點頭。

随後盛海霞放下毛巾，坐炕邊喝涼茶，跟蘇怡談話，蘇怡隐晦和她談現在的形勢和将來。

盛海霞有些聽懂有些聽不懂，回去和小表哥吐槽：“蘇怡講一些話我聽不懂。”

易謙自然也知道了蘇怡放棄上大學名額，佩服她的勇氣，問小表妹：“什麽話？”

盛海霞說：“說國家發展要很多真實才學的人，這跟她不去上大學有啥關系，還說以後還會有機會，每年的名額那麽少，以後輪到他們隊時有別的初中畢業生。”

易謙笑了笑說：“她的意思是說現在大學生多數水平底，以後恢複高考的可能性很大。”

盛海霞認真看小表哥問：“真的？你也覺得會恢複高考？”

易謙說：“她就是這個意思吧，我覺得是會，但什麽時候不好說，這事不能亂傳。”

盛海霞沒好氣說：“我當然知道。”

與此同時，知青的兩個名額選拔方式确定，各個生産隊以投票的方式選出一個知青，名單交給大隊，村幹部們開會後确定出名額。

投票的方式很簡單，知青們在曬場一排站着，前面有一個籮筐，十六歲以上的隊員拿一根樹枝投進籮筐，得到樹枝數量最多的人能提名到大隊。

當天傍晚蘇怡投票前沒有去問粱采青葉楓沈慧玲三人的意見，把一票投給粱采青。

因為她們三個口碑好，大多數隊員把票投給粱采青葉楓沈慧玲三人，最後得到提名的是葉楓。

因為葉楓雖然話少，但在所有知青中幹活最利索，看到別人需要幫助會搭把手，所以說大家都喜歡實誠的人。

蘇怡留意到粱采青和沈慧玲臉上沒有不高興，真心為葉楓高興，其他知青臉上就不怎麽好看，馬上離開。

得到提名還要村幹部們開會決議，葉楓得到提名也沒有很高興，臉上神态自然，也不做多餘的事。

隔天，盛海霞來找蘇怡說：“我爹讓我來問你，是不是放棄名額的主意沒變。”

蘇怡沒想到那個名額還沒重新分配，稍驚訝後說：“是，沒變。”

盛海霞也不多說，給蘇怡伸個拇指後回去。

兩天後，今年的工農兵大學名額公布出來，葉楓上榜，蘇怡聽說後替她高興。

也是這時，春玉米成熟了，一早，海澤去上工，海濤去打豬草，蘇怡帶恬恬收玉米。

一分多地，姐妹倆很快收完，蘇怡來回挑兩擔玉米棒子回去，姐妹倆喝水後蘇怡去自留地拔起玉米杆和豆角西瓜秧，拔完後翻地。

恬恬在家脫玉米粒，今年的玉米大隊沒有讓換要種子。

蘇怡現在幹活很利索，輕松拔完玉米杆豆角西瓜秧後翻地，中午前翻一半，下午三點多再去翻，不到一個小時就翻完，回來脫玉米粒。

天氣熱，現在主食是天天做，最常吃的是野菜餅，野菜餅用油烙也挺香，但蘇怡也不想吃了，她邊嘩嘩脫下玉米粒邊問恬恬：“恬恬，明早不做野菜餅，你想吃啥？”

恬恬看姐姐不好意思說：“想吃酥脆的煎餅。”那個煎餅很好吃，已經很久沒吃了。

蘇怡和她說：“現在家裏沒有黃豆粉和綠豆粉，換一種。”

恬恬說：“二合面的韭菜盒子。”

蘇怡：“我已經決定晚上吃白面韭菜雞蛋盒子，再換。”

恬恬聽姐姐說晚上吃白面韭菜雞蛋盒子高興說：“明早喝碴子粥就行。”

蘇怡：“你行，我們可不行，不到中午肚子就餓，就烙二合面餅子吧，明天我們去扯馬齒苋回來燙曬。”

今年山裏養牛和羊，秋天他們要去遠的地方割牧草，到時不知情況如何，還是準備一些幹馬齒苋，反正人也能吃，泡後用油炒或者跟臘肉丁做包子餡都挺香的。

恬恬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