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不是驚喜是驚吓

不是驚喜是驚吓

兩人說一會話, 郭愛芹提着一個蓋着油紙的籃子回家，直接進堂屋和縫衣服的周翠英說：“嬸, 怡姐買到鲢魚，給我們一家一條。”

愛梅和愛蘭在旁邊看着睡覺的弟弟，聽愛芹姐的話臉上露出笑容，有魚吃！

周翠英遲疑問：“不年不節，咋給我們送魚？”

郭愛芹扒開油紙說：“怡姐說太難看到新鮮魚，所以看到就買，一條有一斤多, 說我爹和叔大哥請假去幫他們打井沒給啥。”

周翠英看向魚說：“你爹你叔是親舅舅，幫忙是應該的, 用給啥, 這魚不小，而且她還給志勇買了書和工具。”

愛梅和愛蘭過來好奇看籃子裏的魚，她們還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魚。

郭愛芹在一個小凳子上坐下：“怡姐說給大哥買書和工具是單純的給買, 将來我們想學啥也給我們買書和工具, 說我們都應該有一技之長。”

周翠英愣住：“你們？”

郭愛芹：“是我們兩家的小孩。”

周翠英震驚：“我的娘, 你們九個人, 那要多少錢？”

郭愛芹：“那不用每個人都買, 我就沒啥可學。”

周翠英想了想說：“你可以學做衣服。”

郭愛芹：“我不喜歡動針錢。”

那還能學啥？周翠英也不知道女孩子除了學做衣服還能學啥技能。

同時心裏佩服蘇怡, 他們做爹娘的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孩子學啥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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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萍和郭平泰兄弟李春紅中午下工回家聽愛芹說蘇怡給一家送一條魚, 還說以後支持愛芹他們學一技之長後沉默。

先不說魚, 以前他們沒有想過咋樣能讓志勇快速熟練砌磚砌牆，學建房子，他們只會按照老一輩傳下來的方法教養孩子, 不會想其他方法。

蘇怡和海澤給志勇提建議後他們才知道，原來還有那樣的方法可以用, 這兩個孩子讓他們感覺自己見識太少，啥也不懂。

王萍先說：“這樣也挺好，不過不用她幫忙買書和工具，以後真有困難再跟她借。”已經給志勇買就算了，再讓蘇怡幫忙照顧其他孩子不像樣。

這話郭平泰和郭平安兩對夫妻都贊同，他們都有手有腳，能供孩子讀書和學東西就供，供不上那也沒法子，咋能讓沒爹娘的孩子幫忙？

蘇怡和郭愛芹說以後也給他們買書和工具是考慮過舅舅舅媽們的心情，她也明白這樣做會令他們心裏不舒服，令他們沒有面子，但相比他們心裏不舒服和面子，她覺得愛芹他們将來的人生更重要。

當然她不覺得舅舅舅媽們不會為孩子計劃和着想，他們的見識和眼界還有能力都限制了他們的思想行為。

蘇怡提前做午飯，兩條鲢魚殺了洗幹淨抹一點鹽放着晚上再做，海濤和恬恬放學回來一會就吃飯，午飯後蘇怡抽檢海濤和恬恬的功課，現在晚上都聽收音機，檢查他們的功課都在白天。

蘇怡看了他們的作業，問他們在學校和老師的關系，和同學的交流情況，都沒啥問題。

海濤見姐姐問完馬上開收音機，随後志宏幾個過來聽收音機，到時間一起去上學。

蘇怡去山裏割茅草，為收土豆後搭暖棚做準備，傍晚她挑一大擔茅草回到家，海澤三個已經做完家務，就剩做魚。

蘇怡洗手後進廚房指點海澤煎魚後放蔥姜蒜和調料，加一點開水燒上，燒四五分鐘翻面，再燒四五分鐘起鍋。

四個人四只貓都在廚房，魚出鍋時四只貓急切“喵喵”叫，海濤說它們：“我們長這麽大才能吃這麽大的鮮魚，你們也來跟我們搶。”

回應他的是：“喵喵……”，“喵喵”，“喵喵”……

蘇怡聽不停吵鬧的“喵喵”聲頭大，恬恬給貓貓裝飯，淋上一點點魚湯，夾一點點魚肉和飯攪一攪，然後給四只貓聞一下，拿出院子裏放，四個貓跟着出去急切吃起飯。

随後，蘇怡四個坐下吃飯，魚從早上放到晚上已經不新鮮，雖然用的調料足，湯汁可以，但魚肉的味道一般般。

海濤吃一口魚肉後說：“沒有鹹魚香。”

海澤和恬恬點頭贊成，但有魚吃已經很好。

蘇怡說：“吃鮮魚吃的是鮮，這魚從早上放到現在已經不新鮮，能買到魚已經很好。”自家買回來的鹹魚都是梅香馬鲛鹹魚，當然香。

海澤：“有得吃已經很好。”

海濤說：“我沒有說不好，只是和想象的不一樣。”

蘇怡理解他的心理落差，長這麽大還沒有吃過半斤以上的魚，所以中午放學回來看到魚就開始期待，但現在吃到後卻發現沒有想像的好吃，和他說：“下回不紅燒，切成小塊用面粉裹着炸，然後再用醬料焖。”

恬恬問：“比這個好吃？”

蘇怡：“應該吧，我也不确定。”

四人剛吃一會，四只貓吃完飯進來“喵喵”叫要吃魚，恬恬出去拿它們的碗進來放一點魚肉和魚骨頭給它們。

晚上睡前，蘇怡買下四條二肋肉臘肉，每條一斤，用油紙分包兩條，第二天用一個帆布袋提去學校給張愛萍和肖玲。

課間時張愛萍和肖玲看臘肉金黃色澤好很高興，掏錢給蘇怡，把臘肉放進書包。

交換完成，肖玲低聲和蘇怡說：“我媽一個姐妹有一張收音機票，她家急用棉花，想換四斤棉花。”

這個換法稍有些貴，但蘇怡很快同意：“可以，後天早上我提早出門，七點在國營飯店對面交換咋樣？”

肖玲回答：“我回去和我媽說，下午回複你。”

蘇怡：“成。”

随後四人談其他事，一會後上課，學生們心思喚散，沒有幾個認真聽，摸摸魚一個上午過去，下午肖玲給蘇怡肯定的回複，後天早上在國營飯店對面交換。

隔天周四清早蘇怡去公社沒有賣東西，轉一圈看時間，确定回去路上不會碰到上學的孩子後就提一點東西回家，回家放東西後進山和郭志勇郭愛芹彙合割茅草，從早上忙到傍晚。

傍晚蘇怡剛挑一擔茅草回到家放下，陸秀禾上門托她幫忙買白色塑料，蘇怡爽快同意。

陸秀禾說完就回去，蘇怡拍拍身上到廚房前洗手，恬恬從裏面伸出頭笑說：“姐，菜馬上做好。”

“好。”蘇怡應聲後問：“今天做了啥菜？”

恬恬臉上的笑容沒了：“燒冬瓜，荠菜湯。”

每年這段時間吃最多的菜是南瓜和冬瓜，不說蘇怡本身不怎麽喜歡吃南瓜和冬瓜，海濤和恬恬以前喜歡吃，現在也不喜歡了。

蘇怡和她說：“夾幾塊腐乳。”

恬恬開心應聲：“好。”

吃完飯，蘇怡和海澤海濤恬恬說：“以後天更冷，姥姥晚上來回聽收音機不方便，我換到幾斤棉花，明早拿四斤去跟我同學媽媽的姐妹換一張收音機票，打算買一個收音機給姥姥用，你們有意見嗎？”

海澤本來對姥姥晚上來聽收音機聽完又回去心裏不咋舒服，聽姐姐的決定馬上贊成：“好。”

海濤和恬恬也随即齊聲說：“好。”

蘇怡又說：“晚上你們先別和姥姥他們說，明天買回來再說。”

海澤：“姥姥知道就不能買。”

海濤和恬恬點頭，恬恬笑嘻嘻說：“我嘴嚴。”

海濤保證：“我不說。”

蘇怡：“行，洗碗洗澡。”

第二天早上，蘇怡和海澤提前出門，提着棉花快步去公社，他們到時肖玲和一個婦女已經到，一方趕着上學，一方趕着回家忙後上班，四人相互介紹後馬上交換，然後分開。

下午放學，蘇怡和海澤叫志成先走，志成想跟着他們被海澤勸走，兩人拿錢票去供銷社買下收音機，放進小麻袋提着回家。

蘇怡從村裏回去，海澤提着收音機繞路回家，他們不想弄得沸沸揚揚。

姐弟倆回到家放收音機，交待海濤和恬恬一些話後忙活，和平常一樣做家務後吃飯，清潔衛生聽收音機。

蘇怡和海澤臉上正常，海濤和恬恬臉上笑容滿面，王萍過來見他們兩個高興問：“你們高興啥？”

海濤“嘿嘿”笑說：“姥姥，我們給你一個驚喜。”

王萍和藹笑問：“啥驚喜？”

大家看向蘇怡四個。

收音機在開着，傳音器也開着，蘇怡說：“聽完收音機再說。”

行吧，郭平泰他們不再好奇，聽起收音機。

到九點，蘇怡關上收音機和傳音器，海濤和恬恬喜滋滋進房間提裝收音機的盒子出來放在炕上，海濤興奮說：“姥姥，我們孝順你一個收音機，驚喜吧？”

不是驚喜，王萍和郭平泰他們大人小孩都受到驚吓，收音機啊，哪能說買就買？

蘇怡看姥姥臉上神情念頭一轉笑說：“姥姥，是不是很驚喜，很開心？你以後在家有時間就能開來聽，還可以邊幹活邊聽，很方便。”

姥姥明顯是震驚，海澤看姐姐一眼跟着說：“姥姥，我姐說得對。”

海濤“哈哈”笑說：“姥姥驚喜得說不出話。”

王萍回神，用力拍在海濤肩上說：“我是生氣，你們花這錢幹啥？”

恬恬看姥姥眼睛忽閃忽閃說：“孝順姥姥，我前幾天做夢夢到爹娘，爹娘要我們孝順你。”

王萍看向蘇怡海澤海濤沒好氣問：“你們也夢到爹娘？”

蘇怡說：“我倒沒有，買收音機送你我是考慮很久了。”

海澤說：“我也沒有，我支持姐姐的建議。”

海濤：“我也沒有，我聽姐姐的。”

恬恬說：“姥姥，我希望你每天開開心心。”

王萍捂着胸口說：“你們這樣花錢我開心不起來。”

蘇怡說：“姥姥，這個收音機不貴，三十元加一張收音機票。”

王萍聽着心裏好受一些，郭平泰回神聽他們說後開口：“我正想年底要不要買一個收音機，你們買回來正好，這個收音機算我們三家買，我和你們小舅一家出一半錢，票你們出。”

他說的是真話，三嬸曾跟自己半開玩笑說蘇怡姐弟幾個不懂事，讓他們姥姥一個老太太晚上來回聽收音機，話裏話外要他們把收音機送給老娘。

郭平安馬上同意：“成，這樣好。”

李春紅沒有意見，婆婆這年紀每天晚上來回聽收音機不方便，以後天更冷更是不方便，出十五元以後他們在家就能聽收音機，晚上吃完飯不用急急忙忙洗臉洗腳過來，在外面臉上也有光。

蘇怡依次看小舅舅大舅媽還有表兄弟們，見他們臉上贊成大舅的決定，便說：“行。”

這樣也好，三家一起負擔輕一些，兩個舅舅心裏也舒服，這事給蘇怡一個提醒，以後買好東西給姥姥還要斟酌再斟酌。

志成見大人談妥看向盒子急切說：“收音機是啥樣的？打開來看看。”

海澤開包裝盒提出收音機裝上電池拉開天線，按開關，調頻道後清晰的聲音傳出。

郭平泰笑說：“挺好的。”

郭平安點頭。

海澤關上收音機重新包裝好，王萍提着新收音機，郭家兩家人高高興興回家，回到家進堂屋就打開收音機盒子。

郭志成不咋怕爹問他爹：“爹，你說的打算年底買收音機是假的吧？”

郭平泰說：“真的，你們三嬸婆曾跟我開玩笑說小怡四個孩子不懂事不孝順，讓你奶一個老太太晚上來回聽收音機。”

王萍聽了臉色微變，咬牙切齒說：“陸二梅這個壞心的老東西！”

郭平安臉色很不好，憤憤說：“三嬸不懷好意，挑拔離間，可恨！”

周翠英在家看小兒子沒有去聽收音機，聽動靜到門口看收音機驚訝，聽男人的話後開口說：“三嬸之前慫恿過愛梅愛蘭去小怡家吃飯。”

這更過分，王萍心裏起怒火，怒氣沖沖說：“明早我去罵她一頓！”

郭平泰兄弟沒有阻止老娘，三嬸慫恿愛梅和愛蘭學不好的事，過分了。